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戎貅分娩

戎貅分娩

大亘寺是百姓的祈福之地,僧侶備置了産房,又在産房邊焚香吟誦。

杜長柔出了內殿,揮退了僧侶,緩步踏入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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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貅吃靈果快吃撐了,可宮裏來的穩夫告訴他仍不夠,派人将靈果榨成汁給他喝。

杜長柔來時,戎貅正半倚着靠枕,扶着肚子躺在榻上。

“妻主!”

見他來,戎貅面露驚喜之色,忙翻身欲下榻。

“不用動了,”杜長柔摁住他的肩膀,“讓我看看。”

戎貅掀開腰腹部的毯子,露出渾圓鼓脹的肚皮,那葫蘆俨然已經從他的肚臍眼裏鑽進去了。

真是稀奇。

杜長柔好奇心大作,像拍西瓜那樣拍拍戎貅的肚子,又側過臉把耳朵貼上去聽。

大寶在戎貅的肚子裏仍歡快地咕蛹着:“貼貼,娘親~”

“唔。”戎貅被頂得悶哼一聲。

杜長柔當即給那圓肚子灌上一股靈力,毫不客氣地說:“少給你二爹添亂。”

娘親的靈力舒服極了,大寶無意識地頂撞着戎貅的肚皮說:“娘~又變強了~”

戎貅也感到松了一口氣,臉色眼看紅潤了許多,近幾個月的頭暈和貧血都在杜長柔源源不斷的靈力灌注下盡數消減了。

杜長柔摸夠了戎貅那小皮球似的圓肚子,把男人拉過來親了親。

等她親夠,産房裏的侍從也盡數退出去了。

屋中僅有兩人,杜長柔挨着戎貅的耳朵說:“時間緊迫,你拿着這個藏在貼身的地方,我教你一招。”

“什麽?”戎貅疑惑地看着杜長柔塞到他胸膛中央的溝裏的一打符箓,歪了歪腦袋。

“這些是有我精神封印的數道殺招,”杜長柔眼眸深沉道,“若姬慕試圖加害于你,那你便激活所有符箓,保管讓她吃不了兜着走。”

這般殺招無疑是耗費壽元和修為的。

當年在開陽,杜長柔僅向祖母飛書求了一道這樣的符箓,便害得盛國公杜嫦壽元将近,兩鬓斑白。

也是在那次之後,杜長柔暗自下定決心,在下一個周目,要自己強起來,決不能讓祖母如此犧牲。

如今在內殿閉關,杜長柔本有能力一舉晉升煉氣期巅峰,可她放棄了,轉而耗費修為去煉制了十二道殺招符箓,又将其全部給了即将生産的戎貅。

戎貅愣住,問道:“可我要如何……”

“你忘了當時在溫泉山莊,李傾是怎麽弄暈你的了嗎?”杜長柔道,“也是他提醒了我,男人不能靠自己修煉、從空氣中吐納靈力,卻不代表男人不能使用身體裏現成的靈力掐個靈訣。”

當時李傾使出的靈刺,便是最好的佐證。

戎貅轉念一想道:“您的意思是,我可以用您給的這些靈力……施展仙法?”

“法術什麽的短時間內對你來說都有點兒太難了,”杜長柔握住他的手道,“你只需要盡力感受體內,跟着我的引導,學會怎麽激活靈符就可以了。”

将靈力集中到一點外放是修者對靈力最簡單的運用。

杜長柔已經突破煉氣九重,此處壓制法力的陣法對她已經不管用了。

同理,灌進戎貅身體裏的都是她的修為,所以即便有陣法在,她藏在戎貅身體裏的煉氣九重的靈力也能夠被順利釋放。

“妻主費心了,”戎貅感激道,“如此大恩大德,奴沒齒難忘。”

“是我要謝謝你,”杜長柔坦然地說,“這些符箓威力頗大,有可能波及到你,以至危及性命,若非萬不得已,我希望你不要用它們,至于其他的……”

杜長柔頓了頓,低聲說:“大寶生不出來也沒關系。”

葫蘆只要沒化成人形,再怎麽通曉靈智也只不過是個聰明仙果,杜長柔不希望看到自己的男人為一個葫蘆要死要活的。

“嗯,”戎貅似乎聽明白了杜長柔的意思,低頭撫了撫肚皮,那皮下跳動的脈搏依舊令他心中觸動不已,“妻主您所說的,奴心中有數,可即便如此,奴還是想盡可能地把它生下來。”

“那就随便你了,”杜長柔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将兩只手掌分別摁在戎貅的肚臍眼和腦門上,“來,閉上眼,跟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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産房內好一陣靜谧無聲。

産房外,姬慕先是強忍着靜立了一陣,最後也難免焦急地來回踱步。

——杜長柔看她那樣不爽,該不會故意使壞,想弄死她的孩子吧?

還有那戎貅,表面一副貞潔烈男、大公無私的神情,他真有魄力拼出半條命不要,就為了生一個他曾經嫉妒過的男人的孩子嗎?

“皇姐,”姬慕開口道,“我先前拜托您的影衛溫養的那具軀體,現在可能拿來用?”

姬蔭陪她守在産房旁,無奈地笑道:“那些屍塊都被你切成那樣了,拼拼湊湊倒也不是不行,七妹難不成還指望能再奪舍回男身?”

“一次性的東西,大不了生完孩子再扔。”

自己生的,總比交給那黑皮羯奴生的強。

姬慕脫口而出之後愣了愣,接着抹了把臉:“抱歉皇姐,是我荒唐了。”

姬蔭靜靜地注視着她,微笑道:“想不到我那位淡泊名利的七妹,有朝一日也會這般着急忙慌。”

“名利并非我所想要的東西,”姬慕平緩了一陣,溫和道,“在真正遇到所求之物時,我心态向來不是很好的。”

譬如當初頭腦一熱化身成李傾去勾引杜絕。

再譬如如今被那戎貅肚子裏的糟心葫蘆害得左思右想,坐立難安。

世間紛纭種種,唯有強者為尊,此一點永恒不變。

這種時候不忙于煉成功法、謀奪國運,反倒在外邊守着戎貅生孩子……

她真是心亂了。

“哦?那你所求的究竟是什麽呢?”姬蔭挑眉,輕聲問道,“是杜長柔許諾給你的玉佩?還是即将誕生的那個孩子?”

“自然是前者,”姬慕收斂心神,微笑道,“皇姐難道忘了我們約定好的了嗎?你助我完善功法,我替你遏制國運。”

姬蔭緩緩點了點頭道:“誓約如此。”

現在就只等候孩子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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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清脆的啼哭,穩夫抱着孩子出來,天邊隐約有彩光乍現。

姬慕心裏咯噔一下,好奇不已,十分想要湊上去一看。

可礙于杜長柔跟着穩夫一起在場,姬慕強忍着不動聲色,愣是半步也沒有挪。

杜長柔沒在意死瞪着她的姬慕,只沖着盛國公點了點頭:“祖母先看看孩子,我回去幫戎貅合上肚皮。”

生孩子是鬼門關,男人靠精血溫養葫蘆胎。

當葫蘆硬殼在男人腹中融化,成為嬰兒肉身時,便是開膛破肚的那一刻。

“等等,”姬慕叫住了她,問道,“玉佩呢?”

杜長柔扭頭瞥了她一眼,終于從袖裏乾坤中掏出了那枚奇特紋樣的公玉佩,扔給了姬慕。

姬慕穩穩接住了它。

她的神識在第一時間探進了那玉佩裏,粗略掃了一眼,而後心中一喜。

——這果真是她身上功法所需的另一半命定之物。

獲得此物,陰陽功法便有條件大成了。

姬慕再擡頭,望向杜長柔。

杜長柔身上那一股冥冥中若有似無吸引着她的宿命感也俨然消失了。

杜長柔道:“不知道你修煉這功法要耗費多長時間,但泰康皇帝大限将至,我勸你信守諾言。”

姬慕淡然一笑,還不待說什麽,就見杜長柔已經轉身回屋去看戎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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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寶的資質早在出生之前就注定了。

種卵時雙親神魂皆是女子,所以大寶必是女子。

雙親皆有靈根,一個天靈根,一個廢靈根,所以大寶必有靈根。

它誕生時天邊雲霞四溢,是吉兆,所以大寶定然聰慧可人。

暨此,盛國公杜嫦高興極了。

好個重孫女哦,一落地就能鬧能笑,眼睛亮晶晶的,嘴巴咕嚕咕嚕說吉祥話。

杜嫦帶大寶回了她在大亘寺落腳的佛舍,給大寶穿上小衣裳,抱着她颠來颠去。

杜長柔在太醫的指導下給戎貅合上了肚皮,愈合了傷口,又拍着疲憊的男人把他哄睡,這才騰出時間來找祖母看孩子。

“你來啦,”杜嫦興沖沖地抱着孩子說,“快看她這小臉哦,嫩生生的,跟玉似的,先前我還怕她要是沾上那戎側夫的皮子該怎麽着……”

杜長柔反駁道:“黑點兒就黑點兒,戎貅那不也挺好看的嘛?”

她定睛仔細打量了一陣大寶的臉,只覺得圓頭圓腦的,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就跟那姓姬的一模一樣,半點兒長得不像她。

姬氏皇族的血脈果真就是遺傳顯性,可不能給姬慕瞧見,一會兒那家夥臉都該笑爛了。

盛國公聽她說喜歡黑的,忙斥責她不顧親生閨女兒家的相貌,竟然想生個醜姑娘。

“若真是戎貅的種,料想也不會醜的,”杜長柔想起戎貅英俊的眉眼,又想起被姬慕害死的二寶,眼眸一暗,“您且将養着她吧,若戎貅來了也別理,省得他看見了這張臉難受得慌。”

杜嫦問:“你去哪兒?”

杜長柔正要一腳踏出門檻,頭也沒回地擺擺手說:“我去內殿盯個梢。”

看那姬慕的功法究竟要修煉出個什麽名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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