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往情深
一往情深
暮色下的庭院靜谧無聲，曲徑回廊偶爾有幾個侍女或是侍衛走過，風吹動挂在長廊邊上的燈籠，燈火燭光一閃一閃的。
洛凰慢悠悠地走在長廊裏，回想起那些人議論她的話，洛凰就忍不住踢了腳旁邊的柱子，“一個個大老爺們，嘴那麽碎！說我壞話就說我壞話，還那麽大聲，真以為我耳聾啊！”
其實洛凰并沒有表面那麽無所謂，被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她這心裏也很不爽。
但這些事情說不清道不明，她也無法去澄清。
原本是朝着合歡院的方向走的，想着想着洛凰突然掉了個頭，轉而猶猶豫豫的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走了沒幾步，洛凰又停住了，還是回過頭來繼續朝合歡院走。
她想去找元鳳，但想想還是算了。
在快要到達合歡院時，前方的小道上傳來說話聲，是兩個提着燈籠的侍女，也正朝着合歡院走去，她們是合歡院的侍女。而由于洛凰的腳步很輕，悄無聲息的，前方的兩個侍女并未發現洛凰的存在，她們的說話聲也傳入了洛凰耳中——
“你聽說了嗎？咱們這位王妃曾害死了自己的親妹妹，但因洛大人的庇佑而沒有受到任何處罰，你說這世上還有王法嗎……”
“真是如此？我早就聽說過這王妃心狠手辣，不知是靠何種手段讓聖上指婚于陳王的。”
“沒想到啊，平時看着挺和善的，竟是如此心腸歹毒之人，洛家那位庶女當時怕是死不瞑目啊，我們今後侍奉她可得小心點……”
跟在後頭的洛凰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她無聲地笑了笑，看來這事也已經在府裏傳開了。
人言可畏，洛凰算是體會到了。
她并不打算上前制止。
“你說這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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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說話聲又響了起來，但又戛然而止，洛凰好奇地擡頭看去，只見倆侍女前面立着一道修長的身影，衣袂随風而輕輕擺動。
望見那人的面容，洛凰的腳步也驀然停住。
他正目光冷沉地看着這兩個侍女。
她們起初是直接愣住了，随即反應過來後趕忙撲通跪倒在地，身形發顫嗓音亦是驚慌：“陳王殿下！”
很明顯，她們剛才的話都被元鳳聽見了。
倆侍女頭都不敢再擡一下，只聽見元鳳那輕柔又冷淡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再敢亂說話，這陳王府怕是留不住你們了。”
侍女連忙求饒：“婢子罪該萬死，請陳王殿下恕罪！”
元鳳這才緩緩轉眸看向不遠處的洛凰，面沉如水語氣不冷不熱：“依王妃看，這次該如何處置她二人？”
兩個侍女這才知道洛凰就在她們身後，這下是吓得更加不敢動彈了。
即使洛凰真像她們說得那般不堪，可其權勢依舊在，她們這些奴才不過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罷了。
元鳳突然出現在此，洛凰還沒從驚訝中緩過神來，就聽見元鳳這樣問她，洛凰沉吟片刻後冷聲說道：“算了吧，不處置。”
就算處置了又如何？
元鳳沒有說話，也未質疑，算是默認了，侍女們趕忙磕頭：“多謝王妃與殿下寬恕！”
侍女退下後，洛凰和元鳳很有默契地一同走進合歡院，誰都沒有說話，屋內點上燈之後，其他人包括折柳也都退下了。
看着面前桌上跳動的燭火，洛凰覺得她應該說點什麽。
但是她還沒開口，站在窗臺前的元鳳便率先出聲：“你今日去了何處？”
洛凰老實回道：“去了洛府。”
不過去洛府的用意她沒有明說。
元鳳應了一聲，然後又沒說話了。
這樣的氣氛讓洛凰很不自在，她想要痛快一點，于是主動走上前去，右手的胳膊肘撐在窗臺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面前人：“其實她們并未亂說話，所言皆是事實，就如栖霞縣主所說，我的那位庶妹的确是死在我的手上。你所看到的我并非真實的我，心狠手辣，水性楊花，這才是真實的我，栖霞縣主所言一字不差。”
“元鳳，你現在有後悔的機會，要不要用就看你了。”
洛凰心一橫直接和盤托出，在元鳳面前揭露自己的罪惡，天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秉持着順其自然的原則，可洛凰還是忍不住觀察元鳳的神色變化，她想不在意，可是沒辦法。
面對她的目光元鳳毫不避諱，只是眼底愈發深沉。
他肯定會厭惡她，洛凰心中就是如此篤定。
“後悔……後悔什麽？”元鳳竟主動往前靠近洛凰，伸手便攬住了她的腰，“進了陳王府，你還想全身而退？”
洛凰死死盯着他的眼眸，卻看不到一絲厭惡，深沉的眼底反而隐隐有一絲心痛，但更多的是堅決。兩眼相望，直望進對方心裏，洛凰擡手勾住他的脖子，笑得妖嬈燦爛：“你就不怕我也會對你下手？”
他回答得很快：“從未怕過。”
“行啊，你膽挺肥的啊。”洛凰心裏早已經不淡定了，可面上還強裝鎮定，笑着笑着卻突然正色起來，“如果我說，前塵種種皆非我所願，我亦有苦衷，你可信我？”
不知是燭光映襯還什麽，元鳳看見她的眼眸竟比窗外月光還要明亮，光華流轉動人心弦。
他輕輕伏在她的耳邊：“我信。”
洛凰微微側目，便看見少年眼中一片柔光。
她是最幸運的。
兩人氣息交纏，洛凰湊近他的面龐，驀然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與我相伴一生，你可願？”
待聽清楚這句話時，洛凰人已經被放在了床榻上，重重紗幔皆已落下。感受到那只手就這樣停留在她腰間，洛凰直接一用勁坐了起來，轉而果斷将身旁人撲倒在床，笑得極為邪魅：“你這不是廢話？”
她抱着他的脖子，而他緊緊抱着她的身軀。
床榻邊是被随手擱置的衣物，而重重紗幔後是兩道交纏的人影，難舍難分。
一夜過去，窗外的鳥啼聲驚擾了夢中人。
元鳳緩緩睜開眼，一伸手，身旁已空無一人，擡頭看去，終于在梳妝臺前捕捉到了那抹倩影。
洛凰今日倒是起得很早。
此時她正獨自坐在梳妝臺前，手持木梳對着鏡子梳理自己的長發，可能是察覺到了身後的目光，她回過頭看了一眼：“喲，你醒了？”
洛凰朝床頭挑了挑眉，那裏整齊疊放着元鳳的衣裳。
陽光剛好從窗臺照了進來，在元鳳眼中，此時的洛凰竟格外明媚嬌豔，特別是她臉上的笑容，多看一眼都讓人臉紅心跳。
經過昨晚的事，元鳳面對洛凰稍微有點不自在了，而洛凰整個沒事人一樣。
元鳳收斂了眸光，伸手去拿床頭的衣物。
他剛披上衣裳還沒有穿好，就感覺到一股熾熱的視線直射而來，擡頭望去，梳妝臺前的洛凰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該怎麽形容她此時的神态？兩個字垂涎。
元鳳更加不自在起來，但他還是盡量保持平靜：“盯着我做什麽，也不知害臊？”
聽聞此言，洛凰頭發也不梳了，起身慢悠悠地走向元鳳，伸出手勾起他的下颚，嗓音充滿魅惑：“怎麽，你還有什麽是我不能看的？”
說話間，她的視線還順着元鳳的脖子往下，一路滑過胸膛。
啧啧啧，還真有男人味……
無法忍受洛凰的視線在身上肆意游走，可元鳳也不甘就此認栽，他幹脆衣裳也不好好穿了，直接一把攬過洛凰的腰。
洛凰始料未及，沒有任何防備，整個人都倒在了元鳳懷裏。
懷裏的人兒很輕，坐在元鳳腿上也沒什麽重量，他此時才發覺原來洛凰這麽瘦弱，但眼下顧不得這些，他低頭就親住了洛凰的嘴唇，還故意在她耳邊輕語：“沒有什麽是不能看的，那要不要來坦誠相見，讓你看個夠？”
說話間，他的手已經移至洛凰的領口處，只要輕輕往外一扯便能将她的衣服脫下。
“咳咳——不用……不用，時辰不早了，你也得起床洗漱了。”洛凰趕忙抓住他的手，此時的她心都是亂的，本來想調戲元鳳卻被倒打一耙，她哪還顧得了這麽多，使勁掙脫出元鳳的懷抱然後趕緊起身。
臨走前她還回頭看了眼元鳳，心裏那個不甘吶，可又怕元鳳跟她來真的。
望着她倉皇的背影，元鳳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從前洛凰總是欺他年少無知，使勁招惹他，弄得他面紅耳赤手足無措，如今啊也該風水輪流轉了。
這天過後，元鳳便下令府中禁止再傳洛凰曾經的事跡，違者都将重罰。
而外面的流言蜚語止不住，但那也不重要了，元鳳能接受洛凰的過去，而洛凰也能坦然面對，外面傳得再瘋狂也對他們兩人沒影響，這便夠了。
別人要說什麽，那就讓別人說去吧。
近幾日天氣都很好，最适合出行，微風不燥，陽光正好。
洛凰慵懶地卧在船艙裏的軟榻上，眼望着外面波光粼粼的江水，感受着微風拂面的舒适，別提有多惬意了。
看着船頭立着的修長身影，洛凰想了想還是收起慵懶起身走上前去。
待到與他并排而立，洛凰側過頭輕聲問道：“還在想朝中的事？別為此苦惱了，想再多也沒用，今日出游就該放松心情。”
由于今日天氣好，又是休沐，所以秦淮河上游船很多，于是洛凰就和元鳳出了城到江上泛舟。
江水廣闊，游人稀少，大好風光一覽無餘。
元鳳本來面色冷沉，聽見洛凰的聲音在身旁響起，眼神便不自覺地柔和下來，只是仍有陰郁，“我便是不解，為何三哥如此容不下我，全然不顧念手足之情。”
洛凰聞言輕聲嗤笑：“在他眼中，權位高過一切，手足之情又算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