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觀點不同囚禁play

第21章 .觀點不同囚禁play

宣于岚之那傷,首先皮肉上的愈合就不容易,經絡血脈還需梳理,不是說吃點小藥丸敷點治外傷的草藥就完事。

秦雪若必須得親自盯着她的傷,名聲事小,身體要緊:“兄弟,你放我進去呗?”

“老大下了令,不得進不得出,我不好抗命。”

秦雪若急道:“岚之受傷了!尋常大夫瞧不好,我不放心,你也不想岚之落下什麽病根吧?”

沒提宣于岚之傷的是手。宣于岚之擅騎射,于近戰有虧,秦雪若怕有宵小趁她病要她命,加害于她。轉念一想,姜故烨是否也正因為怕她無力自保有人加害于她,才下令禁足?

“那行吧,有事您擔着哈。”

公孫羽糾結了一下,算了,宣于岚之的身子要緊,天塌了下來有聖女頂着。

秦雪若步履匆匆進了帳,只見宣于岚之陰沉着一張臉歪在榻上。

姜故烨居然也在,坐于榻前的桌案上處理軍務,軍務資料塞了兩大箱,俨然要和宣于岚之慢慢消磨到地老天荒。

“小姜世子。”秦雪若先和姜故烨打了聲招呼。

“嗯。”姜故烨果然沒難為于她,氣色精神不佳,最溫潤守禮的人,此時沒精神多和秦雪若招呼兩句說些客套話。

嚴肅地盯着軍報看,實則誰都清楚他在為什麽事煩心。

姜故烨的床鋪都快成了宣于岚之專屬了,這姑娘還氣鼓鼓的不高興,秦雪若笑着戳了戳她的腮幫子,摸了摸她烏黑的眼圈:

“小家夥,受傷了還不知道好好休息。”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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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若再探她的脈搏:“不對啊,你整體的內息怎麽滞住了?”

“怕她亂跑,再做些有辱東方陣顏面的事,我把她穴道點住了。”姜故烨解釋道。

獲得了宣于岚之氣惱的一瞪。

不過他沒擡頭,瞪了也白瞪。

“不着急,我聽公孫羽說了。”秦雪若拿着小剪子拆繃帶,藥需勤換,及時補充足夠的藥性。

“就很離譜啊……我都不知道怎麽解釋。”宣于岚之長嘆。

她是覺得在聞人順面前脫衣服沒什麽的,一來卻有急事,二來軍營之中無男女,她軍銜尚低時還和一群男兵擠着睡大通鋪呢。

聞人順人如其名,柔柔順順,還會和女兵們聊香粉胭脂,女孩子們都把他當好姐妹相處。

不過,站在姜故烨的角度上來看,宣于岚之只剩個肚兜和聞人順摟摟抱抱……正常人都會多想。

“你自然是說,你心裏只有他,和聞人順是有旁的事才會那樣。”

秦雪若抿唇笑道。

她看得出來宣于岚之的傷口被人再行處理過了,藥香濃郁,帶着辛香,她聞得出來,是東魯産的蓬萊靈草,一株可換一枚金葉子,有價無市,極為罕見。

姜故烨待她,情深意重而不自知。

在蓬萊靈草的作用下,宣于岚之腕上的可怖裂口,迅速地生出了一些嫩肉。

“傷口在長肉了,可能有點癢,千萬忍着別抓。”

“哦。”

姜故烨聽着她們二人的對話,聽了秦雪若勸慰宣于岚之向他服軟解釋的話,心想是心得多大的男人才能信這麽離譜的說辭。

聞人順曾經開過玩笑,說小岚之哪哪兒都好,姜故烨若不願意娶,他可要帶小岚之回南都了。

南都崇山峻嶺,多有瘴氣,不如他的東魯。

不過,只要宣于岚之開口,聽起來再鬼扯的借口,他都是願意相信她的。說具體的理由也說不上來。

最開始發現他的女下屬對他有情,姜故烨驚慌無措了好一陣子,他對男女之情一竅不通,後面琢磨了許久,想通了,宣于岚之想嫁他就嫁吧,和她舉案齊眉一輩子他願意。而且在他的思維中,如果有一天宣于岚之要嫁人,他要為這得力幹将擇婿,挑來挑去還是他自己最合适。在此之前,他沒有考慮過娶妻成親的人生大事,在此之後,他只考慮了宣于岚之作為妻子的人選。

他信她,信她是翺翔蒼穹的鷹,有實力去闖龍潭虎穴,沒多猶豫就允她進山,人丢了急到快發瘋,好不容易得知她歸來的消息又撞見了那般情景……氣她傷痕見骨,氣她見異思遷,當即将人提了回來,他想叫她再不能離開動彈,便下手點住了穴道,踏實,又有扭曲的愉快。

秦雪若為別人的愛情着急,拿胳膊直戳宣于岚之,催她快點解釋。

她也有點想談個戀愛,但是不會,先看看別人是怎麽談情說愛的吧。

宣于岚之喚道:“姜故烨。”

“嗯。”意思是在聽。

“姜故烨,我跟你說清楚,我左手基本上是廢了,逐風族也不該有一個不善騎射的族長,我未來不會再擔當族中的大任。我腦子呢,你知道的,生病之後就不靈光了,給你當背後的智囊不夠格……總之,我對你沒用了。”

她說的跟姜故烨想聽的不是一回事。

姜故烨捏緊書頁:“無妨。”

哪怕不提她五年間留下的戰功赫赫,便是個無用的廢人他養得起願意養,東魯未來的世子妃就算是個廢人,有他在不容置喙——只要她還願意選擇他。

“而且,我昨晚找聞人順是真的有事,我不怕說與你聽——”

秦雪若緊張提醒道:“岚之——”寒浞是姜故烨的姑父,姜故烨會選擇站在哪邊一目了然。

“沒事,”宣于岚之拍了拍秦雪若的手,“是我一個人‘妖言惑衆’‘大逆不道’,和其他人無關,姜故烨可以把我上報主帥。”

宣于岚之便将她如何在天脈中發現了先太子遺骨、如何拓印聞人起絕筆一并交待出來。每多說一些,姜故烨眸中的震撼便深一分。

全部說完之後,擠出了個釋然的笑:

“好了,就是這樣,我将血裏衣交給了聞人順,他必然會找個合适的時機找寒浞發難,很可能還會帶着南方陣的人反叛,你多注意些,至少別被卷進去了。當然,你現在還可以把我交給寒浞處置了——聞人順若反叛,罪魁禍首肯定是我。”

姜故烨一時五味雜陳,無法言語。

在他的心目中,姑父寒浞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他自小便崇拜他。

聞人順是他最好的兄弟,笑起來人畜無害,見牙不見眼,聞人順被禹應煥找了麻煩,他向來會當仁不讓地替他出頭,像哥哥護着弟弟。

還有先太子……深得民心,心地良善,東魯百姓到現在還流傳着她來東魯治理水患的故事。

前二十年建立起來的對人世的信仰,出現了裂縫,這些裂縫又有如蛛網迅速擴大,裂縫的背後不是陽光,而是更讓人看不透的一團幽暗。

姜故烨苦笑:“你明明知道我會護着你,明明知道我最多選擇中立。”

還要講出讓他把她交出去這種話。

何苦去紮傷他的心。

宣于岚之笑得無邪:“我不想瞞你任何事,我随你處置。我擾亂軍心,鼓動叛亂,你食君俸祿,難道要眼睜睜地看着戍北軍這支最忠君勇武的軍隊嘩變?下令吧,姜統領。”在她的敘述中,不忘把秦雪若摘了出去。

秦雪若漸漸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權力争鬥太複雜了。她以為只是簡簡單單發現了五年前的陰謀,像治病一樣,找到了病竈一舉鏟除便是,可是此事牽扯先太子、現太子,要是實現那尚不明了的“正義”,必然又會将舉國都置入動亂之中。

要麽讓先太子繼續含冤,要麽劍指現太子寒浞動搖國本。并且,戍北軍的一陣嘩變,不管出于何種原因,都是毀損社稷、遺臭萬年的惡行。

兩個互有好感的年輕人,為何被這些世俗相關的雜事沖碎了未來的绮麗與愛戀?可是他們與她不同,是軍人,有軍職在身,這些東西是他們都繞不開的,他們的神魂都與這只軍隊的一仰一息緊緊相系到了一起。

姜故烨望着宣于岚之的目光中有心痛有不解,唯獨沒有厭棄。

姜故烨擲出了一枚朱紅的靈簽,啓齒下了宣判——

“戍北軍東方陣百夫長宣于岚之,言行失當,舉止無狀,目無上級,屢犯軍紀,難再擔當大任。今剝奪一切軍職,原地作囚,以儆效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探視。”

随着他一字一句定了她的罪與罰,宣于岚之反而能夠輕松自在,姜故烨說完了,她無聲笑得絢爛。

公孫羽等其他百夫長聞聲進來,撿起令簽,無聲地下去傳令。

很快,宣于岚之被褫奪軍職被囚禁的消息,會傳遍整個戍北軍。

姜故烨又對着秦雪若道:“聖女,請離開吧。”

秦雪若一驚,事态怎會發展至此,竟然連醫師都不給她留:

“小姜世子,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的!岚之沒有我,這只手真的會廢!”

秦雪若托舉着宣于岚之的手肘,将那刺目的傷處展示給姜故烨看。

是他們瘋了還是她瘋了?還是這處軍營光怪陸離,不按照正常的軌跡發展。在不久之前,在這片地方,宣于岚之跟姜故烨撒嬌耍賴,姜故烨一勺一勺給她喂藥,佐以蜜餞,無意識地撒下大片的柔情,任誰都可以預料這一對璧人不久之後的琴瑟和鳴。

沒有發生什麽沒有做錯什麽,宣于岚之只是發現了一樁陳年陰謀,涉及他的姑父,他便下了這樣的囚禁命令。

軍令如山。

姜故烨厲聲重複:“聖女,請離開!”

宣于岚之噙着淺笑,推了推秦雪若,示意她,她沒有關系。

秦雪若懷着萬分困惑,心亂如麻地離開了營帳。

姜故烨心想,他怕是救不下來聞人順了。

但是宣于岚之還有得救。

他緩步移到宣于岚之身前,想親吻她的傷口,想安撫她的苦痛,說不了,動不了。

宣于岚之望着他笑,眼裏起了淚花:

“姜故烨,逐風族人來去如風,生性最愛自由,你要囚住我多久?可是要困着我一輩子?我會恨你的。”

那樁陳年陰謀,就算過個十年八年再傳出去,幕後主使是不是寒浞都不重要,先太子的舊事也可能會被心懷鬼胎之人拿出來當槍使……開創太平穩定的時局不易,姜故烨的幾名兄長都死在了平叛中,他私心希望天下安定的時間久一點,哪怕“安定”是用誰的冤情鋪就,至少能夠讓萬民不流離失所、不受戰火侵擾。一人不平換萬人平安,是賺了,不是麽。

姜故烨的唇還是觸碰上了她那醜陋猙獰的傷口:“嗯,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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