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第17章 17
【十七】
衛汀雨:……
她臉上就差刻下‘大哥咱是不是八字不合’幾個大字。
“不過那是初始功能,後來也沒啓用過。”
應修慈微笑看了她一眼,轉身往書房裏走:“安心住。”
衛汀雨沖他背影一個上勾拳,又在男人轉身的時候迅速收手,換上了溫婉笑意:“噢。謝謝。沒事的話我先休息了,明天是晚上的工作吧?我可能會起晚一點。”
“好。不過——”
應修慈話沒說完,人已經退後兩步,手一撐欄杆,比之前更輕車熟路的離開了。
她的身影消失在黑夜裏,就像水沒入了水。
但他五感敏銳,陽臺門被風吹得簌簌直蕩,樓下人盡量放輕卻依然飽含郁悶的腳步聲,落在耳朵裏很是清晰。
應修慈走到欄杆旁,這還遺落了一顆薄荷糖,他斂眸望向樓下,順手接通了一直在響的電話。
是邵裏。
“您睡了嗎?有個急事,我們之前其實見過她,在美西那年。”
應修慈手裏把玩着那顆薄荷糖,嗯了聲:“我知道,還有別的事嗎?”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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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裏有些愕然:“她也是因為跟您那個意外,才離開上家公司的,這個您清楚嗎?而且現在陸競的——”
他的潛臺詞已經呼之欲出。
如果衛汀雨心眼小一點,記恨上他也不是沒可能。
更何況現在這個節骨眼,那邊敢動陸競滅口,就說明那些人已經接近狗急跳牆了。
明天那場私宴,陸競的妻子也受邀參加了。
“邵裏。”
應修慈的音色很淡,但隐隐有警告意味。
邵裏立刻道:“抱歉,可能是我想太多。”
應修慈總是習慣觀望,他從不介意冒險,可真正決定的事,也不會允許旁人插手過問。
“把明天的相關資料發給她,其他的不用管。”
應修慈看着雲開霧散的夜,忽然想起那年 GU3 臨時換人,給他發來替換人員詳細介紹,猛誇了這新人三行。
說她是什麽來着——
應修慈剝開薄荷糖放入口中,回想了幾秒。
Yu is the king in closebat situations.
近戰的王?
顯然,寫這個評價的人跟她應該差不多大,八成是深度游戲愛好者。
*
衛汀雨早上八點準時爬起來。
本來想多睡會兒,奈何生物鐘就這樣。
她先把該清理的信息清了一遍,把跟她借錢的新號碼再度拖入黑名單,給高叔又轉了一筆賬,給衛桉發了個運動提醒,最後出門繞着別墅轉了一圈。
四十分鐘後才跑回來,剛好遇到園丁在重新修剪植物形狀。
衛汀雨脖子上挂着毛巾,興致勃勃看了半天。
“大叔,這個能修成老鷹形狀嗎?”
園丁回頭看了她一眼:“……啊?你是?”
“路過。”
衛汀雨呲着一口白牙笑了笑:“我路過。”
園丁默了默:……
感覺腦子不太好。
衛汀雨甩着毛巾進了屋,在傭人的廚房裏要來兩塊面包,叼着就回了四樓。
從頭到尾她也沒看見主人,不過也懶得問,該出現的時候他自然會出現。
她何必給自己添堵呢?
郵箱裏已經收到今晚游艇私宴的相關資料,附件包括賓客的個人信息。
衛汀雨看着看着就皺了眉,直接回了郵件:
【邵助:
附件不是我的工作內容吧?應先生說,我負責的是安全部分啊。】
邵裏很快回了她。
【今晚主辦方規定,随行人員只能帶一個。】
郵件往下一拉,連下午她能去換禮服的高奢店選項都給好了,如果不想出去還可以選擇在家裏等着。
這是拿她當女伴、安保、助理三合一了啊。
衛汀雨深吸了一口氣,只想來根華子。
她掏出電話打給邵裏,那邊占線,她等幾分鐘打一次,四次後終于通了。
“邵助有沒有搞錯——”
邵裏:“應總讓我轉告,是三倍工資,預付打您卡裏了。”
衛汀雨:“怎麽能給我這麽好的鍛煉機會!讓我今年的好運都透支了怎麽辦?不過我會努力的,謝謝啊先這樣,挂了。”
她掏出藍牙耳麥,給仇亦撥了過去,語氣壓不住的輕快:“別睡了別睡了,今天加個班。”
“……雨姐!”
仇亦忍住被吵醒後暴走的沖動:“能不能有點職業操守,不能給錢就當孫子吧?”
衛汀雨報了個數。
“對半分,可以買您今天晚上的援助嗎?”
仇亦:“同步一下資料。”
衛汀雨挑了挑眉:“好。我這邊要出發去收拾一下,路上打字聊,別語音了。”
雖然選項裏有在家待着這項,她可沒法接受別人的上門服務。
仇亦能看到她一路的坐标變化,最後猜到她要去哪:“啧,應總真是舍得下本錢啊。”
衛汀雨嗤笑一聲,擡頭撞上後視鏡裏司機的目光,舉起手機示意了下:“我在看小說。”
“雨姐,你挑件正常的,不會影響你動作的,這家的高定一件頂你兩倍工錢啊。”
仇亦小心提醒。
衛汀雨沒回他,手撐着頭,低頭翻着賓客資料,唇角抿成一條直線。
魏詩敏。
她在這個名字上停了許久。
沿海魏家,竟然挑了陸競做上門女婿?
很快,司機到了目的地。
下車時,她輕聲對仇亦道:“我知道他想試什麽了。”
衛汀雨被帶進 Vic Room,在場已經零散坐着幾位女客,一看就知是財富堆出來的貴氣,有一對似母女的正在跟另一個波浪卷發小聲争執着什麽。
衛汀雨是生面孔,又穿白 T 恤黑牛仔,沒人有空分給她一個眼神。
但她要仔仔細細看過去的,領她進來的主管也垂手等在一旁。
确認沒有想找的人,她才收回視線。
“衛小姐,應先生有說過您大概需要什麽類型的,我已經差人收集好了,您來挑吧。”
主管态度很禮貌,但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離得最近的客人倏然回了頭,瞪大眼睛望向衛汀雨。
“好,謝謝。”
衛汀雨沒注意到身後的竊竊私語,很快應了一句,但下一秒還是被震撼了。
“這,”
衛汀雨抽了抽嘴角:“用不了這麽多吧,給我條看着差不多的就行。”
“反正最後可能都要報廢。”
她小聲嘟囔道。
主管面上微笑不變:“您放心,如果有喜歡的,我們可以上門為您量身定制的,壞了也可以做一條一模一樣的。”
衛汀雨幹笑了兩聲:“哈哈。”
她幹笑到一半,笑容突然僵住了,飛快把主管拉到了一邊:“請問你們有我……t那個具體數據嗎?”
“有啊,您放心,應董有同步給我們的。”
主管将她的僵硬理解成羞澀,臉上的笑意更盛:“您選一條試試吧,肯定合身。”
衛汀雨微笑着點頭:“好,好啊。”
随手拎了條黑色禮服裙,轉身去換衣間的下一秒,衛汀雨咬牙切齒地對耳機道:“幹完這單就弄了他滅口。”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剩下的人迅速把主管包圓,吵架的也不吵了,你一言我一語小聲問道詳細情況。
“什麽應總?”
“山頂道那個應家嗎?”
“他回島上了?!晚上游艇會他也去?!”
“不是,你們問得是重點嗎!那女仔是誰啊?應先生情人?!”
“怎麽可能?!那柳家那個算什麽啊?她去年還在歐洲辦畫展示愛诶!”
“你記錯啦,我聽說是戚家的小女兒吧?”
“有病哦,戚家只有兒子!”
……
外面你一言我一語,漸漸一浪高過一浪,衛汀雨聽得直想笑。
“看不出來,裝挺好,還是個大忙人。”
仇亦:“……聽起來你很興奮。”
“你這就不懂了,”
衛汀雨把自己塞進小黑裙裏,整理身上的冷兵器,笑得眉眼彎彎:“我最喜歡幹的活,就是這種,風險小,收益高。他最好有十八個情人,男女都行,我至少能接其中九個的活。”
“你——”
仇亦笑到一半,語氣一變:“這邊港口監控有了你剛剛說的那個……”
“魏詩敏?哪個港口?”
衛汀雨眉頭一皺,忽然意識到什麽:“今晚游艇停的地方,她提前去了?”
仇亦:“對。”
他那邊安靜了一會兒,倒抽了口涼氣:“應修慈的定位也離港口不遠了——”
衛汀雨閉了閉眼,輕嘆了口氣。
現在才幾點啊,沒入夜就要大戲開場嗎。
她往右手邊窗口看了眼,還好,直通外面,免得費勁繞路了。
*
Admiral 66 米的豪華游艇停泊在港口,右側泊岸。傍晚已至,晚霞燃燒天際,天色讓人懷疑下一刻會碎裂般的華美。
魏詩敏看到人從艇尾方向過來,走到入口處,在高大安保的簇擁下堵住了男人去路。
“我還當您有多難請呢,原來只是籌碼不夠。”
魏詩敏一頭短發,長相淩厲精致,黑發紅唇,眼下卻有遮不住的疲憊感。
“是啊。”
應修慈穿得簡單,白襯衫黑西褲,身形修長挺括,摘下了腕表,雙手落在西褲內。
“既然陸先生那沒來得及,我就來看看您這有沒有。”
他答得很随意,邊說話邊往前走,健壯的安保正欲攔他,被應修慈直接無視,也不知怎麽閃身,人轉眼已經進了游艇裏。
魏詩敏使了個眼色,讓他們看好外面。
“應董真是不客氣。”
魏詩敏跟在他身後,冷笑了一聲:“去甲板吧,我備了好酒,我們慢慢聊。”
游艇內部裝修以淺色調為主,風格低調極簡,但細節處無一不貴,轉角處的內飾地毯都是百萬級的。
應修慈看着每個轉角都有的安保,眉頭輕挑,唇邊笑意很淺:“魏總謹慎。”
“這肯定啊,不然要像陸競那樣,跟應董見過面,隔日就要橫死。”
魏詩敏冷聲道。
應修慈沒繼續往甲板走,他倚在一處轉臺前,拿了上面一個小鹿擺件,在掌心捏着把玩:“是嗎,看來我是災星,那魏總也要小心了。不過在那之前,希望您說一下,你們度假那時候,究竟有沒有錄過視頻?”
他的語氣随意到有幾分戲谑,全然是冷血底色。
“應修慈!”
魏詩敏被他氣到幾乎要發瘋,雙目血紅:“你好大的本事,在他出事前把他踢出競遠,讓他跟喪家之犬一樣,讓競遠輕松脫身,害得我們魏家背上這種罵名,都是你——”
“魏總。”
應修慈掌心抛了抛那只小鹿,打斷她時頗為友好:“殺他的不是我。”
他的神态、語氣,無一不輕松,那種毫不在意、看似友善的提醒裏,還藏着一種近乎惡毒的漠然。
“魏總應該比我清楚,”應修慈笑了笑:“從陸競在那一秒,決定錄視頻開始,他就逃不過這一天了。你應該清楚,他惹上了不該惹的禍。魏總,你那天跟他一起吧,你應該好好考慮下你自己的安危。”
魏詩敏大笑:“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把那些全銷毀了,你什麽也找不到,再把你殺了——”
她說到一半,話頭猛地頓住,朝外面近乎慌張地望去。
游艇早就應該出發到海上了,怎麽會半點動靜沒有?!
魏詩敏沖最近的一位安保大吼:“愣着幹嘛?去駕駛艙看啊!”
那安保回身的一秒,被迎面一把冷刃貼面而過!
跟他在一條斜線上的男人也及時側了頭,同時閉了閉眼:……
“啊!”
始作俑者有些難為情,擡手撓撓眉頭:“不好意思,射歪了。”
“你是誰?!”
魏詩敏冷聲道:“把她抓起來!”
站在大理石茶幾上的年輕女人苦笑了下:“這麽窄的地方,你們确定要動手嗎,能不能省去這些步驟——”
剛剛駕駛艙竟然有四個人,累不死她!
砰!
有安保忽然掏出手槍,拔槍就射!
“艹!”
衛汀雨就地一個滾翻,臉色瞬間變了。
怎麽不按規則來的啊!
她忘了這地界可以合法申請到熱槍械!
完了——
衛汀雨那一秒想了很多,最後只定格在一個最緊急的事項。
不到三秒,她借展臺做掩體躲過兩發子彈,飛身撲在應修慈身上,把人牢牢壓在身下,兩個人順勢滾到了沙發後面的死角,得了幾秒空隙。
……
也就是兩人相觸的同時,衛汀雨意識到了什麽。
她連危險都忽略了半秒,瞪着眼睛看向身下男人:?!!
他媽的應修慈身上竟然有防彈衣,連她都看不出來,肯定是最輕薄先進那款!
竟然不提醒她!要測她能力也不能讓她送死吧!!
“你真的不要臉!”
衛汀雨磨了磨牙,正想帶着人往甲板上躲,後腦勺突然被人摁住。
“別起來。”
應修慈右手按着她輕聲道,聲線柔和的簡直像安撫。
與此同時,他左手持着格洛克直接上膛,微昂着頭,就着這個姿勢,一發一發過去。
砰——!
直到所有人噤聲。
每一發,都是貼着正在動作的人身體過去的,子彈旋即牢牢嵌進了牆體。
“魏總,談還是打?”
極度的寂靜過後,應修慈問。
魏詩敏還沒找回聲音回答,已經有一批新的人湧到船上,跟現在的人形成了對抗之勢。
嘈雜混亂的情況倒讓衛汀雨松了口氣,先翻到一邊地上,輕扯了扯他袖口,聲音壓得很低:“別看我。我知道這時候問不太……但你應該是有牌照吧?”
應修慈:“有的。謝謝提醒。”
衛汀雨:“不謝啊,應該的。”
應修慈卸掉彈匣,坐起來看了她幾秒,微微笑了笑:“你知道你同事怎麽評價你嗎?”
衛汀雨心裏升起不妙的預感,她迅速爬起來,把裙子捋捋平:“你還是別說了。”
“近戰——”
“啊!!!”
應修慈剛開了個頭,衛汀雨一聲尖叫,臉頃刻間紅到耳朵根,迅速坐回去用左手捂住他的嘴,整個人變成兇神惡煞熱氣騰騰的桃子:“應!修!慈!”
游艇上剩下的安保也好警衛也好,都被這動靜吸引的看向聲源。
看見了什麽?
看見今天重點保護大佬被穿着黑裙的年輕女人壓在身下,居高臨下地威脅。
……
算了,什麽都沒看見。工作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