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會傷害你在乎的人

第20章 .不會傷害你在乎的人

宣于岚之左手幾乎廢了,秦雪若探過她的內息流動,到左手的位置內力阻隔,無法再調動左手的力量。

從前宣于岚之跟禹應煥交手,近戰輸得毫無懸念,但遠程吊着拉開距離“放風筝”,弓箭騎射作戰,禹應煥不是她的對手。到了這般境地,怕是個普通小卒都能傷她了。

“不會。”

秦雪若陷入思緒紛飛的擔憂中,冷不防聽到了禹應煥的回應,一時沒反應過來。

禹應煥又重複了一遍:“我不會傷害她,即便日後立場不同兵戈相向,因為她是你在乎的人,所以我不會傷害她。”

秦雪若的眸子閃出了亮光來。

她有預感,告知了聞人順先太子夫婦遇害的隐情,會掀起腥風血雨,南方陣必然反戈,整個戍北軍會走向四分五裂。到時候誰是敵人誰是朋友,尚未可知,但她私心不希望,摯友和夫君站到了對立面。

“謝謝你,真的謝謝。”

禹應煥幾乎溺死在了她的一汪笑眼中。

他常年領兵作戰,不是傻的,很快摸索出了秦雪若憐弱的習性,想她對他再好一些,想她再對他說幾句軟乎話。

于是,禹應煥輕飄飄地裂了個苦笑,宛如孩童尋求庇護,勾了勾秦雪若的手指:

“若日後她宣于岚之想殺我呢……你會不會為了她開心,任她傷我殺我……”

秦雪若果然吃這一套,登時心裏一發酸,對這個身世多舛的魔頭又增了幾分憐意:

“不會的,我會保護你罩着你。”反手握住了禹應煥的手,傳遞安撫的意味。

殊不知,心疼男人是倒黴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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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宣于岚之就不會心疼男人。

禹應煥小心機得逞,還不滿足,緩緩點頭,喉間發出一聲沉悶的“嗯”,聽起來像打着呼嚕的貍貓。

秦雪若哪裏頂得住,覺得面前的男人好像是一只人形大貍貓,撓了撓他的下巴。

禹應煥合上雙眼,任她撓,任君采撷,順從溫順,不帶一點躲避反抗。

傷兵營中的士兵們看傻了。

大虎藥也顧不上吃,望着禹應煥反差的乖巧模樣目瞪口呆,這哪裏還像滿身暴戾殺人不眨眼的統領。

禹應煥微擡眼皮,是熟悉的威脅和殺氣,大虎連忙移開視線,咕嘟嘟把苦澀的藥汁一口氣全部悶了下去,害怕,統領還是那個統領,再看搞不好會把他的眼珠子挖下來。

禹應煥自然能感到秦雪若對他态度的轉變,最開始是讨好中帶着害怕與抗拒,還要小心翼翼看他臉色讨好他,當下的一舉一動,全部出于最本真的真心。

被人呵護照顧的感覺真好。

禹應煥甚至希望傷着的人是他而不是宣于岚之,這樣,便能得到小娘子時時刻刻的記挂了。

哼,宣于岚之何德何能啊,天天和他搶他夫人的關注。

到了禹應煥該忙軍務的時候,秦雪若笑着跟他告別:

“好啦,你安心去忙正事,我正好也去看看岚之。”

一提到宣于岚之禹應煥就不舒服,好像全身都有螞蟻在爬。

不能明着“争寵”,禹應煥又垂下了眼睑,刻意控制說話的力道,不能中氣太足:

“那你晚上,回來陪我好不好?”

意思是別繼續宿在傷兵營了,回他的帳中陪他。

想到當初洞房花燭之時沒有同榻而眠,禹應煥後悔得不行。

秦雪若表情一僵:“我不想睡地上。”膈着太難受了,在別處,還能支個小床。

禹應煥溫聲細語道:“你睡榻上,你若嫌棄我厭棄我,我便睡地上,我守着你。”

話說過了,秦雪若連忙否認:“不不不,我沒嫌你厭你。”

“好,不嫌棄我,我們一起睡。”禹應煥成功地把她繞了進去,克制陰謀得逞的笑,略略勾起唇角。

秦雪若感覺自己被繞進去了,又說不上哪裏不對,無知無覺之間一步步被引入了隐蔽的陷阱之中,最終的結果是賠上自己。

只好懷着羞怯去推禹應煥:“好啦好啦,你快去練兵。”

禹應煥穩重如山,秦雪若這點力氣在他面前是不夠看的,他這個大體格子,為了順秦雪若的心,假裝被推得步履不穩,逗得秦雪若咯咯笑。

好像灰敗壓抑的軍中生活,透出了亮光來,這裏的種種對她來說不再是那麽難以忍受。

秦雪若打起精神,往東方陣的方向走,去尋宣于岚之,她的傷還需小心養着,溫養個一年半載,或許能恢複從前的六七成。最棘手的部分是,逐風族族長世代傳承着一把神弓——由盤古斧碎片制成的驚天射日弓,可于世道危亡時救民于水火,宣于岚之的手若好不了,拉不開驚天射日弓,恐怕是不能如期繼承逐風族族長了。

秦雪若對世間虛名不在意,秦霜衡的例子在前,她怕友人也因時運不濟而性情大變。

東方陣的士兵都記住她的臉了,經過她時,帶着和煦有禮的笑容跟她打招呼,再繼續各忙各的。

秦雪若也笑着回禮,将入眼的一切記在心中,又奇怪為何軍中平靜得異常——按理說,宣于岚之告知了聞人順秘辛,聞人順不是會弄出些動靜嗎?還是說他心性異于常人,特別能忍?

她一路往主帳中走去,她猜測按照姜故烨對宣于岚之的照拂程度,見她受了傷,一定會将其留在自己帳中休養。

守帳親衛遠遠地見着了秦雪若的身影,忙不疊地迎了上去:

“聖女。”

是先前打過交道的公孫羽,臉色比苦瓜還苦。

總算見到了一個有點不對勁的人了,秦雪若精神一振:“怎麽了?你臉色好難看啊。”

“哎,別提了,岚之捅出了個大婁子,和老大鬧了一晚上呢。老大還将她禁足,不準踏出大帳一步,岚之罵罵咧咧吵了大半夜,這會兒才消停下去。”公孫羽苦笑,想起昨晚經歷的種種,叫苦不疊,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老大正在氣頭上,不讓人進出,聖女您最好避避風頭,先別找岚之玩兒了。”

聽起來很刺激,這種刺激又不是那種起兵叛亂的刺激,秦雪若嗅到了男女狗血愛情的氣息,想抓把瓜子搬個板凳和公孫羽細聊。

面上是困惑和關心,問道:“啊?怎麽會呢,小姜世子對岚之最好了,快細說細說。”

公孫羽憋了一肚子事兒,不便同其他人講,這會子正難受呢。簡單忖度了一下,聖女和岚之的關系那麽要好,不是外人,說一下沒什麽。

于是公孫羽神神秘秘将秦雪若拉到了一邊:“那我告訴了聖女,聖女可不能傳出去啊。”

秦雪若豎起耳朵,狂點頭。

公孫羽娓娓道來:“前幾日聖女您和岚之進山後沒了消息,老大急得不行,親自抽空瞞着主帥數度搜尋,無功而返。昨天呢,老大的馬回來了,人沒回來,老大當時就瘋了要讓追風帶着去找岚之,嚯,不巧的是,主帥那會子剛好有活兒安排下來。老大忙到半夜,聽人說岚之回來了,丢下手頭上所有事情就去尋,您猜,當時岚之在何處?”

“呃,在聞人順那兒?”太好猜了。

“對咯!岚之居然在聞人公子那兒!”公孫羽一拍大腿,複又疑道,“聖女您也猜得忒準了吧。”

“瞎猜的,瞎猜的,瞎貓撞着了死耗子。”秦雪若打了個哈哈。

好在公孫羽沒有糾結下去,繼續道:“然後呢,我跟老大就馬不停蹄地又去了聞人公子那兒,結果,結果啊……哎。”

公孫羽長籲短嘆,就是不繼續說下去。

秦雪若胃口被吊着急壞了:“快說啊。”

“結果就是,不堪入目……”公孫羽長嘆,“真是奇怪,岚之不是深深地愛慕着老大嗎?怎麽又移情別戀上了聞人公子?”

秦雪若感覺腦子快轉不動了。聞人順儀容秀麗,好言語,細致體貼,軍中的女兵們都愛同他相處,妥妥的婦女之友,想給每個女孩子一個家,和宣于岚之有什麽桃色關系,秦雪若不相信。

“細說!細說!”講故事的人把關鍵情節匆匆忙忙一筆帶過,能把聽者急死。

“唉,昨晚老大心系岚之,直接闖了聞人公子的營帳,誰知道,岚之只穿了個肚兜,聞人公子兩眼發紅意亂情迷,岚之還死死将聞人公子抱在了懷中……唉,此事事關女孩子家的名節,聖女可千萬不得再同其他人說。我們可憐的老大,二話沒說,扯着岚之回營,說她有傷風化,下了命令讓她哪兒都不許去,把人鎖着了。”

“……你們大抵是誤會了。”

秦雪若一聽,大體明白了怎麽回事。

情況危急時,宣于岚之是用血拓印了聞人起親筆的石刻印在裏衣上,昨晚自然是要将裏衣作為物證脫下來交予聞人順……聞人順驟然得知親哥的遇害另有隐情,情急之下就要去找寒浞問個明白,無異于上趕着去送死,宣于岚之必然會攔着他讓他冷靜……

一二來去拉拉扯扯的,再被姜故烨闖進去撞上,不好解釋,誤會了呗。

真是好大一個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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