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佳人有約
佳人有約
任松走進殿內停在屏風外面，朝元鳳俯首行禮，手上似乎還拿着什麽物件，開口道：“殿下，這是榮國公府送來的書信，說是務必要殿下親自查閱。”
榮國公府？
這是個敏感的字眼，元鳳回頭，果然就見洛凰的神情意味深長。
他起身上前接過信箋，又返回床前坐下，直接在洛凰面前将信箋展開觀看，看到這娟秀的字跡元鳳不禁眉心微皺。
很明顯這不是榮國公的手筆，那除了楚潇潇也就沒別人會以榮國公府的名頭來給元鳳送信了。
雖然元鳳沒有避諱洛凰，可洛凰還是将目光落在了別處，刻意沒去瞟那信上的內容，楚潇潇與元鳳說了什麽洛凰不想知道也不感興趣。
元鳳看完信後直接就跟洛凰交代：“栖霞縣主約我在秦淮南岸的天女橋相見。”
“栖霞縣主？”
聽見這稱呼，洛凰別有深意地笑了笑，“去呗，縣主要找你互訴衷腸。”
元鳳無奈地輕咳一聲，趕忙将信箋随手放到一旁，而後試探性地問道：“你要不要随我一同前去？”
洛凰有些驚訝：“我與你一同前去？”
她并沒有直接表明态度，元鳳看了看她的臉色便又道：“你身子不适，不去也行，這邀約我便回絕了她。”
說罷他便看向屏風外的人影，準備開口吩咐任松，洛凰猶豫一瞬，便趕緊出聲制止：“沒事，我身體沒什麽不舒服的，人家既然約你那便是有話要說，賢妃那般喜愛她，你也得講點情面不是？既然你想要與我同往，那我便去會會她咯。”
楚潇潇對元鳳還抱有念想，他們之間的關系也确實不清不楚的，拒絕了這一次還會再有下次，不如就讓元鳳去跟她把話說清楚。
元鳳既然表明了不曾對楚潇潇有意，洛凰倒想看看他會怎麽說。
Advertisement
梳妝時，臺上擺放了各式各樣的珠釵步搖。
這些發飾都不是洛凰的，也不知元鳳是從哪裏搞來的，看着都還是嶄新的，做工也精細華美。
洛凰沒有多問，任由侍女為她绾發。
不遠處的元鳳悄然往這邊瞥了一眼，看見洛凰沒有對那些發飾産生好奇，元鳳這才放下心來。要是洛凰問起，元鳳肯定不能說這些都是他出征歸來時路上搜羅購買來的。
今日下着蒙蒙細雨，河上也是煙波渺渺，看不清河對岸。
元鳳撐傘與洛凰一同來到南岸天女橋邊，就見橋頭立着一道倩影，身着羅裙撐着一把青綠色油紙傘。
當她擡頭看見元鳳的那一刻本是欣喜的，可當目光觸及到元鳳身旁的洛凰時，她眼中的欣喜瞬間僵住了。随之而來的，是不可思議和震驚，本來微揚的唇角卻再也笑不出來了，待元鳳兩人走近，她既委屈又無措：“七哥哥，她……”
她很想問元鳳洛凰怎麽也來了，但是又問不出口。
楚潇潇是怎麽也沒想到洛凰會跟着來。
兩人同撐一把傘，好似一對璧人，這在楚潇潇看來尤為刺眼。
因此，她看洛凰的眼神充滿了不愉快，洛凰也知道她想問什麽，便輕笑着開口道：“怎麽，你約我家夫君，我還不能跟着前來？”
楚潇潇則被問住了，緊緊抿着嘴說不出話來，她望着元鳳的眼神中既有委屈又有幽怨。
元鳳直接問道：“你找我前來，所為何事？”
“是……是為了……可……”楚潇潇張了張嘴，眼角餘光瞥了瞥一旁的洛凰，結結巴巴欲言又止，顯得很是為難。
表現得這麽明顯，元鳳自然能看穿她的意思，面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他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溫和：“你我都已不再年幼，而男女有別是該避諱，我們今後都不應單獨相見，免得讓旁人誤會。”
“七哥哥，你我從小一起長大，還需在意旁人的眼光嗎？”楚潇潇憤慨之餘很是不解，她轉而望向河上漂浮的輕舟，“上次我們相約泛舟，也并無不妥之處啊。”
“咳……”洛凰故意低咳一聲，她倒想看看元鳳對于此事如何解釋。
可是元鳳并不慌張，從容回道：“上次是因榮國夫人離世，我怕你抑郁寡歡，所以才逾越禮制應你邀約，不過是看在幼時情誼罷了。”
“可是……”楚潇潇張了張嘴卻是如鲠在喉，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面前人，掩不盡的委屈和彷徨。
洛凰看在眼裏，但也沒有過多反應。
其實就算元鳳不解釋，洛凰也不會很介意，畢竟兩人青梅竹馬，關系親近一點也能理解。
就在此時，河岸邊突然走來一位船夫，他小心翼翼地向楚潇潇詢問道：“縣主，這船已靠岸多時了，您看……還是否要登船？”
原來河岸邊的蒙蒙細雨中停着一艘畫舫，看樣子船上似乎還沒有人。
楚潇潇還想像上次一樣，與元鳳泛舟同游秦淮河畔，沉醉在這江南煙雨中，只是這次被洛凰的到來給打破了。
她不知該如何抉擇，只能将詢問的目光投向元鳳。
雖然撐着傘，但這斜風細雨還是會沾染衣襟發梢，帶來絲絲涼意，元鳳凝眉望向身旁人，思量片刻，他還是點了頭：“既然你有心同游賞景，那我們自不能辜負，上船去吧。”
洛凰正愁站在這冷得慌，元鳳這話正合了洛凰的意，她沒意見，楚潇潇自然更沒意見，三人就這樣上了船。
畫舫很快離了岸，在河中心緩緩飄蕩。
外面斜風細雨，畫舫內茶香袅袅，三人對座而飲。
古人很喜歡喝茶，洛凰來到這兩年不到都已經喝膩了，即便面前的茶是上好的龍井，她也是抿了兩口就不想喝了。同樣沒心思品茶的還有另一人，她睛望着面前的茶水，眸中卻是思緒紛雜，餘光時不時的就瞥向身旁之人。
這樣的氣氛有點尴尬，洛凰幹脆率先開口：“栖霞縣主有話不妨直說。”
楚潇潇只睨了一眼洛凰，而後就轉向元鳳還抱着一絲期望，“七哥哥……賢妃娘娘所提之事，你……考慮得如何？”
元鳳也不回避，語氣平淡：“我仍是那句話，你我無緣，不可強求。”
盡管他的聲音還是那般輕柔，可卻帶着無法撼動的堅決，一舉擊碎了楚潇潇心中所剩無幾的期望。她清楚地看見元鳳看她時眼神平淡無光，而看另一人時深藏愛意，都說眼神是最不會騙人的……
內心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楚潇潇無措地垂下眼簾，努力抑制着将要溢出眼眶的悲痛。
青梅竹馬終是一場空。
對方早已走遠，只有她還停留在原地。
咬着嘴唇稍微平複了一下情緒，楚潇潇再次擡起頭來，眸光竟變得尤為犀利，“七哥哥，你說我們無緣我認了，可是你當真要和她共度一生嗎？你可知她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又做過哪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楚潇潇氣憤地看着洛凰，厭惡之情肉眼可見。
這番話倒是讓洛凰怔了怔，楚潇潇在替元鳳打抱不平，像是抓住了她的什麽把柄，可洛凰自己一時之間都想不起來做過什麽。
楚潇潇成功将元鳳的目光引向洛凰，而洛凰自己也是困惑地眨了眨眼。
“你別裝模作樣了！”楚潇潇極為憤憤不平，眼睛睜得圓圓的瞪着洛凰，就差拿手指着她的鼻子了，“你之前做過的事情雖然已經過去，可那永遠也抹不掉！你不過是看在七哥哥寬厚仁慈，覺得他好糊弄，所以才仗着臨安洛氏的勢力逼迫他與你成婚。你心狠手辣，風流成性，根本配不上七哥哥的溫厚儒雅！”
“……”
洛凰被說得啞口無言，她忽然想起了原主從前的所作所為，還有逼婚這事也确實是洛凰本人幹的……
見她沉默不語，元鳳轉向楚潇潇不解道：“她并無過錯，你何出此言？”
聽聞這話，洛凰有一瞬間的訝然，在元鳳心裏，她當初逼婚這事已經不算過錯了？既然如此，洛凰幹脆也附和地點了下頭，表示自己的無辜。
眼見元鳳還在維護洛凰，楚潇潇頓時火冒三丈，但很快她又平複下來，直勾勾地盯着洛凰揚唇冷笑：“洛家那位與你同年的庶妹，你可還記得她是怎麽死的？當年你又是如何與那東宮太子兩情相許的，這些你可是都忘了？”
洛家同年的庶妹？
洛凰有所了悟，終于想起來在原書中的一段情節——原主曾有一個同年而生的庶妹，不甘屈居人下，常與身為嫡長女的原主争寵，勾心鬥角不擇手段。而原主是洛成仁夫婦的掌上明珠，本就是位心狠手辣的主，那位庶妹還不知好歹幾次三番招惹她，原主終于忍無可忍直接找個莫須有的罪名除掉了那位庶妹。
因為洛成仁夫婦的寵愛，這件事在洛家并沒有掀起太大風浪，庶妹之死便不了了之。
這件事原本是書中男主查出來的，後期為了置原主于死地，便将她過往的所作所為都公之于衆，給她安了多重罪名最後處死。
洛凰想起這些都不禁唏噓。
設身處地想一下，洛凰雖然也覺得原主心狠手辣，但這是那位庶妹招惹她在先，使過不少見不得人的手段，原主忍無可忍也很正常。
可古人講究仁孝為天，他們只會覺得原主殘害手足，罪惡滔天。
至于與東宮太子兩情相許，這也确實是原主的風流韻事，雖然都不是洛凰做的，但她現在卻不得不替原主背這鍋。
對此洛凰只能繼續沉默，而在楚潇潇看來便是心虛，她又接着咬牙切齒說道：“你如此狠毒，雙手沾滿自己親妹妹的鮮血，還曾與其他男子暧昧不清，留戀風塵，身心不潔，你怎麽配站在七哥哥身邊！”
聽着這些，洛凰微微垂眸，目光平靜地望着面前的茶水，一句話也沒說。
她倒不慌張，可也真的是無力辯解啊……
隐約中察覺到元鳳在緊緊注視着自己，洛凰知道，元鳳在期待她開口解釋。原本沒有心虛，可感受到元鳳的注視後，洛凰竟憑空生出了一絲絲心虛，這次怕是要讓他失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