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家都是紙片人
大家都是紙片人
四月末的德宗大學。
明明天氣已經暖和起來了，但是路過林蔭道路的時候，還是能看到僵在原地的兩個人。
路明月看着梁齊辛，很想問問他是從哪裏穿越過來的。
結婚？為什麽會聽到這麽驚悚的話？
先不說作者早就定好了cp，哪怕是棄坑不寫了，也輪不到他啊。
“那個，梁總。”路明月想了想，還是開口說，“您沒找錯對象吧？”
這些話難道不是應該對着康家那個小公子說嗎，對他算怎麽回事，何況路明月根本不算認識他。
梁齊辛看着有些欲言又止。
路明月前兩天剛才在宋亦書臉上看見過這樣的表情。但是誰能想到，兩天後居然在梁齊辛的臉上也能見到這樣的神情。
他是突然擁有了什麽撞桃花系統嗎？
梁齊辛否認道：“我沒有找錯人。你是路明月嗎？”
路明月不知道這算個什麽問題：“當然是。”
“那就是了。”
路明月無言以對，只覺得他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對面的人說：“抱歉，給我一點時間，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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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齊辛的眼神很誠懇，路明月不由自主地沒法拒絕，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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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鐘後，兩個人坐在了大學附近的餐廳裏，整個二樓被梁齊辛包下來了，讓路明月直觀感受到了錢的力量。
梁齊辛似乎不知道怎麽開口。這和剛剛在演講臺上意氣風發的梁總不太一樣，這讓路明月有點好奇。
路明月也在等着他說話。
良久，他的茶都已經快喝完了，梁齊辛才開口：“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路明月眼皮一跳：“記得什麽？”
“你高中在市一中讀的，對吧？”
“是。”
“那你高一的時候，是不是遇到過一個有些胖的男孩？”
路明月的腦子有點發麻，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發現自己的靈魂好像飄出去了，飄到十幾年前的少年時代，記憶裏确實有過這麽一個人，但是過去了那麽久，印象早就模糊了。
何況那個男孩的臉和面前的男人也不太對得上。
“的确有過這麽一個男生，所以呢？”
“如果我說，那個人是我呢？”
梁齊辛看着他的眼睛，眼神裏是萬分的誠懇。
路明月的茶杯摔在了地上，好在地毯是毛茸茸的，只聽見了一聲悶響。
記憶中的男生雖然胖胖的，但是很腼腆，不愛說話，每次見到他都會和他笑，他實在沒辦法和梁齊辛聯系在一起，而且那時候，他說過自己叫什麽名字，但是路明月不管怎麽用力回憶，都回憶不起來了。
只是前不久那個眼神，确實那麽熟悉。
“你是……他？”
梁齊辛笑了：“是。”
路明月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表情面對他，說好久不見嗎？還是說你怎麽才來找我？
如果他不知道自己只是個小說裏的路人，那或許會問那些吧，可惜他知道了，這就不一樣了，他們都有自己被設定好的命運。
“這是我要和你結婚的原因之一。”
梁齊辛看上去不是要和他敘舊，眼神從柔和變得多了很多複雜的東西，路明月看不出來裏面都是什麽情緒。
路明月抓住重點問：“還有別的原因？”
“有，接下來的話，你不要覺得我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路明月還真是很新鮮聽到這句話，自從去年他摔了一跤之後，他一直認為別人覺得他有病。畢竟誰會認為自己是小說裏的人，連文案設定都知道。
“你說吧。”
梁齊辛緩慢道：“上個月我出了場小車禍，當然現在已經好了。但是，我的腦海裏發生了一些變化。”
路明月的心重重一跳，幾乎能預料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麽了。
“醒來後，我發現自己好像只是一部網絡文學中的人，我不是真人，只是一個角色。”
在梁齊辛看來，路明月只是在認真聽他說話，殊不知對方的魂兒都快被震飛了。
只可惜路明月的面前沒有茶杯再被他摔了。
“我是一部叫做《林城危情》的小說裏的男主，”梁齊辛說，“但是劇情剛開始，就沒有然後了，我的确也經歷過那些事，不過還是很疑惑。”
路明月張了張嘴，四周看了看，确定沒人才放下心來，身體微微向前朝梁齊辛靠了靠。
“你這個情況，看過大夫沒有？”
梁齊辛：“……”
梁齊辛：“但我覺得你的反應，不像很意外，還不如我說我是高中時候那個胖子讓你來得驚訝。”
路明月揚了揚眉，心情忽然好了一些，之前還以為沒有人能理解自己，結果男主之一本人都有了自己的意識，這是屬于紙片人的勝利。
“我的确不意外啊，因為我也有了這樣的意志。雖然不知道為什麽。”
梁齊辛問：“你覺得是因為什麽？”
路明月嘲笑一聲：“因為作者拖太久了呗，久得角色都ooc了。”
梁齊辛好奇地問：“什麽是ooc？”
路明月連解釋帶比劃道：“就是人物脫離了設定，性格走偏了。”
“哦。”梁齊辛似乎對這個詞很有興趣。
他琢磨了片刻，點頭：“有道理，但也沒道理。”
路明月還以為他在說廢話。沒想到他言歸正傳了。
“所以，我希望你和我結婚。”
路明月瞪大眼睛：“你怎麽又繞回到這裏了？”
梁齊辛笑得溫文爾雅：“這是我的目的。”
路明月從口袋裏拿出那本學生手冊，告訴他：“可是我在本文裏也毫無存在感啊，連戲份都沒有的那種。”
梁齊辛微微皺眉：“誰說的？”
“是作者啊，你看，”路明月翻到兩個人的照片，遞給他看，“我唯一的戲份就是學生手冊裏我的照片在你旁邊。”
梁齊辛似乎很喜歡這張“合影”，目光逡巡着看了良久，視線落在路明月的照片上。
他思考着什麽，對路明月說：“原來這就是白月光啊。”
路明月簡直覺得自己聽錯了，“白月光”三個字居然能代替“路人甲”貼在他身上。
“這麽多年，你沒怎麽變樣子，所以我一眼就認出你來了。”梁齊辛還在看那張照片。
“這本手冊可以送給我嗎？”
過了兩分鐘，梁齊辛擡眼看着他。
路明月表示：“當然可以。”
送就送吧。誰叫他是他的“老朋友”和同為覺醒的“紙片人”呢。
“不過結婚後，這就是我們夫夫共同財産了，所以也不算我的。”
路明月十分無奈：“我還沒有說要和你結婚。”
梁齊辛微笑，似乎不覺得自己失言：“也對，你慢慢考慮。”
“為什麽要和我結婚呢，”他問，“劇情裏你明明和康家的小兒子才是一對啊。”
對面的人聲音很好聽，梁齊辛在回答他：“那不是我的意願，就算在另一個世界裏我只是平面上的人，但是在這個世界裏，我也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路明月聽了他這句話，若有所思。
菜上得差不多了。
路明月把炸紅薯球咽下去，說：“難道這就叫，我命由我不由天？”
梁齊辛有點無語：“這個天也是作者制作出來的。”
“所以，你有什麽想法？”
“和我結婚。”
路明月“啧”了一聲，放下筷子：“我是說別的方面，梁總，你是結婚狂啊？”
梁齊辛不知道“ooc”的含義，也不知道結婚狂的意思，只是能猜出個大概來，看上去對這個詞也很有興趣。
“我不算吧？我只是想和你結婚而已。”
“哦？”
“劇情更新到哪了，是梁家放出風聲要和康家聯姻嗎？”梁齊辛問。
“是啊，只是沒有後續了。”
“你也知道我用各種各樣的手段收購各個領域的公司，被康家忌憚嗎？”
路明月不知道他問這個幹什麽，這都是前幾章的事情了。
“知道。”
梁齊辛還在問：“那你覺得那個我，和現在在你面前的我像嗎？”
路明月呆了呆：“呃。”
對面的人似乎不是真的要一個他的回答，他低低地笑了兩聲，優雅地拿紙巾擦了擦嘴。
“這麽回想起來，那些事簡直不像我做的，現在問我為什麽這麽幹，我也說不上來。”
“因此，我想做一個有理由的決定。”梁齊辛道，“我對和康家聯姻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只想要你和我結婚。”
路明月擡起眼睛：“為什麽？”
“因為我從高中的時候，就喜歡你了。”
路明月吃了一頓仿佛飄在雲端上的飯。
他自己都不知道吃飽沒有，反正迷迷糊糊和梁齊辛說了半天話，加了他各種社交軟件，還好像被表白了，然後被梁齊辛開車送回了家。
下車前，梁齊辛叮囑他：“別忘了考慮我們之間的事，晚安。”
路明月還以為他湊過來是要親他，吓得他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逃了出去。
梁齊辛搖下車窗：“跑那麽快幹什麽？我只是要給你開門。”
路明月有點尴尬，也和他道別：“謝謝梁總，路上小心，晚安。”
“嗯。”
梁齊辛的笑容消失在車窗後面。
這個晚上大概是安不了了，因為路明月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做了好幾個噩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