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須彌城，一家普通的咖啡店。

令季和維克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他們的面前的桌上放着兩杯熱騰騰的咖啡和一碟棗椰蜜糖。

其中維克看着窗外，等待與他約定好的空從淨善宮回來，然後一起去開寶箱，令季則是拿着一卷紙制的蒸汽鳥報閱讀上面的內容。

自從小吉祥草王重新掌管教令院，對于藝術和紙質書籍的限制統統被取消，在全提瓦特都很流行的蒸汽鳥報作為第一批引進的紙質刊物在須彌城發行。

令季手裏的蒸汽鳥報正是今早在須彌城新開的報刊亭購買，而它的頭版頭條正是揭露教令院幾百年來對沙漠子民的歧視。

“即便是最基礎的通識教育，在教令院的管制下，生活在沙漠中的人也很難接觸，很多部族與聚落對沙漠之外的世界一無所知。”

令季念出蒸汽鳥報上的內容，接着放下報紙，對維克感嘆，“不得不說，哈米德不愧是專業記者，寫的确實很不錯。”

詳盡真實，又十分客觀，令季很欣慰，同樣也感到放松。按照他原本的設想，這些新聞稿，他是打算自己來寫，再進行匿名投遞。

畢竟需要一個窗口，把沙漠的現狀展現出來。

哈米德的出現，讓令季改變了計劃，術業有專攻，比起自己，蒸汽鳥報的記者在新聞稿撰寫方面或許更具有優勢。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沒有錯，哈米德是一位很出色的記者。

對此維克有相同的看法，他贊同道，“我也看過幾篇，他寫的很用心。”

“是啊，這麽多篇新聞報道刊登出來，整個須彌城都開始讨論這件事，這時候小吉祥草王順勢說要向沙漠傾斜教育資源，想必阻力會小很多。”令季客觀的分析。

縱使大賢者等教令院高層被審判，整個教令院大換血，但是幾百年的沉疴不是那麽容易甩掉。

即便是‘繼承’了大慈樹王功績的納西妲，想要突破阻礙改革也要費一點功夫。

令季希望這些報道，能如他所想的那樣派上一點用場。

聊完外部的阻礙，令季又想到內部，于是他問向維克，“你那邊安排的怎麽樣了？那些鍍金旅團同意你走了嗎？”

“都安排好了。”維克回憶着他帶着納西妲給的信物，來到沙漠向鍍金旅團告別時的場景，那些鍍金旅團們都相信神明将會對沙漠釋放善意。

雖然與那些鍍金旅團相處是個意外，但維克也希望他們能過上更好的生活。

令季也看了出來，他笑了笑，“我想小吉祥草王肯定能做到。”

“嗯，有很多人站在她那一邊。”維克回憶着劇情，根據後續的發展，會有不少學者去沙漠中支教。

雖然短期內沙漠和雨林的教育資源還存在差距，但長久以往，一定會得到改善。

維克把自己的想法分享給令季。

“是啊，現在沙漠裏的勢力被你整合了，小吉祥草王想要在沙漠中推行政策，肯定會順利不少。”說到此處，令季嘆了口氣，“雖然你沒有稱王稱霸的想法。”

這話讓維克也想嘆氣，他一開始只想送快遞賺點原石。

不過至少結局算是平穩落地。

維克一想他要接下來能開啓新的旅途，心情就微妙變好，然後他擔心起一件事。

這促使他看向令季，糾結着的問，“你能去楓丹嗎？”

“什麽？”令季下意識的反問。

“你還要工作。”維克解釋，他以前沒有注意過，現在後知後覺的他發現自己是不是打擾到令季工作了。

雖然令季從來沒有說過，每次都是借着出差，工作的借口過來，還很積極商量一起過去的方法，但好好想想，維克發現他的出現似乎是擅自打亂了令季的生活節奏。

以前他沒有感覺，現在他不免覺得是不是自己太自私。

也許他不該默認令季肯定和他一起旅行。

可是如果說再回歸以前獨自一人的狀态，維克又難以接受。

這讓他感到糾結。

而這種情緒很自然的從維克的眼中浮現出來，被令季抓住。

面對情緒低落下來的維克，令季放下報紙，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說，“忘記告訴你了，我放假了。”

維克微微愣住。

放下咖啡杯，令季解釋道，“甘雨小姐親自給我寫信，說給我批了一個特殊帶薪假期，至于期限，我回來填就行。”說到這裏，他直接笑了。

這下維克更加不解，在猶豫過後他問道，“璃月放假這麽簡單嗎？”

搖了搖頭，令季頗為認真的回答，“大概是覺得我工作太努力，想讓我休息休息。”

這話不是自吹自擂，讀完甘雨的回信後，令季意識到七星就是這個心态，讓他幹大事的時候起碼不要以璃月官方人員的身份出場，萬一暴露了，他們會很難辦。

令季欣然接受了這個提議，畢竟他不想給作為頂頭上司的七星出難題。

同時他能理解七星的想法，畢竟從他的行為來看，他都有種自己卷瘋了的感覺。

且不說在璃月的時候，他做的事情，單單看他在稻妻和須彌的經歷，就夠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嫌棄生活過得太簡單，想提升一下難度。

在稻妻出差時，頂着勘定奉行和天領奉行的雙重阻攔查清楚走私船，深入變革第一現場，拿到一手資料。

等到了須彌，本來是做使者，但卻卷入造神事件，不得不逃過教令院的監控，躲到沙漠，結果卻在沙漠中成為了公認的‘祭司’。

即便是有千百年歷史的月海亭人才輩出，令季認為他的履歷拉出來也足夠讓人沉默。

然而都能成一方豪強了，他卻只想回月海亭做秘書。

令季的笑容加深，對還有點茫然的維克又解釋道，“在七星眼中，我的經歷實在是太誇張了。”

“原來是這樣。”維克這下明白。

眼看維克明白，令季也沒再多言，又端起咖啡喝了兩口。

苦澀的咖啡配着甜點心吃正好。

等一杯咖啡喝完，空和派蒙的身影出現。

維克向令季道別後就與他們去雨林中開寶箱。

目送維克走遠，令季沒有離開，坐在咖啡館裏又要了兩杯咖啡。

不過多久，一個粉紅色的身影走進咖啡館。

換上一身須彌服飾的八重神子走進店鋪裏，直直的朝着令季走來。

坐到令季的對面，八重神子露出一個笑容，“稿子準備好了嗎？”

令季從随身攜帶的包裏取出一沓稿件交給了八重神子。

接過稿件，八重神子僅僅翻幾頁就能預感到這篇小說的內容非常精彩，“哎呀，看來你在須彌的豐富經歷反饋到小說裏了。”

“八重總編，您不是看過大綱了嗎？”令季無奈的問。

八重神子的耳朵動了動，随即她強調，“很多時候即便有大綱，呈現出來的故事也有差異。”

“也是，我這篇是增加了不少新內容。”令季沒有反駁八重神子，他這篇小說講的是以沙漠為背景的故事，主角林令接到前下屬的求助信，前往沙漠尋找神明的秘寶。

而那份秘寶，關乎着提瓦特的安危與神明的秘密。

其中維克托是以沙漠枭雄的形象出現，兩人為了秘寶開始了新的追逐與較量。

令季結合重堂分配給他的編輯的意見，選擇沿用了《月與海之亭》裏的角色關系。

回憶到此處，令季不禁想到那名愚人衆的間諜的現狀，他雖被引渡，但是還要愚人衆的內部審查，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寫書。

不過根據八重堂編輯的反饋，對方對當前的群體創作模式很滿意，還在信中提議，如果他以後能寫書，想換個筆名，以新人作者的身份再創作之類的。

那樣一來，他既然能夠再寫新的故事，又不用擔心因為是原作者，所以因為他寫的故事和設定，其他的作者要時刻注意，不能再随意發揮。

這種覺悟讓令季必須承認，那名卧底是真的很喜歡寫東西。

“不錯的故事，剩下的我回到旅館繼續看，明天下午三點，我們再在這間咖啡館見面吧。”八重神子說完想起什麽，她随手取來一本書，“這是須彌準備從八重堂引進的書籍。”

令季看了眼封面上的封面，大致就猜出來書裏的內容。

不用令季多回答，八重神子放下書就要走。

“等一下，八重宮司，我想問問你們準備如何安置散兵？”令季故意叫住八重神子，他知道八重神子來須彌不是為了催他交稿，是為散兵的事而來，順便來找他要稿件。

不管怎麽說散兵都是雷神的造物，稻妻多少也要表達态度。

雖然按照原劇情，八重神子不會将散兵帶走。

但是作為在八醞島上和散兵相處過一段時間的人，令季自覺他該打聽一番。

果然正如令季猜想的一樣，八重神子看了他一眼，輕聲告知，“他願跟随我走，那我自會帶走他，交給影處置，若他不願，我也不會強求。”

“我想他大概不會想回稻妻。”令季佯裝無奈說。

八重神子笑了笑沒有回應，緩步走出咖啡館。

等待八重神子走遠，令季拿過她留在桌子上的書。

上面有着由美子和上野的名字。

令季這下覺得八重神子肯定是故意的，她在奧摩斯港的時候，十有八九聽說他和維克當初喬裝打扮去買神明罐裝知識的事。

不過他推測八重神子應該沒有想到由美子為書中角色繪制人設的時候，拿他當模特參考了。

這個想法萌生出來後，令季有種欣慰感。

正是在這種複雜的感情中，他翻開了書。

【月光皎潔落下，少年在沙地上奔馳，作為最好的獵手，他在追蹤狐貍的蹤影。】

【沙漠中有個傳說，當抓住被狐貍祭司賜福過的獵物，就能成為最強大的獵手。這正是少年的追求，他要成為最強大的獵手，用弓箭擊殺侵擾村子的狼群。】

【而今天那只被狐貍祭司恩賜過的獵物被少年發現，那是一只白色的狐貍，它的毛色如月光一般，少年曾遠遠見過那只狐貍一面，那時他因迷戀狐貍的身影，忘記了張弓搭箭。】

【但這次他不會再失手，他随着狐貍來到沙漠中的綠洲，躲在角落裏尋找合适的機會下手，可是他沒看見狐貍，卻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白發少年緩緩走出水中。】

等會，怎麽是少年？不是狐貍姐姐嗎？

令季皺起眉頭，他感覺不太對勁，停下閱讀向後翻了幾頁。

然後他發現這個故事還挺曲折，白發少年的家族因為冒犯了神明，被狐貍祭司詛咒，白天他們都會變成狐貍，晚上才會變成人。

并且狐貍祭司還特別缺德，對外宣稱只要狩獵到這個家族的人，就能實現一切願望。

後面的劇情就是主角得到真相，好心的和白發少年一起成為同伴尋找解開詛咒的方法。

令季弄清楚劇情走向以後釋然了，這故事和傳聞比起來，改編的很徹底，幾乎可以說是王道熱血少年漫畫的劇情。

得出這個結論後，令季感到放心，他合上書也返回了自己在須彌的臨時居所。

因為小吉祥草王的安排，當前他和維克還有旅行者，還有變成貓的散兵住在一起。

令季想到還沒有從貓變回來的散兵，突然擔憂起來。

距離那場戰鬥早就過去三十六個小時，可是散兵還是貓的模樣，不會一直都是這樣吧？

真是一直是這樣的話……其實也不錯。

令季自覺變成貓的散兵，在其他人眼中的威脅程度比還是人形的時候要低太多。

不過這個想法最好不要讓散兵知道。

搖了搖頭，令季去前臺又打包了一杯咖啡，随後回了他居住的房子。

用鑰匙打開房門，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趴在桌子上看書的黑貓。

令季瞄了眼書上的內容，是素論派的著作，主要內容是地脈異常導致人類短暫的變為動物。

自始至終，散兵都沒放棄尋找讓自己變回來的方法。

這份用心讓令季十分愧疚，也許他不該想讓散兵保持這個樣子，以降低他在衆人心目中的威脅程度。

令季為此搖了搖頭，接着把咖啡放到變成貓的散兵的面前，“沒有加糖。”

變成貓的散兵擡頭掃了他一眼，看見令季還不走，不由嘲弄道，“你莫非在等我說謝謝？”經過幾天的恢複，他終于能說話了。

這是個好現象，意味改變他外形的力量正在消退。

令季自然也知道，所以他忽略了散兵話裏的問題，無奈的說，“沒有，我只是想着喝咖啡能夠提神醒腦，順便給你帶回來了一杯。”

“呵呵，我并非凡人，不用那種凡人的方式清醒。”散兵拒絕了這份好意，重新低下頭看書。

見他這麽好學，令季也不好打擾，轉身要回自己的房間，不打擾散兵學習。

其實看到散兵如此熱愛學習，他還是很欣慰，畢竟按照維克說的後續劇情，以後的散兵會去教令院裏上學寫論文。

現在就當是提前适應讀書生活。令季暗想着，這時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聽見咚咚幾聲。

令季下意識的看向發聲的地方，只見一只薄荷色的小鳥站在打開的窗戶上。

這種羽色的鳥可不常見。

令季的耳邊仿佛閃過提納裏說過的話。

随後他的腦子裏出現一個名字，或者說是代號。

此時醫生飛進房間，他對還沒回過神的令季用平淡的語氣問，“你對我的出現很驚訝，是認為我也會和其他的切片一樣被抹除嗎？”

令季愣了一下，他想說不是，可已經來不及。

桌上變成貓的散兵起身，只聽他對令季用帶着笑意的聲音說，“我收回前言，那杯咖啡确實可以提神醒腦。”

薄荷色小鳥模樣的醫生這下也注意到異常，他轉頭望向散兵所在的方向，頓時知道自己草率了。

誰說世界上只有他變成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