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珍珠項鏈

第36章 珍珠項鏈

秦段垂着頭,上空傳來被酒水浸潤過的嗓音,他慢半拍挪開腿,讓那人出去。

硬質布料擦過他大腿,垂着的手指微動,悶熱裏傳來香料感濃重的柑橘味,他分不清,潛意識裏覺得這個味道不應該是這樣的,混了、混了周遭的其他味道才變得這麽庸俗。

柑橘香氣從他身前刮過,只停留一瞬,在下一次眨眼時,鼻腔又被蜂擁而至的悶熱覆蓋。

手心粘稠,掌紋裏保留着另一個人的體溫和粘膩的汗液,像一團固态霧體覆蓋着他,等熱氣散去,汗液蒸幹,猛然拍了拍頭痛欲裂的腦門,指節頂住太陽穴用力摁了摁。

滑出終端,懸浮屏上仍顯示着未退出的畫面。

他手指敲上屏幕,費力敲下一行字,期間夾雜着混亂的符號。

秦段:#$你、、在哪兒*(嗯,,

眼前晃着混亂的白光,全憑意志閉着眼睛瞎打。

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神智不清,緩了一會兒,删掉後面兩個符號,又往前删,删了又改,最後變成了“誰、哪6兒啊=+”。

發了出去。

他揉了揉額角,将杯子裏的酒當水一樣喝下去,許銳看他渾渾噩噩的,将煙灰撣進煙灰缸裏,揚聲說:“喂秦段,你是不是喝醉了?”

見他站起來,又說:“小心點,別亂走,這裏不安全。”

秦段瞥了他一眼,捏住鼻梁:“沒事。”

他可能要說沒醉,又可能想叫他別管,話在繞成毛線的腦子裏滾過一圈,成了“沒事”。

說完就擠進人堆,許銳再看時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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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挨肩擦背,體溫、汗液、手肘、身體都向秦段擠來,他分不清是故意還是不小心,總之這點小事,酒吧裏無人在意。

跌跌撞撞摸到廁所,洗手的時候潑了一捧水到臉上,冰涼的水流滾進睫毛,刺得他眼睛眯起。

他亂糟糟地想起蕭越,在想他在哪兒,又劃開終端發現對方沒回,看到自己發的那句亂七八糟的話止不住好笑,指尖輕點又發過去句不甚清醒的“在哪兒#%”。

沒等人回,收起終端。

他現在要緩一會兒,酒吧振聾發聩的音樂以及潮熱的空氣快将他的意識吞噬了。

酒精也讓他模糊不清。

扶着牆壁一直向上,每個臺階都走得很實,可有時候一步邁三個臺階,腳下沒留意腦子也沒神智,一腳蹬下去差點踩空。

身旁伸過只手臂扶了他一把,打量的目光落在他臉上,掃過他微垂的眼睑。

可惜是個Alpha。

那人松開手:“小心點啊兄弟。”

秦段擺擺手,說了聲謝謝,接着繼續向上走去。

推開沉重的大門,深邃走廊盡頭掠進來清涼的風,他終于踏入空曠的室外,清風吹得他睫毛微動,掃過發紅的臉頰,将耳垂上的熱散掉了一點兒。

後門出乎意料地清靜,擠壓生存空間的空氣呼啦啦退遠了,耳朵驟然進入這種了無聲息的環境竟然有些不适應。

他在長椅上坐下,清風一直從領口吹來,在他耳朵上打着卷,一點點消耗散逸的熱氣。

輕輕吐出口氣,漫無目的地盯着前方,酒吧後門的寂靜将夜晚的黑無限延長,他看了半晌,盯着那一條長長的圍欄看,瞳孔始終聚不了焦。

不知何處傳來哈氣聲,又或者是深夜裏沉睡的巨獸打呼嚕。

他轉頭看去,一道高挑的人影站在不遠處,路燈懸在他左側上空,人影無可避免被路燈照亮。

煙氣在喉嚨裏滾了一圈,接着從鼻腔噴出,夾煙的手指自然又放松,影子被路燈照出寂寥的長線。

又更顯得他高挑,一點兒也不在高大的路燈前落下乘。

存在感很強,極其紮眼。

人影和在星空頂下看到的一樣,酒吧燥熱的空氣裏令他挽起毛衣袖子,袖子挽着小臂,耷拉其上,燃燒的煙卷飄起霧,煙卷的末端是一雙手,腕上搭着條紅繩。

白皮膚、黑袖口、紅手繩在夜色裏路燈下相得益彰。

秦段突然想起句話,也不知道誰說誰傳的,總之有一句話說,骨節突出又青筋縱橫的手不僅好看,而且代表這人性.能力很強。

性.能力……

他喉結動了下。

蕭越點了第二支煙,抽了兩口沒抽了,任由煙灰窸窸窣窣地往下撲落。

在原地站了會兒,晚風吹得他頭腦清醒了,摁滅煙頭。

火光湮滅在垃圾桶腦袋頂上,轉身的腳步一頓,目光掃向坐在不遠處的人影。

人影隐沒于暗處,平常筆挺腰背微微弓着,随意又放松。

牛仔外套已經被秦段脫了,上身只穿着單薄的T恤,白色T恤簡單幹淨,襯得他不像來酒吧玩的。

走近了才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味,低着頭的人影睫毛在下眼皮上落下一片濃重的陰影,渾身散發出疲倦。

蕭越伸手打了個響指。

啪嗒一聲脆響,響指如同煙花在他耳邊綻開,秦段被這小動靜弄得耳廓一抖。

仰臉看身材高大的人。

蕭越居高臨下,第二次以這樣的視角看秦段,然而重點不在他的視角而在于秦段在擡頭看他。

烏黑發亮的眼睛靜靜地注視着他,柔軟的嘴唇往下是發尖的下巴颏,安靜沉默,又異常乖巧。

蕭越撚了撚指尖,眼神從他臉上偏開,眼珠子在眼皮下轉了幾轉。

過了一會兒又看回去。

純死了。

一副等着被人**的樣兒。

“蕭——越?”他字正腔圓地叫出身前人的名字。

蕭越嗯了聲,伸出手指推推他的額頭:“喝醉了?”

秦段抓住他的手,手掌裹住他的食指,含糊不清道:“有點兒吧......”

他不常喝酒,又吃了新人的虧一直輸,一直輸便一直喝,到頭來已經醉得頭腦不太清醒了。

手指又被拽住,蕭越感嘆了句,也不知道在感嘆什麽:“有點兒啊。”

秦段抓下他的手後,從褲口袋裏掏出串東西:“你的。”

“什麽?”蕭越點懵。

他字正腔圓,悶聲說:“珍珠項鏈——”

手掌攤開,圓潤潔白的串珠在昏暗光線下釋放出晶瑩的光暈。

秦段眼睑微瞌,再睜眼目光落到他空落落的脖子,蕭越的手被他抓住,人也跟着弓腰傾身在他面前,寬大的毛衣領口敞開,他路過凸起的鎖骨一路望進領口。

在昏暗的光線中,隐隐約約窺見坦蕩的軀體,胸膛起伏,胸前一覽無餘。

這比平常姿态大方的渾身赤裸沖擊力來得要大得多,震得他腦海轟鳴,喉頭痙攣似的抽動。

暧昧來得莫名其妙,又悄無聲息。

它藏在粘稠的黑夜裏,像怪物一樣大展雙臂,全然包裹四周,蕭越嘗試曲起手指,可攥着他手的人一動不動,死死不放。

“我沒手啊,”他瞥了眼珍珠項鏈,語調輕飄,意味不明地說,“你給我戴?”

秦段覺得蕭越真白,白到發光,光線晃得他眼花。

焦躁冒着泡泡不斷上湧,左右翻來覆去地跑,跑到盡頭卻根本找不到出路。

越看蕭越越覺得煩,他擰着眉,緊抿的嘴唇張開:“那你轉過去。”

對方抽了下手,這會兒抽動了,聽話地轉過去,在他身前蹲下。

“頭低一點。”他揪着某人的發尾讓他低頭。

腦袋順着他的力道低下去,後頸清瘦的脊骨拱起,衣領下掀,袒露出白淨的皮膚。

秦段牙有些癢,本能地舔了下犬牙,瞪着那塊地方瞪了好久。

“這麽低還不行?”

蕭越出聲詢問。

他胡亂應聲:“嗯,你再低點。”

蹲着的人很無奈:“再低就到地上去了。”

“那你擡頭。”秦段又說。

蕭越擡起低進領口裏的腦袋:“這樣行了吧。”

“嗯。”秦段将珍珠項鏈繞過他脖子前側,搭扣來到後頸,他目光專注,有些笨拙地将項鏈的兩邊扣在一起。

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經,幾次都沒扣上。

漸漸不耐煩了,焦躁越積越多,指尖頻繁刮過皮膚,突然聽見身前人傳來一聲輕哼。

“別吵。”他眉頭緊擰,指腹抵住腺體刮了下。

蕭越瞳孔有一瞬間的潰散。

咔噠——珍珠項鏈緊密相連。

秦段松開眉頭,勾了勾冰冷的鏈條,指尖劃過發熱的腺體。

他湊上去,呼吸稍微重了,氣息卷着夜裏的寒涼湧進鼻腔。

甘甜的橘子氣味化作絲線纏繞他,脫離窒息糜爛的空間,這味道少了庸俗,多了清新。

“好香……”

秦段咕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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