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兇獸出世

第36章 .兇獸出世

既要防守娈徹的劍招,又要留心宣于羽折神出鬼沒的箭矢,難免有疏漏之處。

又過了幾招,紅羽一個不小心,箭矢沒入她的肩膀,發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音。

紅羽保留着許多野獸的本能,比如受到傷害感受到了疼痛,反而讓她愈加的癫狂。

娈徹以為她受了傷攻勢會弱下來,誰知,她口中發出野獸被激怒的尖嘯,騰出一只手用力将幾乎入骨的箭矢拔了出來,愈戰愈勇,不顧肩膀上的血流如注,隐隐有越戰越勇的趨勢。

“瘋了吧。”秦雪若感嘆道。

終是有傷在身不敵娈徹,再次落了下風後,紅羽冷哼,從腰間取出什麽物件,用手指夾着,朝娈徹一股腦地丢過去,明擺着是什麽暗器。

“小心!”

娈徹忙收住進攻的勢頭,回身撤退十幾步,拉開距離,以免被暗器傷到。萬一暗器上淬了毒,會直接沒命的。

只見,紅羽手中捏着的是一個個白色的蠟丸,小球落地後,迸發出一陣刺眼的火光和煙霧,旋即又消失。若娈徹躲閃不及還在原處,此刻會被燒成一個火人了。

娈徹直覺煙霧有毒,掩了口鼻罵道:“好陰毒的手法。”

紅羽捂着不住流血的肩膀,氣力已失了大半,仍冷笑道:“你們一打二也好不到哪裏去。”

望着漸漸消散的火光與白光,秦雪若覺得這副情景眼熟得很……

應該是不久之前在哪裏見過,且讓她印象深刻……

記憶一閃,秦雪若福至心靈,大聲喝到:“紅羽!是你!那天躲在禹應煥棺材裏鬼鬼祟祟的人是你!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當夜,躲在禹應煥棺中的蒙面人,為了脫身使出了相同的招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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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若不會傻到以為只是巧合。

她因為震驚而發抖。

難怪寒浞假模假樣地吩咐人去擒賊卻一無所獲,根本是他安排的人!

那他用意何在?難道禹應煥的死而複生和他有關系?

秦雪若明白戍北軍風平浪靜的表面之下有着詭谲的風雲,但她沒有想到陰謀從她進入軍營的第一天起便将她包裹其中。她自以為看得通透,卻早就深陷陷阱,并對其一無所知。

紅羽冷笑:“被你發現了,那又怎樣?你配知道我們謀劃的大業嗎?”

“你所謂的大業就是濫殺同袍殘害無辜嗎?”

怒火中燒的娈徹提劍又刺,紅羽已是強弩之末,後仰着踉跄閃過,劍尖将她的面具挑飛,露出了從未示人的真容。

娈徹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竟是震驚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其餘三人知道紅羽的面容有異,對視一眼,認為現今的紅羽沒有太大的威脅,于是也走上前去看紅羽的面容。

是很醜嗎?不至于把娈徹醜到呆住吧。

秦雪若懷着這樣的心思,去望紅羽的臉。

紅羽長得不醜,也稱不上是漂亮,不過是中人之姿,被衆人圍困,沒有驚慌失措,捂着傷口靠在山壁上喘息休息,仿佛成為籠中困獸的不是她。

而她的左臉上,有着一塊醜陋隆起的陳年傷疤,傷疤顯出一個“夷”字。顯然是被烙鐵燙了字。

秦雪若不明所以,從軍的三人皆是神色一凝——被俘虜的夷族人都會在臉上用烙鐵打上标記,有的留在軍中做奴隸,身份高些的被送往武都聽候發落,只是,夷族俘虜如何能搖身一變成為太子親衛,執掌暗衛呢?

辰光景和驚呼道:“你是夷族的俘虜!怎麽混到我們內部來了!主帥知道嗎?”

秦雪若算是聽明白了。臉上有這個字的就是戰敗被俘的夷族人,夷族俘虜按理說和戍北軍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紅羽得到了寒浞的重用,還一副很為寒浞拼命的樣子,着實令人生疑。

至于辰光景和那個寒浞是否知情的疑問,他們心裏其實也清楚,寒浞肯定是知道紅羽的底細的,他絕對不會在身邊放一個來路不明的人。

但是,他們身份迥異,立場相對,紅羽卻是寒浞最信任的人,未免太蹊跷了。

很簡單的疑問,紅羽卻聽得雙目血紅,似乎正戳中了她內心的痛點:

“夷族人?哪來的夷族人?你,還有你,你們親眼見過嗎?啊?”

官方的說法是,在天脈周圍有不聽教化的異族人,珨國幾番試圖教化拉攏,傳授先進的耕織經驗,誰知夷族人天性嗜血,只知燒殺搶掠,于是珨國只好出兵鎮壓圍剿。期間,從來沒有放棄過嘗試着招安,尤其是先太子最為主張招安的路線。

不過說來也奇怪,夷族人的生産水平以及武器兵馬遠遠不如珨人,卻背靠着天脈神出鬼沒,野火燒不盡一般。有時候平定安寧了個大半年,突然就竄出來小隊人馬出來游擊騷擾。

娈徹皺眉:“我親眼見過的啊,還和夷族人交過手呢。”

“哈哈哈哈——你懂什麽?夷族人早就、早就沒有了!”紅羽凄厲且癫狂地笑着。

秦雪若想問夷族人早就沒有了,那她是什麽。

只見紅羽突然抄起盛滿人血的沉甸甸的木桶。

衆人吓了一跳,相互掩護着往後退。

紅羽該不會是要拿人血潑他們吧?沒下毒的話倒也潑不死,就是太惡心了。

誰知,紅羽并沒有潑他們的意思,而是提着桶往身後的山壁上潑去。

濃烈的人血在山壁上蔓延開來。

紅羽力氣大,潑得高,邊潑邊發出凄厲陰冷的笑,臉上的表情已經扭曲到不像個人了。

口中不住道:“你們都得死——你們珨人都給我死!”

幾人覺得她是瘋了,正常人嘛,當然得離瘋子遠一些。

人血的味道濃郁,含着令人作嘔的腥味,加上山風一吹,辰光景和胃中翻江倒海,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掉頭哇哇大吐。

宣于羽折擰眉看着紅羽癫狂的表演:“不對勁。”

“我也感覺有點不對勁,但是說不上來。”娈徹提劍,随時戒備紅羽又會使出什麽殺招。

秦雪若道:“那麻煩你們最好把不對勁說出來……”

辰光景和吐了個差不多,扭頭一看,照舊沉不住氣地吱哇亂叫:

“血!你們看這血!被山壁吸收了!”

山壁上有青苔雜草,吸附點血液很正常,然而他們看到的被紅羽潑灑了人血的山壁,似乎有生命一般在“吸”血,竟然沒有将一滴血落在地面上。

并且,山壁最開始淋上了厚厚的血漿,顏色是極深的殷紅,随着時間的推移血跡竟然變得越來越淡。

就好像……山壁後面有什麽生物,在貪婪地吸食人血!

着實詭異。

潑完了人血,紅羽把桶一扔,獲得了足夠的調息的時間,提劍挑了個最軟的柿子,沖着辰光景和奔襲,面目猙獰道:

“你們都給我死——”

他們四人本來是呈“一”字,堵住了紅羽逃離的必經之路。

紅羽這顆軟柿子挑對了。

辰光景和沒有想過迎敵,驚慌失措尖叫着連滾帶爬往側邊躲,這下便給他們的包圍制造了一處破口。

恰好,紅羽本身的計劃也正是激她避讓,而不是取她的性命,順着包圍圈的破口全力使出輕功,幾個呼吸之間便揚長而去不見了蹤影。

本來是勝券在握可以活捉紅羽的,都怪辰光景和太不争氣,尚未交手便想着保命,娈徹氣得要摔劍:

“你哪怕和她過兩招呢?”

辰光景和不争氣到摔在地上,秦雪若嘆着氣去攙扶她,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本事沒你們本事大,我感覺她一招就能弄死我……”所以就先躲為上了。

宣于羽折擦了擦弓,悠然道:“本來我還會擔心我們東方陣落後于其他陣營……看來真是我想多了。”北方陣要個個都是辰光景和這樣子,東方陣定能獨領風騷。

“好了,不要說她了,紅羽陰險狡詐,保命為上并沒有錯,我們要不研究一下山壁?”

秦雪若作為領頭羊,自然是要維系好團隊的的。

衆人恰好也想搞清楚紅羽往山壁上潑人血的用意,點了點頭,忍着惡心一步步向山壁靠近。

不由地被眼前的所見震驚住。

只見,山壁上刻着古樸的符號,年代久遠,像是最古老的文字雛形,簡單,卻有力量,好像蘊含着先祖的能量。幾人看了,不由生出了想要叩拜的敬意。

被大串大串古樸符號圍困住的,是一只只張牙舞爪的怪物,姿态各異,看起來像是雕刻上去的,又不太像。

怪物直立着身子,個個有好幾個人那麽大,有的下半身長得像鱷魚,有的下半身長得像獅子,但無一例外都擁有着可怖鋒利的獠牙,一看就知道是一口一個小朋友的類型。

怪物扭曲可怖,古樸的符號卻讓人看着心生崇拜與尊敬,幾人無言,不約而同地對着符號拜了幾拜。

原始符號沾染上了人血,居然慢慢黯淡褪色。

秦雪若道:“我有預感,這是先祖留下來的,有着某種力量。”

辰光景和快嘴快舌道:“這是先祖封印兇獸留下來的機關?那那些張牙舞爪的東西,就是兇獸呗。”

娈徹順着她的話往下說下去:“呃,那紅羽潑人血……是要破壞機關放出來兇獸?嚯,這不就和若若上次放血求生讓山石轉移變動對上了嗎?”

幾人慌忙退後,警惕地看着山壁。

那麽大的一只怪物,一口就能把人的腦袋咬下來,秦雪若想着小腿就有些哆嗦:

“你們不要吓我……別說這玩意兒會出來哈……”

宣于羽折持弓往後退,他一退,大家慌裏慌張跟着退。

射箭的人視力最好,眼睛最尖,宣于羽折道:“我感覺領頭的那個怪物眼睛眨了一下。”

“不要吓我啊。”辰光景和當即哭喪着臉,去拉宣于羽折的胳膊。

“喂,你別拉我胳膊,萬一這些怪物們活過來了,我還得射它們呢。”

秦雪若緊張地吞咽着口水,壞了,她也感覺到,那些怪物,不僅僅只是雕刻……

好像,一直都是活的……

“我們要不,跑吧……”當真能确認怪物在眨眼的時候,秦雪若顫顫巍巍提出這個十分丢人的建議。

話音剛落,周圍的山石發出了“簌簌”的震動,連帶着地面也在震,尤其是人血山壁,出現了道道裂縫,祖先刻下的神秘印記徹底失去了原本的功用,被人血所破壞,發出最後的哀鳴示警聲。

山壁表面像被刮花了一般碎裂,好像有什麽活物,要從後面複蘇沖出……

四人本來第一時間就要跑,被突如其來的震感晃摔倒,幾息後示意了震感,能在山石震動中保持住平衡,但時間有些來不及了。

“跑吧。”辰光景和是最想跑路的人,不過她平衡能力最差,在搖晃中不怎麽能跑得動。

山壁“嘩啦啦”徹底碎掉了,真的有東西從裏面往外鑽……

幾人相互攙扶着往外逃命,跑了幾步,娈徹撒了手率先駐了足:

“不行,我不能走,這些怪物們跑了出去,要是會傷人的話,第一個踏平的就是戍北軍,戍北軍之後是手無寸鐵的百姓們,我不能走,你們跑吧。”

戍北軍的作用本就是為守一方安寧,預備着天脈周邊可能湧現的各種意外,他作為一陣統領,食君俸祿,從小在西州也受着百姓的供養,危險來臨時沒有臨陣脫逃的道理。

宣于羽折握緊了手中的弓,人對于未知總是有着恐懼,他盯着仍在片片剝落的山壁,問道:

“如果是宣于岚之在,她肯定不會後退一步的,對嗎?”

“是啊,你知道她的,自大又自負,即使可能面臨着犧牲,也不會允許有人倒她她前面。”就像上一次死裏逃生一樣,宣于岚之習慣性地将所有的責任都承擔在自己的肩上,相似的人會互相吸引,秦雪若開始确實是被前所未見的異動吓到,經由娈徹提醒,自然也願意将萬民護在身後。

“嗯,我的選擇也是留下來,就算真的是上古兇獸,先輩們既然可以把它們封印住,我們也會有辦法的。”宣于羽折重新舉起了弓,這一次,仿佛脫胎換骨。

辰光景和咬了咬牙,在逃生和講義氣之間豁了出去選擇了後者,拔劍做迎敵的姿态:

“我讨厭戰争,但我沒有忘卻過十方大族守護黎明的職責。我的先祖還親自參與修建封印的機關呢,面對兇獸,我會有辦法的。”

“好,我們同心同德,其利斷金。”

秦雪若摸出了一包包藥粉,她這次準備充足,各種稀奇古怪的可能發揮作用的東西都帶上了,有許多藥草有驅趕野獸的功用,說不定在上古兇獸面前多多少少也能幫上忙。

“列陣,我正面迎敵,宣于羽折從側翼找機會放箭,若若你和景和找掩體先躲着,能幫上忙最好,幫不上忙首先別受傷。”

娈徹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安排。

辰光景和一腔熱血都要被點起來了,只想同娈徹一起正面作戰,想說什麽,秦雪若很聽指揮,一把扯着她找了巨石作為掩體,先縮好。

尚未準備周全,只見周邊土地的振蕩停止了,尚未寧靜多久,只聽得一聲石破天驚的尖嘯,山壁徹底坍塌破碎,從中鑽出來一只接一只的長得奇形怪狀的怪物。

長得比原本山壁上的雕刻還醜。

下半身像鱷魚又像大蜥蜴,可以直立行走,大概是被封印太久不能适應,一步一步挪得緩之又緩,足足有兩人多高,上半部分長得像發育不良的畸形的龍,兩只眼睛燈籠似的。

秦雪若數了數,這次被放出來的兇獸有三只,青面獠牙,軀幹上沒有生出鱗片,但是皮肉一看就很厚,尋常兵刃不知能否奈何它們。為首的那只體型較大,後面兩只比它小些,不過處理起來的難度不會差太多。總之長得可以用一個字概括——醜。以往古籍上對于兇獸的記載和描繪,好歹威風凜凜的,見到了實物,真是一副對不起觀衆的面貌。

活了千年的生物,生來藐視人間,娈徹都在前方執劍相對了,它們還晃晃悠悠的,伸着腦袋适應着人界。

忽然,為首的那只大東西俯下腦袋,叼住先前死去的紅羽衛的屍體,“嘎嘣”就是一口,血盆大口把人的大半個身子吞了進去,毫不費力地啃噬。吃了一具屍體,又開始吃下一具。

怪物之間好像也有着等級差異,前面的大家夥吃飽喝足之間,後面那兩只小的涎水直淌,也不敢開始享用。

人類的血肉之軀對它們來說只是一道佳肴而已。

宣于羽折再也受不了,松手射出一箭。

大家夥好像有所知覺,如同蜥蜴一般的長尾一掃,将高速離弦的箭矢掃落,逐風族特質的利箭別說穿破它的皮肉了,只在它厚實的皮膚上留下了一個白點。

這還怎麽打。宣于羽折傻了眼。

不過,這只箭成功地激怒了它,它兩只眼睛生得緊湊,視野受限,看不到側邊的情形,只以為是面前的娈徹放的箭,當即便對娈徹咧開血盆大口,鋒利的牙齒像密密麻麻的釘子,挨上一口,一身血肉都要被剮下來。

娈徹提劍便擋,然而凡俗的兵刃,扛不過這家夥的尖牙。牙齒與劍刃相接,第一下,娈徹便被震到虎口發麻出血,劍刃也卷了邊。

怪物再張口咬下去,劍直接斷成了兩截,娈徹能夠感受到撲面而來的血腥氣,怪物的牙縫間還塞着人體組織……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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