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看電影

第18章 看電影

地下停車場內光線昏暗,刺眼的頂燈在昏暗的環境裏稍顯突兀,跑車通身底色為紅,紅色上邊覆蓋着抽象的、色彩斑斓的彩繪,沒有具體形狀,只是像被青山綠水攪得渾濁了的彩虹。

秦段冷靜地下達結論:跑車顯然比突兀的人造光線更突兀。

“上車。”蕭越按了下車鑰匙,車喇叭回應似的叫了兩聲。

花裏胡哨的跑車順着上坡一路開出地下停車場,駛入室外的藍天白雲中。

“我在想。”秦段撥弄了下安全帶,脊背放松地靠着車椅,目光注視前方。

城市樓房高聳入雲,視線向上掠去,一路跟随白雲向遠處浮動。

“嗯?”蕭越握着方向盤,抽空看了他一眼。

秦段終于把話說完:“我在想你這車為什麽沒被人刮。”

如此明目張膽地停在酒店車庫裏,也不怕被仇富的人盯上,用石子在車身上惡狠狠地來兩道。

“車庫裏應該沒有石子。”

“指不定有人特地把石子從外面帶進來。”

“誰這麽無聊?”

秦段從放雜物的凹槽裏摸到一顆糖,剝了糖紙放進嘴裏:“不知道。可能是我?”

硬糖已經有些化了,一些黏黏的糖漬沾在糖紙上。

蕭越這回明白他的意思了,想笑:“說來說去,你就是希望我的車被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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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一挑,将硬糖翻了個個兒:“我只是好心提醒你。”

蕭越哦了聲:“你要是敢刮我的車,我明天就去把你的車刮了。”

“兩敗俱傷有什麽意思。”秦段勸他。

車內沉默了一會兒,蕭越停在一個紅燈前,戴着紅繩的手握住方向盤滑了半圈:“糖可能已經過期了。”

“......”秦段臉色一僵,舌尖也發麻,他低頭翻找糖紙上的生産日期,“你怎麽不早說?”

“我前面不是在計劃着去把你的車刮了麽?”蕭越語氣随意,“——是可能過期了,不是一定過期了,說不定沒過期,你怎麽知道我不是在唬你?”

“再說了,吃顆過期糖又不會死。”

說到最後,他自己先憋不住笑了起來。

越笑越大聲,身後的車輛在不耐煩地摁喇叭。

在糖紙上看到還有兩個月過期,秦段繃着臉咬碎嘴裏的硬糖,也不知道語氣算不算得上壞,催促道:“快走啊祖宗,後邊摁喇叭了。”

“誰是祖宗啊,我看你才是祖宗。”蕭越邊笑邊踩下油門,跑車唆地蹿了出去。

路人眼前飛快地閃過一道殘影,花裏胡哨的紅風馳電掣、穿街而過。

秦段人緣好,人脈廣泛,不像蕭越和周圍人都處成十分熟悉的朋友,他習慣于和周圍人保持一個有距離的交往。比起無話不談的朋友,他更像許願池,像一棵可靠的大樹。

周邊誰出了事都喜歡找他幫忙,誰淋了雨都求得在樹下避上一避。

秦段在衆人眼裏沒有官宦子弟的嬌貴氣,家庭教育将他養得很好。

誰都說他謙和有教養,說得多了他也真的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也真把自己歸進了謙和的人群裏。

蕭越注視着路況,指尖輕敲方向盤,在上面打着節奏,鼻腔哼出不成調子的歌。

秦段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看向後視鏡。

後視鏡裏空無一物。

事實上,他向來看不起旁人,他的謙和是他傲慢的僞裝。

愚公移山難以撼動的傲慢滲入骨髓,先天優勢以及後天努力使得他根本不會在意其他很多人,不是誰都能激起他的勝負欲。

只有蕭越,每回遇到蕭越他總是想要從他身上贏得什麽。

秦段說不出來自己的嘴賤、諷刺裏是不是還含有看蕭越不爽的成分。

跑車來了個急剎,打斷他漫游天外的思緒,秦段被安全帶勒回座椅。

他臉色驀然一變:“你是不是酒駕了?”

“?”蕭越疑惑地轉過頭,從他稍顯不自然的臉色上逐漸辨明了什麽,“沒啊,早上喝的酒度數很低,酒精已經代謝掉了。”

說着拉出終端面板,身體各項指數顯示酒精已經代謝幹淨了。

秦段松了口氣。

深棕色的眼睛泛起漣漪,蕭越不懷好意地說:“家規小王子,沒怎麽喝過酒不了解這些吧?”

他扯起個笑:“寂寞嚣張邪情少爺,您倒是了解。”

“.....”蕭越哼了聲,“遲早要你也改個什麽冷漠端莊癡情公子......”

秦段聽到了,看了他一眼。

兩人對視,出乎意料地,極有默契地笑了起來。

“幼稚。”

“你更幼稚。”

“……”

回憶方才的對話,秦段感到一陣無語。

不知道是不是今早那杯酒精的迷蒙作用還沒消弭,他們兩個才能這樣自然地進入小學雞鬥嘴模式。

手腕震了下,點開彈出的新消息。

“許銳說他有兩張電影票,不想看了,問我們要不要去看。”

聽到他的聲音,蕭越減緩車速:“什麽電影?在哪兒?”

“就在向星路.....”旋即看到許銳發過來的電影名稱,秦段瞬間失了聲。

“什麽電影?”

挂上一副見鬼了的表情,秦段做了一段時間心理建設才把影片的名字念出來:“《失戀二十七天》。”

“......”蕭越噗嗤一聲笑了,“這電影原本是他和魏芸冬去看的吧?”

“魏芸冬剛起床,他們趕不上了。”

“熱戀中的情侶癖好挺奇怪,看愛情片都要看be,”蕭越又問,“電影什麽時候開場?”

秦段算了下時間:“還有十分鐘。”

蕭越徑直路過原本的目的地,向影城開去。

“你要去看?”秦段眉頭微挑。

“看啊,白撿的不看白不看。”

倒也不是說不能去看,秦段神情古怪,只是他們兩個Alpha去看一部愛情電影是怎麽回事?

“你喜歡看電影?”他從出票口抽出兩張電影票,随口問了句。

蕭越應了聲:“還行。”

“......”

“看這種?”他斟酌片刻才說出口,怕傷到蕭越的自尊心。

他從未得知蕭越有這種驚天滅地的小衆愛好。

鏡頭轉到電影巨幕上,影片中的Omega流着淚在雨中奔跑,Alpha瞪着她越跑越遠的身影,撕心裂肺地大吼:“臣退了!臣這一退就是一輩子!往後臣不在的日子裏,公主殿下需放寬心,切莫悲傷過度積郁成疾!生生世世,臣會默默守護您,祝您幸福、快樂、健康......”

Omega的身影已被大雨的悲傷淹沒,Alpha嘆息着轉身:“被獅子守護過的Omega,怎會愛上野貓.....”

蕭越表情扭曲,擡手遮住自己的眼。

“我實在是沒想到會如此這般.....”

如此這般了半天,沒蹦出個屁來。

他的表情震驚中摻雜着茫然,失去了財團少爺的漫不經心,秦段想笑,非常想笑,果不其然笑出聲了。

這場電影之旅最精彩的莫過于蕭越的表情。

壓抑的悶笑自身旁傳來,蕭越一瞬間有些羞惱,而後又釋然。

“許銳真他大爺的是個人才,魏芸冬是怎麽同意和他來看這種電影的?”

秦段口無遮攔地諷刺這對情侶:“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難怪許銳說你嘴毒,你嘴是真的毒。”蕭越瞟他一眼。

“有沒有毒你知道?”秦段舔了下唇。

“我怎麽不知道.....”

說話聲戛然而止。

秦段那張少年氣十足的臉湊過來,漆黑的瞳孔在黑暗中發射出盈盈的光芒,手臂伸長,抽走他身側的爆米花。

人體溫度遠離,蕭越驟然松懈下來,随即對自己的緊繃感到詫異。

他回憶起剛才的突然靠近,心底冒出個想法。

秦段好像長得有點純......

爆米花桶被捏出一絲褶皺,秦段冷靜下來,回想剛剛做的蠢事——

他竟然想湊近蕭越,像平常一樣鬥嘴挑釁說:你要不要仔細看看有沒有毒?

話說出口前一秒,他驀然停住了,視線不可控地集中在蕭越的睫毛上,睫毛很長,根根分明,掃下來的時候像小梳子。

他愣住了,小梳子掃掉了他的記憶,他忘記了即将發生的挑釁,失去一次和蕭越鬥嘴的機會。

一時間有些尴尬,他伸手抽出兩人之間的爆米花桶,退了回去。

後面的情節正常很多,蕭越勉強能看下去,影片行至尾聲,他發現身旁人睡着了。

眼皮合攏,胸膛有規律地起伏,睡得很香。

蕭越猜測這種時候他身後的尾巴一定是懶洋洋地垂着的,想到這,很快被自己逗笑。

秦段是有點牛逼在的,整場電影的悲傷都感動不醒他。

蕭越下意識去看他的臉,想驗證他的長相是不是真的與自己方才的想象吻合。

一段背景音樂突兀響起,毫不流暢的插入使得原本抒情緩和的純音樂變得生硬。

秦段和那雙深棕色的眼睛撞上視線時,再一次認定這是部爛電影,下線後會進入拔舌地獄。

蕭越沒料到他會突然睜眼,一時呆住。

兩人之間有一定距離,可不知是愛情片背景音樂營造的暧昧還是昏暗的環境令所有感官放大,秦段感覺自己聞到了蕭越的呼吸。

一股清爽發苦的柑橘香氣萦繞在四周,這香氣比城市夜空中的星星還要黯淡,秦段身為他的Alpha卻能敏銳捕捉到。

影院頂燈陡然亮起,柑橘氣味消失在光亮環境裏。

秦段越過後撤的人影,看到電影末尾女主人公給男主人公寫信,一長串無用的剖白之後跟着一句:我不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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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們停兩天,下周接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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