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勾引
第63章 勾引
下午, 顏汐倚在美人榻上,暖閣中小窗微開,花香伴着清風, 時而陣陣飄入房中。
她身子骨軟綿綿的,沒甚力氣,加之人本就生的玉軟花柔,瞧上去脆弱又嬌氣,仿若一陣風就能将人吹碎一般。
每次與那男人事後,第二日她幾近都是如此。
知道了新來的花農非上次的那五人,她明顯安下心來。
青蓮道:“上次小姐出去不得, 我與桃紅也是,也沒理會那南苑花房到底在幹什麽?今日仔細了些,小姐猜怎麽着,明明方才五月初的天兒, 裏頭的花農竟個個捂着棉衣, 小厮們往房中搬着冰!”
顏汐聞得緩緩地轉了眼眸,美目中噙着汪水似的,看了婢女一眼, 柔聲道:“莫不是, 在栽什麽喜寒的花?”
青蓮道:“想來是的,好生奇怪, 小姐聽人說過他喜歡什麽喜寒的花麽?”
顏汐搖頭。
她不知道他喜歡什麽, 也沒興趣知道,眼下知道了也只覺得人有病。
馬上便要夏日,他讓人種冬日裏的花, 也不知是什麽癖好。
僅到此,小姑娘沒再想下去, 轉了思緒,又盤算起了日子和那封信。
如此思了會子,許是太乏累,不知不覺間,竟是睡着了......
這一覺持續的功夫不長,一炷香而已,然,人卻是突然間驚醒過來!
桃紅就在身邊,恰在小心翼翼地給她提了提被子,見狀甚驚,連忙關切相問:
“小姐怎麽了?又夢魇了麽?”
顏汐眼神微散,半晌未動,也未答話,緩了緩方才回過神來,搖了頭。
她沒夢魇,但卻做了個夢。
夢中只一個畫面。
竟是:陸伯伯禦馬親行,帶着人穿過揚州城門...
顏汐心口狂跳,面現激動,慢慢坐起,嬌豔的唇瓣微微翕合了下,小眼神亮亮晶晶。
她沒與婢女多言,只搪塞無事,然心中不然,異常澎湃。
自與他那春夢之後,為今已經大半年過去,她未曾再夢到未來。
今日,且不知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太期盼那信的結果随意夢到,還是...那預知夢再現...
一下午,顏汐皆心弦緊繃,一會不信,一會相信,再也,坐之不住......
***********
七日前,長安。
陸伯陵獨坐桌前,面前兩只杯盞一封信件,盞中茶水尚且冒着熱氣,身後廳門四敞,屋外的梧桐樹上緩緩飄落下一片葉子。
他的視線望着對面,眼前仿若還是故人的顏面,然故人早已拂袖離
去...
屋中死靜,靜的仿佛能聽清外頭的落葉之聲。
良久,他都未曾起身,轉而又不知過了多久,視線慢慢地落到了那封信件之上。
他起身拿過,觸目所見,是帶着他名字的幾個陌生的大字。
陸伯陵慢慢地撕開了那信。
本有一搭無一搭,沒甚在意,然甩開的瞬間,心中驟然一抖,因着一眼就認出了其上字跡。
竟是陸執所寫!
陸伯陵當即感到了蹊跷,仔細起來,詳細認去。
這般一認,也便認出了,只是像而已,并非自己兒子的字。
如此就更加匪夷。
男人微微斂眉,将信件的內容一字不落地看完。
其上所言無它,報平安,寄思念而已。
陸伯陵甚感奇怪,也确信這信有問題。
男人前後緩緩翻看,回憶着适才故友所言。
他說在揚州渡口,一個丫頭給他的。
原陸伯陵只道這是官場上的事,誰寫的匿名信,意在狀告誰的罪行,不想竟是...
思及此,他眉心突然一跳,手指觸摸着那信件的紙張,果然,信紙甚滑,尤其第二頁。
陸伯陵當即揚聲喚了人。
“取燭火。”
小厮就在外邊相候,聽得國公吩咐,馬上應聲,進屋取了燭燈過來,用火折子将燈點燃,遞到國公面前。
陸伯陵接過油燈,置于紙張之下。
烘烤過後,沒得一會兒,果不其然,其下的暗字漸漸呈現。
男人快速掃去,瞳孔驟然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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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汀蘭閣。
顏汐又驚又喜又懼怕,再也平靜不得,一下午皆處在激動、慌張、忐忑與懷疑之間。
就算信真的已經被陸伯伯看到,他真的會親自前來?
不及思索太多,這時外邊傳來了動靜,竟是陸執來了。
顏汐毫無防備,壓下悸動,轉而循着聲音擡眸就見了那男人的身影。
她的視線落到他的臉上,瞧的清楚,那男人一如往昔,暗沉的眸子進來就定在了她的身上,揮手讓屋中人盡數退去。
小姑娘暗自微微地攥上了手,下一瞬,他已大步到了她跟前。
倆人頃刻相距咫尺,一高一矮,一個肆無忌憚,目光直直逼來,一個明顯別開了臉面,略低着頭。
“你...幹什麽?”
聲音幾不可聞,有些怯怯的,顏汐心中打鼓,害怕、緊張與心虛都有了。
男人啞聲,沉沉地開口:“想了一日,覺得不真實。”
口中說着話,那雙溫熱的手箍住了她的細腰,顏汐頃刻被攬近,柔荑下意識抵到了他的胸膛之上,小腹與酥雪與他緊緊貼住。
他微微彎身,俊臉離着她的臉更近一絲,冷聲:“嗯?”
顏汐呼吸灼燙,有些微微的喘。
她知曉他說的是什麽。
她的突然轉變。
顏汐穩了穩心緒,依然未擡頭,佯做不懂:“...什麽?”
陸執箍着她腰肢的手更緊了幾分,也更彎身低頭而來,手擡起她的臉,與她緊緊對上視線,聲音很沉,很低,亦很緩:“你說是什麽?你真的,接受了我?”
他說着扯動了下唇,不信之意甚是明顯。
顏汐望着他半晌沒張開口,心道原來他自己也知自己品性卑劣,行為惡劣,是個人渣,很難讓人接受。
小姑娘不知如何相答,太輕松,怕露出破綻;太疏離,怕他所思太多。
如若他提前發覺,陸伯伯一方尚未到來,她不知他會發什麽瘋,怎麽對她?
思到此,她慢慢地推開了他捏着她下巴的手,複又低下了頭去,嬌滴滴地終于道了話:
“...也沒什麽接受不接受的...”
“...我也不知自己心中是何想法...”
“...只是你,為我殺了宋鐮...我..”
她本意說情,但沒說下去...
但那男人明顯很感興趣,啞聲追問:“如何?”
顏汐未答,他便繼續追問:“你如何?”
顏汐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人說日久見人心,我是想,或許,你對我也沒那麽壞...我...我想了解你...想多...多想想你的好...”
她說着話,手便有意地朝他的胸膛撫去,但只微碰了一下,又如若意識到了什麽一般,紅着臉面收回。
如此只略微勾引一二。
那男人就上了鈎。
他的呼吸很明顯沉了去,箍着她腰肢的手更明顯地緊了幾分,眸色從昏暗到有了半絲變化,半晌後啞聲道:“花房為你種了花...”
初聽“花房”二字,她只想到那個花農,心跳漸快,直到他全部說完。
雖放了心,但也費解。
為她種了花?
顏汐沒追問,只擡了眼眸,望向他。
他的眼睛噙着的情緒,似偏執,似欲-色,讓人琢磨不清,那只箍着她腰肢的手越來越緊...
只幾眼,顏汐便又再度別開了視線,軟聲相問:
“什麽花...”
男人答口:“尚未成...待得成了,我陪你觀賞,如何?”
顏汐輕輕點頭。
再接着,她便驀地感到雙腳驟然離地,被他很輕巧地抱了起來。
顏汐意料之中,微微一聲輕吟,轉了波光潋滟的眸子,朝他望去,怯生生地動了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頸,又移開了視線。
他将她抱入卧房,她的床榻之上。
顏汐被落下,側身擡眸便見他擡手探向了衣服。
渾身頓時一層熱浪,臉面灼若芙蕖,接着不及反應,他已衣衫不整,靠近而來。
沒有言語,但眼睛就是語言。
他看她的目光很灼很燙,帶着濃濃的侵略氣息,要将她吃掉吞入腹中一般。
顏汐轉瞬便被他咬含住了嘴唇。
氣息萦繞交纏,心跳漏了半拍,小姑娘軟綿嬌香,與他的剛硬正好相反。
無法反駁,也不能反駁,何況她有意為之。
久了,她怕自己露出破綻,而這個男人,也就只有在床上之時腦子會迷糊。
她只稍微勾了勾手指,他就能入甕。
被徹底侵占之際,顏汐只想了一件事,自己似乎就要成功了...
手輕輕緩緩地勾住了他的脖頸,纖白細腿勾纏到了他的腰間,顏汐小眼神慢慢流轉,心口狂跳,周身上下,已然燒的不成樣子。
不過黃昏,屋中昏暗,窗簾四落,衣衫散在榻下,紗幔上映着兩只人影...
繼而深夜,顏汐昏昏沉沉,本正睡得香甜,四周突然慢慢席卷塵煙。
她入了夢。
夢中,塵土飛揚,陸伯陵冷顏禦馬,身後緊随衆兵...
顏汐突然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四下幾近無光,已是夤夜,屋中只留有一盞燭火。
她緩了一會,慢慢轉過頭去,看向身邊,出乎意料,竟是無人。
她明明記得陸執沒走,随意掃了眼床榻之下,衣衫猶在,也證明着人并未離開,但卻不再床上。
正這般間,暖閣傳來說話聲。
“世子,玉莽王來了...”
顏汐驟然聽得,渾身一個激靈。
雖然外頭之事她知曉的不多,但也識得這“玉莽王”是什麽人。
人是這淮南十四州最大的匪。
據說很桀骜猖狂,又很是狠辣厲害,沒人能收服了他。
陸執,這是在與土匪勾結?
但聽男人沉聲應了。
接着,不一會兒腳步聲響,越來越近,他朝她的卧房而來。
顏汐馬上閉了眼睛。
人漸漸靠近床榻,“沙沙”聲響在耳邊,狀似在穿衣,繼而腳步聲再起,慢慢遠去,卻是走了...
顏汐又等了好一會兒子方才睜開眼睛。
她慢慢轉過頭,朝着床外尋望,喚了人來,朝着桃紅問道:“走了?”
桃紅應聲,給她蓋了蓋被子。
顏汐松了口氣,這時也恢複思緒,憶起适才的荒唐,臉面再度染紅。
她也沒想到自己會如此。
但事到如今,怕是也只能如此拖延。
拖得一時是一時。
轉念再憶那夢,她已一連做了兩次,按照過往,其,必将變作現實...
想來,這場荒唐就要徹底結束。
她和那個男人就要徹底地井水不犯河水,最好是,永世都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