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
這個認知讓空感到恍惚,一股強烈的不真實感擊中了他,仿佛他不是在祖拜爾劇場,而是在夢境的場景裏。
如果不是做夢,他怎麽會看到散兵在臺上跳舞,禮貌的對觀衆謝幕?空看着退場的演員,當即萌生出找臺上的少年當面對質的念頭。
想到什麽做什麽,沒有任何猶豫,空邁開腳步朝後臺走去。
派蒙跟在他的身邊,小聲的問,“旅行者,你要找的人就是他嗎?”
面對這個疑問,空點了點頭,告知派蒙,這就是他要找的人。
雖然當前不确定散兵在從世界樹內消失後經歷了什麽,可是空能确定,剛才表演的少年正是把自己消除的散兵,他不光出現在須彌城,還成為了明星。
空一想到散兵當前的狀态,不由的沉下心。
無數個疑問環繞在他的腦海,讓他迫切的想尋求答案。
可是等來到後臺,他們沒有順利的見到之前在臺上表演的人,反倒是被人叫住。
“旅行者?你們是來找妮露嗎?真不趕巧,她今天沒有演出,所以現在不在劇團內。”謝赫祖拜爾注意到了空,一邊說話一邊朝他們走來。
“不,我們不是來找妮露的。”派蒙搖了搖頭,“我們是來找剛剛在臺上表演的人。”
謝赫祖拜爾聽到空和派蒙的來意,他很是直接的回答,“那你們要等一會,他正在卸妝換衣服。”
得知要等會才能見到那名少年,空沉思片刻,決定趁着這個間隙,先打聽一下他的情況。
于是他對謝赫祖拜爾問道,“他表演的劇目是什麽?”
“你說謝幕的那一場嗎?它叫《白狐與獵手》,是我最新改編的劇。”謝赫祖拜爾說着從手邊的桌子上拿過來劇本,交給空來查看。
空接過劇本,在派蒙的注視中,他看到劇本封面上由八重堂出版小說改編的字樣。
對此空并不意外,八重神子一直在尋找将八重堂的輕小說發揚出去的機會,所以與祖拜爾劇場合作并不是什麽很值得在意的事。
唯一讓空關注的是,為什麽散兵會出現這個劇本。
這看起來不像是巧合。
抱着這個想法,空對謝赫祖拜爾問出他心裏的疑惑。
“為什麽是他來演,當時卡維和他的朋友一起陪着他來劇場找工作,我看他很适合出演這個角色,就讓他試一試,沒想到效果非常好。”
謝赫祖拜爾說到這裏忍不住笑了,接着他又說,“那天早晨他來試演的時候,我們都驚呆了。”他現在還忘不掉那份震驚,在看到流浪者表演時,他就知道對方是一名好演員。
而空和派蒙聽完他的話都不約而同的産生新的疑問。
下一秒,不用空開口,派蒙便問出來,“卡維為什麽和他認識?”
“這個我就不清楚,應該是卡維和他的朋友認識,正好聽到他要找工作,才介紹到劇場裏。”謝赫祖拜爾攤開手說,從流浪者的表現來看,他和卡維的接觸不多。
既然流浪者和卡維沒有太多的交情,那就只能是他的朋友與卡維關系不錯。
一旁的空也意識到這點,他趕忙問謝赫祖拜爾,知不知道那位朋友是誰。
謝赫祖拜爾這次搖了搖頭,“不清楚,我就知道他是璃月人。”
然而這條看起來很寬泛的信息對空和派蒙卻很有用。
因為他們确實認識一名在須彌的璃月人。
“我好像知道是誰了。”派蒙攤開手。
空嘆了一口氣,如果是令季的話那一切都說得過去。
在大慈樹王消失後,維克和令季也是記得大慈樹王存在的人。
既然是這樣,那麽散兵把自身消除,他們也不會受到影響。
如此一來,維克遇見散兵,把他帶回來就順理成章。
至于為什麽會是表演,可能和他之前的預想不同,就是一場巧合而已,沒有太多故意的成分。
空分析到此處,心中基本上有了結論。
不過這個結論還有待驗證。
而沒有讓他等太久,換好衣服的少年就從更衣室裏走出。
謝赫祖拜爾看到流浪者出來,便沒再多說什麽,向空道別做自己的事去了。
“我正要去找你們。”走過來的流浪者用禮貌又溫和的口吻對空和派蒙打招呼,“你是旅行者對吧,在你身邊的是派蒙。”
“你認識我們?”派蒙驚訝的問。
流浪者輕輕點頭,“令季先生提到過你們。”
這下空不用再詢問了,他看着流浪者,試探性的問他名字。
“他們都稱呼我為流浪者。”報出當前他人對自己的稱呼,流浪者想了想補了一句,“比起名字,它應該更像是一個代號吧。”
“是的,就像是旅行者一樣。”歪了歪頭,派蒙附和道。
空也有相同的看法,于是他想了想,問起流浪者為何會起這個名字。
結果得到的答案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只聽流浪者回憶着說,“是維克先生告知我的,那時他說我是一只黑貓。”
“黑貓?我們住的地方好像是有一只貓。”派蒙撓了撓頭,只是在她的印象裏,那只黑貓的脾氣似乎不太好,和有禮貌的流浪者形成了鮮明對比。
流浪者對此一無所知,他很自然的繼續說,“根據令季先生所言,那只黑貓是我被留影機照到後所變成。”
這下派蒙愣住,這個信息也和她知道的對得上。
霎時間,派蒙覺得難道真的是自己忘記了什麽?
奇怪的感覺湧現出來,感到害怕的派蒙忍不住問流浪者,“你還記得你變成貓時候的事嗎?”
“不記得了,我也找令季先生還有維克先生問過,他們給出的回答都很模糊。”流浪者誠實的回答。
說完這句話,流浪者想到什麽,于是他補了句,“如果你們知道我的過去,是否能告訴我?”他一直沒有放棄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奈何除了令季和維克,其他人都表現的像是從未見過他。
今天遇見旅行者,從對方态度上,流浪者能察覺出空似乎知道他以前是誰,來自哪裏,又要去往何處。
然而讓流浪者失望的是,空沒有當場告知他。
派蒙看出流浪者失落的情緒,她不由的解釋,“令季和維克不對你說,也許是有他們的打算吧,最好還是先和他們聊一聊。”
“嗯,你們說的有道理,維克先生也說過,我的過去很複雜。”流浪者贊同道。
看到流浪者沒再糾結自己的過去,空沉思片刻,提議與他一同去找維克和令季。
流浪者沒有拒絕,只是他想在回去前去買點食材。
“你們回來了,我想應該多做幾道菜。”流浪者微笑着說出原因。
“平時都是你做飯嗎?”派蒙下意識問。
流浪者嗯了一聲,告訴派蒙和空是他主動攬下做飯的任務,想要找一點事情做。
這下派蒙恍然大悟,“你來祖拜爾劇場找工作,也是為了找點事做吧。”
“我觀察到幾乎所有人都有屬于自己的事情,所以當令季先生問我要不要找一份工作之後,我立刻同意了。”流浪者回憶着說,當時他對工作完全沒有概念,根本沒想過會是上臺表演。
可派蒙的關注點不是這個,她攤開手,對心情複雜的空感慨,“沒想到還有人想要工作,我看艾爾海森可是到點就下班,一點都不愛工作的樣子。”
空聽到派蒙的這番說辭,在反駁艾爾海森很喜歡他的工作,和流浪者的想法和別人不一樣之間選擇了前者。
“是啊,艾爾海森為了繼續當書記官,可是把教令院都推翻了。”派蒙一本正經的接話。
“原來那位代理賢者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拯救神明的嗎?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流浪者一臉原來如此的回複,仿佛艾爾海森參與的事情和他沒有關系。
到這一步,暗中觀察流浪者的空結合平時由流浪者做飯,和他主動想工作這兩條信息,可以認定面前的人真的什麽都不記得。
在得出這個結論之後,空的內心可謂是五味雜陳。
甚至于,他覺得散兵确實把自己完全删除了。
流浪者不論是從哪方面來看,都和散兵沒有任何相似的之處。
既然是這樣,那麽要不要告訴流浪者,關于名為散兵的過去?
為此空開始糾結。
但沒有讓他想這件事太久,流浪者就叫上他們回去。
“是啊,旅行者,我們快走吧,我還想嘗嘗流浪者做的飯菜。”派蒙滿是期待的催促。
空看着派蒙的表情,想起她之前對散兵的态度。
哪怕散兵變成貓,派蒙都盡量不接觸他……
在心底發出一聲的嘆息,空邁動腳步與流浪者一同去購買食材。
買菜的路上,他決定見到令季和維克後和他們商量。
也許讓流浪者保持現在這個樣子也不錯。
既然大家都不記得所謂的過去,那再想起來不是自尋煩惱嗎?
或許維克和令季也是有類似的考慮,才選擇不告知流浪者‘真相’。
空思索着這個問題,默默的注視着流浪者停在菜攤前,溫和的問派蒙想吃什麽,而派蒙也開心的回複他,好似他們通過短短的交談,便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這是在散兵身上不會出現的場景。
想到之前與散兵的見面,空又開始想嘆氣。
好在他最後忍住,僅僅是懷揣着這份無法用言語表述的心情回到了在須彌的住所。
抱着各色蔬菜的流浪者熟練的取出鑰匙打開門,在進門後他環視了一圈房間。
“醫生好像出去了,令季先生和維克先生也還沒有回來,你們先去休息一會吧。”說話間,流浪者走向廚房要去做飯。
空目送他進到廚房內,在看見他穿上圍裙時挪開眼。
太震撼了。空無聲的腹诽,叫上派蒙按照流浪者說的來到沙發前坐下休息,等待吃飯。
“這裏有本書。”派蒙一眼看到桌上攤着的書,她念出名字,“提瓦特常識大全之如何識別騙術,青少年版?”
讀完書面封皮上的字,派蒙問向空,“這是給流浪者看的嗎?”他覺得依照維克那樣子,沒人敢騙他,至于令季和醫生,他們不去忽悠別人就不錯了。
空沉默片刻後,頗為無語的回複,“真相只有一個。”
“看來他把一切都忘記的很徹底,不只是變成貓,連常識都忘了。”派蒙還惦記着流浪者變成貓的事情。
坐在沙發上的空雖然想說重點不是這個,但除此之外他又不知道還能讨論什麽。
等會!
空後知後覺的發現盲點。
當前散兵将自己删除,關于他的事大家都不記得,那派蒙為何還能想起他變成過貓?
不等空按照這個思路想下去,身後傳來開門聲。
“維克,令季,你們回來了。”飛在高處的派蒙率先扭頭打招呼。
空這時也回過頭,三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接觸到空的視線的剎那,令季就知道他有很多要問的事。
而不用令季開口,派蒙迫不及待的發問,“流浪者到底是誰?為什麽他會忘記關于他自己的過去?”
“他是愚人衆的第六席執行官,散兵。”令季直白的說出這個身份。
維克點點頭,“他通過世界樹把自己删除了。”
“他為什麽樣這樣做?”派蒙不太能理解。
這次沒人回答,維克和令季都看向空。
對于散兵為何删除自己,空才是在場親眼目睹真相,并記住真相的人。
空也感覺出來是為了讓他說,但他看了眼在廚房裏做飯的流浪者,最終搖了搖頭,“我想在說之前,先問你們幾個問題。”
“可以,我也覺得你有很多疑問。”令季一邊和維克坐到空對面的沙發上,一邊客氣的回複。
待他們坐好,空立刻問為什麽派蒙還記得那只貓。
“因為那臺留影機将人變成動物時,會制造出命運的盲點,這也是醫生作為博士的切片之一,躲過被清楚命運的方法。”令季補充這個之前沒有告訴空的情報。
空聞言近乎立刻想到維克當初讓他用留影機拍攝大慈樹王。
也就是說,他那時候想通過那臺留影機将大慈樹王留下。
可惜最終沒有成功,大慈樹王還是消失不見了。
空握了握拳頭,問起維克那臺留影機還能使用嗎?
“不行了。”維克說着取出一沓留影。
派蒙探頭看過去,赫然發現第一張是只白色的倉鼠,在那只倉鼠的頭上還戴着和她頭頂上一樣的王冠。
“你們這是什麽時候拍的?我怎麽不知道?”派蒙不解的問,她怎麽不知道自己變成了倉鼠。
“是你們昏迷的時候,我試了試留影機,發現已經無法将人變成動物。”維克語氣平淡,但面上卻有着不明顯的失落。
空聽到這裏沉默了幾秒,随即他換了個話題,問起維克為什麽要幫流浪者。
這次維克立刻回答,“因為我想幫助他。”
“聽你這話,你知道他會做什麽,那你為什麽不阻止?”派蒙問出這個早就想問的問題,很顯然維克知道很多未來的走向,那他就能夠改變。
不對,派蒙皺起眉頭,“你試過,對女士的時候。”
“嗯,我沒有成功。”維克坦然的承認,他不是沒有試過,是沒有用。
他是找到了禦前決鬥的漏洞,讓女士獲得了生的機會,但也只是個機會,女士最終仍是死在稻妻。
那麽他提前告訴散兵真相,也阻止不了散兵删除自己的結局。
說不定還會造成一個連鎖的反應,散兵聽到他告知的真相後,在接觸世界樹時嘗試調查,發現他說的是真的,然後命運修正,他為改變過去的悲劇,選擇删除自己的存在。
維克推測到此處,對空和派蒙講出他的想法。
聽完維克的話,空和派蒙被說服。
從現在回溯過去,命運是一條終會被每個人踏入的河,即便告知河就在那裏,也免不了人們走向它。
這個結論讓空的心情沉重起來,也是這時,派蒙問出那個最重要的問題。
“這樣的話,還要不要告訴他過去,我看流浪者很想知道的樣子。”
空沉默了,他看向令季和維克。
正如他來時所想,他想聽取同樣知曉被抹除掉的過去的人的意見。
“我想應該告訴他。”維克率先講出。
派蒙好奇的反問,“那你為何不直接對他說?”
“時機未到。”維克語氣平淡的回複,按照原劇情的走向,當小吉祥草王找到那份被博士藏起來的記憶備份,流浪者才能重新拿回他的過去。
現在小吉祥草王大概還沒有找到那份被散兵的記憶備份,就算是他們提前找過去也沒什麽用。
與其是這樣,不如趁着這段空白的時間,讓流浪者好好的想一想。
如果他能憑借自己的意志重新擁抱新生活,維克也覺得還不錯。
那樣他至少遠離了曾經的失去與痛苦,能開啓新的未來。
不過從流浪者的表現來看這是不可能的。
正如派蒙所言,流浪者從未放棄尋找自身的過往。
這樣一來,等到該告訴他的時候,為何不告訴他?
維克這麽想着,對沉思的空說,“不論過去是好是壞,他都有知情權。”
“是啊,這樣一來,時機到了就要對他說。”派蒙再次被說服。
令季也附和,“而且是旅行者與他一同進入世界樹,那時的情況,旅行者最清楚不過。”由他們告知流浪者真相,萬一有不同于原劇情的地方,就麻煩了。
可是空不同,他是親眼所見,講述的時候不會出現偏差。
因此他是告訴流浪者真相的最合适人選。
空也理解令季話裏的意思,他經過認真的思考,也決定把一切都告訴流浪者,然後去找納西妲,問問她那邊有什麽發現。定下計劃,空琢磨了一會要怎麽和流浪者說。
派蒙則問起流浪者出演的那一部劇目。
為滿足派蒙的好奇,維克拿出來在流浪者第一次上臺演出時,他拍攝的留影。
當時不僅是他,醫生和令季也都去看了。
而那場演出可謂是空前的成功。
派蒙翻着記錄流浪者表演的留影,沒忍住說道,“你們好像孩子第一天上學,在學校外面拍照片的家長。”
“你這話說的,怎麽有種我們在占流浪者便宜的感覺。”令季笑着調侃,雖然他認為派蒙說的有道理。
“也不是占便宜,就是監護人那種,我聽說須彌可以組成學術家庭,你們現在這樣子就像是學術家庭一樣。”派蒙直言不諱,“不然為什麽要給他買防止被騙的書。”
令季哽住,他想糾正派蒙,學術家庭不是這個意思,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說到底,這棟房子裏除了變成小鳥的醫生,也沒誰寫論文吧。
一個學術家庭裏只有鳥做學術,怎麽看都不符合定義。
令季無聲的腹诽,突然他發現醫生不在。
正當他要找找醫生是不是那個犄角旮旯觀察他們之際,流浪者端着裝有美味菜肴的盤子從廚房裏出來。
“可以吃飯了。”派蒙聞到飯菜的香味,十分主動的要去幫流浪者端菜。
空也回過神,他最後和令季還有交換了一個眼神。
在得到支持的答複後,空走向餐桌。
沒有立刻講出來,等酒足飯飽,空才鄭重的詢問流浪者想不想知道自己的過去。
“當然,我當然想知道。”流浪者毫不猶豫的回答,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在扮演書中的角色,其他人的人生,從中也有所體會,試着尋找未來的路。
買個即便如此,他仍沒有擺脫不知過去的虛無感。
他有一個代號,但是他沒有名字,他的外表像是人類,但他是人偶,他能感受到人的感情,但他卻缺少人類的心。
這些累積下來,哪怕是身邊有人陪伴,他依然感覺世界好像和他格格不入。
沒有什麽能填滿他,除非是令他無法解脫的因果。
流浪者能體會到那份因果是他的過去,是他想要尋找的存在。
如今他能夠得到真相,他為何要放棄?
不過他也考慮到另一種情況。
“也許我的過去稱不上圓滿,知道往事會讓我受到打擊,但我能夠承受。”流浪者堅定的說。
空能感受到流浪者的執念與決心,于是便如實的講出了他所知道的屬于‘散兵’的過去。
認真的聽着空的講述,流浪者終于知道為什麽令季和維克沒有告訴他。
造神的實驗,發起神戰的敗者,被抛棄的人偶,他過去的人生似乎沒有遇見過任何一件好事。
與之相比,他現在的生活似乎要好得多。
流浪者仿佛又回到了祖拜爾劇場,只是這次他站在臺下,是一名觀衆,臺上的是‘散兵’,他看見他的表演,看着他的痛苦與癫狂,他能為之共情,卻無法感同身受。
從空口中講述的過去就像是一個故事。
原型的角色‘散兵’是他,但那些故事終究不屬于流浪者。
或許正因如此,那股虛無感沒有減少,反倒是增加了。
在這種感覺的驅動之下,流浪者在空說完後,禮貌的提出一個請求,“我能親眼目睹和體驗我過去犯下的罪與錯嗎?”
空猶豫了幾秒,然後告訴流浪者他或許有方法。
“對哦,納西妲說不定有辦法。”派蒙附和。
“我也跟着去吧。”令季跟着說,他也有些話想告訴重新拿回過去記憶的流浪者。
維克也不想錯過這段劇情,他也說道,“我也想過去。”
“我沒有意見。”流浪者沒有拒絕令季和維克跟過去。
眼看他沒有意見,空和派蒙也不再多說,在流浪者稍作收拾後,一行人便出發前往淨善宮。
一路上有人認出來了流浪者,開心的跑過來想要留影或者要簽名。
流浪者很好脾氣的一一接受。
“你的人氣好高啊。”派蒙在流浪者與最後一個合影完後感嘆。
“大家喜歡的是我扮演的角色,對我只能說是愛屋及烏。”流浪者在這方面看的很清楚,他扮演角色,但從來沒有把自身和角色混淆。
而派蒙不這麽想,她誇贊流浪者實在是太謙虛了。
流浪者對此笑了笑沒有多言。
這場交流全程被令季和維克還有空看在眼裏,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的感覺以後再也見不到。
但這不重要。
空這麽想着,推開了淨善宮的大門。
一進到淨善宮內,他們最先入目的是納西妲正坐在淨善宮的中央,她的周身閃過無數綠色的數據流。
注意到有人進到淨善宮內,納西妲身邊的數據變為光點散去。
“我正要去找你們。”納西妲略有些嚴肅的說,“我通過醫生,在虛空終端裏找到了當初學者們隐藏的資料,它們顯示和造神有關,但我從未想起過它們。”
“直到我發現了一份被我遺忘的記錄。”納西妲擡起手,一團綠色的光自她的手心浮現。
維克看到那團綠色的光,當即提示,“通過故事可以保留真實的歷史。”
“是的,這是我撰寫的一篇童話。”
納西妲說着手中的綠光散去,由一只貓為主角的童話在衆人面前展現。
而這篇童話,正是旅行者講述過的屬于‘散兵’的一生。
“那麽我又是誰?”流浪者問出一個困擾他許久的問題,從童話的表述來看,散兵的故事似乎結束了,那被留下的他又是什麽,被期待的新生嗎?還是沒有删除完的殘渣。
在流浪者即将陷入困惑前,他聽見納西妲說。
“你只是你啊,雖然我并不願用,也不常用這樣的詞語,但散兵更應被稱為你的前生,你與他的距離不是從前與現在的映照,是更為遙遠,以至于你自身都無法察覺的上一世。”
納西妲耐心的解釋,她留下足夠的時間讓流浪者思考,轉頭對空等人說起另一件事。
“檢索到的學者隐藏資料是空白的,裏面沒有任何東西,這不符合常理,直到我翻出來這篇童話,才想起來那些被抹去的資料是什麽。”
“那是當時學者們從散兵身上提取出來的記憶備份。”納西妲調出來資料,裏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些隐晦的名詞。
被留在虛空內的記憶備份消失了,但是提前經過童話轉錄的記憶備份卻得以保存。
“我應當早就看過散兵的記憶備份,并将其轉錄成了童話,可當世界樹內的信息被改寫,我便也跟着忘記了。”說到這裏納西妲沒有再講下去。
令季卻發現一個小細節,“是醫生找到的那些被抹除的資料?那麽他現在在虛空終端內?”
“是的,我知道那些資料是散兵記憶備份,但醫生不知道,在他的認知中,那些資料僅僅是與造神有關。”納西妲講解她的思路。
利用信息差,她通過醫生找到了那些本該被她遺忘的線索。
對于知曉內情的人來說,遺忘是徹底的,連包裹線索的盒子都會忘記,但對于本不知盒子內有什麽東西的人,又談何遺忘?
令季為此吐出一口氣,随即他問道,“醫生還能再出來嗎?”
“目前來說不經過我的允許,他的意識無法離開虛空。”納西妲能夠放任醫生在虛空內搜索,正是得益于将虛空的改造完成。
“不過我以後會重新啓動虛空,将它用于純粹的學術交流,屆時你們通過虛空終端就能和他再見面。”
聽到納西妲這樣說,令季怎麽感覺醫生成了類似于天貓精靈的存在。
這個古怪的既視感讓他看向維克,發現對方也皺了皺眉頭,似乎在奇怪為何這時候沒有出現成就。
令季見狀從維克身上收回視線,正當他思考要不要再問問醫生的情況時,便聽見流浪者開口。
“小吉祥草王大人,我能否親身體驗這份記憶。”
這話讓空和派蒙也回過神。
其中派蒙趕緊幫腔,“是啊,納西妲,我們就是為此過來的。”
納西妲對于這份要求稍微遲疑了一下,接着她對流浪者确認道,“即使那些記憶會讓你的精神受到鞭笞,你也願意嗎?”
“來時我便已做出決定。”流浪者斬釘截鐵的回應。
到這一步,納西妲點點頭。
“旅行者,我們也跟他去吧,畢竟是我們告訴他的。”派蒙耷拉着眉毛對空建議,她多少覺得讓流浪者一個人過去不太好。
“沒關系的派蒙,遭遇什麽危險我都能承受,這本身也是我應得。”流浪者拒絕了派蒙的好意,他也不知道那份本該消失的記憶裏會不會有意外。
納西妲聽着他們的談話,想了想主動拜托空能不能同去。
“好吧。”空答應了。
在空身旁的派蒙也抓住機會,說些什麽流浪者當前情況特殊,要好好監視之類的話。
流浪者到這一步也不好再回絕,只能接受與空和派蒙同去那份記憶空間。
“我在外面等你。”令季雖好奇,但到底沒有要進去一探究竟的想法。
維克想了想也決定留在外面,他還有事要做。
“好,我們一會見。”派蒙揮揮手。
緊接着一道綠色的光芒閃過,流浪者和空以及派蒙的身影消失。
待身邊只有令季和納西妲,維克從背包裏取出來那枚種子。
“我們馬上要去楓丹了,在走前我想把它交給你。”
納西妲看到在維克掌心的種子微微愣住,莫名的悲傷擊中了她,就像他修複世界樹後,眼中的淚一樣,她不知自己為誰而哭泣,但她的淚水卻控制不住的流下。
在這份複雜的情感中,納西妲拿過那枚種子,“我明白了,我會将它種在夢的森林裏。”
“嗯,也許有天她會重新萌發。”維克發自內心的說,随後他又補了句,“而你永遠都是你自己。”
也許人們都希望全知全能,締造無數神跡的神明。但在劇情裏,在屏幕外,維克自覺他一直看到的是試着去了解人類,去學習如何做一名好神明的納西妲。
在那時的納西妲身上沒有背負榮耀,也沒有屬于‘大慈樹王’的榮光,但她仍然試着去做她認為正确的事。
維克閉了閉眼,他沒有辦法告知納西妲關于過去的真相,但他希望對方有天能發現,她只是她。
“我似乎能理解你意思,但那又像霧中的花,也許它只是看着像花朵。”納西妲用上了比喻,她能感受到維克的情緒,但她無法讀懂對方那句如預言般的話。
“沒關系,霧會散去。”維克輕聲回複。
霧早晚有一天散去,到那時,就能看清影影綽綽的是花朵還是其他的東西。
納西妲記下維克的話,認真的說,“我也送給你們一份禮物吧。”
“你們幫助了我很多不是嗎?如果沒有你們,也許在沙漠的教育計劃,不會推進的那麽快,沙漠中的人都很相信你們。”
這話把維克和令季雙雙問住,他沒想過要什麽禮物。
對維克來說,納西妲已經送過他一只機械兔子作為回禮,現在真是要什麽,他一時半會想不出來。
如果要類似于納西妲游戲裏技能的道具,那倒是可以。
問題是他用的是冰元素力,在元素反應體系裏不和草元素力反應。
維克為此感到為難。
至于令季,他完全沒想過神明會送他回禮。
好在納西妲接下來去引導記憶空間,給了他們充足的思考時間,讓他想清楚接下來要什麽。
然而直到回憶結束,空與拿回記憶的流浪者從記憶空間裏出來,維克和令季都沒想好要什麽。
“我們出來了,真是的,這家夥找回來自我以後,說話的方式好讓人讨厭。”派蒙一出來就開始對空和維克訴苦,原本那個禮貌的流浪者已經不見了。
維克從思考中回過神,他看向取回記憶的流浪者,突然想起什麽。
“祖拜爾劇場明天還有最後一場演出。”
“嗯?”
此話一出,包括流浪者在內,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放到維克身上。
“你們不會還想讓我演戲吧。”流浪者用一種嘲弄的語氣回複。
只是在看到其他人都露出渴望的表情後,流浪者明白他是躲不過這最後一場表演的。
同時與維克和令季以及醫生相處時的記憶毫無預兆的出現。
在那些回憶裏,流浪者看見自己完全的相信了他是貓,答應下來演出的邀請,與其他的演員交流劇本,每天琢磨要做什麽飯菜……
最後畫面定格在那只暗中觀察的薄荷色的小鳥上。
“博士的切片在哪?他不會真的沒有實體了吧。”散兵咬牙切齒的問。
他想現在最後悔的就是沒有趁着醫生還是薄荷色小鳥的時候做些什麽。
令季也抽回神思,他看到散兵狠極的模樣,突然發覺醫生這麽急着把意識關進虛空裏,難不成是為了防止散兵報複變成鳥的自己?
這個想法一旦産生,令季的眼前又出現了那鳥飛貓跳的一幕。
一時間他遺憾旅行者和維克沒有看見,但沒關系,還有別的可以看。
“我們還是聊一聊演出,你和祖拜爾劇場簽訂了契約,理應完成。”令季把話題拉回來。
“那時你如此積極的讓我簽下契約,是打得這個主意?”流浪者不滿的問。
“我是考慮到你會反悔的情況,但是事實證明,你表演的很不錯不是嗎?”令季發誠懇的說,就差拿出來拍攝的留影證明。
維克也跟着點頭,雖然看過很多次表演,但這次他無比的期待。
此時派蒙同樣附和,“是啊,我和旅行者今天只看到了謝幕。”
“唔,聽大家的描述,好像是很好看的劇目。”納西妲若有所思的說道。
聽着這你一言,我一語,流浪者仿佛看到傾斜的天平,他冷哼一聲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突然很期待明天的到來。”派蒙故意道。
流浪者當即想諷刺回去,可不等他講出來,維克的話打斷了他。
“我想要一件普通人也能用的防身工具。”維克提出他的東西。
“嗯,這聽起來不像是為你準備的。”納西妲一眼看出。
維克爽快的承認了。
對此納西妲笑了笑,接着她保證,“你們下一個目的地是楓丹,我會為你們設計一款适合的工具。”她大概明白維克的需求。
一旁的派蒙看到這一幕,小聲的對空說,“我還以為維克會要草史萊姆自動播放裝置。”她還記得自己在令季不在的時候,要負責用草史萊姆播放音樂。
空也是這麽想,下一秒如知道他們想要什麽一般,被納西妲注視的令季嘆了口氣,“我想要一款自動播放音樂的裝置。”
“可以哦,聽起來并不難,教令院有類似的設備。”納西妲記下這個要求,然後她意識到什麽,“這是你想送給維克的嗎?我見過他拿出過用來播放音樂的設備。”
“哇,納西妲直接說出來了。”派蒙驚嘆。
“這不可以說嗎?”納西妲很直接的問。
令季趕忙打圓場,“沒有什麽,只是很湊巧……”
因為自己沒有想要的東西,所以他和維克都選了有利于對方的禮物。
可惜後半句話還沒說完,一個金色的框跳出來。
【成就達成:為我們的友情幹杯】
令季和維克面對這突然出現的成就愣了愣,就在他們心中同時閃過好正常這句話時,金色的框突然扭曲了一下。
【觸發成就:樂子人一敗塗地】
下一秒為我們的友情幹杯的成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新的詞彙。
【祝福,百年好合】
“這是什麽東西?”派蒙睜大眼睛,她以為自己眼花了,不然怎麽會看到祝福和百年好合飄在空中。
散兵挑了挑眉,毫不留情的發出嘲弄的笑聲。
至于空和納西妲則陷入沉思,不知是為金色的框還是為了這突然出現的話語。
只有維克和令季感受到尴尬的情緒。
至此在場無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