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那件事當年的确留有案底,是山上的便利店老板報的警,警察趕到後有熱心群衆帶路找到了餘陶。因為多方家長都主張和解,這事最後好像是交給了林業局。”

早上五點半,天還沒亮,車裏的燈照在高集沉着的臉上:“我翻看記錄查了一下,那家便利店垮了有幾個年頭,不過當年帶路的熱心群衆是山上有名的‘釘子戶’,因為他死活不肯搬,聽說停擺了不少項目。”

池竹西在副駕上垂着頭,随着車輛的颠簸頭也一點一點,聽見高集的聲音後捂着嘴打了個小哈欠。

“昨晚沒睡好?你要不眯會兒,等我到了叫你。”

“不用。”池竹西揉揉眼,坐直了些。

有警察在,上山或是問話都不是問題,等到八點過,他就讓高集給班主任打電話請假,即使班主任通知容岐也無所謂。

那個時候自己和高集已經在山上了。

池竹西看向車前,已經能看見不遠處的上山公路口,值班的人在亭子外伸懶腰,見到有車輛駛來後揮手将他們攔下。

“怎麽這麽早上山,七點這路才開。”

“查案。”高集将證件露出來。

值班的人瞬間清醒,一邊開路一邊試探着問:“這山上沒出事兒吧?這一整晚也沒人從我這口子上山,要有事應該也算不到我頭上?”

高集哭笑不得:“查老案,你緊張什麽。”

“啊老案,老案好啊老案好,警察同志辛苦了!”

“你。”高集頓了一下,見值班人員有些僵硬的臉,多問了一嘴,“昨晚真沒見着人上山?”

池竹西的視線也被那邊吸引過去。

Advertisement

只見值班人員有些尴尬的讪笑兩聲,目光躲閃着。

“我,我夜班就晚到了半小時,老區太堵了這不是沒法嘛。打車還花了我一百五,那天殺的黑車司機坐地要價,要不是我趕時間可得和他好好掰扯——絕對沒人上山,我查過監控!工作上的事怎麽敢耽誤呢,警察同志您不會去舉報我吧……真只是耽誤了一會兒,沒出岔子!”

“行了。”高集不再看他裝作哭喪的臉,擺擺手,“你忙吧。”

車輛重新啓動,山彎很險,就算知道這個點山上應該沒人,高集在每個大轉還是按喇叭示意,等天色徹底轉亮,他們也到了目的地。

山上風大,水汽重,剛下車池竹西就被吹得一抖,摸摸脖子,有些後悔自己沒帶條圍巾出來。

熱心釘子戶姓江,人稱江老三,據說在文旅局和開發商那邊都是軟硬不吃的硬茬,有個已經在外念大學的閨女,平時不怎麽來往。

這人也不窮,在市裏似乎有幾套房,但說這山是自己和亡妻定情的勝地,在老婆死後就住在這山上愣是不挪窩。

他的住處也很好找,半山腰,在一堆層巒疊翠的綠色裏黑掉的那一陣就是他的“小別墅”。

高集上前敲門,第一下便停下了,門似乎是只是虛掩着,一敲就開。

“這……”

高集的第一反應是江老三忘了關門,他轉身想和池竹西同步情況,卻只見池竹西白着臉,嘴唇打顫,卻不是冷的。

“您聽見了嗎?”他警覺地左右張望,腳卻凝固在原地無法動彈,無意識重複了一遍,“您聽見了嗎?”

高集:“聽見什麽?”

“狗。”池竹西說。

高集也四處探視了一圈,沒有見到池竹西口中的“狗”,這裏安安靜靜,只有猙獰的風聲掠過樹林的聲響。

“沒有——”高集的話戛然而止,絕佳的動态視力讓他在如波浪起伏的樹林中瞥見了一個黑影,那個影子在意識到自己被發現的瞬間便扭頭就跑。

池竹西突然也動了,如靈敏的兔子般蹿出,跟着那個身影一路疾馳。

“……”高集沒攔得住他,咬咬牙,也飛速追了上去。

那個身影沖進樹林,完全摒棄了鵝卵石鋪出的小徑,在雜草叢生的地方亂竄。池竹西跟得很艱難,地面不平展,樹枝一骨碌刮在衣服和臉上,他不認識周圍的路,四周的樹木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在裏面穿梭,不覺徒生“我該不會是在原地打轉吧”的迷茫。

追了接近十分鐘,池竹西早就體力不支,他身體本身就不算好,一大早的狂奔讓他眼前不時發黑,全靠一口氣撐着。

在那口氣也即将消耗殆盡的時候,他聽見了水聲。

不是汩汩的水流,而是非常清脆地“噗通”一聲,似乎是什麽東西墜入水中。

兩分鐘不到的路程,面前出現一片湖。

——池竹西記得這片湖。

就是在這個湖邊,他被餘陶一夥人堵住毆打,體會到瀕臨窒息的恐懼,以及劫後餘生的迷茫。

依舊是靜谧的山水,四周靜得不可思議,在這裏,似乎連風聲都消失了。

【湖裏有東西。】那個聲音冷冷的,【站着別動,等高集。】

飄在湖中的或許是垃圾,池竹西站在湖邊看不清楚,但他的心卻緩緩沉了下去,有些還沒得到證實的猜想一股腦湧入腦海,每一條都不是什麽好事。

高集幾乎是馬上跟了上來,這個經驗豐富的市支隊副隊在看見湖面蕩開的淺淺波紋後立刻變了臉色,掏出手機飛快聯系同事,還不忘提醒池竹西:“後退,盡量不要破壞現場。”

等高集凍着臉打完電話後,池竹西才輕輕出聲:“湖中央那個……是人嗎?”

高集:“還不能确定,但十有八|九……”

池竹西:“江老三?”

高集:“……得撈起來才知道。”

很快就來了人,整座山被限制出入,警察開始封鎖現場準備做初步勘察。

一群民警和山上巡邏的值班人員趕到現場,花了接近十分鐘才把湖裏的飄着的東西搬上了岸。

事實證明,池竹西在推測事态的惡劣程度上堪稱天賦異禀。

那是一具屍體。

有幾個年輕小民警面露菜色,捂着嘴在一旁幹嘔,随行法醫對撈上來的屍體做了簡單的處理,一邊摘手套一邊恨鐵不成鋼說:“說了沒事跟我多見見世面,一個二個平時跑得飛快,現在覺得惡心了?就這,還不如人小弟弟……”

法醫口中的“小弟弟”正看向直勾勾盯着那具腫脹得幾乎看不清原貌的屍體,臉色依舊慘白。

高集打斷他:“怎麽樣?”

“死者腳步有繩索的勒痕,按照皮肉的腫脹程度,應該是為了把他拴在水裏捆上的,繩子不知道被什麽咬斷了,屍體才浮上來。

“屍體瞳孔放大,胸膛上方有多處傷口,脖子都快泡斷了,全身處經過長時間水泡變形糜爛,惡臭明顯,看腐爛程度,少說泡了有小半個月。臉也全爛了,得DNA比對才知道是不是江老三。”

法醫招呼着還在嘔吐的小民警,“搭把手,小夥子!沒見過巨人觀啊?那就多來看兩眼,争取以後見了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快點!”

“高副!”痕檢的人急匆匆上前,“周圍沒有明顯痕跡,前幾天不是下過雨嘛,是有那麽幾個腳印,但建模有點難,老崔在那兒罵個沒完,我們琢磨着該有的痕跡可能早被破壞得差不多……不過我們找到了這個。”

一個用物證袋套着的黑色物品送到了高集手上。

“這是什麽?”高集翻轉着觀察。

綿軟的材質在吸了水後變得有些厚重,像是毛線編織的東西,但不大,不像毛衣馬甲一類,上面有一個淺棕色的商标。

“像是……”

“圍脖。”池竹西插話。

高集聞言轉頭。

池竹西的瞳孔幾乎縮成一個點,眼瞳黑壓壓如淤泥,看不清視線的焦距:“這是……我的圍脖。”

***

“這的确是池竹西的東西。”兩個小時後,痕檢科的同事拿着結果來預審這邊找到高集,“上面有池竹西的DNA。另外,我們在現場靠近江老三住處方向的矮灌發現了痕跡,那邊的枝條有少量壓痕,折斷明顯,碎葉被壓實,魯米諾反應有血跡,不知道能不能提取出腳印。”

法醫的鑒定結果也出來了:“确定是江老三沒錯,死亡時間是五天前,在死者的指甲蓋裏提取到少量波斯綸纖維,和圍脖的毛線材質一致。”

高集看着坐在預審市沉默的池竹西,扭頭皺眉問:“可現在是冬天,湖水溫度低,屍體沒半個月不可能腐化成這樣 ,而且你之前也說至少泡了小半個月?”

法醫露出十分複雜的表情,像是有點嫌棄:“雖然湖水的浸泡稀釋掉了大部分,但還是從死者口腔、鼻腔、肛周提取到了保加利亞乳杆菌和嗜熱鏈球菌……”

迎着高集求知的眼神,法醫說:“就是有人在他死後往他身上的所有‘洞’裏塞了酸奶,酸奶知道吧,牛奶發酵出來的,這玩意兒可以大大加速屍體的腐化。”

一旁的痕檢也露出了相當難以啓齒的複雜表情:“我這半年都不喝酸奶了!!什麽玩意兒這都是……”

“池竹西說聽見了有人跳入湖裏的聲音,有什麽發現嗎?”高集問。

“暫時沒有,湖裏打撈了,前段時間有一群吃飽了撐的在這兒放生淡水白鲳,湖裏原本的魚都被咬死不少,估計江老三腿上的繩子就是這魚咬斷的。

“樹林外有警告牌,一般沒人往裏蹿,監控也很少。樹林裏提取到的腳印比較明顯的就是你和池竹西的,還有一些中小型獸類吧。”

“中小型獸類?”高集想起了池竹西在跑出去之前問他的那個問題,“犬科?”

“看着像,怎麽,要查嗎?”

“查。”高集捏捏眉頭,怎麽也沒想到陪池竹西走一遭還能發現這樣的命案,“江老三家裏呢?”

痕檢:“財物完好,也沒有争執痕跡。門外的攝像頭拍到五天前江老三出門了,之後監控就被關閉,怕是有人又摸了進去,更具體的現場還在提取信息。”

“殺了江老三還回來關監控?”高集思索着,“去山下的保安亭也問問。”

“問了,把這半個月的來往記錄都調出來了,給。”

接過文件,高集翻看起來,上面有步行上山的人員列表,還有來往車輛登記,人數太多看不出什麽東西。

就在高集比對近五天的上下山名單時,旁邊的民警開口:“對了,池竹西不是想讓我們給他的法定代理人打電話嗎,打了。”

“容岐?”

“對,他在醫院呢,聽到消息說要過來,但是好像在打吊水,醫生不建議他現在離開。”

“他怎麽了?”

“昨晚就進醫院了,他也納悶呢,就是和朋友聚餐,聚餐之後突然過敏性哮喘。”

“接觸了什麽過敏?”

“據本人說,好像他一直對動物毛發過敏,但是昨天就坐一起喝酒吃飯,哪來的動物毛發。可能是其他過敏原?”

高集合上文件夾:“行,我知道了,你忙吧。”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拍掉身上濃郁的煙味,拿着文件夾進了預審室。

又一次,他坐在了池竹西面前。

剛一落座,高集就聽見池竹西問:“容岐呢?”

聲音有些顫,像是在害怕些什麽。

高集也知道容岐和他的關系:“在醫院,暫時來不了。”

池竹西一愣:“他怎麽了?”

“過敏。”

高集簡單将同事問到的事告訴了池竹西,本以為這孩子會更加不安,卻不料看見了一個很古怪的表情。

像是在笑,有些恍然大悟,又有些如釋重負。

“關于圍脖,你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高集問。

池竹西收斂了表情,搖頭:“上學期就丢了,在一個咖啡店,你們應該能查到。”

“如果不是我很一起,等到屍體和圍脖被發現,你會被當作嫌疑人……第二次。”高集重重嘆了口氣,“有人死盯着你不放。”

池竹西卻說:“不太像是同一個人。”

“為什麽?”

“上次我去見老教授的事稍微問問就能問到,可我今天上山的事只有你知道。而且上下山都會留有記錄,我的行蹤完全可查,嫁禍不到我頭上。”

高集虛起眼:“那個黑影你看清了沒?”

“沒有,他跑得太快了,我沒追上。”池竹西頓了頓,問,“是江老三嗎?”

高集沉聲道:“是。”

“死了……多久?”

“五天。”

一窗之隔的預審捧着每個預審人手一個的保溫杯,吹開上面的浮葉,慢悠悠喝了口。

旁邊跟着他實習的徒弟還沒見過高集這麽好說話的時候,他印象中的高副一直雷厲風行,審誰不是硬着一張臉,哪有現在這樣平和。

“這……池竹西什麽來頭,怎麽咱高副這麽……慈祥呢?”

預審樂呵呵:“要不我讓你進去問問他?”

“別,別,我這不是在觀摩審訊技巧嘛。”徒弟賠着笑,“放以往這小子就是嫌疑人乙啊,查他準沒錯!就,高副還在那兒閑聊啥呢。”

預審繼續樂呵呵:“你要不還是進去問吧,我怕在外面看把你憋死。”

徒弟:“……”

池竹西定定思索半晌,然後開口:“五天前老教授沒死多久,我也沒開學……您記得我說過那個救了我的男人嗎?”

高集點頭:“我們還沒查到。”

“窗外的人想對我下手,那個人臉上全是被撕咬的痕跡,我也确實聽見了狗叫聲。”

“你提過,但現場沒有發現犬科的痕跡,也沒有其他動物。”

“之前我被餘陶他們……霸淩的時候也聽到了狗叫,然後餘陶被野獸襲擊了,我讓你陪我上山就是想調查這個,我懷疑那個救了我的男人……一直都是他。”

高集眼神一凜:“你确定今天也聽見了?”

池竹西肯定點頭:“聽見了。”

高集想着樹林裏那些動物的痕跡,說不定真的能查出點什麽,只是還需要時間。

“您拿着什麽?”池竹西突然問。

高集翻開文件夾,也沒什麽好藏着掖着的,池竹西的嫌疑并不算大,如今還被限制在這裏只是因為那個咖啡店的事還在證實。

他将記錄攤開:“這半個月進出山的記錄。”

“我能看看嗎?”

記錄被推到了池竹西身前。

窗外的預審嘆了口氣:“老高還是感情用事了啊,不該給他看的。”

徒弟憋了老久了,馬上應和:“對啊,給他看什麽,保不準他腦子裏現在正在琢磨怎麽圓謊,現在小孩不容小窺啊!”

“你覺得池竹西有問題?為什麽?”

預審的話讓徒弟思考了很久的措辭,就像在大學對着導師答辯一樣,他拿出了百分之五百的端正态度回憶自己見過的卷宗。

“假設有那麽一只狗,我是說,假設有那麽一個人。以前池竹西遭到霸淩,主事者被野獸咬傷,他得以逃脫,并聲稱自己聽到了狗叫。

“後來在袁懷民的案子裏,他遭到襲擊,下手的人又疑似被野獸咬傷,他得以逃脫,繼續聲稱自己聽到了狗叫。

“前兩次高副都不在現場,這次高副也在,看見了人影,并沒聽到動靜。池竹西先他一步追了出去,最後在湖邊停下了。”

預審:“所以呢?”

徒弟咽了咽口水:“他一停,高副也停下了,沒人去追那個黑影……萬一池竹西和那人就是一夥的呢。”

預審不說話。

“不然哪來的神經病十幾年了一直跟着他,還沒被發現過,每次出什麽事就出現,事情一結束就神隐。如果不是高副這次的确見到了那個身影,我甚至覺得根本沒什麽其他人,都是他自己幹的。那什麽來着……精神分裂!”

“你,”預審又喝了口茶,在徒弟期待的目光中緩緩說,“電影看多了吧?”

徒弟:“……”

“少看點電影,一定要看的話去看點紀錄片。”預審說,“現在年輕人啊,不講證據,怎麽驚險刺激怎麽想。我說老高不該給他看是因為看了也沒用,那麽多未經篩選的記錄只會混淆池竹西的記憶,就算腦子裏有點東西也得被帶跑偏。”

預審嘆了口氣,還想說什麽,卻突然停下了。

因為池竹西突然坐直了,将面前的記錄推回到高集面前。

他指着單子最後一行,冷白的臉上帶着驚疑:“這個車牌號怎麽被劃掉了?”

高集看了眼:“是那輛送值班人員上班的黑車,因為沒上山,但是攝像頭掃到了,就記了上去。”

池竹西又将單子翻到五天前:“它在五天前也上了山,然後下山。”

高集有些驚訝池竹西只是掃了一眼就能從數十頁裏翻到這幾條,他前傾,思索着開口:“間隔時間不長,如果是黑車的話,有可能是送人上去——我會去查。”

當他再擡起頭,卻只見池竹西煞白的臉,少年的手緊緊扣着桌面,視線在單子上凝固了。

“車主要價150,即使是宰客,溢價也不會太高。而且值班的人遲到了半小時,證明路程是不近的,願意跑這麽遠的車很少,半個月內跑兩次的幾率非常低。”

池竹西覺得自己很混亂,腦子卻運行得異常靈敏,幾個月前的回憶如電影重放那樣出現在眼前。

在那個作為一切起點的暴雨夜,在寒風和滿懷期待的路途中一波三折的心态,一絲不落的被他回想了起來。

“常A865993,我記得這個車牌。”他低低說,“池淮左死的那天,就是這輛車送我去了池氏集團。”

“我記得那個時候,你們沒聯系得上車主,只是拿到了網約車公司的語音記錄,後來因為結案不了了之……這是偶然麽?”

預審室外一片安靜,直到有人厲聲吼道:“調出池淮左自殺案件的卷宗!調口供!讓交警協管治安大隊協助,排查監控,我要看到常A865993全部行蹤軌跡!立刻!”

高集也立刻起身,驗證去了。

一片混亂中,池竹西緩緩垂下頭。他把臉埋在掌心,手指按住眉骨,後頸頸椎的棘突将白皙的皮膚頂出脆弱的形狀。

隐隐抓住什麽的興奮讓他渾身戰栗。

【他為什麽殺江老三?】

“江老三或許是餘陶那件事的目擊證人,在老教授的事情後他暴露了,怕被查到,所以滅口。”

【他拿走了你的圍脖,卻留在了湖邊,這樣做沒有意義。】

“除非是不小心丢下的。”

【所以他一定是很慌亂,因為他完全沒想到會被你發現,他不知道你今天要上山。可五天前他就殺了江老三,屍體也處理好,再次出現在案發現場是想做什麽?】

“不,他知道我要上山,所以才再去檢查,只不過沒料到我會立刻上山,還是和高集一起。”

【知道你要上山的除了高集,就只有容岐。】

“不是容岐,他從昨晚開始就在醫院,并且對動物毛發過敏。”

【所以有一個人,一直在你身邊,對你的一切都很熟悉,不是容岐,卻沒和容岐一起出現過。】

“……”

【你不覺得這個描述聽起來有些耳熟嗎?】

還在實習的小徒弟民警一直盯着池竹西并從耳麥裏聽着他喃喃自語,那些低低的話通過電流的傳遞更加鬼魅了,配上池竹西裸|露在外的蒼白皮膚顯得無比詭異。

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轉身看向預審,只見預審也在凝神觀察着房間裏的少年,不一會兒側頭吩咐:“再去給他的法定代理人打電話。”

徒弟:“啊?”

預審瞪他:“啊什麽啊,想被投訴嗎?順便把心理疏導員也喊來。”

徒弟慌不疊跑去喊人了,剛一出門,一個傳話的民警進來:“池竹西家裏人來了,說要見他!”

“家裏人?”預審過了一遍腦子,挑眉,“池樊川?”

“不是,是蔡闫,他的繼母!”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