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春*七年間欠的淚水
春*七年間欠的淚水
回到房間，已是10點35分。
得抓緊時間收拾行李，明天一大早就要退房，然後乘坐大巴前往三峽大壩風景區。
我走到行李箱旁蹲了下來，準備收拾衣服，目光卻被一個巨大的玻璃瓶吸引了過去。
其實，早在第一天入住的時候，我已經看見了這個裝滿千紙鶴的透明玻璃瓶。當時并沒細看，只把它當成普通裝飾品而已。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瓶身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熠熠生輝。
突然，在一處特別亮的地方，我發現了異樣。
有兩只千紙鶴，一藍一紅，翅膀互相交織在一起。
藍色翅膀上畫了一個格蘭芬多徽章，而紅色翅膀則擁有一棵白桦樹。
我皺了一下眉，真有這麽巧嗎？
腦海中浮現出近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李白桦帶着一臉呆滞的小櫻來到我家樓下，讓我暫時照顧一下她……但此時此刻，我仍然不知道他倆到底發什麽了事情。
出于好奇心，還有對妹妹的關心，我打開了藍色千紙鶴。
看完後，我把它重新折好放回瓶子裏，接着又從裏面拿出紅色千紙鶴……
我用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發了出去。
“菊子，這麽晚打過來，發生什麽事了？”
我精神有點恍惚，直接影響了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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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睡着了嗎？”
“沒有，沒睡呢，到底怎麽啦？”
我緩了緩神，理了一下思路。
“沒什麽特別，我……對了，上次聽你說，在郵輪上遇到了一個男人，救了小櫻，又背你下山，還記得嗎？”
“記得，這小夥子挺不錯的，比起你那個……。”
“媽，不要亂說啦。你上次說這男人有點眼熟，現在想起來他是誰了嗎？”
媽沉默了一會，估計在回憶。
“媽，他是不是曾經來過我們家的？”
“你這樣一說，我倒是有點印象了。好像是你畢業那年，來給你送作業的……”
“媽，我沒事了，你早點睡吧，我也要睡了。先這樣哈！”
“哦，沒事就好，早點休息吧！”
嘟~嘟~嘟~
即使這樣，媽還是會擔心我的。但我此刻不想向她透露太多。
其實，那不是作業，是畢業論文！
叮咚！
杏子來了，帶着一臉愁容。
我倆靜靜地坐在床沿，誰也不想率先打破內心的寧靜。
“對不起。”
我轉過頭，發現她原來已經偷偷哭了起來。
“是我太自私了！當初就不應該答應他。”
說罷，她竟放聲大哭。
我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也不想知道他倆之間的故事。但同為女人，我此刻竟也産生了共鳴……
我從床邊拿來紙巾，遞了給她。
“你知道嗎，我當時真的很害怕，也很無助。上天為什麽要這樣捉弄我，讓我懷上那混蛋的孩子！他就是一個混賬東西，抛妻棄子的人渣！”
杏子悲痛欲絕，在不停地咆哮着。
而我的心亦被其牽引着，隐隐作痛。
“白桦是個好人，他幫我扛下了這一切。我當時真的很無助，未婚先孕，單親媽媽……未來的路一片黯然。所以，當白桦提出要跟我結婚時，我竟鬼迷心竅地同意了……我真卑鄙，我也是一個混賬東西。”
杏子激動得扇起自己耳光來，把臉打得紅腫淤青。
我吓得連忙抓住她的手，不讓她繼續傷害自己。
“我真的很後悔，很內疚……是我害了他，誤了他終身幸福。”
“杏子姐，你別這樣，有事好好說。白桦師兄他不會怪你的，從來沒有人能逼他做不喜歡的事情。”
“但他就是不喜歡我！這麽多年來，我倆都是相敬如賓……他從來都沒碰過我！一次都沒有！”
這位平時看上去端莊淑雅的女子，如今卻變得如此“刁蠻”任性。
愛，是超脫生死，游離于六道之外的東西，無人能參透，即便是鬼神妖也不行。
我大概能理解白桦為什麽要這樣做。他讀高一時便失去了雙親，後來一直住在杏子家。杏子的父母把他當成兒子一般對待，并供他讀書，一直到研究生畢業。這份恩情，他是必須要報答的。
杏子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不再那樣的激動。
“我知道他是在恨我……也不能說是狠，他人這麽好，應該只是後悔而已。後來，我也想通了，當一個單親媽媽也未嘗不可。我總不能一直耽誤白桦的幸福。錯一次就夠了，不能一直錯下去。”
我的心又莫名地揪了一下。
“你們離婚了？”
杏子擡起頭，一臉驚訝地看着我。
“我以為你早就知道這事了。是的，我們在兩年前就已經離婚了。他當時極力反對，後來是我逼他簽字的……他自由了，可以追逐自己的幸福了。”
“可是，他一直在惦記着你們。”
我指的是紅色千紙鶴上的內容。
杏子臉色蒼白，神情呆滞地看向窗外。兩行熱淚如溪流般劃過她的臉，一串又一串地往下掉，沾濕了整個床單。
“後天擺完喜酒我就回去了。”
“回去？你要去哪？LUCY呢？”
“我新任丈夫是奧地利華僑。”
杏子轉過臉，默默地看着我。
“我曾去找過你，但發現你已經結婚了，還生了一個可愛的兒子。”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你為什麽要找我呢？”
杏子用手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然後拿起手機，點亮了屏幕。
“這是我在洗衣服的時候，不小心從他錢包裏看到的。”
這是一張大頭貼，裏面有一男一女。男生有點中二，女生卻十分蘿莉。
我用牙齒緊緊咬住下唇，以免情緒失控。
“當時LUCY也在場。所以她剛才看晚會的時候才會跟你說，好像在哪見過你。”
我鼻子一酸，淚水差點，就差那麽一點點，就噴湧而出。
不是的，一定是她們看錯了。我也一定是看錯了，這大頭貼裏面的女生肯定不是我。
可是，我明明記得這是在上下九拍的照片……
我嘴裏一陣腥甜，看來是咬破了嘴唇。
“菊子，謝謝你，讓我知道了真相。”
杏子站了起來，看樣子是要回去了。
“這也沒什麽，舉手之勞而已。”
杏子理了理她那烏黑的長發，然後大步走向門口。
“祝你生活幸福美滿，事事順利！”
“也祝你新婚快樂！”
杏子楞了一下，然後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房門漸漸合上，直到把外面的世界徹底隔絕。
我背靠在門後，任由身體自主地滑落。淚水如瀑布般飛瀉而下，心中如千刀萬剮般絞痛。
拼命地用雙手捂住嘴巴，生怕哭聲會驚動剛才那人。
終于，那人走遠了，我的情緒也徹底失控了。
多年來積壓的情感，此刻如三峽大壩洩洪般呼嘯而出，瞬間淹沒了整塊心田，接着漫過我頭頂，讓人無法呼吸。
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結果？！
如果當初你能跟我解釋一下，那我一定會等你，一定會的……
如果當初你肯向我表達心意，那我一定會選你，一定會的……
如果當初我沒有那麽任性，那少聰就不會乘虛而入……
如果當初我能早點向你表白，那現在跟你在一起的人就會是我……
我蹲在地上，雙手掩面，放聲痛哭。淚水如清泉般從指縫間汩汩而出，仿佛要把這七年間欠的淚水，一次性全都還給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