第2章

02

許星搖了搖頭，從他旁邊走過去，樓梯挺窄，兩人的肩膀輕輕擦了一下，還沒留下溫度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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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們真的見過吧。

不，是他單方面的。許星之前從未見過他。

高一，她在尖子班，紀子月不在那。

興許是拿過幾次年一，頒獎的時候被他看到，也就有些印象。

想起高一，許星的頭更低了些。

那個時候的她，站在頒獎臺上，發言，領獎狀，被誇獎，臺上的音樂與燈光仿佛為她而生，她是最最耀眼的那顆星。

本以為光芒不會泯滅，可是變故突然。

仿佛一夜之間，許星從天上摔進了泥潭。

那顆星星摔斷了邊角，蒙上灰塵，身上的光就像從未出現。

從辦理長期請假那一天，許星就知道，這顆星星要永遠黯淡下去了。

許星收拾東西那天，是周日，趕在上午回來。

那時候的她戴着帽子，很倉促地收好東西，幾乎是落荒而逃。

只記得在校門口，好像與一個人擦肩而過，他喊她道“同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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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話沒再聽清，許星已經跑出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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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課，陳老師放出一道大題，“提升題，大家試試水。”

許星打開草稿本，看完題目刷刷地寫着。

還差三四步，講臺傳來聲音“來，哪位踹一下。”

“我。”少年的聲音劃破教室的寧靜，許星抓緊寫完最後一步，擡頭。

“好，大家看子月。”陳老師把筆放在講臺中間，走到一旁站着。

紀子月從容地拿過筆，開始圈畫題目，用白粉筆很迅速地寫完半個黑板的解題過程。

看到最後答案，物理老師滿意地點頭，“正确！”

臺下發出起哄，大致意思許星聽明白了，說他有實力。

黑板上的答案和草稿本上一樣，許星松口氣，準備低下腦袋。

講臺傳來兩聲清脆的敲擊聲，紀子月的聲音有些懶散“大家看過來。”

許星擡頭，紀子月側着身子開始講解思路和步驟，前方一大片撐着腦袋聽的。

他的後背出了些汗，衣服貼在上面，風從窗戶裏混進來，有一股很清新的綠葉味。

少年站的很直，拿白粉筆講解的樣子讓許星稍稍走神了一會。

白日晴空，她仿佛擡頭見到了光——柔和又肆意。

*

回歸學校一個月，許星漸漸适應，動作也沒先前那麽拘謹。

每天來收個作業的功夫，紀子月都得和她聊兩句，一個星期下來，她也就習慣這個人的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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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放學，許星收拾完東西走出校門，趕上最後一筆濃墨重彩的晚霞。

天色有些黯淡了，她走到公交站等車，手裏攥着公交卡。

雖說放學高峰期已過，可現在的人對于許星來說也不算少。

越是人多，她就越是害怕。

好在回家的公交車過十來分鐘就到，她繞過人群刷卡，坐到後排最後一個雙人位的裏側。

坐好，許星将公交卡放到書包裏，再轉身，瞥到旁邊的人影。

那人坐到她旁邊，将背後的書包拿下來蓋在腿上“你也坐這班啊許星。”

她點點頭，此時不去擡頭看他，也知道，坐在旁邊的人是紀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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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星家離學校很遠，要坐很久。

紀子月一直坐在她旁邊，自言自語的說話。

或許是累了，倦了，許星将腦袋抵在玻璃窗上，合了眼。

後面，紀子月好像沒說話，兩人就這麽沉默着。

播報完倒數第三個站名，她感覺襲來一股溫暖氣息，混着淡淡的薰衣草味。

紀子月湊過來，輕輕說道“好久不見，許星。你很耀眼，別害怕別人的目光。”

他以為她睡着了，其實人醒着，一直醒着。

許星悄悄睜了眼，世界有些模糊，前方盡頭看到一片簇擁的燈火明亮。

那些光亮仿佛是永恒的。

他們坐在同一輛公交車上，搖搖晃晃，不知道終點站，一直駛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