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天命所歸

第38章 .天命所歸

她隐隐見得娈徹的頭頂有真龍之氣彙聚,心癢難耐,再行起卦想要确認一番。

“你抽一根吧,這是算你跟寒祺的姻緣的。”

娈徹擺手,頗有自信:“不用了,我和寒祺的姻緣不用算。”每日穩穩的幸福,有啥好說的。

秦雪若不死心,咬牙硬塞:“算你們婚後生幾個的。”

娈徹聞言紅了臉,磨磨蹭蹭抽了根蓍草。

帝王的命格。

龍起于西,顯然下一任的天下共主将是娈徹。

不過,少年英雄還不知道天命已擔于雙肩,羞紅着臉問:“是幾個?”

秦雪若默默驚訝了一番九州的格局将被徹底改變,天機不可洩露,機緣到了自然會順應天命。

什麽婚後生幾個本來就是她随口編來诓娈徹配合蔔算的,她道:“看你身體怎麽樣。”

反正他們水鏡族的人胡編亂造的優良傳統由來已久。

學好不容易,秦雪若學壞特別快。

娈徹又喃喃道:“我,我身體很好的……”

意思就是想和寒祺多生幾個呗。

宣于羽折和辰光景和聞言發出友善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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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是人的本性,有件事情讓秦雪若好奇了許久,趁此時機問道:

“說起來,你和寒祺是一見鐘情還是日久生情?該不會是因為你身邊的女孩子少,所以才近水樓臺地喜歡了寒祺吧?”

“不是這樣的。”

娈徹羞得撇了根樹枝挑着火堆裝忙,回憶起和寒祺相識的點點滴滴,流露出了幸福滿足的微笑,低低地在旁人面前吐露着對愛人的愛慕欣賞。

最開始進軍營時,大家年紀小,個個長得跟瘦猴一樣,看起來差不多,沒有男女性別意識。寒浞心夠狠,沒給寒祺任何優待,寒祺從小就是傻乎乎的實心眼,被同齡的孩子大着膽子欺負了,不會告狀更不會拿身份地位壓人,吃了虧不哭不鬧呆愣愣忍着。

娈徹補充了一句:“在剛到軍營的時候,就數禹應煥欺負寒祺欺負得最多。”

秦雪若面上一燥,眼觀鼻鼻觀心:“咳,過去了,可能他當時年紀小也不懂事吧。”

做丈夫的恃強淩弱,真是連累着妻子丢臉。

好在娈徹沒有在這個點上糾纏着不放,是個大度人,繼續娓娓道來那段艱苦又值得反複咀嚼的歲月。

娈徹就是見不得寒祺傻子一樣被欺負了還不吱聲,讨厭別人盡撿着老實人欺負。

而且吧,寒祺第一次被人收拾了後沒有報複和打回去,別的孩子們就會想:所謂王孫也不過如此,能收拾王孫多威風呀,王孫也不過如此嘛。

便會釋放孩童性格裏最原始的惡意,把揍寒祺當作潮流。

姜故烨是寒祺的表哥,有盡兄長的本分多加照料,但孩子們的惡意無孔不入,加上寒祺憨厚老實,很多時候姜故烨不能及時發現她的狀況。娈徹便被最樸素的正義感驅使,挺身而出,成為弘揚正義的使者,有時能獲得勝利,有時被人連帶着一起打得人仰馬翻。每當看到娈徹也鼻青臉腫的時候,寒祺會顯出強行隐藏的情緒,紅着眼睛給她上藥。

再後來,被正式授予的軍職,其他孩子們也長大懂點事了,怕日後被寒祺記恨在心砍掉腦袋,漸漸沒有人再跟風欺負他們——除了霸淩所有人的禹應煥。不過,他們在每一次的戰鬥中為彼此打掩護、上藥的習慣卻保留了下來,在有一日寒祺照常幫着給娈徹上藥時,娈徹臉紅心跳成了熟透的蝦仁,便知道,自己是真正栽在寒祺手上了。

衆人聽故事聽得如癡如醉。

秦雪若感嘆:“寒祺脾氣是真好啊,女王殺伐果決,主帥……主帥什麽樣子大家也清楚對吧,怎麽偏偏寒祺忠厚又良善?”

娈徹聞言神色黯然:“嗯,我開始同樣有這樣的疑問,後來想通了,正因為是生在了狼窩虎穴中……寒祺被環境重壓,要麽成為複刻版的父輩,要麽走向另一個仁愛的極端,她那麽善良,當然會選擇壓着所有委屈,成為最人畜無害的仁者。”

寒祺近乎以聖人的标準要求自己,別人或多或少都有撒潑打滾鬧脾氣不懂事的時候,寒祺沒有,在記憶裏,始終是忍下所有委屈和考驗,面對不公與冒犯,溫溫和和的樣子。真是可憐生在了帝王家。

秦雪若唏噓了一番,一拍大腿道:

“天吶我光顧着和你們聊感情聊八卦差點忘了正經事,我們先把事情的邏輯順一順——很明顯,紅羽是奉了寒浞的命令用人血解封上古兇獸的對吧,可是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對他們有什麽好處嗎?”

辰光景和答道:“話本子裏,反派做壞事是不需要理由的,他們的目的就是去做壞事。”

“……好,下一個問題,紅羽的臉上有夷族俘虜的烙印,她卻說她自己不是夷族人,還說從來沒有夷族,這是什麽意思?”

雲裏霧裏的話說了半截,大家自然都不懂。

宣于羽折道:“還能看出來紅羽很恨珨國的所有人。”

娈徹問道:“那麽問題來了,她既然恨珨國,又為什麽要為珨國的太子做事?”

辰光景和接話道:“說明他們的目的相同、利益相同呗,二人就某種事情達成了合作共識,相互利用。或者一方有把柄在另一方手上,我聽說,有的人會利用毒藥控制死士,趨勢死士死心塌地地賣命做事。”

娈徹是和紅羽面對面過招幾十個回合的,印象深刻:“我和紅羽交手的時候,她內息很穩,功力深厚,服了毒藥的人,即便毒藥不在發作期,也會對經脈內功産生影響,紅羽不太可能是被毒藥控制。”

辰光景和下結論道:“那就是說明他們一拍即合狼狽……狼狽……”

想說狼狽為奸,不敢講出口,生生地咽了下去。紅羽明顯是反派得不能再明顯的反派人物,她要是和寒浞沆瀣一氣,那寒浞豈不是比她更壞的壞人?辰光景和并不知曉寒浞還命手下給親女下劇毒,寒浞在她心目中仍是嚴厲卻正氣朗朗的主帥,她沒膽子妄議。

又一件寒浞不是好人的例證擺在面前。

娈徹被正義和忠君反複搖擺和拉扯。

秦雪若早就了解透了寒浞的為人,硬将這些事實掰開了揉碎了,不過是想再次明顯地提醒娈徹,不能再盲目愚忠了。

宣于羽折倒沒太多想法,他的自我定位是逐風族優秀的年輕一代精英,逐風族的人多少都有點孤高自傲不服管束,宣于羽折眼裏本來就沒有主帥。他自認為明辨是非善惡,從善如流嫉惡如仇。

他毫不糾結道:“我不懂政治,懶得理會那些亂七八糟的,反正我知道最重要的就是要守護萬民,誰害蒼生害百姓,哪怕是至高無上的主宰,我也要站在蒼生那邊!”

他這番簡單卻铿锵的話語,有力地給娈徹指明了方向:

“兄弟,你說的對,不管是誰,害了蒼生黎民,誰就是我們的敵人。”

秦雪若心知這位未來的天下共主還沒有下定決心對付寒浞,覺得有些可惜,可不便多說什麽,她此時若一味地鼓動,就成了煽動別人做亂臣賊子了,有些無奈地說:

“好,希望我們在座的諸位,危險來臨時,面對強權不仁時,都能傾盡全力護佑蒼生。”

娈徹眼中有光,堅定地點頭。

也許,在未來需要做決策的時候,娈徹會選擇與黑暗徹底割席吧。

辰光景和愁眉不展:“還跑走了一只大兇獸呢,怎麽辦,它會不會吃活人?”

“別太擔心了,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我們才四個人,就有辦法殺掉兩只,戍北軍那麽多人呢,肯定能制服它的。”

秦雪若嘴上安慰着辰光景和,實則手指不安地攪動着衣服的下擺。

戍北軍中有諸多能人異士,力大無窮、能溝通百獸的有熊氏族人說不定能和兇獸對話對罵,罵不過就用一身蠻力硬打,還有禹應煥、姜故烨、聞人順等人坐鎮,不會容兇獸繼續南下殘害百姓。

只是,在最開始衆人都沒有防備、沒有應對措施的時候,被兇獸突襲的普通士兵,恐怕難以應對活命。

那些人不是冰冰冷冷的一個數字,不是随便可以犧牲掉的炮灰,秦雪若真真切切地和他們打過交道,沒有誰比誰更高貴,可是,有些東西似乎成了定局。兇獸一張嘴便能咬下一個人的腦袋,尋常兵刃奈何不得它,普通士兵怎麽辦?只能在它的突襲下去死?

想到這裏,秦雪若沉不住氣,猛然起了身:

“我們要不要趕緊趕回去?提醒大家早做布防預警?”

大家沒吭聲。兇獸那般的龐然大物,邁出一步頂得上他們成年人的四五步,即便不提不能頂着暴風雪冒險回程,他們的腳程無法在兇獸之前趕回營地。

娈徹嘆道:“若若,你別急,萬一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麽糟糕呢?你要相信大家。再說了,你的夫君禹應煥在很多人眼裏比妖魔鬼怪還可怕呢,他又那麽得骁勇善戰,有在他沒問題的哈哈。”

難為了娈徹不會說笑硬說玩笑讓秦雪若寬心。

秦雪若配合得扯了個笑容,捏着衣角坐下。

沒有緣由的,想到那兇巴巴外冷內熱的那人,她舒心不少,她不在的時候,他會不會悄悄地和小煥培養感情,然後讓小煥只認爹不認娘了?她渾然不覺地露出輕松的笑容。

衣角的觸感有點奇怪,凹凸不平的,秦雪若低頭一看,不禁莞爾。

這件衣服她不小心刮破了下擺,一天到晚有忙不完的事情,沒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每次想到要找針線縫補一下又很快被別的事情搶奪了注意力,一直擱置了下來沒管。

不知何時,那處破口,被縫上了一個圖案,秦雪若費勁辨認,看出來是一朵形狀醜陋的雪花。

出自誰手非常明了了。

她幾乎可以想象得到,在某一日她累到呼呼大睡的時候,兇神惡煞的将軍流露出了鐵漢柔情,笨手笨腳地拿起從未觸碰過的針線,在燭火之下小心且笨拙地為他的妻子縫補衣服。

縫補的圖案是象征着她的雪花。

真正想對一個人好不願意邀功請賞,縫好後,禹應煥定然還小心地将衣服漿洗收好,等待她有一日發現,發現他這微不足道的付出。

正因為是雪花而不是別的東西,秦雪若有種無法言語的悸動,甚至想放聲大笑。

小雪花,好像不言而喻地成為了他們之間的暗號,代表着,風雪無邊中有那麽一朵獨一無二的冰晶,長長久久地停駐在了他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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