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帶你回家罩着你

第17章 .帶你回家罩着你

秦雪若生出了無限憐憫。

揉了揉他的發心:“你要是生在我們水鏡族就好了。”

水鏡族總體氛圍較之那些舞刀弄槍的大族來說平和很多,良田萬頃,冬暖夏涼,族人至少不愁吃喝,上到八十老人下到八歲小孩沒事幹就研究研究占蔔和醫術養生,人人樂呵呵的,實在不想幹正事也行,招貓逗狗清風作伴消磨着好時光。

認識不認識的人,都能笑着打招呼,再分享一下采撷到的野果子。

比北境風裏來雪裏去,為一口生存資源争得頭破血流好多了。

禹應煥生在水鏡族,便不會再有仇視親子的父親,滿身戾氣在水鏡族那片溫柔的土地中會很快消散。

秦雪若支撐着禹應煥的嘴角:“我沒見過你笑起來的樣子,不如你笑一個給我看看?我們水鏡族裏就沒有板着臉的。”

好奇怪的要求。

禹應煥就算笑也是冷笑獰笑。

既然秦雪若提出了要求,他便嘗試着滿足,牽動嘴角,萬分僵硬。

“哎呀,你笑得開心一點嘛。”

“找不到開心的感覺。”

“那你學學我,笑起來的時候,不僅嘴巴要笑,眼睛也要笑的。”秦雪若托腮,對他露出一個标準的笑顏。

眼角眉梢滿是柔情。

眼睛也亮亮的,這就是她說的,“眼睛也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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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應煥學起上陣殺敵的本事很快,偏偏被一個簡單的表情難住了。

臉部的肌肉不太受控制。

可是,望着面前佳人的笑顏,他被傳染到,歡喜,快樂,嘴角輕飄飄跟着揚了起來。

笑容幅度不大,卻已是難得的進步了。

“對對對,就是這樣。”秦雪若面對他的進步很有成就感。

她教會了冷面殺神如何去笑,還不把其他人的下巴驚掉。

“還是你,笑起來,好看。”禹應煥罵人的時候,訓斥手下的時候,沒事找事和其他陣的人鬥嘴時,都伶牙俐齒巧舌如簧,現在卻如同被結巴上了身。

就是想誇她,想讓她開心,想讓她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好。

但他也曉得溫情脈脈的話從他嘴中說出來有多離譜違和,所以一字一句,輕之又輕,好讓她知曉心意,不被吓到。

秦雪若捧着臉笑:

“怎麽辦,禹應煥,我好像,不那麽怕你了……說實話,和你相處的這些天,我經常很怕很怕你,怕你在我面前殺人,血流成河的那種。”

禹應煥掐了一下她的手心:“我不在你面前殺人。”

“不過真的很奇怪,這會兒我老是覺得我們似曾相識,是不是以前在哪兒見過?”

秦雪若擰着眉頭細細思索。在她的記憶裏,抛開那次悄悄地在人群中偷看戍北軍凱旋,他們再沒有見過面。

水鏡族的地界和北境一南一北,千裏之遙,他們更不會有青梅竹馬的情分,話本中的什麽小時候在一起玩耍過不可能出現在他們身上。

奇怪的是,她抱住禹應煥啃的時候,腦子和靈魂恍然生出了一股熟悉又奇異的共振,好像是他們曾經親密相接,有些跨越山海的羁絆以一種特殊的心靈感應傳導到她身上。她真的覺得,和禹應煥認識了很久,或是二人之間有什麽刻在血肉深處的聯絡。

“沒有。”禹應煥的人生軌跡很簡單,出生到進軍營前,在父親冷眼和手足欺壓下茍且,進戍北軍之後,豁出性命換取軍功一路晉升到別人不得不正眼看他的高位。

熟悉的人一雙手數得出來,先前給他留下印象的女子除了王孫寒祺就是東方陣煩人的宣于岚之,哪有這個仙女的痕跡呢。

“你該不會是我老爹在外面的私生子吧,我倆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之類所以我和你貼近有熟悉的感覺……啊不好意思。”

秦雪若是想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随便哈拉出來了才又想起禹應煥的母親是生他時難産而死,這個玩笑開得不合時宜。

“沒事,”禹應煥自嘲道,“反正我也沒見過我母親,對她沒有印象。”

只是聽北伯侯府的下人提起過,母親是柔弱心善的好人,笑起來很單純,心地善良,每逢初一十五會去城門施粥,在北境百姓間得了交口誇贊。

這樣的人居然嫁給了他父親那種人,很難理解。

還是說,愛會讓人扭曲呢。

秦雪若就見不得有人在她面前露出可憐的一面,會忍不住聖母心發作:

“你也不用太難過,你現在不是有了我麽,我會罩着你對你好的!”

“真的。”

“真的,你既然被我碰上了,你我二人有這一段拉拉扯扯的緣分,我就不會不管你的。”秦雪若在路邊看到了只受傷的兔子都要帶回去悉心照料,直到兔子恢複健康活蹦亂跳,有上門求醫問藥的人,無論有沒有足夠的診金都會全力救治,和一個身世凄慘的大活人做了一場名義上的夫妻,又怎能對他的境遇坐視不理。

禹應煥發覺她良善得可怕。

這也是她的弱點。

并且,他在她面前示弱,似乎更容易得到垂憐。

禹應煥因而換上了虛弱的氣聲道:

“那又如何呢?我知道,你還是要走的,既然如何,不如讓我提前适應。”

說中了秦雪若的心事,自打來了,她就天天想回家。

可是殺神難得流露的脆弱反差感太大了,她一心只想安撫,慌忙找補道:

“我走不代表我會丢下你啊,我可以帶你一起走。你在北境過得也不愉快,等你五年之期滿了,我帶你去我族中做客!水鏡族的人都很好的,不會有人欺負你,也不會有人說難聽的話,還有我罩着你呢。”

禹應煥敏銳地捕捉到兩個字眼,重複道:

“做客。”

秦雪若心道沒想到這殺神心思如此纖弱敏感,又解釋道:

“不對,你是我自己人,那你跟我回族中就不算是‘做客’啦,是我說錯了,是我們一起回家!”

“回家”這個詞聽起來就順耳多了。

是熱乎的。

禹應煥抿唇握緊了她的手,有着厚繭的大拇指反複摩挲她的指尖:

“那你要是和我和離了,我是不是又要沒有家了?”

雖然他從來就沒有過家。

對于“家”沒有概念。

他只知道,有秦雪若的地方,他是願意呆的。人都是有慣性,在一個地方呆習慣了不願意挪窩,他可不想挪呢,更不想……和秦雪若和離。

“不離不離。”

秦雪若心窩子軟。

吃軟不吃硬。

別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能鐵骨铮铮寧死不屈,一聽到軟乎話,就心軟難受,誰在她面前她便心裏眼裏都裝着誰的事兒,腦瓜子沒跟着轉過來呢一張嘴什麽都應了下來。

禹應煥詭計得逞,滿足地再行确認:“你說的,不離。”

“嗯……”

秦雪若迷迷糊糊覺得自己答應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她原計劃是等風波過去找時機和離的,回水鏡族繼承基業過她逍遙自在的日子,怎麽就主動伸頭套上了枷鎖?

不離就不離吧,她沒有別的想要嫁的人,感情太麻煩了不打算沾染,不離好像對她沒什麽壞處?

還能給禹應煥這個可憐人一個庇護。

秦雪若順了一遍邏輯,沒發現問題。

禹應煥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

他的笑容罕見,秦雪若不由多看了兩眼,就是這兩眼,讓她陷進去了——

禹應煥笑起來的樣子煞是好看,明明是最堅硬鋒利的人,勾起唇角時所有血腥殺伐之氣都消解了,像冰雪初融時的青山,有一分風骨與傲氣,也有讓人舉杯相傾的渴望。鼻梁和眉骨的弧度,好像帶着邀請與挑動……

秦雪若按上了他的嘴唇:“我咬疼你了……”

他的嘴唇略厚,吻上去的時候,像含着了一團瓊脂。

“随便你咬。”

“還是不了吧。”

秦雪若移開了眼,她的行止太冒犯了,禹應煥逆來順受也不行,她可不能得寸進尺地欺負人。

“夫人怎麽不敢看着我了?”禹應煥扶着她的頭,硬要她與他對視。

秦雪若不好意思承認禹應煥長在了她的審美點上。

本來就喜歡他這個俊逸的長相,先前是被他的“豐功偉績”吓住,褪去了恐懼之後,看着這麽一張臉越看越歡喜。

不過,是欣賞阆苑仙葩奇珍異草那樣單純的欣賞。

直直地望着他,引火上身,燒得慌,臉上的緋色是褪不下去了。

禹應煥聽得見她的心跳如雷,想着,此時此刻,換了他俯身輕觸她的柔軟,她會不會害怕會不會躲……

狩獵者掠奪性的眼神秦雪若如何感知不到。

二人唇齒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她有心叫停的話,相信禹應煥不會為難于她,可是,她聲帶緊繃繃地,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禹應煥指尖清掃過她的唇瓣,低低地問了一聲:“可以嗎?”

可以什麽。

還能可以什麽。

他想親她?這不好吧,有點暧昧了。不過她親他在先,他想還回來可以理解吧,很公平合理。

秦雪若腦殼中塞了一大堆摸不着頭緒的東西。

她不知如何表達,唯有沉默以對。

禹應煥感知到手底下的血肉,盡管緊繃緊張,卻沒有抗拒和反感。

他繼續拉近距離。

“二位我不想打擾你們但能不能稍微管我一下我真的快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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