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喝杯咖啡
喝杯咖啡
春節在忙碌中匆匆過完了，葉小天總共就休息了三天。這三天時間，先是猛睡了一天好好補覺，第二天留給周叔和小樹葉，第三天留給了梁睿。梁睿一直要帶葉小天回家見父母。
兩人交往快一年了，葉小天一直不肯讓梁睿突破最後一道防線。梁睿想，葉小天是太傳統了，一定要關系穩定了才能交出自己，所以他和父母說了想和葉小天結婚的打算。
梁睿大學時期就跟家裏出櫃了，談過兩個都是男生。父母雖然一直知道兒子的性取向，但也還抱着一絲幻想，說不定哪天兒子就好了呢。
如今兒子鄭重表示要和一個男人結婚，梁爸梁媽心裏不是滋味。
又聽說葉小天有個孩子，心裏更是泛酸。這人倒是精明，自己先跟女人結婚留個後。沒有後顧之憂，然後又哄得梁睿死心塌地要跟他結婚，好處讓他占盡了。
梁家是N市本地人，父母都是體制內退休的。不算有錢人，早年間趕上拆遷，拿到一筆不菲的賠償款，手裏倒也算寬裕。
梁睿是獨生子，研究生畢業又争氣考上了編，梁爸梁媽一直想結門體面的親事好上加好。
聽梁睿說葉小天家在北方偏遠鄉村，心裏更嫌棄了。怎麽想都是兒子讓鬼迷了心竅，一個做小生意的，一天不掙一天不吃，怎麽配得上省直單位公務員。
梁睿好說歹說磨了半個月，梁媽才松口同意葉小天來拜年。
到了約定的前一天，事情突然又生變故。
梁睿二叔一家人來梁睿家拜年，帶着新過門的兒媳。兒媳是本地高校的音樂老師，工作輕松又體面，平時還開着興趣班，錢也沒少掙。
二嬸拉着兒媳婦的手，疼愛炫耀的話就沒停下過，直說得梁睿媽臉上陰沉得滴出水來。
二嬸這輩子一直叫梁睿媽壓一頭。老公職位不如梁睿爸，自己不如梁睿媽，兒子更是從小到大都不如梁睿，混個專科畢業做生意去了。
沒想到幾年下來兒子掙到錢了，二嬸揚眉吐氣，有機會就炫富。誰知梁睿媽并不在意，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爆發戶有什麽了不起，俗氣！
二嬸氣得無法，誰曾想，今天憑兒媳婦一雪前恥。她影影綽綽聽說梁睿喜歡男人，句句含沙射影刺激梁睿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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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撐着送走二嬸一家後，梁睿媽立刻犯了病，躺床上就起不來了。
說什麽也不同意葉小天來家拜年。大過年的，親戚說來就來，到時候碰到葉小天，兒子要跟男人結婚的消息就坐實了。
梁睿媽也不說不同意婚事，只說不想大過年的叫親戚笑話，等過了年，找個合适的日子再來。
梁睿無法，只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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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頭去見葉小天，梁睿羞愧得不知如何開口。
葉小天和周叔、小樹葉已經吃過了晚飯。葉小天正在廚房收拾，小樹葉趴在桌子上畫畫，旁邊周叔戴着老花鏡也在畫着什麽。
葉小天想弄幾個新的點心造型和配色，讓顧客有點新鮮感，和周叔一塊琢磨着畫了好幾天圖了。
見梁睿大晚上的來了，葉小天有點意外，問梁睿：“你吃飯了嗎？”
梁睿這才想起自己沒吃晚飯就跑出來了，家裏一片愁雲慘霧，根本就沒人做飯。
肚子适時地響起咕嚕聲，葉小天抿嘴一笑，連忙去給他下餃子，“下午剛包好的，周叔調的餡，你還真是有口福。”
餃子是鮮蘑豬肉餡的，為了保證口感，沒用料理機，餡料都是葉小天手工剁的，鮮香美味。一盤餃子下肚，梁睿吃得微微出汗，心滿意足。
葉小天托腮笑咪咪地看着他，問他還要不要。
暖黃的燈光下，葉小天穿着橙色衛衣，襯得面色白裏透紅。眼神溫柔似水，圓潤飽滿的嘴唇看上去柔嫩多汁。
梁睿看得移不開眼，葉小天收了碗盤去廚房，圍裙系的腰身盈盈一握。
梁睿跟着去了廚房，抱住了葉小天的腰。葉小天把碗盤放水池裏，梁睿把頭埋在葉小天頸側，不說話摟得更緊了一些。
葉小天察覺梁睿有點不對勁，回頭看着他，梁睿莫名地有點心慌，“老婆，咱倆單獨出去走走好不好？”
和周叔打了招呼，又安撫好小樹葉，兩人來到小區樓下。
“你怎麽了？”葉小天問道。
“我媽突然不舒服，我二嬸今天來了，說話不好聽，氣到我媽了。”梁睿挑揀着局部事實說道。
“阿姨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沒事，就是......”梁睿撓撓腦袋，實在說不出口。
葉小天已經不像幾年前那樣直眉愣眼，這幾年從擺攤到開店，他也見識了一些人和事。見梁睿這樣，心下已明白幾分。
就主動開口道：“阿姨不舒服，這幾天就好好休息吧，等阿姨身體好了我再去看她。”
梁睿終于松了口氣，握着葉小天的手，拿到唇邊戀戀不舍地親吻摩挲着。手指、手背、手心，全都細細吻過。這麽溫柔體貼的葉小天，他一定要娶回家。
兩人在附近走了一會，葉小天讓梁睿在樓下等着，他上樓去把給梁家準備的禮物拿了下來，讓梁睿帶回去。
梁睿說：“等下次你去的時候帶着吧。”
“下次再買下次的，這些本來就是年禮，我都拿下來了。”東西還挺沉的，梁睿沒多想，就帶回去了。
都是葉小天提前準備好的禮物，梁睿并不知道是什麽。但葉小天一向細心周到會照顧人，大包小包有吃的有用的有保健品，都是知名品牌，錢花在明處，又顯得很用心。
梁爸梁媽實在也挑不出毛病，轉頭問兒子吃飯沒。梁睿及時給葉小天加分：“吃過了，小天包的餃子，好吃的很。”
梁媽撇撇嘴，心下暗想，沒進門呢，當然要好好裝乖賣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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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年快出正月的時候，時銳發消息約葉小天見面。
葉小天握着手機想了一下，同意了。沒必要躲着藏着，就像幾年前周叔說的，是時銳對不起他，他有什麽不能坦然面對的呢。
次日出門前，葉小天對着衣櫃猶豫了一會。衣櫃裏最體面的是一件毛呢大衣，版型很好，是和吳遇一起逛商場時買的。
葉小天撫着大衣面料，想起時銳穿長款大衣站在展館門口的身影。寒風中站姿筆挺，薄唇抿着鋒利的弧度，臉上表情漫不經心，眼神掃過來時眉梢微揚，帶着壓人的氣場。
他輕輕一笑，把大衣又挂了回去，大冷天的，要風度不要溫度有必要嗎？
換上平時常穿的奶茶色羽絨服，葉小天的心情突然輕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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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銳提前二十分鐘到了約定的咖啡館，葉小天也沒遲到，提前五分鐘到了。
看着葉小天從門口走進來，時銳有些恍惚。那一年裏，他們是不是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景？
兩個人同進同出，一張床上睡覺，一個地方上班。但這樣坐在這裏等葉小天，看着葉小天越走越近，好像還是頭一次。
時銳喉結動了動，等葉小天坐下，叫了服務員點單。
葉小天随便點了杯摩卡，時銳示意服務員：“和他一樣。”
咖啡館裏暖氣很足，葉小天脫了羽絨服放在一邊，裏面穿着淺米色毛衣，頭發蓬松柔軟，整個人顯得非常柔和。
好像還是記憶裏熟悉的樣子，時銳不錯眼珠地注視着葉小天，緩緩開口：“這些年過得好嗎？”
“還行吧。”葉小天回答得輕松又籠統。
“什麽時候回N市的？”
“我就回去過了個年，春節後就回來了。”
時銳有點意外，“那為什麽退租？”之前他特意多交了半年房租，一直以為葉小天是因為辭職回家才退租的。
葉小天沉默了一下，語氣裏帶了點尖酸自嘲：“合租嘛，一時沒找到合适的合租人，就換了個地方住。”
說完了又覺得自己有點着相了，正好服務員送來咖啡，幹脆不說話，專心喝起咖啡來。
時銳沒有動杯子，修長的手指從口袋裏摸出煙盒，又放了回去，“你現在做什麽工作？是送外賣嗎？”
葉小天想了想說道：“在甜品店上班。”
“辛苦嗎？”
“掙錢哪有不辛苦的，還好吧。”
又沉默了一會，時銳問葉小天：“吃蛋糕嗎？”
他記得葉小天很喜歡吃各種小蛋糕，每個月發工資了總要從甜品店買一個。有時候還假稱過生日要幾根小蠟燭，回來點在蛋糕上玩，還讓他一起吹，無聊又幼稚。
“我在甜品店上班，甜的東西真吃夠了。”葉小天果斷拒絕。
面前的人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又不是記憶裏的模樣。時銳有點煩躁，喝了口咖啡，強壓住情緒，還是決定開口問清楚。
“你現在單身嗎？”
“不是，我有男朋友。”葉小天的回答毫不猶豫。
上次的畫家說了是朋友，時銳想起了那個黑襯衫男人，猶疑地問道：“是開車送你回甜品店那個男的？”
葉小天愣住了，仔細回憶，最近梁睿并沒有開車送他回甜品店過，好像其他人也沒有。
“就是九月份在寫字樓碰見你那天。”時銳提醒他。
葉小天回想了一下，才明白他說的是陳寄。随口哦了一聲，剛想說不是，時銳又開口了，“他開的車不便宜。”
“什麽意思？”葉小天敏銳地察覺到時銳意有所指。
時銳拇指輕撫着桌上的打火機，語氣平淡，“沒什麽意思，我怕你上當，他看着不像普通人。”
一股火氣直沖頭頂，葉小天後知後覺明白了，時銳是指他一個送外賣的，配不上有錢人，只配被有錢人騙。
葉小天騰地站起身，“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