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第23章 23
【二十三】
好在衛汀雨翻篇夠快,應修慈又接了個電話,暫時離開了客廳,她不着痕跡地松了口氣,給 v 快速回了條,禁止對方二十四小時內給自己發文字類信息。
等靠在餐臺邊灌完一瓶水,她也順勢把事抛到了腦後。
衛汀雨打量起這幢主樓的設計布局,又走到窗邊,望向黑夜中寂靜的庭院。
宋氏合院內,主種的是竹。
清勁有力,柔韌挺拔,折而不斷。
跟他是一點也不相配。
衛汀雨思忖着。
應修慈這人,有品位,有教養,有手段,但是沒底線。對很多事不太上心的樣子,可能 因為懶得浪費時間。
不過從看中她能力這點來說,他還是有點眼光的。
衛汀雨百無聊賴地掏出一包麥麗素,丢到空中接進嘴裏。
剛接住,就聽見門鈴響了一聲。
衛汀雨走過去,聽見有人在外面語氣恭敬道:“先生在嗎?”
她透過貓眼看了眼,是個頭發微微花白、穿着一絲不茍的男人,看着像是管家那類人。
但剛剛下車的時候也沒見過,衛汀雨也只是猜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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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她收回想要旋開鎖的手,沖門外道:“應董現在不在客廳,等會兒他來了再說。”
“不好意思,請問您是?”
門外的管家問道。
“家政。”
衛汀雨随口扯了一個。
管家:“好的。請您轉告先生一聲,啓德的譚總拜訪,人在會客廳等。”
衛汀雨應了聲,轉身就往裏走。
一樓穿過長廊有五個房間,剛剛她也沒注意應修慈進的哪間。
衛汀雨站在中間,聽到左手邊第二間傳來隐隐人聲,便悄無聲息地過去。
正準備敲門,門內的聲音清晰了幾分,她的手懸在半空中。
“……趙女士那邊找來的意思是,不用原模原樣,也得是價格對等的系列,這個是她的基礎要求。”
“那就這麽——”
屋裏人說到一半,又改變了主意,語氣沒什麽起伏:“算了,按一點五倍金額直接彙賬,讓她自己看着辦。”
吱呀——
衛汀雨忽地擡手,把木質推拉門一推到底。
她剛想說話,視線落在了衣服還沒換好的男人身上。
兩個人一時相對無言:……
雖然衛汀雨識人無數,對人體構成已經非常熟悉,但不得不承認,這人依然是中了基因彩票那挂。
衛汀雨看得眼珠子轉都沒轉。
寬肩窄腰,肌理線條流暢漂亮,肌肉結實精幹,透着秘而不發的張力,甚至連前鋸肌的線條都清晰展開——她難得體會的這麽清楚,為什麽這塊肌肉叫鯊魚線。
同時,一個疑問幾乎下意識飄過她腦海。
這種形态的線條,都不是健身房能練出來的,要維持更是不易,除非長期幹她這種工作的人,
衛汀雨眉頭微皺。
應修慈也沒見過這種情況下,身子都不帶轉一下的,動作暫停了幾秒,才把灰色套頭薄衫穿好,看向她,眉頭輕挑。
“有急事嗎?”
事有好幾件。
衛汀雨站在原地想了兩秒,挑了件最緊急的:“我不是故意聽的,但那個趙女士,是我想的那個嗎?”
應修慈看都沒看她,走到桌邊把電腦合上:“是。”
衛汀雨一個箭步竄過去,雙手撐在書桌上,眼睛盯着他:“不是,她真找你這邊要錢嗎?開什麽玩笑!她有什麽證據?那玩意七百二十萬,應總是錢多的沒地方花了?”
“她沒有證據。她只是想試試。”
應修慈的聲線淡靜。
衛汀雨:“試什麽?”
應修慈垂下黑眸,直望進她眼裏。
她很聰明,所以他還沒說,衛汀雨已經知道答案了。
想試試應家會不會真的保她,試試她是否在應家圈地的勢力範圍內。
這個認知讓衛汀雨火一下子沖到了頭頂。
她這輩子最讨厭不明不白欠別人的。
看出她的怒火,應修慈繞過她,扔下一句:“錢是小錢,她試出了結果,以後就算碰上了,也得繞着你走,她自己知道理不理虧。”
這是懶得再多解釋,甚至耐心告罄的意思。
一千萬買對方閉嘴,在他看來很劃算。
衛汀雨三步并作兩步,手往門上一撐,直接擋住他的路,眼眸深處跳動着冷然的焰。
“應總是覺得我不識好歹,這點小錢您出都出了,是嗎?但是我不需要。她誤解也好,撒潑也好,鬧到我這來都沒事,我就爛命一條,跟你們權貴出身的不一樣,不該我出的錢,不該我背的鍋,我一分都不會出。”
應修慈的神色也冷了下來。
“那衛小姐打算怎麽辦?”
“不是,”
衛汀雨氣笑了,捋着長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字一句道:“應總,我只是答應了跟你合作,不是賣到應家。我領你的錢可以,那是我自己的勞動所得,你現在出的這一千零八十萬,算什麽啊?”
對視如同風雨欲來的前夕,在沉默中蔓延着風暴因子。
兩個人誰也沒養成先退一步的習慣,衛汀雨唇角抿得死緊,半點退縮之意都沒有。
正僵持着,門外傳來篤篤兩聲敲門音。
“應先生,譚總已經等您一會兒了。”
外面的聲音飄進來。
應修慈最後深深看了她一眼,擡腿就走。
*
譚啓曜是明德的第三代話事人,在港島駐紮多年,這兩年有向內陸拓張的心思,申城就是他選好的第一處駐點。
要說在兩邊都說得上話的勢力,非應家沒跑了。譚家上一代跟應家有點私交,譚啓曜也是憑着這點關系,還能往應家老宅這邊跑兩趟。
“應董,這是我托人拍回來的太平猴魁,尖貨,知道您愛喝茶,一定要賞臉嘗嘗。”
會客室內一見面,譚啓曜便把禮從金絲楠木桌上推過去。
“譚總有事直接說。”
應修慈拉開椅子坐下,神色平淡。
“禮就不必了。”
……完蛋。
譚啓曜心裏警鈴大作。
應修慈是出了名的溫和守禮、又惡劣難搞。
換句話說,這尊大佛面子上很少給人難堪,但當面笑一笑,大概算進了浪費的時間成本裏,通常回去動起手來更不留情,海昌公司就是在 B 轉 A 中途被應氏摁死的,總之跟慈字沒半點關系。
如果他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只能說明一件事:
最好不要這個時候來找死。
“是這樣,我就是來找您敘——”
譚啓曜額間微微冒汗,說到一半,門被人禮貌地敲了敲,推開了。
譚啓曜松了口氣,是來送茶的女傭。
不過對方身段生得高挑修麗,譚啓曜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正想繼續開口,就看到女人貼着應修慈坐下了。
對方勾着應修慈的手臂,把額頭靠在他肩上,神态泫然若泣、美眸含霧。
整個就如入無人之境。
譚啓曜跟椅子上有蛇一樣,極度坐立不安。
……不是,應董怎麽不躲啊,是等着他自己挖牆角躲進去嗎!!
“應總,您真的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我哥哥伺候不好你,我一定不會犯他的錯,那天是我手重了點,抽的時候沒注意,您疼嗎?”
衛汀雨手順着男人手臂要往下滑,卻沒見對方半分阻止的意思。
應修慈只是側頭看着她,空出的手甚至有心撈過桌上的茶啜飲一口,不緊不慢,老神在在。
雖然最後一句她沒騙人,那皮帶的銀扣在男人身上留下了一塊淤青,剛才意外之下她瞥見了。
但此刻衛汀雨微笑着咬牙切齒,心裏想法跟譚啓曜殊途同歸。
……不是,怎麽不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