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才要不停地惡心他”
第12章 第十二章“我才要不停地惡心他”
後面幾天,我的桌上都會多出一束鮮花,每天也各不相同。前兩天我還會跟方燃發“你不要再送了”,而他依然我行我素,我索性懶得理他,每日的鮮花也順手給了徐芳。我無法跟她解釋鮮花的由來,而她一開始以為是秦先生惹我生氣了,便用這樣的方式來哄我,可漸漸地她明白過來,送我花的人根本不是秦先生。
因為,秦先生已經很久沒有接送我上下班了,徐芳問及緣由,我只好說秦先生出差了還沒回來。
這日是周五,早上出門的時候天空灰蒙蒙的,仿佛蒙了一層被墨色暈染的油紙,我看了眼天氣,一整天都是陰天,我便沒有帶傘。結果下班的時候卻下起了瓢潑大雨,這雨來得兇來得急,仿佛要把整個世界都沖刷幹淨。
寫字樓的共享雨傘已經被拿完了,此刻的網約車就是搶手的香饽饽,等車的人已經排到了兩百多號。我和徐芳站在寫字樓前,望着這破了洞的天空茫然無措,于是準備回公司再等等。
這時,一輛銀白色的小轎車停在了寫字樓前,然後副駕駛座的車窗放了下來。見到裏面的人是方燃,徐芳高興萬分,問他:“喲,這是特意來接我們的嗎?”
方燃朝她笑着回應道:“能送美女一程是我的榮幸。”
我不願意坐他的車,結果徐芳絲毫沒有看出我的不願意,而是滿心歡喜地拉着我,大概心中還在慶幸這場雨來得好,能讓她有跟方燃共處的機會。我被她塞進了後座,她自己卻溜到了副駕駛坐下了。
“徐芳姐,您住哪?”方燃問。
“哎喲,”徐芳在他結實的臂膀上拍了一下,故作嬌嗔地說,“都來一個禮拜了還這麽生分,叫我芳芳就行啦。”
方燃繼續保持着他那看似人畜無害的笑容,一口整齊的大白牙配上那對酒窩,簡直就是最适合徐芳的春藥。他從後視鏡裏看着我,提醒道:“臻臻姐,系好安全帶哦。”
徐芳打開手機地圖告訴了方燃她家的位置,方燃笑着說了一聲“坐好了”,然後緩緩開進了雨中。
一路上,徐芳和方燃聊得不亦樂乎,她時不時掩嘴大笑,然後輕拍方燃的手臂,時不時回頭跟我說兩句。我對他們的話題絲毫不感興趣,幾乎全程眼睛都看着窗外。
半個小時後,到了徐芳居住的小區,她戀戀不舍地跟方燃告別,臨走時壓根就忘記了我還在車上。我也想下車然後打輛車回去,可方燃卻一鎖車門,然後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一路上,我正襟危坐,雙手死死地握着手機。他從後視鏡裏瞥到我緊張的樣子,問我:“臻臻姐,我有這麽可怕嗎?”
當然,當年他毫不留情地弄死了秦老先生的鹦鹉,又無所顧忌地羞辱我,怎麽可能不令我感到害怕呢?現如今,我無法确定他到底還是不是當年的那個男孩兒,但每每他沖我笑,我總會覺得毛骨悚然,總覺得下一秒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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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窗外的景色越發的熟悉,s我知道離我家很近了,可我從未告訴他我住哪裏。我轉念一想,他是行政部的,總有機會看到員工的各種信息,若他刻意尋找我的住址,那簡直易如反掌。
他準備将車開進小區,可因為不是業主,系統無法識別他的車牌,正好我也不希望他進去,于是說:“今天謝謝你了,我在這裏下就好了。”
他卻說:“可外面還下着雨,你跟保安說一聲,保安應該認識你吧。”
我自然不會跟保安開這個口,于是說:“就這麽點距離了。”
“對啊,”他回頭朝我微微一笑,“就這麽點距離了,都不讓我送進去嗎?”
我跟他彼此僵持着,這時後面響起了催促的喇叭聲,他說:“快點,我們堵着別人的路了。”
無奈,我只好放下車窗跟保安打了個招呼,并給他看了小區的門禁卡,他這才放我們進小區。
也正因為如此,我才發覺方燃對我住的地方了如指掌。照理說,即便能從員工信息裏得知我住在哪個小區甚至哪棟樓哪一戶,可第一次來也不至于如此輕車熟路,甚至連問都不問我,便直接開到了我所居住的單元樓門口停了下來。
我迫不及待地想開門下車,可他卻把車門鎖住了。我使勁拉了拉車門把手,然後問他:“你想做什麽?放我下去!”
他回過頭來,笑着問:“你希望我做什麽?”
我重申道:“開門!讓我下去!”
“你和秦森哥……準備離婚了,對吧?”他玩味地笑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我不知道他從哪裏得知我跟秦先生的事情,此刻我也不關心他如何得知的,我只想他打開車門讓我下去,然後他老老實實地離開。
“我和他好得很。”我頭一次說謊說得如此篤定,“他馬上就要回來了,我奉勸你還是趕緊離開,你應該了解他的性格。”
他解了安全帶,轉過身來說:“怎麽?弟弟送嫂子回家,做哥哥的還能打弟弟不成?”
我不想和他繼續磨嘴皮子,于是又拉了拉車門把手,厲色道:“你把門打開!我可以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今天的事情?什麽事情?我們發生了什麽嗎?”他的三連問讓我一時之間有些無從反駁,緊接着,他繼續道,“哦——還是說,臻臻姐,你希望我們發生什麽事情嗎?”
“你個瘋子!”我連忙打開手機準備求救,可他竟想奪走我的手機。
我将手機死死地護在懷裏,他氣急敗壞地撲了上來,我尖叫着踢他,他一把抓住我的腿,先是一笑,然後才冷冰冰地說:“手機給我!”
我連忙撥了秦先生的電話,電話還未接通,他便将手機搶了過去挂斷,然後什麽都沒做,只是嘲笑着看我死死護住自己的樣子,說:“你以為我會對你做什麽?你以為我跟秦森哥一樣什麽都不挑嗎?”
看着他那副魔鬼般的笑容,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開始抖動,眼淚也一瞬間奪眶而出。他伸出食指放在唇前做出噤聲的動作,依然輕笑着說:“別哭呀,待會兒秦森哥打電話來聽到你哭,會以為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呢。”
“你想做什麽?!”我連連後退,可後座空間就這麽大,我退無可退。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方燃舉起手機,讓我看着屏幕上“秦先生”三個字,我伸手想去搶,可他的手臂收了回去,然後當着我的面挂斷了。
他坐回去,背對着我說:“臻臻姐,你放心,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屁孩兒了,雖然我不得不承認你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女人,這種情結我至今也都沒法擺脫,但我對你的身體啊,是真的一點興趣也沒有。”他頓了一下,看着他的手冷笑一聲,“你說一個十三歲就被強奸的女人,我會瞧得上嗎?我不過是看不慣你跟秦森哥整日黏在一起,我知道他很在乎你,所以,我才要不停地惡心他。”
說完,他拔出車鑰匙,然後用上面的指甲剪修剪指甲。
我的手機在儀表盤上面嗡嗡作響,他看都不看一眼,饒有興致地修剪他的指甲,甚至還哼起了歌。等到手機第四次響起來的時候,他才摁了免提,秦先生的焦急萬分的聲音傳了出來:“臻臻,臻臻……”
我連忙大喊:“秦森,我在方燃的車裏!”
方燃關了免提,把手機放在耳邊,說:“我能對她做什麽?”
“……”
“你家樓下,不過你要是再不過來,我可不敢保證會對她做什麽,你知道嗎,我以前做夢還夢到過她呢。”
說完,他把手機遞給了我,我連忙搶過來放到耳邊:“是我。”
秦先生語氣驟然溫柔了下來,問:“你沒事吧?”
我看了一眼方燃,說:“沒事。”
“沒事就好,我馬上過來,你不要挂電話。”
然後,我從電話裏聽到了鳴笛聲,大概五分鐘後,秦先生的車出現在了我的視野裏。他把車停在旁邊,氣沖沖地從駕駛座上下來,傘也沒打,徑直沖了過來,用力捶着方燃的駕駛座車窗,然後貼近車窗确認我的狀況。
方燃對秦先生的行為無動于衷,直到秦先生從旁邊的花壇裏拿出一塊石頭,他才打開車門下去。我隔着車窗,看到秦先生狠狠地給了他一拳。
方燃一個趔趄摔進了旁邊的灌木叢,秦先生奪過他的車鑰匙打開車門,一把将我拉了出去:“臻臻。”
他将我擁入懷中,此刻我也忘記了我們是即将要離婚的夫妻。
方燃站起來,對他說:“想見你的人還真是難呢。”
秦先生又沖上去想再給他一拳,可這一次方燃并沒有坐以待斃,而是穩穩接住了他這一拳,并且還給了他一拳。秦先生重心不穩摔靠在車上,我上前攔在他們兄弟倆中間,問方燃:“你到底想幹什麽?!”
方燃揉了揉臉,說:“你以為我稀罕來找你們嗎?要不是老頭子要死了,我才懶得來見你們。”
秦先生皺着眉頭問:“你說什麽?”
方燃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一字一頓地道:“我說,老頭子,要死了!肝癌晚期。”
大雨一直下,淹沒了我的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