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送外賣辛苦嗎

送外賣辛苦嗎

時銳到家時,陳桂琴也剛進門。最近時銳小姨家辦喜事,陳桂琴裏裏外外操心。作為廳長夫人,陳桂琴場面上還是很可以的,事事都處理得妥貼得體。

見兒子回來神色似有不悅,陳桂琴連忙問道:“吃了沒,我剛到家還沒做飯。”

時銳說不餓,遞過一袋東西給陳桂琴。陳桂琴拿到手裏一看,“潤生點心啊,他們家東西不錯,你小姨就在他家訂的喜餅,我嘗着挺好。”

時銳沒有接話,轉身回自己房裏。陳桂琴還在後面問,“你吃啥?晚上不吃了嗎?”

“等餓了再說吧。”時銳頭也沒回。

陳桂琴今天累過頭了,也沒什麽胃口。倒了杯水,打算吃兩個點心墊一下得了。

時銳買了好幾樣東西,陳桂琴翻看着,挑了茯苓糕和玉露團。配茶水吃,松軟清淡,清甜不膩,只有食材本身特有的香味。

陳桂琴又喊時銳,“小銳,這點心真不錯,你要不要先吃點墊墊。”

“你吃吧,我有事忙着呢。”

陳桂琴把電視聲音關小,怕打擾在忙的兒子。

門內,本該在“忙”的時銳,此時卻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麽。

陳桂琴吃完了點心,在沙發上看電視,不一會就昏昏欲睡,低着頭打起瞌睡。

時銳的開門聲驚醒了她,她一激靈擡起頭來,看見兒子衣服整齊打算出門。

“你現在出去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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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約你嗎?”

時銳低頭換鞋,“趙俞。”

不去看陳桂琴臉上失望的表情,時銳關上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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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妍今天值夜班,趙俞剛送完媳婦去醫院,來接了時銳,兩個老爺們一時不知道去哪。

最後決定去大排檔喝啤酒,時銳喝啤酒,趙俞喝水。小倆口打算備孕,酒不能喝,喝了回家要挨揍。

大排檔位置很好,靠在江邊。晚風不似白天躁熱,江邊散步游玩的人很多,處處熱鬧,滿是人間煙火氣。

點了些燒烤,要了紮生啤。店家挺講究,杯子都是冰過的,啤酒口感很好。趙俞羨慕地看着時銳手裏的啤酒,時銳卻沒喝出什麽滋味。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趙俞說好久沒見陳姨了,回頭帶路妍去時銳家吃飯。

陳桂琴一向喜歡趙俞,結果相中的兒媳婦成了人家的。上次趙俞帶路妍一起去時銳家,雖然陳桂琴盡力熱情周到了,但還是流露出掩飾不住的失落和焦急。後來趙俞去得就少了,去也是撇掉路妍自己去。

趙俞又問陳桂琴和時敬良近來如何,時銳眼神裏閃過一絲厭惡,把杯子放下,不耐煩道:“別提他了,狗改不了吃屎。”

時家的事情,趙俞作為發小是清楚的,聞言也不再說什麽,開始說起他律所的幾個案子。

時銳眼睛看着別處,忽然打斷他的話:“外賣員辛苦嗎?”

趙俞順着他視線看去,一個胖胖的外賣小哥,從大排檔拿了外賣,騎上電動車一溜煙跑了。

“辛苦吧,聽說忙的時候,還有顧不得上廁所用紙尿褲的。”趙俞也不了解,随口說着聽來的事情。

瞧見時銳眉心擰成一團,趙俞忙說,“吃着飯呢,你還喝着啤酒,你看我說這幹啥?”

時銳臉色更難看了,放下啤酒,“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我上哪知道啊!”趙俞費解,又恍然大悟,“你不會又要玩離家出走吧?這次不刷盤子,改送外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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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吃完飯,又在江邊散了會步。皎潔的月亮被流雲遮掩,忽明忽暗,時銳臉上神色不明,沒看麽說話。

水喝多了,比啤酒還脹肚。趙俞左顧右盼,尋摸着最近的公廁在哪,忽然聽到時銳開口,“我今天碰見葉小天了。”

“啊?他不是回老家了嗎?”趙俞突然反應過來,“他在送外賣啊?”

“嗯。”

“他來找你?”

時銳掏出煙,遞給趙俞一根,趙俞擺擺手,“煙也戒了。”

時銳自己也不抽了,把煙又裝回煙盒,問趙俞,“結婚好嗎?酒也戒了,煙也戒了,天天早送晚接,不累嗎?”

“嗐,不都這樣嘛,至少我早上一睜眼看到她就開心,回到家看見她也是開心。和她一起說說話,逗逗樂,時間就過得很快,再說了,有個人管我,其實挺好。”說起路妍,趙俞語氣不經意地柔和起來,說到最後,竟有點與過去和解的釋懷感。

趙俞父母很早就離婚了,父親移民幾年見不到一面,母親是女強人,國內國外飛來飛去做生意。趙俞從小在時銳家吃飯比在自己家還多,幾乎是沒人管着長大的。

時銳看着趙俞幸福滿足的表情,心中思緒翻騰。這個發小一直是個浪子,女朋友保質期沒有超過三個月的,奉行及時行樂。沒想到一朝收了心,搖身一變成了二十四孝好老公。

時銳輕笑一聲,轉過頭看向江面,江面水色沉沉,分不清江水和夜色的邊界。

-

時銳回到家時,時敬良也剛回來,在門口摸索着按密碼,看樣子喝多了,按來按去沒按對。

時銳拂過他的手,伸手按開了門,自己先進去了。

時敬良跟在後面進來,身體搖晃着,“小銳,怎麽也不扶下爸爸。”

時銳心中冷笑,時敬良被門口的鞋子絆了一下,一個踉跄就要摔倒,時銳眼疾手快一把撈住他。

時敬良扶着鞋櫃努力站穩,低着頭搖搖晃晃,身上濃烈的香水味,白襯衫領子上蹭的口紅印清晰刺眼。

時銳厭惡地松開他,陳桂琴聽到動靜從樓上下來。夫妻倆一直分房,維持着表面的和諧,共同出席一切夫妻應同體的場合,在家偶爾也會互相關心一下。

陳桂琴過來把時敬良扶到沙發上,起身時,看見了時敬良衣領上的口紅印,擡手就是一巴掌扇到時敬良臉上。

時敬良大怒,用力推了她一把。陳桂琴往後退了幾步沒站穩,還是歪在了地上,幸好地毯很厚,沒有摔傷。

時銳過來扶起陳桂琴,時敬良的手機又不識相地響了起來,大晚上的,在寬敞的客廳裏格外刺耳。

時敬良醉眼惺松地在沙發上摸手機,陳桂琴搶過手機,直接滑開接聽。聽筒裏傳來許久未聞又熟悉的聲音,是老護士郭豔飛。郭豔飛早不似當年溫柔妩媚,聲音尖利刺耳,“姓時的,又跟我玩失蹤是吧?我告訴你,再拉黑我,我直接上廳裏找你!我手裏有的是東西!”

陳桂琴還沒說話,時銳一把奪過手機用力摔在地上。

手機登時四分五裂,一聲巨響吓得陳桂琴一哆嗦。時敬良火冒三丈,掙紮着要起來打時銳,在沙發了扭動了一會起不來,歪在那裏嘴裏還罵着。

時銳拉着陳桂琴往樓梯走,“不要管他,回去睡覺。”

陳桂琴回頭看看沙發,一聲不響回房了。

-

葉小天在店裏盤季度賬,一直忙到十點多。梁睿在旁邊等得都快睡着了,店員離開時跟他打招呼,他才清醒過來。

店裏只剰下葉小天和梁睿,葉小天在裏間收拾東西。梁睿蹭過去,從後面摟住葉小天,臉埋在葉小天頸側輕輕蹭着,又把手從葉小天T恤邊沿伸進去,在纖細柔軟的腰側來回摩挲着。

手下觸感溫熱滑膩,梁睿心旌飄搖,順着腰線往上摸去。嘴裏呢喃着:“老婆,你什麽時候給我點甜頭嘗嘗啊?”

葉小天按住他不老實的手,“開甜品店的,甜頭有的是,你随便嘗。”

梁睿扳過葉小天的臉,含住葉小天的嘴唇輕輕碾磨、啃咬。熱烈的吻接着落下,舌尖卷入口腔,葉小天被吻得呼吸急促了些,腦袋漸漸發昏。迷糊中梁睿的手還往更深處游走,葉小天終于回籠理智,推開梁睿。

梁睿還沉浸在意亂情迷裏,突然被推開,面色不悅。看到葉小天泛起紅暈的臉頰和水潤微腫的唇瓣,不悅又消了幾分,變成了委屈。

葉小天輕輕啄了下他的嘴唇,右手指揉捏着他的耳垂,柔聲哄道,“這麽晚了,回去吧,會有的,時候到了什麽都會有的。”

交往快半年了,親密行為止于抱抱親親,摸摸都不肯,梁睿有點委屈,他哪知道葉小天有不敢讓他随便摸的原因。

氣得哼哼唧唧,又輕輕咬了下葉小天的嘴唇,這就算是被哄好了。

葉小天看見梁睿委屈的小表情,又有些于心不忍,雙臂摟上梁睿索吻,兩個人在店裏膩歪了快半小時,梁睿才依依不舍地送葉小天回家。

小樹葉等不到葉小天,已經在周叔床上睡着了。

葉小天要把他抱回屋,周叔說算了,別弄醒了。葉小天想着也是,就自己回屋睡了。

躺在床上,翻了一會小樹葉的繪本,他把書放下。

想到下午遇到時銳的事,在那之後一直沒閑下來,完全把這事抛到腦後。

這會兒心靜下來了,不由得一遍遍在腦海中回放當時的情景。

時銳一眼就以為他在送外賣,奇怪,他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并不是外賣員制服,為什麽不認為自己在那上班下來拿外賣的呢?

想了想,又笑了,自己一個“七級屠夫”,怎麽可能在那麽高大上的寫字樓工作呢。

笑完了,又覺得有點心酸。這些年,他每天再忙都會看一會書,越看越覺得自己渺小無知。

山河如此之美,世界如此奇妙。他沒有條件走出去,看書也是一種彌補,世界那麽大,從書裏看看也好。

吳遇知道他喜歡看書,有時會買些書送給他,吳遇送的書都非常适合葉小天。

與時銳不同,吳遇很喜歡和葉小天聊天。有時候兩人聊一本書都能聊好久,吳遇誇葉小天聰明有靈氣,把葉小天的自信都誇出來了,這可是來自博士的認可。

想到博士,葉小天又想起時銳。這樣挺好,都過去了,再見面不過一聲問候,什麽都不必再說。

他悠悠吐出一口長氣,翻了個身,手機屏幕亮了,“梁傻子”發來消息:老婆好甜,我都舍不得刷牙了,老婆晚安!

葉小天彎起眼睛,回複道:小心甜掉牙,好好刷牙哦,睿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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