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商濯幾乎被她氣笑。
很簡單, 他卻給不了,究竟是什麽東西。
什麽叫做很簡單他卻給不了,權勢財富盡在他手, 還有什麽他給不了。
“阿滢,話要說的明白些。”他摩挲着她少女瑩潤發光的側臉, 柔軟綿膩,手感極好。
清冷的氣息包裹在她的周身, 男人的聲音因為壓得過低,聽着越發磁性。
她雖然醉酒,意識卻沒有散盡, 知道他是誰, 知道他問了什麽, 甚至不曾動搖她的意志。
“殿下身份尊貴, 将來...将來必定能夠君臨四方...”
既然知道他身份尊貴, 有為何偏要倔強, 離他而去?商濯想問她為何不識擡舉, 卻生生忍住了,沒有在這個關頭打斷她。
“我要求很簡單,吃飽穿暖, 閑暇時四處走走瞧瞧別處的光景。”
“你想要的這些, 我已經在應允你。”不單是吃飽穿暖, 他給了她人上人的生活,吃最美味的珍馐,穿最好的料子,簪最好的珠釵, 他繁忙之時答應了她,帶着她四下游玩。
“......”聽罷, 她卻不高興了,眸子的光色暗淡下去,面上浮現出委屈。
商濯的眉頭随着她的心緒而微蹙。
他喜歡見蠻女笑的樣子,像是塞北那樣的笑。
她又搖頭,“不一樣的。”
“有何不一樣。”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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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要說不一樣,便是她沒有長眼睛,不識擡舉,分不清他待她的好處,給她的退讓。
酒意侵染,令她的意識混沌,阿滢後知後覺,知道商濯在跟她說話談判,這或許是她的機會,她咬唇,想要迫使自己清醒,方才酒吃得有些多了,眼下要想清醒還是有些困難,只勉強回了幾分神而已。
她說話有磕絆,“殿下,我、我知道...殿下待我很好。”
千萬不能将商濯激怒,率先服軟不錯的,這叫什麽來着?風翠戲院排過這處戲,叫做,先...先禮後兵。
對,先禮後兵。
瞧着商濯也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真碰上,在這地方,在榻上,吃虧的只會是她而已,會将她撕碎折磨。
男人眸色深沉,看着她。
阿滢垂眸,手指捏着一小塊被褥,“可我想要的是無拘無束的生活,即便将來許人,也只希望郎君心中,身邊只有我一個人,而不是...妻妾成群。”
“因而,殿下給不了我想要的。”還不如放手。
是,他給不了。
蠻女身份低微,留在他身邊,便是做妾室都擡舉了她,更高位置如何能爬得上去。
“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一些,遲滢。”他晃着她的下巴,湊得很近,說話時,薄唇碰到了玉面。
“不。”她搖頭,不認為自己想要的很多。
這對于商濯而言,是極其難做到的,阿滢明白,他貴為皇子,能力強大,要承擔的,自然有許多。
想到昭潭說的那句話,阿滢腦子裏忽而想到一事,“若是殿下将來厭倦了,可否放我離開?”
“日後?”離開?
前一句商濯是聽到了,後面的離開兩個字還是令他相當不悅,不管到了什麽時候,她都想要離開。
男人牽唇輕笑,在阿滢瞧不見的地方,他眼底的深色蔓延開。
“......”
阿滢渾然不覺男人的變化,她只想着,“可否?”
“殿下..将來若是厭倦了,放我離開可好。”她知道,眼下無法掙脫商濯的桎梏,只能保全自身。
汴安繁華巍峨,美人又多,以商濯的權勢地位,上趕着與她一道的人絕對不少,将來他的身側有了旁人,必然就會将她抛諸腦後,屆時她就自由了。
眼下,她只需要多多盤算着,一走了之。
阿滢越想越覺得可行。
“好啊。”男人應了她。
說話時,摩挲着她側臉的手指順着下颌線到她的頸,再往下至她的蝴蝶骨,微微一動,撥開了她的亵衣,随後親吻她。
灼熱的氣息侵至,阿滢身上起了不少的疙瘩,癢着她往後縮,眼神瑟縮,顯得她越發嬌小。
尤其是那張臉,從前他便知道遲滢漂亮,天長日久,瞧得久了,反而不生膩味,更覺得她貌美。
就這樣,他如何會膩呢?
商濯捉到她想要隔絕在中間的手,反束縛到頭頂,不讓她攪興,再借此隔開深入。
他一直在親阿滢,從頭至尾。
少女微微泛着粉色的足趾忍不住蜷縮了起來,“......”
在進去之前,商濯輕聲提醒。
阿滢只覺得這話說得無趣,若是她說不允許,便不會再繼續了麽?
雖說好歹有個事先提醒,真到了見真章,依舊有些吃不消。
譬如商濯一般,明明已經助她有了些準備,真真上了去,阻止的力道還是寸步難行。
“忍一下,很快。”
他輕吻少女已經冒了密汗的額面,而後輾轉到她的眼睛周圍,替她親去眼角受不住而出來的淚水。
的确是很快,商濯的很快便是一擊即中,蒙然直達。
被褥被拱出來一個極有弧的形狀。
細細碎碎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
外面的丫鬟誰都不敢靠近,低頭聽着動靜。
一直延續到深夜,總算是堪堪停止,內室燃起燭火,幔帳被撩開,男人抱着累極的少女往內室去,給她淨身又跑出來,外面已經收拾好了。
上了榻再攬抱着她睡覺,低頭瞧她的小臉,薄唇覆在她的額面上親了一口。
“......”
商珠翻了個身醒了之後,有些睡不着,便坐了起來,她撩開垂落的幔帳,挂到玉鈎上,守夜的侍女掌着燈盞起來,小聲詢問,“公主您有什麽吩咐。”
“沒什麽吩咐。”商濯讓她把燭火滅了,把窗桕打開。
往外看去,月明星稀,窺見婆娑的樹影。
“今夜不是十五,月亮卻圓。”
侍女聽得迷糊,不明白她為何不歇息,非要起來瞧月亮,月不都是這樣的麽?日日得見,有何好看處。
“公主有心事?”
商珠點頭,“算是有罷。”
“奴婢洗耳恭聽,說不定還能為公主排憂解難。”
誰能幫她?
“我的婚事雖然解除了,可吐蕃的王子不走,我總是擔心,你說真的不會再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
這些日子,吐蕃王子還是往她這裏送物件,她一概不收,吐蕃王子随後便讓人放在公主府的角落,商珠倒不好叫人丢出去了。
“皇後娘娘不是說,不會真的讓您和吐蕃王子結親麽?您就不要擔心了。”
這才是她今夜難以入眠的真正的原因,母後當時對她可是避而不見,她哭得那樣傷心,母後都沒有叫人來瞧一眼,眼下倒是哄她了,真正的目的不過就是想要她去二哥哥府上給她探蠻女的消息。
若非如此,她一回來,母後就不會拉着她去椒房殿問東問西,又跟她提起今日給她備辦的衣衫首飾,多半是出自吐蕃王子,誇他為人粗犷,實則是個心細的人。
氣得商珠一回來,立馬脫了衣衫,叫人燒掉,看着就晦氣。
“公主放心,二殿下終歸是站在您這邊的,前些時日因為事多不見您,眼下你見到他的面,又跟他求了情,他到底心疼是他的妹妹,還是給您辦妥當了。”
二哥哥哪裏是為着她,分明是為着蠻女,想要知道蠻女的下落。
上一次好歹有籌碼能夠跟二哥哥交換,眼下呢?眼下可是什麽都沒有了。
倘若吐蕃王子窮追不舍,再朝她下手,那...母後,商珠思前想後,還是覺得母後靠不住。
“奴婢聽說,皇後娘娘讓身邊的春茂姑姑在挑選朝中的官女。”
“給二哥哥選親事麽?”沈家的親事丢了之後,各家競相與皇後結交。
甚至于,商珠也接到了不少帖子,明面上邀請她去瞧什麽燈會,看什麽花會,開什麽詩會,實際上沖商濯的婚事來,想與她交好,以便她能夠在商濯和皇後面前說一些好話。
只是外面人不知道,三人鬧得很僵持。
有了吐蕃王子的前車之鑒,商濯說的每一句話,商珠都無比放在心上,她不敢摻和他的親事,一應以身子不适給拒絕了,一張帖子都沒有接。
“不是,似乎是為了吐蕃聯姻的事。”
如此一說,商濯可算是來了一點興趣,“你接着說。”
“奴婢也是道聽途說,皇後娘娘想在朝中選一位官家女子收為義女與吐蕃王子親近呢。”
“此事可當真?”商珠擰眉。
“聽春茂姑姑吩咐,奴婢也不知道事情是真是假。”
春茂是母後的心腹,此事交給她來辦,定然是八.九不離了。
“......”果然母後原先跟她說的話都是假的,什麽不會真的讓她和吐蕃結親,就是哄她而已。
轉眼就挑人了想要為和吐蕃聯姻鋪路,好鞏固母後在後宮的勢力,必然是錦妃的姨妹有了身孕,母後心中急切。
真不知道母後還有什麽不滿足的,二哥哥勢大,四哥哥被打壓,就連她都看出來,劉家很快就不能翻身了,母後依然不滿足,真不知道母後是怎麽想的。
“公主不是已經有相好的人選了麽?奴婢覺得您可以借此一提,讓皇上給您賜婚。”
“不成!”商珠臉色一紅,“我....誰說我瞧上那個姓燕的了。”
侍女觀察着她的臉色,“公主既然瞧不上人家,做什麽讓沈家公子去打聽?”
“當然是為了報答他的恩情。”商珠努了努嘴。
實則哪有什麽恩情,不過是那會子她随着婢女出去看沈意綿,回來時走路不小心險些摔到,被燕郡攙了一把而已。
“說起此事,奴婢瞧着沈家的小公主似對公主有些...”
“你莫要胡說,沈弈纨绔廢物,我才不喜歡。”
“公主是不喜歡他,可奴婢瞧着他...”
商珠徑直打斷了侍女接下來的話,“他便是對我有意又如何,難不成我還要嫁給他?哼!”
“可是...”侍女一語點醒夢中人,“原先吐蕃王子不也是對公主有意麽?他向陛下和娘娘求娶婚事,娘娘...”
思及此,商珠開始緊張了,是,母後差不離是答允了,是父皇一直不肯松口,私下裏也找身邊的太監打着來看她的名義來規勸她。
“是,我快要忘了,母親還是想跟沈家結親的,否則當初就不會一直逼着二哥哥了。”
“姑娘思慮周全,奴婢還是要提醒一句,因為沈小姐的緣故,娘娘還欠着沈家人情呢。”
要是結琴瑟之好,豈不是...
“不成,這件事情必然不成。”
商珠想到了這一層的厲害關系,心中忽而驚懼。
“又或者是奴婢多慮了,娘娘到底是會為公主考慮的。”
商珠咬唇,不管是不是,她可都不想再去賭了,下一次,二哥哥不一定會幫她了。
“對了。”商珠忽而想起,“今日讓你送去給那遲滢的夜明珠,你送了麽?”
“公主放心,已經送去了。”
想着嗆了她兩句,出了皇子府,商珠放不下心,扯不了臉,立馬讓人選了一顆最大的夜明珠送去,算是賠罪。
想她堂堂一朝公主,金枝玉葉,竟然淪落到要去讨好一個蠻女的歡心。
真真是....放到往日,商珠是決計不會相信的。
放眼整個汴安,誰家貴女敢不買她的賬,誰見了她不是恭着敬着。
唯獨哥哥那個心頭好,真真是沒有一點眼力見!
“她收下了麽?”商珠問。
“沒有退回來,想必是收下了罷?”
“奴婢聽流梅說,她剛送了夜明珠出府回來,見到了二殿下的馬車。”
“二哥哥回去了?”
“嗯。”侍女點頭。
二哥哥回來做什麽?不是忙着劉家的事,等等?她送禮去那麽久,二哥哥都不露面,後腳走了,人就露面了。
商珠轉念一想,即刻明白。
“二哥哥真是疼她啊,難不成還擔心我會欺負她,應當是那蠻女欺負我罷!”
商珠氣得抱臂交.疊于前,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實在忍不住罵了商濯好幾句,說他見色忘妹,又罵遲滢是個紅顏禍水!
罵來罵去,她心裏的氣勉強順了一些,又問侍女,外頭有沒有人?
“公主放心,沒有人聽去。”
商珠可算是松了一口氣,別傳到二哥哥的耳朵裏,屆時鬧出事情。
“對了,今兒流梅說,四殿下府上的人給公主送了吃食。”
“四哥哥?”
她險些都要忘記了,前兒她求到了四哥哥那裏。
“什麽吃食。”
“那會子奴婢見您火氣盛,就沒有告知您,在小膳房按地方擺着呢,要不要拿上來?”
“不要了,夜裏吃多了積食,扔了罷。”
他和二哥哥不對付,還是不要與他走得太近。
“對了你再備一份禮,我明日要去二哥哥府上。”
“是。”
商濯醒來時,被褥裏的人還睡得很深。
他不過是撥弄了一下她的被褥,她不滿哼唧了一聲,然後往裏面鑽得很深,想要抓她還得上榻。
帶着她總歸不大方便,那群都是男人,不免往她的身上看。
商濯沒有帶着阿滢出去了,只吩咐了府上的人要小心伺候。
渙月欣喜,“殿下放心,奴婢們一定好生伺候姑娘。”
商珠出宮之前遇到了商瑞,她福身低頭,“三哥哥安好。”
因為背刺告密的事情,商珠有些愧對于他。
商瑞面不改色,輕微颔首。
“三哥哥要去禮佛麽?”
商瑞身側的侍衛跟他解釋道,“容娘娘有孕身子不大安穩,陛下讓殿下抄了寧心經燒給送子娘娘,借此庇佑,容娘娘肚子當中的皇嗣。”
容娘娘是錦妃的姨妹,聽說她夜裏驚懼,很是不安,近些日子一直在吃安胎藥。
藥即便是吃下去了也不管用,總是做噩夢,因此皇帝要找人給她祈福誦經,還讓法師驅邪,在她的床頭挂了福袋。
“哦哦哦,原來如此啊。”商珠幹笑着,“三哥哥辛苦了。”
“妹妹要出宮麽?”商瑞問道。
“是啊,聽說蜜餞局新出了一些糕點,三哥哥需要麽,珠兒也給你帶一份?”
本以為商瑞會拒絕,不曾想,他居然應了。
眼神掃過她商珠侍女手上拿着的物件,他淺笑說,“若是可以,便麻煩妹妹了。”
“三哥哥客氣!”商珠回以一笑。
阿滢睡得迷糊,渙月前來道,“姑娘,淳安公主來了。”
原以為阿滢還沒有醒,渙月想着要不要再說一聲。
她正準備開口,被褥裏鑽出一個腦袋,烏發繞着她的脖頸,遮住似有若無的紅痕,聲音軟而迷糊,睡眼惺忪,“誰?”
“淳安公主來訪。”
“怎麽又來了?”窩得有些久了,一會子沒法适應強光,阿滢又鑽了回去,用被褥遮住腦袋,就露出一雙如玉的小耳朵。
渙月見到她的耳垂上也有明顯的紅痕。
“......”
主人的房內事,作為下人自然不能夠窺探,渙月連忙收回眼睛。
“淳安公主似乎是來找您的。”
“找我做什麽?”她躲在被褥裏,裏面悶得很,聲音也特別悶,要不是內室安靜,湊得很近,渙月壓根就聽不清她說了些什麽。
阿滢讓渙月去把人給打發了,渙月沒去湊近了道,“您忘了麽,昨兒公主給您一顆夜明珠,您還沒有道謝呢?”
是,汴安規矩多得要命,王孫公主賞賜,必定謝賞。
“您睡了許久,已過了正午,您就算不見,好歹起來用些膳食罷?別餓壞了您的肚子。”保不齊裏面就有個小主子了。
哪裏是用膳的功夫了,說到底還是要去應付商珠麽。
磨蹭了好一會,阿滢可算是怕起來了,梳洗打扮,她讓渙月慢一些,最好不等她收拾好,商珠便等不及離開了。
渙月笑她,“姑娘昨兒還嫌奴婢手腳慢,今兒又讓奴婢快一些了?”
昨兒是昨兒,今兒是今兒。
阿滢對鏡瞧着妝容,左偏右看,看到了耳垂上的痕跡。
“......”
商濯特別喜歡在她的身上弄出痕跡,得虧了這些日子天冷了,穿得厚實,瞧不出什麽。
“這裏,上些脂粉,不要叫人瞧去了。”阿滢點了點耳垂。
她磨蹭了許久,再問下人,商珠還在正廳等着呢。
“奴婢這時候傳飯麽?”
阿滢嘆氣,“等會罷。”先将商珠給打發走了再說。
商珠等了許久,臉都黑了,二哥哥養的這名女子好沒規矩,日上三竿了還在睡,她已經讓人去通傳了,她還在睡!
那麽久了還不過來,她都喝了幾盞茶了?!
侍女伺候商珠的功夫,湊到她耳邊小聲提醒,“公主,想是那姑娘故意拖延時辰呢,您真要是這樣走了,可就上了她的當了。”
“她倒是聰明了,我偏不如她的意。”
阿滢以為等了那麽久,這位驕貴的公主會大發雷霆,進了正廳,反而見到一張盈盈笑臉。
她跟阿滢笑,“來啦?”
阿滢,“......”總覺得什麽地方不大對勁。
“有事晚來,讓公主久等了。”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一下,阿滢福身道。
“知道本公主久等,還過來得那麽晚,你果然是存心的。”商珠終歸是有氣,朝她冷哼。
“公主言重了,并非是故意晚來。”就算是,她也不會承認。
商珠抓不到她的小尾巴,能把她怎麽樣?
“那你說是有何事來得那麽晚?”
阿滢不料想商珠胡攪蠻纏,“......”她正思索着如何應付。
渙月已經張了口,“二殿下吩咐姑娘練字,回來要抽查的,姑娘一時之間便忘了時辰。”
明明知道商珠怕商濯,渙月特意用他來壓她,阿滢忍不住在心中給她豎了大拇指。
這不,商珠瞬間老實了。
“......”
她沒有再為難阿滢,哼了一聲複又坐下,“本公主餓了,叫人擺膳罷。”
她又要留在這裏吃。
阿滢心中不願卻也沒有辦法,正巧她也餓了,讓渙月擺膳。
很快,下人們就在正廳擺了膳。
一瞧見菜色,商珠忍不住嘀咕,“二哥哥還真是疼你啊,昨兒說的菜,今兒就擺上了。”要不是二哥哥疼她,手底下的人也不會如此盡心盡力的做事。
阿滢不吭聲,其實昨日夜裏她就已經吃上了。
若是商珠知道了,會不會勃然大怒。
阿滢再想看到她氣急敗壞的樣子也只能忍了下來,畢竟當着商珠的面将她給惹惱了,對她沒有什麽好處。
沒想到,今日又是她跟商珠一道用膳,真是奇怪。
好在用膳間沒有發生什麽事情,不過才用好飯菜,商珠正要說話,見到了外廳來了一個人,是商濯的貼身侍衛昭潭。
“姑娘,殿下問您休憩好了麽?”他顯然來了有一會了,一直等到兩人用完飯菜才露面。
二哥哥真是厲害,聽到一點風聲,不是自己過來就派心腹人過來,她能拿遲滢怎麽樣?話是這麽在心裏想着,明面上,商珠不敢露出不滿,也慶幸方才沒有過多刁難遲滢。
“休憩好了。”阿滢點頭。
“殿下在有司衙門,怕您在府上閑來無趣,特讓屬下來問,您可要過去?”
商珠在一旁默默聽着,有司衙門可是朝廷審問辦案的重地,她作為公主縱然要去也得有手令才成,二哥哥就這麽帶着她進去了。
阿滢受寵若驚,“......”一時之間她沒有說話。
想到昨日跟着商濯去大理寺收到的打量,以及內部的驚恐,雖然她不想和商珠待在一起,不代表她想和商濯待在一處。
“多謝殿下美意,勞煩昭侍衛幫我轉達,我還是在府上等着殿下歸來罷。”
昭潭沒有強求,“是。”得了那麽一句,他才出去了。
商珠沒有想到阿滢會拒絕,“你竟然不去?”
阿滢沒有回答她,只講說,“民女多謝公主賞賜的夜明珠,只是那珠子太過于貴重,民女受之有愧。”
“給你的就是你的了,有什麽愧不愧?難不成往日裏二哥哥給你的好東西太多,你瞧不上本公主給你的了?”
她倒是快人快語,阿滢搖頭,“不是,公主誤會了。”
“若你覺得受之有愧,你也回我一件禮不就成了?”
“啊?”阿滢被她繞得有些懵了,錯愕道。
“......”
商珠見到她乍然吃癟,不複裝模作樣的乖覺樣子,忍不住笑,卻又要佯裝不能夠太過于明顯,她清咳一聲,“怎麽,你不願意?”
自然是不願意。
“我的東西只怕拿不出手...”
“禮輕情意重嘛。”商珠似乎與她杠上了。
阿滢,“......”她和商珠之間用得上這句話?
“對了,這是織造坊進的料子,本公主瞧着顏色适合你,便送于你罷。”
阿滢不敢收了,誰知道商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蜜餞局新出的糕點,也送你一些嘗嘗。”
阿滢,“......”
她預要拒絕,商珠徑直道,“這些不用你還禮。”
阿滢瞧着她的眼睛,“......”
昭潭回了有司衙門給商濯回話。
“她既然不樂意過來,那就算了。”商濯在翻看鹽稅的案子。
從受賄窯女口中撬到了與劉家勾結的官員名單,那些人幫着劉家販鹽不算,甚至不走官府給鹽坊放鹽引,不查不知道,查起來真是叫人意外。
照着這樣的局勢下去,若再不查,不用過多久,朝廷很快就會被劉家虧空,劉家呢?漸漸富可敵國。
“你讓人盯着,不要叫她吃虧。”
昭潭應是。
殿下恐怕操心太過了,有殿下給遲姑娘撐腰,眼下誰敢得罪她?
公主不過是虛張聲勢,在遲姑娘面前那叫一個戰戰兢兢。
何況,遲姑娘也不是一個輕易吃虧的主。
公主與她一道,誰吃虧,這還說不準呢。
再者說,商濯上一次故意晾着商珠,叫她着急上火,四處求人,給的教訓也足夠了,公主已經安穩了不少。
阿滢以為商珠用了膳,又送了東西會很快離開,沒有想到,她一直不走,拉着她問東問西,問她的來歷,家中有何許人,祖上原是什麽地方的?
這些問題,一開始商珠便問過了,眼下再問一遍,阿滢照舊回答。
後面,商珠又問了旁的,打聽她的喜好,平日裏都喜歡做些什麽?
阿滢撿着話,胡亂說了一些。
商珠約莫是感受到了她的敷衍,轉了話茬,問起不少塞北的事情,便問起那邊的民風人情,膳食喜好,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到後面阿滢都有些煩了,商珠依舊樂此不疲。
渙月叫人上茶,阿滢總算能夠喘一口氣。
“我還沒有去過塞北呢。”商珠摩挲着茶盞。
“你說你以前靠雜耍為生,那你是不是會很多雜技。”
這不是廢話麽?阿滢喝茶已經不想搭理她了,只是點頭,表示她會。
“真不錯啊。”
“我聽說二哥哥原先給你請了風翠戲院的人來唱戲,你還跟着學了些?”
這又是聽誰說?阿滢點頭。
“風翠戲院的人戲唱得不錯罷?你學了多少?”
阿滢輕聲,“沒有多少,一些皮毛而已。”
她進宮之後,就再也沒有聽過戲了。
“你學這些,二哥哥不會覺得你不成樣子麽?”
問完這句話,商珠便後悔了,可不是覺得蠻女沒樣子了,還特地給她找了宮內的教引姑姑來教規矩。
“話說回來,原先二哥哥給你找的教引姑姑還教過我一段時日呢。”
阿滢疑問,“公主也要學規矩麽?”
“誰說公主就不學規矩,打小就要學。”
母後嫌她太鬧騰,尋常的教習姑姑鎮不住她,便找了那位,“你有沒有挨過打?”商珠又問。
阿滢點頭。
“你也挨過啊。”商珠笑了,笑得有些幸災樂禍。
阿滢,“......”為什麽她覺得商珠很....
她自己笑了一會也察覺到不合時宜,于是閉上了嘴。
旋即清咳了一聲,“罷了,今日便到此為止罷,對了你的回禮要認真準備啊,趕明兒我來尋你拿。”
還要來?阿滢原想着讓人送去。
商珠如此說,她只好點頭了。
“糕點不好給你太多,我還要勻給三哥哥一些。”
三哥哥,不就是三殿下麽。
阿滢想到那張信箋,靈光一轉。
“公主贈我許多禮,我白吃白拿總歸不好,我有一只珠釵樣子奇巧,一直不曾簪過,贈與公主可好?”
“珠釵?”商珠想了想,“是二哥哥讓你給你做的麽?”如果是二哥哥送的,她可不能要。
“不是。”是三殿下商瑞給她送的。
阿滢覺得奇巧貴重,始終不曾簪過,壓在妝奁深處,就怕被人發覺,她被商濯抓回來的時候翻看包袱,幸而沒有留意到這支珠釵。
因為商濯往日裏給她送的珠釵首飾着實太多了,或許連他自己都不記得給她送了些什麽珠釵首飾,這些都是着丫鬟們置辦的。
“既然不是,你取來我瞧瞧?”商珠來了那麽一點興致。
阿滢很快就起來去拿了,商珠仔細看了看,的确奇巧好看,“這便是你給我的還禮?”
“不成,這算你臨時起意,我前頭給你的夜明珠,你要給我另外的。”商珠已經與她提起條件。
阿滢點頭,“好。”只要商珠收下便好。
商瑞瞧見這支珠釵,想來應該明白了。
送走了商珠,阿滢回了內室。
晚膳時分,有人來接阿滢過去引春樓,還是昨日那地方,膳食是她要的菜色,不過換了做法。
商濯早在裏面了,看得出來他很忙,阿滢到的時候,他手裏拿着手劄在看。
阿滢坐下後,他放在一旁。
“用膳。”
兩人不發一言,開始用膳,商濯用膳用得慢條斯理,斯文好看。
阿滢偶爾瞧他兩眼,被他抓了一個正着。
他淡淡睥過來,“我的臉上有東西?”
阿滢,“......”立馬挪開視線,專心用膳。
待結束後,商濯領着她下樓,這一次,阿滢留意到沒有帶酒了。
“還想喝?”上馬車之前,男人問道。
阿滢,“...不想。”她是害怕商濯把她給灌醉,又要诓她說話。
再來一兩回,她可不想。
上了馬車之後,商濯接着看手劄,阿滢在旁邊坐着。
回去還要些時候,在汴安的皇城裏頭,不單是不能跑馬,就連趕馬車的速度也要慢,否則便是沖撞天子,不敬陛下了。
阿滢覺得無趣,往左邊偷偷掀開馬簾往外看去将近年關了,汴安的街市挂了紅綢,已經開始有了張燈結彩的熱鬧相,眼下都這般繁華,真不知到了年關,又是何等繁華。
每年到了關口,叔叔阿嫂都會給她做糯米蒸糕,不知道那玩意,汴安有沒有?想來,偌大的汴安定然會有。
瞧着瞧着,細腰上纏過來一只鐵臂,她低頭一看,不等回頭,人已經被提到了原本該在看書的男人腿上。
“殿......”
她餘下的話被商濯吞吃入腹,只能仰着她的頭與男人親吻。
雖說就是親吻而已,這可是在汴安的街道上,馬車再封閉,那簾子也是随時抖動起來,保不齊就被人給看見了,阿滢心慌,她想拉開距離,讓商濯不要親她了。
誰知道商濯束縛了她的雙手,掌着她的後腦勺,着重地親。
原以為親一會,商濯就會松開她,不料,商濯越親越深入,渾身都熱了起來,大掌順着她的裙擺動作。
面皮子薄的少女按住男人的手,用力別過她的臉,男人的薄唇印到她的側臉上。
阿滢趁機往後挪身子,她的腰都酸了。
對上男人波光潋滟的薄唇,以及姣好俊逸的皮相,阿滢心中有些緊澀,“...殿下,這裏不合時宜。”
商濯表面正人君子,禁欲清冷,實則要強濃重,她很是招架不住。
幾乎每日都要拉着她行事,時辰還不短,阿滢抗拒不過,不斷說服自己,把他當成梨園的人就好了。
話說回來,商濯真要是入了梨園,一定是頭牌,畢竟他的長相身量擺在那裏。
“你在走神。”男人晃着她精巧的下巴。
阿滢連忙回神,“沒有。”
“在想什麽?”男人問道。
“......”
阿滢總不能告訴他實情,若是叫商濯知道,她在心中将他比作梨園的頭牌,她有預感,商濯一定會沉下臉色,在這裏把她撕碎。
“有些害怕。”阿滢道。
“怕什麽?”
“怕被人看見,然後...影響到殿下。”
“我不在乎名譽,不怕影響。”商濯輕笑道。
阿滢鼓起腮幫子,是,他的确不怕被人知道丢了面子,可是她呢,真要被人看見,被戳脊梁骨的可是她了。
“我竟然不知阿滢也會如此為我着想。”
她笑得漂亮卻假惺惺,“自然是為殿下考慮。”
“是嗎?”男人摩挲着她的面龐,“阿滢如此體貼我的心思,倒叫我更喜愛你了。”
“越發不會對你産生厭倦。”
阿滢,“......”
所以,他是故意這麽說,還是真的?
瞧她一臉吓得不輕的樣子,男人嗤笑了一聲。
馬車停了,阿滢還以為到了,掀開車簾子一看,根本沒有到,“......”
是在汴安的街市停下了。
“走。”
“要下去?”阿滢愣了。
“适才一直往外看,不想出去走走?”
自然是想的,阿滢出馬車之前,忍不住瞧了自己的嘴巴,又伸手去摸妝釵,沒有被商濯給弄亂了罷。
往日裏不見她愛惜自己的妝貌,眼下倒是記得規矩了。
沒有銅鏡,她低頭使勁看,又伸手去摸。
粉唇的确是被他親腫了一些,到底不怎麽礙事。
商濯将她的手給拿下來,扶正她的步搖,“沒有亂,你再碰恐怕就要亂了。”
阿滢立馬收整手,站得好了。
高大俊逸的男人低頭給她整理珠釵,又順了順她的絨發,順到耳後去。
想要親她,礙于她的面皮子,到底沒有低下頭去,就是捏了捏她的耳垂,結果碰到了濃厚的脂粉。
商濯摩挲了指腹,側眸一瞧,她的耳朵上有哼唧,是昨日他親出來的。
阿滢側身偏頭避開他的視線,不叫他看。
“......”
見她羞赧咬唇,男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偏不如少女的意,垂首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