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這幾天,天就沒怎麽放晴過,陰雨連綿,林重的腿可遭死罪了。
辦公室的空調吹着暖風,林重按着熱水袋敷在自己膝蓋上,敷了有一會兒了,熱水袋沒那麽熱了,緩解疼痛的作用聊勝于無。
他拿掉熱水袋,甩桌子上,陳路生走過來,拿走熱水袋去換水,換完拿回來。
林重卻不要了:“沒那麽疼了。”
他要是知道放在他桌上的熱水袋是陳路生的,那他一開始就不會用。
“林哥不用,借我用吧,我感覺肚子有點涼。”陸雪一把搶走了陳路生手裏的熱水袋,敷在了自己肚子上。
溫熱感還殘留在掌心,陳路生徒勞地握了握拳,止不住溫度的漸漸流失。
“哪個傻逼把溫度調到三十度的?熱死個人。”李凱剛出去辦事回來,渾身汗,一進辦公室就熱得罵人。
陳路生轉過身:“不好意思,我調的。”
李凱這才看到立在林重桌邊的陳路生,一時驚懼無措地僵在原地。
林重憋不住笑出了聲。
陳路生敲了下林重的桌子,溫聲說了句:“去我辦公室吧,我那一直開着暖風。”
說完,他往外走。
“陳總,我用完了再還你,謝謝啊。”陸雪揚起熱水袋,沖陳路生道了聲謝。
陳路生沒回頭,“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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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陳路生的身影徹底消失,李凱張望着,看陳路生進了自己辦公室,他這才把大辦公室的門關上。
他撓了撓頭,坐回自己工位上,看着林重,表情崩潰:“你和陳總也認識?”
“不認識。”陸雪搶先替林重回答了。
她把熱水袋扔在從抽屜裏掏出自己的電暖寶,插上充電寶,等熱乎了,纏在林重腿上,“它能熱一天呢,比熱水袋好用多了。”
林重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這丫頭估計猜到他和陳路生的關系了吧。
“周五晚上我朋友要開party,可多帥哥美女了,林哥你陪我去呗。”她拉着林重的袖子央求。
林重無奈:“好。”
陸雪滿意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捶了兩下陳路生的熱水袋,毛絨絨的暖套上繡着一個哆啦A夢,拳頭落下,正中哆啦A夢的腦袋。
她邊拿出手機,在姐妹群裏發了條消息:姐妹們,用到你們人脈的時候到了,把你們的小gay蜜們都約出來,我有個朋友要選妃。
看了眼被她捶的哆啦A夢,她扭頭問林重:“林哥,你喜歡哆啦A夢嗎?”
“以前喜歡。”林重說。
“好嘞。”
陸雪轉過頭去,又發了一條:我那個朋友不喜歡哆啦A夢,喜歡哆啦A夢的就別來了。
群裏的消息一個接一個的蹦出來。
有回複收到的,有發照片問這個行不行的,有問型號是1是0的。
陸雪和她們聊得熱火朝天。
中午快下班前,林重例行去走廊嘬了兩口煙,煙瘾越來越大了,不抽他難受。
開門聲,緊接着是腳步聲,陳路生穿的皮鞋,走路時的聲響格外明顯,不用去看就知道是他來了。
“給我一根。”陳路生說。
林重有些訝異地看向陳路生,陳路生不抽煙,而且很讨厭煙味,趙景川那個老煙鬼從來沒當陳路生的面抽過煙,他抽煙也是看趙景川他們學的,有次他抽煙被陳路生撞見了,陳路生回去後抽出皮帶,抽了他好幾下,一邊抽一邊罵他,盡跟那些王八蛋學些不好的,再敢學,他就抽死他。
他被抽怕了,卻不改,瞞着陳路生,背地裏偷摸抽,陳路生沒發現。
離開陳路生後,他就抽得更狠了。
林重遞了一根過去,陳路生接過,咬進嘴裏。
他微揚下巴:“借個火。”
林重掏出打火機,給他點上,陳路生猛吸了一口,煙霧緩緩吐出,熟練的樣子不像是第一次抽煙。
“腿還疼嗎?”陳路生問。
他指間夾着煙,腕表、袖針、領帶夾一個不少,額前的頭發籠了上去,有幾縷叛逆地垂答下來,精致中透着散漫。
林重的目光在陳路生的腕表上多停留了幾秒,陳路生以前沒有佩戴腕表的習慣,不止是腕表,其他像項鏈、戒指、手鏈等飾品,他都不戴,他最煩那些東西了。
說起來,他還送過他一個對戒呢。
送了才聽陳路生說,他最讨厭往身上挂亂七八糟的東西。
所以,那戒指陳路生一次都沒戴過。
他一個人自娛自樂地戴,斷關系那天,他揍完陳路生,把戒指撸下來,扔到了陳路生臉上。
那對戒指大概已經被陳路生扔了吧。
林重覺得可惜,當時不那麽沖動,要回來好了,畢竟挺貴的,賣個二手說不定還能收回些錢。
他當初為了湊買戒指的錢,進水池裏幫趙景川撿東西,還被趙景川踹了一腳,後來凍得感冒了,一個星期都沒好,不過趙景川那家夥比陳路生豪氣多了,他欺負爽了就真撒錢,不像陳路生,摳死了,一個月最多的時候才給他兩萬五,那還是他求着陳路生,說他弟住院急需錢,才多給他加的五千,就這數,他都感覺陳路生在故意影射他。
林重越想越氣,直接把氣撒在了陳路生身上:“我腿疼不疼跟陳總有關系嗎?陳總的關心是不是有些過線了?”
陳路生一臉驚措。
“小雪說,陳總對我,和對辦公室裏的其他人不太一樣,我細想想,好像确實如此。”林重直視着陳路生,“陳總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只是巧合。”
“是嗎,我還以為陳總對我別有企圖呢。”林重笑了笑,禮貌性的。
帶着疏遠感。
“希望陳總以後收斂點,不然繼續這麽下去,公司裏的人說不定會以為我和陳總有什麽呢。”林重掐滅了煙。
說完走了。
陳路生呆呆望着,指間的煙還在燃燒,煙灰落到了手上,燙到了手指夾傷的地方,然而他恍若不知痛。
林重好像更讨厭他了,他想。
以前那麽喜歡他,他好像沒做什麽就喜歡他,現在他沒做什麽,就被林重讨厭了。
到周五好像是眨眼間的事,忙忙碌碌的又是一天過去,一下班,林重就被陸雪拉走了,陸雪嫌林重衣服難看,帶着他去買了新的衣服和鞋,又嫌他發型土,帶他做了造型。
一趟下來,陸雪花了有小兩千。
林重是拉也拉不住,進店之前他都在說“小公主,我沒錢的”,陸雪白了他一眼,說我還不知道你,窮的身上沒兩個鋼镚,還欠着我錢呢。
她拍着林重的肩膀說:“放心,姐請了。”
林重被她硬按在了轉椅上,理發師拿着剪刀就要大展身手,林重急忙捂住自己的劉海,“劉海不能動。”
“我掏錢,聽我的,給他劉海修一下,吹上去。”陸雪說。
“不能動。”林重堅持。
陸雪上前,掰開他的手,把他額前的頭發撸了上去,露出白淨的腦門,和額角處一道小指長的疤。
“給我……”陸雪的聲音在看見這道疤的時候突然止住了。
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手立馬收了回來。
陸雪還是第一次看到林重額頭上的傷疤,明明他腿上的傷她都看過。
理發師折中道:“額前的可以吹上去,額角留下來幾縷,打薄些,看起來清爽。”
陸雪點點頭,退到了後面。
理發師修剪着林重的頭發,她則坐在沙發上,拿出手機擺弄,手指亂劃,心思卻不在手機上,時不時瞥林重一眼。
“是他弄的嗎?”陸雪說得很小聲。
“嗯。”林重說“我也沒虧,他臉都被我揍腫了。”
陸雪不說話了,一直沉默到理發師給林重吹好頭發,鏡子裏的人大變樣,她驚嘆了一句“林哥,你是真的帥啊”,林重聽她恭維,只是笑笑不語。
陸雪付完錢,挎着林重的胳膊走出了理發店。
她興致勃勃,神采飛揚:“林哥,走,我們去奔向新生活。”
林重苦笑,任陸雪拖拽上車。
像他們這種小城市,娛樂場所幾乎都集中在那兩條街上,就那幾家,陸雪常去,跟老板都混熟了,她跟老板打了聲招呼,拉着林重上了KTV二樓,進了位于中間的包廂。
“主角來喽。”她推着林重往前走。
包廂裏坐滿了人,陸雪和林重一進去,瞬間被衆人的目光籠罩,陸雪的朋友們眼底紛紛閃過驚豔之色,随後讓開了中間的位置,拉林重過去。
林重有種進了妖精洞的既視感,坐下後緊繃着身子,一只手忽然搭上了他的大腿,手指纖細,目光尋上去,胳膊也好細,再往上便是對上一雙含水般的大眼睛。
“小哥哥好啊。”聲音很甜。
林重看着眼前的少年,僵硬地打了聲招呼:“你好。”
他挪動了下腿,但沒能借此躲開少年的手。
“小哥哥多大啊?”少年問。
多大?是問年齡吧,林重見少年直盯着自己的腰下,還真有點不确定:“二十五,歲。”
少年被逗笑了,“小哥哥,我問的不是年齡哦。”
扛不住扛不住,林重想逃,他往左邊挪了挪,結果肩膀撞上了坐在他左邊的男人,男人穿着黑色背心,露出的胳膊上肌肉蓬勃,寬厚的背顯得他野性十足。
“hello.”他幾乎是貼在林重耳邊打的招呼。
林重耳朵一麻,猛地站了起來,視線轉了一圈,落到了角落坐着的陸雪身上,陸雪拿着手機,鏡頭正對着他。
他逃過去,搶走了陸雪的手機,坐到了陸雪的旁邊。
“怎麽樣,你看中了哪個?”陸雪八卦道。
林重看了眼剛搶到的手機,然後他把手機亮給陸雪看,“小雪同學,你幹了什麽!”
他聲音不大,但狠咬着字。
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着陸雪剛發送出去的朋友圈,一張林重左右圍男的照片,照片裏,少年的手搭在林重腿上,左邊的強壯男人嘴唇貼着林重的耳朵,光線暧昧,錯位的恰到好處,林重都暗暗佩服陸雪的拍照技術了。
配字——我林哥選妃現場。
“我屏蔽了公司裏的人。”陸雪無所謂道。
林重提示她:“你再仔細看看,下面那個點贊的人是誰。”
陸雪又看了看,下面确實有個人給她點了贊。
叫海綿肥肥。
“這個海綿肥肥是誰啊?”陸雪不記得有這麽個人,她什麽時候加的,也沒備注。
林重輕哼:“咱們現任老板的助理。”
陸雪整個人凍結了一秒,遲鈍地“呀”了一聲。
作者有話說:
路生:十分鐘後到達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