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以前
第29章 以前
一道殘影狠狠飛入球門,足球将球網砸得拉出去長長一條線。
而後滾落草地。
鞋面被足球蹭出灰撲撲的痕跡,一雙九成新的球鞋蹬蹬蹬倒退到球場邊緣,校褲旁一只手自上而下垂落下來,指尖攏住瓶口,用力将水瓶提起。
蕭越擰開瓶蓋,叉腰灌了一大口,喉結快速滾動着,完全不怕嗆水。
“越哥聽說你周末去參加了個演講比賽?”旁邊的Beta輕踢一腳他的鞋,“結果怎麽樣?”
蕭越緩了口氣,擰緊瓶蓋,細長的手指将頭發摁到後腦勺:“還行。”
“一等獎。”
另一個人哇靠了句:“一等獎,真行啊越哥。”
“說什麽話呢?”
“還有越哥不行的事?”
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
蕭越拿空瓶子往他屁股上一敲,陽光直曬過來,照得他眼角眉梢的汗珠水光發亮。
“差不多得了,回去上課。”
一揮手,一群人跟着他呼啦啦地往教學樓走。
前後腳都有人講話,亂七八糟說什麽的都有,突然提到一個事:“我記得越哥上次是不是考第一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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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越視線懶懶散散地落到樓梯上,學校慣愛用紅瓷磚,教學樓的樓梯基本上是由紅白交替的瓷磚鋪設。
将空瓶子投入垃圾桶,他慢半拍道:“應該?”
“應該?”
蕭越哼笑一聲:“我也不記得了,上次考試過去了多久誰記得那麽清。”
“我記得,是第一,”李硯岩拍拍他的肩,及時幫他說,“你那次可是把咱們年級蟬聯第一的冠軍選手給擠了下去。”
“什麽?”不理解他說的話,蕭越眼底漫上困惑。
知道他德性,李硯岩瞟了他一眼。
處于事件中心的蕭越還迷茫着,邊上一群AlphaBeta卻沸騰了,自顧自聊起來。
“确實哦,倒真是第一次有人超越秦段。”
“啧啧啧,越哥牛逼。”
“真的假的,秦段這麽牛?”
“你他媽蕭越啊,連秦段次次考第一都不知道?”
話落,樓梯間爆發哄笑。
“.......”蕭越這不記事兒的性子着實深入人心,別說不知道蟬聯第一的冠軍選手就連教了他們兩年的文史老師叫什麽可能都不清楚。
他這種人說得好聽點是心思澄澈沒心沒肺,往難聽了說就是懶散不着調、成天不知道在想什麽。
李硯岩其實能理解,蕭越這人自小出衆,那些說他只能依靠良好出身的人不能否認他腦子聰明,說他散漫不着調又不得不承認他無論面對何種情況都能從容地處理好大小事,說性子嬌慣又對朋友仗義。
蕭越好像可以毫不費力地得到一切想得到的,游刃有餘地做到任何想做到的,久而久之,就養成了随意灑脫、輕松散漫的性子,沒有事情值得被他記住,沒有事情值得他費心。
身邊人對他有句很中肯的評價:大事不計較,小事不在乎。
于蕭越而言,那位蟬聯第一的冠軍選手就屬于小事範疇,壓根沒進到他的一畝三分地裏,也不值得他留心。
處于哄笑包圍中心的人揚起眉。
“你們在說誰,qin什麽?”
笑聲又一次大了起來。
“我真服了,”李硯岩邊笑邊攬上他的肩,反問,“秦段啊,你真不認識?”
蕭越垂眼思索兩秒,終于想起這個半生不熟的名字。
[秦段。]
他知道,各科老師有時候會在課上提到這個人。
他沒怎麽認真聽,因此對這名字印象不深刻,現如今提到“秦段”兩個字他一下沒想起來。
也不記得那些老師具體是怎麽說的了。
不過,應該是誇獎?
班裏有老師正在上課,浩浩蕩蕩一行人擠在後門,從後門的玻璃窗口望進去悄悄觀察裏面的情況。
蕭越曲指敲了下玻璃,靠門邊的同學轉頭看他。
他伸出食指向下一指。
講臺上的老師突然說:“聽課,都往後門看什麽?”
開鎖的同學手一抖,鹌鹑似的縮回去。
過了兩分鐘,蕭越又敲了敲玻璃。
這回,老師銳利的視線直射後門:“蕭越。”
門外,敲擊聲停止了。
“一逃課逃一群!”她猛然拍響講臺,目光落在後排空曠的課桌上,拔高音量,“你們當我瞎了?!”
随即,一本教案在空中飛過,重砸向玻璃。
砰——窗戶震了三震。
蕭越只看到慘叫着掉到地上的教案遺體。
“都給我站好!在外面站兩節課再進來!”
高亢的嗓音穿透走廊,驚走了樹上的鳥。
門外衆人吓得脖子一縮……
很快,下課鈴響起,懶懶散散站在教室外的逃課大隊瞬間有了精神,陸續走進教室,只有蕭越還留在門外。
手裏拿着裏邊人丢出來的書,蕭越倚靠着窗戶慢騰騰打了個哈欠。
剛運動完就發困。
他要是坐在教室裏指定能睡個昏天地暗。
“十七班外面站一群人幹嘛呢?剛剛上樓吓我一跳。”
“十七班?蕭越他們又被罰站了吧。”
“罰站?”
“肯定又逃課去踢球了。”
“.......”
秦段腳步一頓,目不斜視地看向前方,耳朵卻飛向一旁的讨論聲。
冷不丁聽到蕭越的名字,他想起上周的演講比賽。
他繼續向辦公室走去,目光沒有變化,腦子卻已經轉了三轉。
最近聽到蕭越這個名字的頻率是不是有點高了?
“進。”裏面傳來一聲。
秦段拉開門走進去。
“老師你要的卷子。”
辦公椅上的人掃了眼卷子,揮了揮手:“行。”
秦段轉身,身後傳來嘀咕:“這一疊卷子得找人幫我送上去.....”
“欸,”急忙叫往外走的人,“秦段你幫我叫課代表——”
秦段腦子一抽,主動道。
“我上去送吧。”
“啊?”對方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把他送過來的卷子分出一沓,“拿上去。”
“好。”
秦段點點頭。
窗戶縫漏出空調風的涼意,吹得他昏昏欲睡。
有人往他身上拍了兩下,長長的睫毛揚起,他擡眼望過去。
班主任收回手裏的書,語氣調侃:“喲又被罰站了?”
蕭越扯扯嘴角,揚起個笑:“可不是麽。”
班主任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
“下次逃課別被校領導抓到,不然扣我工資。”
說完,背着手走了。
蕭越這小子三天兩頭逃課,逃得最經常的就是文史課,氣得文史老師天天在辦公室裏破口大罵,邊罵邊澆花,一不小心把花澆死了.....
可奇怪的是,蕭越平常瞧着吊兒郎當,一到考試往往發揮得很好,成績一直穩定在年級前二十,忽上忽下,每當其他人覺得他逃課逃得排名下跌了,下一回考試又突然蹿回去,這學期竟然還超過了秦段,蹿到第一去了。
稀奇。
班主任邊走邊搖頭。
這孩子可能真就非常聰明,別人靠九分的努力和一分的天賦,他靠九分的天賦和一分的努力。
老天眷顧啊。
要是他不拖着文史成績爛得像坨屎的李硯岩逃課,文史老師可能不會氣得把花澆死......
“段哥你去哪兒?”
一路上有幾個人和秦段打招呼,秦段一一應了。
揮動着手裏的卷子,指指樓上。
“去辦公室。”
得了他的回應,那人熱心地給他指路:“辦公室在十七班旁邊,你從這個樓梯上去往右拐就行了。”
秦段道了聲謝,邁着勻速步伐上樓,走到三樓時,樓梯旁邊的電梯也烏泱泱湧出一群人。
他走過轉角,一眼就看到了辦公室,視線略往前掃。
十七班門口站着個高個子的Alpha,大約是嫌室外炎熱,手指扣進窗戶縫隙,唰的一聲,他用力将窗戶拉開,涼涼的空調風撲面而來。
秦段看到他微微眯起眼睛,神色惬意。
冷氣向外逃逸,靠窗邊的同學嫌熱,看向某個撐着窗框的俊俏Alpha。
“蕭越你幹什麽?”教室裏響起抱怨。
“和你們有福同享。”
“越哥你要是熱就進來,杵外面幹什麽,差不多得了,又不是真讓你站兩節課。”
蕭越聲音懶洋洋的:“站兩節課又不會少一塊肉,站站怎麽了?”
對他的裝模作樣感到不屑,李硯岩嗤了一聲。
“他要站就站,等到被外面特意來看他的Omega看害羞了就會進來了。”
走廊上當真有刻意停頓的同學路過,一個兩個都往身形張揚的Alpha身上瞄。
秦段還看到遠處有兩個Omega指着這邊不知道在說什麽,但看她倆捂着嘴低聲交談的模樣,多少能猜出是在說某個放走了教室空調風的嚣張Alpha。
害羞?
蕭越可不像會害羞的。
他想象不出蕭越害羞的樣子。
那一定很可怕。
聽了李硯岩的話,蕭越不以為意地笑笑,邊回話邊四處看。
當Alpha的眼神掃過來時,秦段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走神了好久。
潔白的卷子攥出褶皺,他下意識屏住呼吸。
Alpha的視線掠過他,突然往回勾,停在他身側。
蕭越的長相出衆,心情愉快時看人眼裏總是帶着笑意,他嘴角弧度放大:“喂。”
那聲氣音語調簡略,帶着熟稔。
卷子的褶皺更誇張了,秦段詫異地看向他,喉頭抽動,微微張開嘴。
身邊卷過一陣風,有人飛奔過去,人影一下晃至Alpha跟前,将高大的Alpha擋了半個。
擡手猛拍他的背,歡快道:“越哥,又被罰站了?”
蕭越被他拍得咳嗽,擡腳踹他:“你屬牛啊,力氣這麽大。”
那人嘿嘿笑起來:“對不住對不住,放學一塊兒去打球?”
“......”
嘻笑打鬧聲傳得很遠,秦段垂下眼,攤開折疊在一起的卷子,停滞的呼吸恢複順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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