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澀.圖
第39章 澀.圖
寂靜無聲的壓迫蔓延開來,陶宇指尖一顫,緊抿的唇角顯示出他此刻的僵硬與緊張。
眼前人身量和他差不多高,可皺眉嚴肅起來看人時,目光如炬銳利,能将審視對象從上到下掃描透徹。
秦段平常相處起來沒架子,被逗樂了也和十幾歲二十出頭的少年無兩樣,嘴唇彎起來,露出唇瓣底下的尖牙,樂呵呵的,是個開朗陽光的性格。
這樣的性格,卻讓陶宇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疏離,那疏離從始至終,貫穿他們交往的全過程,仿佛你怎麽擠也擠不進去他內心。
有人說蕭越那種見誰都笑得客氣禮貌的大帥哥實際上冷得要命,可他覺得秦段這種人,和氣又靠譜,能輕描淡寫地解決你所有困難,卻從不透露一點有關自己的事的人更加是在外人與自我之間建立起了一層厚厚的牆壁。
無論誰來,也進不去。
蕭越的底色是散漫,秦段的底色是傲慢。
如果有一個交朋友的選擇題擺在陶宇面前,一條路通往蕭越,另一條路通往秦段。
他如若選擇走向蕭越,蕭越會看他一眼,然後眼裏笑意不動地說:“新朋友?”下一個眨眼間,他身邊熱鬧的人群自發地熱情地接納他這個新人,等到起了矛盾、利益相沖,他們這群熱情的人能很快和新人割席,割得幹幹淨淨,像踹一條狗似的把他踹出去。
如果他走到秦段面前,秦段會直視他的眼睛揚起一個友善的微笑,然後輕輕點頭,接着他又被這個狼頭首領身旁的手下包圍,與蕭越的狼群不同,這群狼維持着明顯的等級秩序,他們坐在一張大圓桌上,秦段坐在最高位,在圓桌遙遠的那頭靜靜地看着嘻笑打鬧的衆人。
等到了利益割席的撕破臉時刻,秦段心底深藏的“你這種人也配和我們做朋友?”的惡劣想法呲牙咧嘴地浮出水面,轉眼就變成恍然大悟,“你這種人果然不配”。
他那滲透進骨子裏終年如一日的傲慢一點點構築起疏離的圍牆,陶宇直至今日才看清他這個人,才對他的冷臉感到害怕。
這懼意後知後覺,驚得他渾身僵硬。
“陶宇,”秦段捏了捏鼻梁,一副對蠢貨感到頭痛又不得不克制的模樣,“你以為用範嘉承的賬號造謠我就查不到了?”
“造謠?”他撇過臉笑了聲,“那些事難道不是真的?蕭越身上發生了什麽你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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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報警抓我?把我關進監獄?”他抱着手,越說底氣越足,“我一沒說假話二沒故意抹黑,你們有什麽理由抓我?”
秦段看他一眼。
陶宇說的确實不錯,所有事情都是真實的,他只是在爆料,不是在編造。
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軍校裏的人知道蕭越與範嘉承的糾葛。
“你要不轉去新聞系?”他舔了舔唇,生出點閑心給他規劃未來,“以後在娛樂圈一定大有作為,是個當娛樂八卦小報記者的材料。”
陶宇:“......”
直白道:“你這人不适合現在這條路,以後畢業了進軍政界也是個溜須拍馬、陽奉陰違的禍害。”
陶宇:“.......”
見他憋得臉都紅了也蹦不出一句屁話,秦段失了耐心:“我只有一個要求,主動把帖子删了,發道歉聲明澄清。”
“憑什麽”幾個字噎在嘴裏,Alpha步步逼近,明明一樣高的身量卻把他逼得腳步踉跄,脊背挨上牆壁。
秦段垂眼看他,指尖點在他手腕上,懸浮屏彈出,他暫停錄音,發黑的眼珠子凝視着身前人:“你以為,我抓你需要理由?”
“見好就收好不好?”他語調柔和,“看在我們做了這麽多年的朋友上。”
“朋友?”陶宇忍不住譏諷出聲,“你到底是拿我當朋友還是當一條狗?”
秦段愣了下,不以為意地退後兩步,逼仄的空間終于湧進新的空氣,陶宇呼吸流暢起來。
“有什麽區別。”他說。
“別得罪我,也別得罪蕭越,”他好心地給了個忠告,“你之前不是挺聰明?怎麽現在蠢了不少。”
想起之前把他推出去當擋箭牌,陶宇心情竟然愉快不少,秦段也有被他坑的時候。
“你和蕭越真惡心。”
秦段眉目不動,顯然沒有被他的話激到,經過他時停也沒停。
兩人擦肩,木質香猛然暴漲,一棵棵樹木拔地而起,一瞬間淹沒了Alpha,陶宇幾乎不能呼吸,骨頭被粗暴的信息素擠得嘎吱作響,心底升起本能的恐懼,倏忽,那股信息素消失了,像是沒來過似的。
他驟然松懈下來,眼眶放大,那兩秒的恐懼已經深深刻進骨血裏。
秦段收放自如,收回拍在他肩頭的手。
“以後離他遠點,別做無意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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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了最大麻煩,秦段走出訓練場,手腕嗡嗡嗡地震動起來,他劃開通訊。
“姐,什麽事?”
秦韻微表情有點凝重,劈頭蓋臉一句:“你和蕭越怎麽回事?”
“我去查了範嘉承,你們——”她話沒說完,對面有人叫她,聽聲音還有來回走動的散亂腳步能聽出那邊情況緊急,她擰了擰眉,切斷通話前留下句,“我等會兒找你。”
“——”
秦段撓了撓鬓角,看來家裏知道這件事了。
心思轉了幾轉,飄過幾個秦韻微會詢問他的問題,不知道為什麽,心底湧起陣心虛,和那天在醫院意外碰上蕭越媽媽的感覺差不多。
不過這事兒有什麽好心虛的?
不就,蕭越被範嘉承注射了信息素轉化劑,他幫蕭越做了個标記?
就是這麽簡單的事。
秦段想着,點開論壇發現陶宇先前發的帖子已經被删除了,找不到一點曾經存在過的痕跡,連這個帖子衍生出來的其他相關帖子也被删得一幹二淨,像是被什麽東西強力鎮壓了。
秦段:你找人删的?
對面沒回,可論壇裏驟然熱鬧起來,有關于謠言的帖子沒了,又噌噌冒出許多新帖子,如雨後春筍般。
餘光瞟到個熟悉的ID,他點進去。
首先被一張圖吸引。
鏡頭怼得很前,是一個特寫,裏面的人将衣服下擺撩起,咬在唇齒間,衣服底下的腹部就露了出來,膚色很白,肌肉形狀過于好看,起伏交疊,像一座座隆起的山丘。
再往下,運動褲的松緊繩卡在胯上,一只手搭在松緊繩上,作松弛的叉腰狀,手腕上系着條紅繩。
視覺沖擊爆棚,秦段瞪着那張圖片很久,下意識罵了句髒話。
蕭越皮膚白,白到沖淡了照片裏的澀意,顯出些神聖的、令人賞心悅目的大方。
他在底下配文。
想要黃.圖?P的有什麽意思,可以直接來找我。
秦段聽到自己牙齒咯吱作響,翻到底下評論,一行行不堪入目的話流入眼裏。
飯要人喂,屎要人端:媽媽,我遇到Alpha菩薩了!
不是吧這也行:你們機甲系平時吃這麽好?
雲:這圖....這配文......什麽意思,正主下場辟謠,說之前的照片是P的?
[什麽照片?]
[不是有個帖子說他有什麽特殊癖好喜歡Alpha什麽的麽,裏面有幾張圖,其中有一張是他和一個疑似Alpha的人影的暧昧照片]
[哦想起來了,那張圖确實有點澀]
越往下滑越觸目驚心。
遲早炸了學校:哥哥,想坐.你腹肌上.蹭。
這條評論底下一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炸老師仍舊恐怖如斯]。
[多時不見,炸老師還是那麽狂野!]
[啊啊啊啊啊啊啊!]
[.......]
“......”秦段額角抽動,大概知道蕭越是個什麽意思了。
想讓公衆轉移對某件勁爆事情的注意力,只能用另一件更勁爆的事。
從效果來看确實不錯,幾乎沒人關注之前那個非常像是在胡編亂造的帖子了,全是在讨論蕭越發出來的澀.圖。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
論壇炸了,全校炸了,全宇宙炸了.....
秦段也要炸了,易感期蘊藏的火氣砰的一下沖上來,他深呼吸、深呼吸,不斷地深呼吸,來回踱步幾圈,試圖把那股焦躁、Alpha怒火中燒的占有欲壓制下去。
他爹的!
蕭越此刻還一無所知,幹脆利落地把帖子發上去後,點贊和評論蜂擁而至,看到效果,他這才打開秦段給他發的消息。
秦段:你找人删的?
什麽?
他一頭霧水,退出去才看到論壇裏關于說他有什麽特殊癖好的所有相關帖子已經删了個幹淨,很幹淨,一點痕跡都沒留。
想了一會兒,發過去:什麽?不是你找人删的?我沒動,你不是去找陶宇了麽?
寝室門突然被打開——
随即咔噠一聲,又被鎖上。
蕭越擡頭看去,秦段飓風一樣刮來,他走到他身後,衣角帶起的風卷起一陣寡淡的清香。
一股木頭味。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後人突然俯身,兩手抓住他椅子旁的扶手,将他連人帶椅擡了起來。
直到把他拖離書桌一段距離,才将人放了下來,力道很輕,旋轉椅的輪子砸到地下甚至沒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
蕭越想轉頭卻被摁住後腦勺,他聞到空氣中越來越濃重的木質香,密不透風地擠壓着氧氣的生存空間,詢問的話還未出口,後頸驀然一痛。
強勢的Alpha信息素瘋狂擠入他的腺體裏,他瞳孔驟縮,搭在扶手上的手背青筋根根暴起,手指有些痛苦地卷曲着。
他想說話,可一出口就是聲壓抑的喘息:“……”
這聲音使得身後人更興奮了,信息素不要命地往裏擠,死命鑽。
他肩膀被信息素沖得發抖,瞳孔潰散,緩了好一會兒才從這沖擊中緩過來。
陣痛過後,蕭越也來火了,手臂一伸猛然揪住身後人的發茬。
“松嘴!”
秦段眉頭微擰,稍稍恢複些理智,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又或者是被扯着頭皮威脅,他放緩了信息素的注入,熱帶雨林減緩了長勢,一縷清風吹進濃密的森林中,吹淡了那份苦澀,帶起些纏綿的暧昧。
拽着他頭皮的力道逐漸松懈,他伸出手,拇指鉗制蕭越的下巴,迫使他張嘴,接着将虎口卡進他唇間,無名指和拇指緊緊包住他的臉頰。
“咬我,別咬自己。”低啞的嗓音氣息微亂。
說完,尖牙重新刺入腺體,送得更深。
“唔!”
“……”剩下的标記綿長緩慢,猶如一潭幽深的泉水,寧靜悠遠。蕭越又痛又舒服,說不出具體是什麽感覺,總之想錘爆秦段!
這麽想着,牙齒咬得更用力,把他虎口咬得稀爛。
手腕震個沒完,秦段收完尾,舔掉滲出來的血珠,蕭越猛然一抖,又咬了他一下。
餘韻過去,秦段回過味來了,痛得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松開卡着他臉的手。
掃了眼陰晴不定的某人,甩下句:“我去接個通訊。”
急匆匆往陽臺走。
秦段挂了通訊走得也很急,砰的一聲甩上門。
“.....”
過了會兒,又打開門,丢了件外套到蕭越懷裏。
砰的一聲,門又被關上:“.....”
秦段倒記得醫生的囑咐,沒忘Alpha的衣服上殘留着信息素,可以給剛标記過的Omega安全感......
蕭越煩死他了,頭一回這麽煩一個人,說咬就咬,拿他當易感期的鎮靜劑嗎?
将外套扯到頭上蓋住臉頰,垂落的衣袖遮擋住他顫抖的手臂,外套上寡淡的木質香擠滿了鼻腔。
他倚靠着椅背,胸腔起伏。
過了會兒,手掌隔着衣服摁在臉上,柔軟的布料和他緊緊貼在一起,木質香更肆無忌憚地包裹住他。
聞着聞着,喉頭有些幹渴地滑動。
這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