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表裏3
第16章 表裏3
doublekill
雪一直在下,手中的劍柄被風吹冷,雪花擦過睫毛,讓奉玄眯了眯眼睛。
八個山匪一眨不眨地盯着奉玄,如同一群豹子守着一個志在必得的獵物。謝雲翺冷笑了一聲,道:“捉活的。”說完向佛子邁了一步,提起了巨馭豔微刀——他要佛子的項上人頭,在那之前,他要踩住他眼前這兩個少年人的頭顱,他要他們跪在地上!
佛子和奉玄冷漠的神情激起了謝雲翺嗜血的好勝心和殺心,比起直接殺了他們,摧折他們的傲骨,更讓謝雲翺覺得痛快。只有強者才有玩弄不肯低頭的敵人的資格,被逼入絕境的敵人拼盡全力反抗,卻一次又一次失敗,一寸一寸慢慢被人碾碎傲骨,最終明白什麽是自不量力,在絕望中殘酷地被掌控一切的強者收回性命——這是多麽美妙而令人激動的事情。
奉玄被圍困,握劍向門後退了幾步,為首的山匪獰笑着罵了一聲,率先舉刀沖了上來,他沖在最前面,扛刀前劈直劈向奉玄的面門,奉玄的刻意劍一直沒有拔出,他的動作極快,在對方沖來時撤步橫過身子,單膝跪地的同時揮出了手中的劍,刻意劍直擊對方的膝蓋,一揮之間打得對方飛撲了出去。
第一個沖來的山匪已經倒地,奉玄立刻起身,雙手握住劍身擋住第二人劈來的刀鋒,順勢回身借力猛地踢出左腿,一腳踢在對方的頭上,将對方踹翻在地。身後同時有幾個山匪圍了過來,奉玄不想随意殺死活人,不願意拔劍見血,此刻也沒有時機拔劍,連連格擋之間被攻勢沖擊得不斷後退,在一次刀光再次揮來之時,他依舊橫劍擋住刀身,卻忽然收手側劍,将橫擋在身前的劍豎握在手中,以劍為棍朝着對方的額頭擊去,一擊之下對方後退躲避,被身後的同夥劈中了左側的肩膀。
奉玄側身躲過從右側砍來的一刀,趁正面攻擊的山匪受傷來不及出擊時矮身向前掃腿,掃倒了左側的一個山匪,突出重圍之後單攻右側緊追着自己不放的山匪,對方出招時一個大意,奉玄已經出腿踹中他的肩膀,對方被踹得踉跄後退,後背抵住了城牆,奉玄立刻用劍抵住了他的脖頸。
奉玄的刻意劍一直沒有出鞘,對方死死握住劍身,身後又有山匪襲來,奉玄松手放開刻意,就地一滾避開了刀刃,站起來時拔出了綁在大腿革帶上的兩把短刀——短刀是雪岩藥師送給奉玄的,名叫“兼忘”,隐微藥師堅持要奉玄帶上防身。站起身時,奉玄的餘光瞥見不遠處的佛子和謝雲翺,忽然不顧一切沖了過去——
謝雲翺的巨刀馬上就要落在佛子的頭上,奉玄擋在佛子身前,緊握兼忘雙刀架住了謝雲翺的那把巨刀。謝雲翺的力氣極大,他的刀也極沉,奉玄雙手的虎口被震得發麻,為了扛住謝雲翺那重重劈來的一刀,額上青筋暴起,硬生生阻住了巨刀下落的勢頭。巨刀的刀鋒吹毛立斷、鋒利無比,一道風劃過奉玄的發帶,發帶随即斷成了兩截,奉玄一頭烏黑的長發瞬間散了下來,如同緞子一般垂在臉側。
佛子撤劍揮向追來的山匪,與奉玄交換了交手的對象。
謝雲翺嗤笑了一聲,“散着頭發倒是适合你,像個姑娘。”說着一腳踹向奉玄。謝雲翺将一把巨刀舞得靈活無比,不同于奉玄,他是行伍出身,不知殺過多少活人,下手快而且狠,招招不留活路,奉玄來不及反應,被謝雲翺踹倒在雪地裏。刀風又一次劈面而來,奉玄側身一滾避開鋒刃,不顧疼痛一躍而起,起身之後立刻襲向謝雲翺。
謝雲翺的刀和佛子的劍都不适合近身作戰,然而對上一把速度極快的巨刀,劍的勝算立刻被削去一半。奉玄仗着手中拿的是短刀,不要命一般刺向謝雲翺的脖頸,謝雲翺手提重刀被刀勢帶得來不及防備,脖子上被奉玄劃出細細一道血印。
謝雲翺被奉玄逼得後退一步,站定後抹了一把脖子上的傷痕,看見血色,眼中殺意暴漲,高喝一聲:“騎馬,叫南門的人來!”再次提刀前劈。他的刀術狡猾,對着奉玄忽然改劈為刺,刺向奉玄的脖子壓住他的起勢,趁奉玄躲開刀鋒時掃向他的下盤。為了避開巨刀,奉玄只得順着刀風掃去的方向擡腿,半跪在地上劈出腿去,一時無法站起,謝雲翺随即飛來一腳踹中他的心口,将奉玄踹得再次倒在雪地裏,吐出一口血來。
謝雲翺一腳踩住奉玄的頭,奉玄擡手便刺,謝雲翺收腳後退,奉玄還沒有站起身,謝雲翺已經使出迎面大劈徑直劈向奉玄,奉玄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瞬間起身擡刀擋住了謝雲翺的攻勢——他身上的疼痛沒能讓他變得無力,反而讓他更加清醒,三十二位義士,十二萬人的性命,他不能死,擋他的路的人都、得、死!謝雲翺下了狠手劈下一刀,然而這一刀沒能傷到奉玄,只是壓得奉玄跪在了地上,掃過的刀風讓奉玄的臉頰上多了一條極細的血痕,奉玄忽然撤手,謝雲翺來不及收刀,順着刀勢向前邁了一步。
巨刀沉重,謝雲翺使刀時間略久,自己也有些吃不住那刀的重量,攻勢有所緩和,被刀勢帶得向前邁步後,他一腳踢上落地的巨刀,借力将巨刀向着身側的奉玄砍去。奉玄刺中了謝雲翺的左肩,立刻向後閃出幾步,謝雲翺吃痛,忽然爆發出一陣強力,向着奉玄連砍三刀,刀勢狠辣,讓奉玄無法招架,躲避之間奉玄的動作牽動了心口的傷勢,疼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謝雲翺抓住機會劈向奉玄,奉玄被逼迫得滾倒在地,擡手将一把短刀用作匕首甩向謝雲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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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來!”謝雲翺避開飛來的短刀,将巨刀順勢插在雪地上,接過一把山匪用的大刀,向着奉玄殺了過來,佛子出劍擋在了奉玄身前。就在奉玄與謝雲翺交手之時,佛子手中的殺生劍已經取去了四條人命,一個山匪拽了馬匹跑去找南城門附近的同夥,剩下的三個山匪對他糾纏不休,卻難以取他性命。
“殺了他們!”佛子對奉玄說,“不殺他們,他們決不罷休!”
奉玄拿到了自己的刻意劍,劍上抓着一只斷了的手。佛子不希望別人動奉玄的劍,在搶到刻意劍的山匪要拔出寶劍時,一招砍下了山匪的手。奉玄拔出了劍,他不會再手下留情,這些阻攔他和佛子的人都該死。
謝雲翺的刀法極其厲害,奉玄和佛子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對上剩下的山匪,奉玄一個人已經足夠。風吹亂了奉玄的長發,他以雙手握住了刻意劍,劍影落下時,溫熱的血噴了出來,将空中的飛雪也染成了紅色——奉玄下了死手,轉瞬間就殺死了一個山匪,他皺了一下眉,從對方的心間抽出了刻意劍。
一地血紅。
“還要死嗎?”他擡眼看向剩下的兩個山匪,風雪之中,他的頭發被風吹起,露出一雙殺意決絕的眼睛,那兩個山匪被他的眼神震懾,吓得退了一步。
一個山匪大喊一聲,硬着頭皮舉刀沖了上來,奉玄提劍格擋,擡手上挑,一劍削下了他的頭。
奉玄歪了一下頭,睥睨最後一個山匪,冷聲問:“你呢?”
那山匪轉身就跑,奉玄踢起地上的一把刀向他扔過去,将他刺倒在了雪地裏,雪被染成了紅色。
不遠處傳來馬蹄聲,去城南叫人的山匪跑了回來。奉玄顧不上還沒來的山匪,轉身向着佛子看過去。
謝雲翺換了一把山匪用的大刀,刀不算沉,在他的連劈之下發出清嘯,佛子被劈得連連後退,暫時無力反擊,然而他的身形極輕,每次都避開了謝雲翺的刀鋒。謝雲翺連劈不中,氣息漸漸不穩。
奉玄忽然知道了為什麽謝雲翺要一直連劈佛子——謝雲翺逼着佛子後退,他馬上就要拿到他那把插在雪地裏的巨刀了!謝雲翺忽然變劈為砍,刀風劃過佛子的臉,佛子因刀劈被迫向後彎身,因砍勢立刻換招提劍格擋,就在此時,謝雲翺松了手,一腳踹向佛子的頭頂。
佛子被謝雲翺踢中肩膀滾了出去,謝雲翺棄了山匪的大刀,抓住了自己原來的巨刀,重重踢向刀側,将刀揮了起來,再一次将佛子置于了自己的刀下!
奉玄沖了過來,翻身一滾,橫起刻意劍擋住了下落的巨刀,刀劍相交之時爆出一道火花,沉重的刀勢讓奉玄的喉間湧上一陣血腥氣,瞬間吐出了一口血。
謝雲翺也吐出了一口血,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奉玄,又看向佛子。胸口傳來涼意,随後劇痛如潮水一般湧來,片刻之間,他再也無力握住巨刀,跪在了地上。
殺生劍捅穿了他的心髒。
“你……不躲。”他死死看着佛子,說話時止不住咳了兩聲,口鼻中流出鮮血。
佛子單手擦去嘴角的血跡,拔出了劍,“不躲。”
“哈哈哈哈哈……”謝雲翺忽然瘋了一般大笑起來,眼中滿是毒恨和狂傲,血沫不斷從他的嘴裏湧出,“你……只能靠賭,才能……贏我!”
“性命不是賭注。”佛子對他說:“吾友在此,吾不會死,這是必然。”
“哈哈哈哈……”謝雲翺最後笑了兩聲,眼神逐漸渙散,雪花落在他的臉上,化開之後好像是淚水一般,“沒人能……贏我。”
謝雲翺不信,他會輸。兩個人殺他一個人,他不算輸。不算……
“二當家!!”從城南叫了同夥來的山匪回了西城門附近,遠處深山翻雪,近處古木連空,甕城前的打鬥聲已經停止,只有寒鴉在一片寂靜中叫了一聲。雪地裏紅紅白白,他的兄弟死的死、傷的傷,他口中的二當家跪在雪地裏,死不瞑目。二當家今天下山,本來只是因為聽到了鐘聲,想要查看宣德城內的情況,沒想到這一下山就回不去了。
“吾友,拖住他們。”佛子對奉玄說,“我去搶馬。”
“好。”奉玄一人持劍,擋住了十幾個山匪。
作者有話說:
謝雲翺:你們二打一!
佛子:你們九打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