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商濯回了府邸, 冷着一張臉進了書房,他看了許久的策論,昭潭不敢窺伺他的臉色, 單是在旁邊站着,他都感覺到了森森的冷意。
“.....”
根本不敢提找郎中過來, 讓他處理一下臉上的傷勢,生怕再次觸碰他的逆麟, 現在的二殿下處于盛怒的邊沿。
好一會,男人手裏的策論木劄被擲了出去,力道之大, 徑直将窗桕整扇窗給打掉了, 門邊及外面伺候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大氣不敢喘一下, 就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遭到無妄之災。
昭潭即刻跪下, “殿下息怒。”
商濯兩只手撐着書案的邊沿, 修長的指骨泛白,沉沉的目光往外看去,被他擲壞的窗桕外頭, 高大的枝桠樹葉随着微風不停搖曳, 猶如朝廷結黨的衆多牆頭草。
朝廷之事瞬息萬變, 但凡有些風吹草動,甚至都不用他出手料理,當初固若金湯的官員,臨陣倒戈, 你出賣我我出賣你,倒得比城牆還要快。
他忍不住想, 為什麽遲滢不能跟樹葉一樣搖曳動搖,為什麽不能像那些人學學?她回塞北的心思堅如磐石,任憑他怎麽打磨,手已經掐到脖頸上了,她還在跟他倔強。
不對,她是會動搖的,會暫時性的跟你服軟,不過都是她的緩兵之計而已,這面上跟他說會聽話,那面上立馬就要回塞北。
把她送進宮裏冷落一段時日,她沒有因為待遇的落差而有不滿,生出悔意,安安分分留在汴安,留在他的身側,享受他的庇護,他以為她瘦弱了不少,經歷過這番冷待,她會受不了。
誰知道她還是想回塞北,這不是商濯第一次回想,那塊蠻荒之地到底有什麽好的?比得上汴安的繁華嗎?遲滢之前那麽想來汴安,眼下卻不喜歡了。
他看着她扣扣搜搜攢了許多的銀錢,省吃儉用,甚至不願意為自己多買些精面,扯一匹好些的料子為自己裁衣裙,為了一兩塊銅板,叉着腰和拐二争得面紅耳赤,眼下他給了她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她全然抛諸腦後,她想要什麽?
丢了手劄之後,是商濯看似冷靜下來了,聲音聽着卻不是那麽一回事。
昭潭聽着他問,“你說,我是不是對遲滢太縱容了一些?”
他真是瘋了,由着她動手,不擰斷她動手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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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潭不敢說話,“......”
商濯緩緩轉頭,看向他沉默的下屬,“說話。”
昭潭斟酌再三,不得不開口了,“殿下宏量,假以時日...遲姑娘定然會看到殿下待她的好,轉而留在殿下的身邊。”
他已經十分小心翼翼說着話了,沒有想到商濯似乎并不滿意。
“你是在說遲滢瞎麽?”聽着殿下的聲音,似乎有些許不悅。
昭潭,“...屬下并非此意。”
好在商濯并未過多糾結此話,他低喃,“假以時日?”
“......”
阿滢以為請安過後,商瑞會像上次一般徑直離去。
不曾想他停留關懷問道,“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阿滢抿唇,“殿下喚民女遲滢即可。”
“遲姑娘有心事麽?”他看着她睡了一覺依舊腫脹發紅的眼睛。
阿滢不想在狼狽的時候被人過多詢問,加上這件事情本就難以啓齒,皇室宗親的人,又一個殿下,一個商濯就夠她受的了。
誰知道面前這位又是個什麽脾性,他長得還和商濯很像,是他的胞弟。
“多謝殿下關懷,民女無事,不過是噩夢驚醒,一時心悸難平,讓殿下見笑了。”她低着腦袋,扯了一個謊言。
察覺到對方并不想張口,商瑞适可而止,他溫笑着,“見姑娘似乎委屈,便多嘴問了一句,希望沒有冒犯到姑娘。”
然後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遞給遲滢身旁的渙月,“此藥露潤眼消痛,姑娘若是信得過我,可以一試。”
阿滢看着男人遞過來,拿着藥瓶的修長如玉的手指。
“......”
她的粉唇翕動了一下,最後還是讓渙月收下了,“多謝殿下恩賜。”
“遲姑娘言重了,不過是一瓶藥露,算不上什麽。”
言落,商瑞帶着下屬離開了。
她回身看了一眼商瑞的背影,不得不說,他和商濯真的很像,不單是那張臉,背影也相似。
若非知道他不是商濯,單看這個背影,她一定會将商瑞錯認成商濯。
渙月拿着瓷瓶,“姑娘要用三殿下給的藥麽?”
阿滢沒有說用不用,只叫她收起來,随後進了藏經閣。
渙月收起瓶子跟上,她想跟阿滢說讓她不要跟三殿下走太近,唯恐惹商濯不快,怕阿滢聽到商濯的名字很是不悅,渙月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商瑞出了藏經閣,身旁的侍衛又開始忍不住多嘴,“沒聽說近來皇後娘娘有什麽客人吶,這位姑娘瞧着好面生,怕不是騙人的罷?”
真要是皇後的客人還能哭得那般委屈,往藏經閣躲?
“難不成和二殿下有關系?”屬下兀自猜測着。
“二殿下不是要跟沈家結親了?細數着沒有幾日的功夫了,如今四殿下被永州太守貪污的事情打壓着,二殿下剛給陛下辦完秋闱之事,在朝堂上風頭正盛,和沈家的婚事若再辦成了,有了沈家的助力,真真是如虎添翼。”
商瑞腳步一頓,“找人留意着。”
下屬點頭,“殿下放心。”
渙月一進到藏經閣便覺得陰森森的,尤其是夜幕降臨,總感覺不幹淨,她牢牢跟在阿滢的後面,就怕跟丢了。
阿滢見她風聲鶴唳,不免好笑。
渙月一直留意周圍,阿滢專心看工部的手劄,假山的位置和工部手劄商記載的并沒有什麽區別,還是在原來的地方,沒有大幅度修改,那證明密道還是存在的。
當初修築密道,浪費了不少的人力財力物力,如果拆掉密道,耗費一定不小,工部不可能沒記錄。
手劄的記錄直至陛下登基近三年,她擔心這三年會有變數,畢竟這是之前的工部手劄了,不能确保萬無一失。
阿滢看了許久,又翻閱了不少書冊,查閱了不少有關汴安皇城的位置,還是确定在假山下,如果沒記錯的話,是在禦花園假山後面的蓮花池底。
先前阿滢在莫臨關賣弄雜耍的時候看到過湖底暗藏玄機的戲。
說不定禦花園的蓮花池就是一個障眼法,掩蓋着皇宮的密道,工部的手劄記錄上沒有修建蓮花池的記錄,是近年才出現的蓮花池。
她必然要下去查閱一番。
阿滢在心裏盤算着日子,想着怎麽避開眼目再去禦花園順便下水查閱,不引起人的注意。
“姑娘,夜深了,要不我們回去罷?”渙月兩手環着臂膀搓呀搓,無比緊張看着周圍。
“好。”阿滢合上手劄,然後出了藏經閣。
臨近婚期,沈府上下也在如火如佘籌備着一切事宜。
聽下人說,沈意綿進宮後便将自己關在房裏,就連晚膳都沒怎麽用,怎麽端進去再原封不動端出來。
沈夫人很擔心,盯着下人挂好紅綢,又查看了賓客的宴請帖子,把剩下的事宜交托給手下得力的管事,她往後院走去。
丫鬟們圍在門口,小聲勸着沈意綿多少要用些晚膳,沈意綿始終不見回應。
正當丫鬟們不知如何是好之時,沈夫人帶着人出現,她親自端着膳食進了內室,只留貼身的丫鬟守在門口,其餘的遣散去做旁的事情了。
沈意綿正匍在妝奁臺前不停的哭着,聽到開門的動靜,她失控說道,“不是說了麽,不許人進來打攪,我不想吃,都拿出去!”
沈夫人徑直将膳食端到一旁的小幾上,落坐于一旁的軟榻上,手拍撫着她的後背。
沈意綿轉頭過去見是自家的母親便再也控制不住了,徑直撲到她的懷中大聲哭起來。
邊哭邊哽咽說道,“母親,二殿下不喜愛女兒,他今日一直在拂女兒的面子。”
一想到商濯對她的冷待,對那名女子的不同,兩廂對比下來,她的心裏就跟火燒似的。
“日子長了便好了,三日後你即将與二殿下完婚,屆時你就是二殿下的正妃,誰敢置喙一句,男人的心是需要籠絡的,我家綿兒貌美如花,天長日久,二殿下一定會對你上心。”
沈意綿聽了這話,很是不相信,卻又按捺不住,她從沈夫人懷中擡頭,“母親所言果真嗎?”
“二殿下真的會為女兒傾心麽?”她自打在圍獵場上見到了商濯便對她傾心不已,這麽多年,她只希望能夠嫁于他為妃,做他名正言順的枕邊人,身邊人。
“真的。”沈夫人用帕子拂去她臉頰上的淚珠子。
“二殿下将來必然會做儲君,以他這樣的身份,後宅定然不缺有旁人,那些莺莺燕燕何須放在心上介懷,你若是成了正妃,真要不喜歡,暗地裏打壓收拾了便是,皇後娘娘是站在你這邊的。”
聽沈夫人這麽一說,沈意綿心中好受多了,是啊,皇後娘娘是二殿下的生身母親,即便如何,他都不可能忤逆了皇後娘娘的意思。
有皇後娘娘撐腰,她有什麽好怕的?那名女子雖說生得玲珑娟秀,得商濯在意,但是皇後娘娘不喜歡她,她又是個孤女,在京城舉目無親,再好拿捏不過。
思及此,沈意綿可算是不哭了。
沈夫人讓她用些膳食,“你總餓着,待身子骨不好。”
沈意綿垂眸瞧着她的肚子,“可是女兒總是擔憂,二殿下今日在椒房殿中說了一句婚事未成,一切不成定,母親,您說二殿下會不會知道了?”
她咬唇,臉色泛着蒼白。
“家裏的人,口封得如此嚴實,有誰會知道。”沈夫人讓她不要多想,用了膳食保全身子才是緊要。
“可是女兒總覺得二殿下知道了什麽,否則他不會如此說,況且他素來厲害,就連父親都說他運籌帷幄,從未出過差錯。”
“你忘了馬嵬和西越是怎麽丢的了?”沈夫人道。
沈意綿徹底冷靜下來,“......”
“放心罷。”沈夫人将木筷遞到她的手中,“只要婚事一成,你與二殿下行了房,記住母親與你說的話,後面的事情按照你父親的安排,不會出問題。”
“母親...”沈意綿瞧着瓷碗當中的精致小菜,總算是動了筷子。
“二殿下不會察覺麽?”
“二殿下經事少,這是上天賜與你的機會。”沈夫人再次道,“你莫要自亂陣腳,讓他察覺出蛛絲馬跡。”
“女兒知道了。”沈意綿點頭。
太子昏迷吐血,東宮徹夜不眠,太醫分了兩撥人,輪流在東宮侍疾。
皇帝皇後在法華殿讓法師誦經祈福,其餘的皇子公主都要輪流侍疾,以防出現不測。
商濯進宮之時,四殿下正巧從東宮出來,兩人狹路相逢。
商央一見到商濯,臉上的笑意加深,眼底藏着刀子,“二哥喜事将近,瞧着精神不少,看來已經走出敗給魏人的陰霾了,真真是可喜可賀。”
商濯瞧着他小人得志的樣子,扯唇嘲諷一笑,“幾日不得見四弟,險些認不出來了。”
男人話鋒忽而一轉,“若非太子病重,父皇恩許你出來侍疾,不知還要關到什麽時候。”
商央臉上的笑意消失,“永州一事,四弟銘記于心,必定還二哥以恩情。”他咬牙切齒道恩情二字。
“父皇徹查劉家,錦妃娘娘四處求人,四弟倒是樂得自在。”
沒想到商濯那麽不給他面子,商央也不跟他打回旋話了,直呼其名,“商濯,不要得意忘形。”
“真以為你能得到沈家助力,便能高枕無憂等着太子病逝入主東宮了麽?”
商濯淡哦了一聲,俊臉上挂着淡笑,“四弟狼子野心,若是讓父皇知道又要不高興了,隔牆有耳,還是謹慎一些罷。”
商央即刻左右看來看去,沒見到人,他鐵青着臉哼了一聲,随後離去。
商濯收回目光,擡腳進了東宮。
商央雖說能出來了,卻也只是僅限于府邸和東宮之間的往返而已,除卻這兩個地方他哪裏都不能去。
回到府上,商央着實沉不住氣,想到方才商濯的譏諷,他一腳踢在前來端茶的丫鬟身上。
被踢倒的丫鬟,茶盞脫了手灑落一地,吐了一口血徹底暈死過去,很快就有小厮上前把人擡了下去,收拾殘局。
其餘人在不遠處戰戰兢兢地跪着,頭快要低到地上去。
商央忍了又忍,揮了揮手。
下面的人才小心翼翼重新上茶,喝了一口茶水,商央勉強平複了心緒,他把人給叫上來,很快,他的近衛壓着一個蒙了面,捆住了手腳的丫鬟進來。
商央瞧着這名抖得像篩子的丫鬟,忍不住冷笑,“商濯啊商濯,你再得父皇喜愛又如何,還不是無法掩蓋你被人玩弄的事實,本殿下倒是要看看,你為了權勢,接不接這個白得來的孩子。”
翌日,汴安城上下乃至宮內,紛紛卷起了流言。
就連足不出戶,一整日悶在側殿的阿滢都聽到了風聲。
“沈家小姐與人私相授受,早已珠胎暗結?”阿滢聽罷,手裏的東西都險些砸了。
她直問渙月,“你從什麽地方聽來的?可別是瞎話,萬一傳到皇後娘娘耳朵裏,小心被責罰。”
皇後很喜歡沈意綿,若是渙月亂嚼舌根惹了是非,渙月跟在她的身邊伺候,她一定會受到牽連,
“宮內宮外都傳遍了,眼下無人不知。”
要說誰不知道,定然是阿滢了,她整日抱着手裏的書卷,看得十分入迷,比有師傅在一旁盯着還要上心。
“宮內外都傳遍了,這麽快麽?”前些日都沒聽到什麽風聲啊,按理說流言蜚語發酵起來不都需要一些時日,阿滢隐隐覺得事情不大對勁。
不過,這件事情再怎麽都與她無關,她想了又想,叮囑渙月,“你在我身邊說說便罷了,切忌不可以到外面去說,尤其是在皇後娘娘跟前的人,真要被聽去,不知道出什麽亂子。”
“我在宮裏人微言輕,說好聽些是客人,說難聽些是個人質,屆時要出了什麽事,我怕我保不了你。”
雖然知道阿滢是害怕給自己惹麻煩,渙月還是有些動容的,“姑娘放心,奴婢曉得分寸,絕不對在外面多嘴多舌。”
阿滢一本正經點腦袋瓜,“那就好。”
渙月觀察着她的神情,她當真是一點心思都不曾動啊。
阿滢還惦記着禦花園的密道,此番要是亂成一團,她就可以借機去禦花園探荷花池下的密道了。
沈府的确已經亂成了一團,沈意綿不知道消息怎麽會流出去的,昨兒才哄好,今兒她忍不住哭起來。
沈夫人叮囑下面的人把嘴巴閉牢了,不允許有人亂說。
沈大人在正廳負手轉來轉去,看向一直在哭的沈意綿,想讓她閉嘴,又怕刺激到她,只得生生忍了下來。
“老爺,此事應當怎麽辦?”
沈大人道,“按兵不動,且先看看宮內是何做法,再一一擇策應對。”
沈夫人點頭,“好。”
沈大人看向沈意綿,“流言終歸是流言,做不得真。”他看向沈意綿的肚子,“若我們自家亂了陣腳,反而被人诟病。”
沈夫人哄沈意綿道,“綿兒,你日後是要做皇子妃的人,若是這點事情都經不起,如何走接下來的路,莫要再哭了。”
沈意綿這才忍了回去。
椒房殿氣氛凝重,皇後的臉色衆彩紛呈,适才後妃們來請安,無一不在提這件事情,她縱然有心掩埋,也險些遮掩不過去。
“奴婢瞧着外頭的事未必是真的。”皇後身邊的人講道,“娘娘何須放在心上。”
“外面說得有鼻子有眼,全京城都知道了,若是沒有交代,本宮的顏面往什麽地方放?”回想起來,當初沈意綿的病來得實在太突然了,好好的人說病便病了。
若是那段時日,孩子定然能夠把出來,但前三個月的孩子并不明顯,根本瞧不出來,沈家要是想渾水摸魚,偷龍轉鳳,不是沒有可能。
“娘娘是想找個人去看看沈家姑娘的守宮砂?”
皇後已經在盤旋着主意。
她身邊的人又道,“恐怕讓沈家的人不悅,結親不成反生了厭。”
“你讓人把珠兒叫來。”皇後講道。
很快商珠就過來了,皇後問她日日與沈意綿在一起,她吃住可有什麽異常。
商珠知道事關重大,不敢含糊,仔仔細細回了,“也不曾出什麽異常,只是病去如抽絲,意綿姐姐身子骨很虛弱,飲食也清淡了不少。”
“母後難道擔心底下人說的事情是真的麽?”
“意綿姐姐乃是大家閨秀,她傾慕哥哥多年怎會私下裏與人來往,還有了孩子,母親未免太風聲鶴唳了,況且太醫已經把過脈了,都說了是時疾,這還能造假麽?”
“事關重大,不能不謹慎,你再細細回想,有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皇後問。
商珠想了想,“沒有。”
即便如此,皇後依然放心不下,即便是空穴來風,她也要查清楚。
待送走了商珠,皇後吩咐手底下的人,“安排一個老練的人進入沈府。”
這件事情不好明面辦,唯恐傷了和氣,那就只能背地裏來了。
二殿下府上。
昭潭去書房給商濯報信。
“四殿下被您激怒後,當夜裏即刻找人宣揚了此事,皇後娘娘今日也派人私下裏進沈府上。”
商濯看着外面投在水裏的月影,“看來,本殿下放給商央的棋子,他用起來很是得心應手。”
“殿下運籌帷幄,自然沒有人是您的對手。”
“母後既然已經派了人過去,那就助她一臂之力。”
一襲月白色錦袍的男子回身淺笑,月色落在他俊美的眉梢上,與他身上的清冷氣質交織,更顯得他猶如冷月幻化成的公子。
“屬下明白,必然會一一辦妥。”
好一會昭潭離開,商濯也随之出門去了。
阿滢用過晚膳,早早歇下了,此刻睡得正熟悉。
男人悄然從側窗進來時,她翻了一個身,被褥有些許掉到了地墊上。
高大俊逸的男子彎身撿起她的被褥,将她裸.露在外的嫩白小腳給遮蓋好。
随後,坐于她的身側,盯着她酣睡的側臉。
很輕的一聲,“遲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