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帶你看星海

帶你看星海

胥亦走了，再也沒能回來，李耀不知道他去向何方，但好在李安泉的魂燈仍然亮着。

自那天開始已過了有一個月了，這一個月裏，他每晚都希望第二天醒來會見到他們兩個的回歸，只是，每一天迎來的都是失望。

一次次的失望到如今甚至有些絕望，奶奶叫他不要多想，還說一切都是命，可他不信命。他想讓他們回來，他想去找他們。

奶奶回到了寺廟，像是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結局，只是走之前把李安泉的魂燈留給了李耀。

李父李母剛聽到李安泉失蹤、生死不明消息的時候哭了，但一周後像是接受了這個事實，沒有報警，沒有動作，像是忘了還有很多方法可以使用。

李自君的父母的表現也很奇怪，李耀打電話給他們的，只是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兩人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平平淡淡的接受，然後繼續在外地經商，甚至還說出了“我兒子沒事，你別管了，好好生活就行。”

李耀覺得他們都瘋了，或者說是他覺得自己要瘋了。

他站在落地窗前，例外地抽着煙，腳下是一根又一根的煙頭，堆積成了小山丘。他把房間的燈關了，只留辦公桌上的一盞臺燈，昏暗的環境讓他更有安全感。

他沒有在辦公，也沒心情辦公，甚至把去國外的那個項目轉讓給了別人，他現在不想工作。

是他瘋了還是周圍的人瘋了？他覺得其中充滿了陰謀。

李安泉是他親生妹妹，他看着她出生，寵着她長大，如今好不容易長到18歲，她的青春剛剛開始難道就要結束了？她只是失蹤了，李耀擺在床頭上的招魂燈依然亮着，這就說明了李安泉還活着。

他把手中的煙掐滅，眼中閃過堅定的光，他要去找她。

第二天，李耀起身準備行李，他沒有辦法，他一個普通人什麽都不知道，也沒有尋找的方向，他要去老家，端湖村。

他要去找雪允野。

正準備下樓上車離開，就在客廳中看到了端坐在那裏的李母，她像是已經等候多時了，聽見樓梯上的聲音，擡眼看向李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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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耀明顯沒想到能在這個時候見到李母 ，頓了一下，走過去笑道：“媽，你沒去公司啊。”

李母只靜靜地看着他沒有說話，用餘光瞟了一眼李耀身後的行李箱 ，淡淡道：“你這是要去哪兒啊？不工作了？”

李耀聽出她語氣中的不滿，讪讪笑道：“這不是累了嘛，準備去外地旅游放松一下。”

李母聽了他這話，猛地站起身，走向另一側的沙發，把臉背過去不看李耀，語氣恨恨，“你就是太倔，什麽哪有自己活着重要啊。”

只是語調微微顫抖，像是控制不住情緒。

“媽，我……”

“行了，別說了，……我都明白，不過快過年了，你真的要去嗎？不如……不如留下來陪着爸爸媽媽，好嗎？”語氣挽留。

李耀低下了頭，沉默着，僵硬開口道：“媽，您放心，我過年的時候帶安泉一起回來過年，到時候我們一家人熱熱鬧鬧的。”

“我先走了，你和爸保重身體。”

說完不再等李母有什麽反應，回身拿起行李箱走出了房屋。

他沒看到李母在他走出房間時那控制不住顫抖的身體，也沒看到她那順着手指下流的眼淚。

李耀到底是坐上了回老家的車，他戴着墨鏡和口罩，看着窗外的雪，最近已經到了過年時節，京都已經不再下雪，只是越接近端湖，雪就下的越大。

端湖被稱作是雪鄉絕不是開玩笑，厚厚的積雪從來沒有消融過。

他拿着行李站在老宅門口，脖子上圍着厚厚的圍巾，帶着一頂紅色氈帽，擡頭看着刻着“李宅”兩個大字的牌匾。深吸一口氣擡手推門進去了。

老宅還有請的幾個阿姨在，他首先向她們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就進入了自己的房間。

李耀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找雪允野，求雪允野幫他。他把行李放在自己的房間，前去老宅前面的那一個湖，每當他回來的時候如果想見雪允野就會去那個湖邊，雪允野之前告訴過他，只要他站在湖邊她就能感受的到他的存在。

湖邊那把長凳依舊存在，不過此時上面已經覆着厚厚的雪層，他沒有再坐下去，站在旁邊看着依舊冰封的湖面。

李耀現在穿着黑色羽絨服，帶着一副金絲眼鏡，他英俊的面孔因為這一副眼鏡而給人一絲斯文敗類的感覺。

他就站在原地，靜靜聽着四處的聲音，其實周圍也沒有聲音，很是寂靜，他之前很喜歡湖邊安靜的氛圍，只是如今反而有些焦急，不覺得四處安靜是一件好事，他急切地盼望着突然出現一道聲音，那一定悅耳如天邊的雲鈴。

李耀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他忍不住在這長椅旁邊走來走去，不知疲倦，像是一個焦急等待歸家母鳥的鳥雛。

“你來了。”

溫柔聲音在身後響起，李耀忙不急地轉向身後，就看見眼前那純白精靈面帶微笑地看着他，眼神溫柔藏着滿滿的情緒。

“允……允野，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耀。”

雪允野知道他們并沒有分離很久，可是卻仍覺得兩人許久未見，像是隔了幾百年，她看着李耀那帶着些許憔悴的面容，知道他應該是遇到了麻煩。

李耀看着她忍不住走上前擁抱了她，這一個擁抱用的力氣很大，蘊含着珍惜與激動，甚至雪允野感到了些微顫抖，她感覺到李耀的腦袋放在了自己的脖頸上，深深喘着氣像是在平複着心情。

雪允野沒有推開他，因為他的擁抱太過溫暖，她已經等待了幾百年，也已經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唯有這偶爾的溫暖才讓她堅信未來是有光的，所以她忍不住擡起自己的手，慢慢地膽怯地把手放在了李耀的腰間。擡着頭享受着這難得的溫暖，嘴角帶笑，眼角甚至有些濕潤。

不知過了多久，李耀終于松開了雪允野，雙手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他的眼睛紅紅的帶着些水光，波光淩淩的，很好看。

“我……”他像是難以開口，嘴巴一張一和，就吐出了一個“我”字。

雪允野看着他，問道：“怎麽了？”

李耀抿了抿唇，沒說話，只是又把雪允野抱入懷中。

他臉埋在她的肩膀上，悶悶道：“我找不到我妹妹了。”聲音帶着不自覺的委屈。

雪允野頓了幾秒，眼睛微微睜大 ，似乎有些驚訝，她的确是驚訝的，因為李耀已經有幾年時間沒再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了，再次聽到這語氣，她只覺得一陣欣喜但又有些酸澀。

李耀沒等雪允野回複他，繼續道：“我爸媽不找她，明明她沒死，叔叔伯伯們也很奇怪，允野，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麽啊，我覺得他們在隐瞞什麽，可是有什麽事能比安泉的生命還重要呢？！”

“我想找她，她是我妹妹，親妹妹 ，我知道抓走她的不是普通人，很有可能擁有一些非人的力量。”說到這裏，他直起身，重新看着雪允野道：“允野，允野，你幫幫我，你幫幫我好嗎？只有你可以幫我了，我真的擔心……我……”

說着他哽咽了起來，難以再往外吐出一個字。

他看起來真的很傷心，像是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可雪允野內心卻不開心，這是他第一次求她，可是卻是為了外人，在雪允野的眼中，除了李耀自己其餘的都是外人，就算是李耀的親妹妹，也是如此。

不過她會僞裝，所以她對着李耀溫柔地笑着，捧着李耀的臉，用指尖拂去他臉頰上的淚滴，指尖摩挲着他的臉側，笑着道：

“李耀，你別急，也別哭，你一哭我心裏就跟着難受，我幫你，我幫你找你妹妹，好嗎？你別哭……”

她看起來真的很擔心他，李耀隔着水霧看着雪允野，所以她應該真的會幫助他的吧？

雪允野帶着李耀下了湖，湖面冰封厚達幾米，但她還是帶着他下到了湖面，而湖面沒有絲毫破損。

李耀沒有感覺到寒冷，他握着雪允野的手，一點點深陷湖底，嘴角緊抿，他發現自己在湖底能夠呼吸 ，并且能夠順利地眨眼，能做在陸地上相同的事情，他有些緊張，因此抓得雪允野很緊。

雪允野明顯很開心，嘴角一直上揚，時不時扭頭看向跟在她身後的李耀，眼中閃着明亮的光。

湖底景色和大海深潛時看到的仍然不同，連綿的藻類以及各種說不出名字的綠色植物，在缺乏陽光的條件下像是一個個張開的觸角，向四周到處探索着食物。

兩人在游行的過程中周圍是寂靜的，像是天地之間失聲了一般，只有咕嚕咕嚕的水聲還在一定李耀他現在正在水底。

向上看去可以看到冰封的冰面，厚厚的一層，發着冰藍色的光，陽光照射下晶瑩剔透很是美麗像是糊了一層柔光。

他們越潛越深四周慢慢徹底變暗，他看不清任何東西，下意識地握緊雪允野的手。在這黑暗條件下伸手不見五指，但好像一切觸感都被放大了，李耀這才注意到雪允野的手是非常小的，也非常地柔軟。

他雖然之前經常握雪允野的手，但如今的感覺還是不同。

就在李耀心思亂跑之時眼前突然亮起了一束冰藍色的光，微弱的，在這黑暗中突然亮起的光芒。

他微微睜大雙眼，似乎被驚吓到了，但其實他只是被驚豔到了，雪允野的臉在光的對側，發着藍色的光，她精致的面孔不似真人，像是被造物主所偏愛，讓人見之忘記呼吸。

她的眼睛在笑，裏面閃着細碎的光，她轉頭引領李耀看去，黑暗中像是突然閃出點點碎光，一簇簇雖小，但無數的碎光一起閃爍就像是近距離站在繁星面前，像是在極地看到的夜空，天空離你如此之近，近到好像只要你伸出手就能碰到。

星光緩緩移動，像是一道銀河在你眼前浮現，李耀一時忘了呼吸，感覺自己恍若置身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