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我?”阿滢險些以為她是在說笑了。
“公主未免太擡舉我了, 吐蕃王子何等身份,僅憑我一己之力去勸說殿下把他弄走?”阿滢說完這麽話都忍不住要笑。
這怎麽可能呢?商濯不可能聽她的話。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能成?”商珠眼淚朦胧。
阿滢真想敲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面究竟裝了些什麽東西, 如何會産生這樣荒謬的想法,莫不是哭得太傷心, 眼淚倒灌進了腦子。
“二哥哥向來疼你,你若是開了口, 他說不定會考慮考慮。”商濯還在跟她講。
阿滢長嘆一口氣,不想反問商珠什麽地方看出商濯疼她了?“我與吐蕃王子歷來沒有交集,貿然開口, 二殿下會怎麽想?”
是, 蠻女若是直接開口, 求情不成, 倒叫二哥哥醋意橫生, 那可不好辦了。
商珠想到這層厲害, 吸着鼻子小聲哭泣。
阿滢見她哭得梨花帶雨, 眼皮揉得紅腫,依然不肯停下來,整個人靜着聲音, 眼淚珠子掉得噼裏啪啦。
一時心有不忍, 讓渙月重新擰了幹淨的帕子來, 又端了新糕點,叫她嘗嘗,或許用些東西會好一些,至少先止住了她的哭聲才是。
可她到底低估了商珠心中的難過, 她只接了帕子,糕點看都不看一眼, 照舊在她的面前掉着眼淚。
一朝嬌貴的公主在面前哭得厲害,若放在以往,兩人沒有半點交際,憑借着商濯對她的多番奚落,阿滢定然眼皮子不撩一下,說不定還覺得她活該。
可眼下兩人寄居一方屋檐下,好歹共處了不少日子,見她哭得傷心至極,阿滢到底不能佯裝無事發生,便偏頭湊近,給她拿了一塊芡實糕。
“或許有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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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珠就是想磨她的口風,目的達到了,接了阿滢遞給她的芡實糕,“你說還有辦法?”
阿滢,“......”随口說說的話而已,她哪裏知道有什麽辦法?
“自古天無絕人之路,公主身份尊貴,将來一定會有好的姻緣。”
“姻緣?”商珠看着手裏的芡實糕,“我們年歲相若,你早早跟了二哥哥,我卻沒有着落,婚事始終懸着。”
阿滢聽着她的話茬,忍不住在心裏駁斥:若是有得選,她才不樂意跟着商濯,沒名沒分養在院子裏,算個什麽事?丫鬟們只看她眼下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卻不明白日後的苦短,人人都說她得了商濯的青眼是好命。
商珠受了委屈尚且能找人哭訴,她要是找人哭,傳到了商濯的耳朵裏,指不定又要被斥責懲罰。
“......”
“公主想成親了?”阿滢忽略前半段話茬,轉而問她後面。
“你說我要是選了驸馬,那吐蕃王子就不會再糾纏我了,母後比如那也不會再搶人所難。”
“這不是病急亂投醫麽?”阿滢驚道。
商珠卻咬着唇沒有多說什麽,阿滢見她支支吾吾的情态,試探問道,“莫不是公主有了驸馬的人選?”她可不敢問商珠的心裏頭是不是有了人,怕她羞惱,又拔高音量嗆她一回。
“...的确是有那麽一個人。”好半響,商珠點頭道。
她也不哭了,取了帕子擦眼淚,适才哭得好厲害,眼睛紅腫不堪,瞧着好生可憐。
不過,阿滢讓渙月去找一些冰來,用巾帕裹好,給她敷敷眼睛,渙月辦事情極快,很快就來了。
商珠也怕被人瞧見了不好,萬一夜裏商濯回來問緣由,她答不上來一二,反而壞了事情,敗掉她心裏的打算,老老實實接了冰帕子敷着眼睛。
“是何人?”能得商珠的青眼?阿滢有些好奇,追問道。
“他..不是世家大族的貴公子,不過是個寒門子弟。”
“寒門子弟...”難怪商珠不敢說了,只怕皇後那關過不了罷!皇後疼商珠,卻更好顏面,商濯成親,她都要把門第挑得很高,才能與之匹配,商珠擇選驸馬,她必然也會找位高權重的人家。
無怪商珠一整日躲在商濯的府上不肯回去了。
她話說到這份上,窺見旁邊的蠻女開了個頭随後一字不吭,商珠不知道她是個什麽主意,彎子繞得不大熟練,商珠索性直言,“不如,你幫我去求求二哥哥...”
聽到那個幫字,阿滢心神一跳。
商珠還真是敢跟她開口,前頭讓她跟商濯說把吐蕃王子給弄出汴安,眼下讓她插手她的婚事?
別的暫且不提,若是傳到皇後的耳朵裏,她必然少不了一頓收拾。
“公主實在太看得起我了。”她忍不住嗤笑,“我人微言輕幫不了公主這樣的忙。”阿滢直接拒絕。
“你怎麽幫不了?也只有你能幫我了。”商珠道。
阿滢蹙眉瞧着她,“......”她實在不明白商珠哪裏來的錯覺,覺得她能夠求得動商濯幫忙,插手她的婚事。
而且她隐隐覺得不對,吐蕃王子何等身份,什麽樣的女子要不到,真就為了一樁婚事,長長久久在汴安逗留?
商珠的确貌美嬌憨,樣貌顏色世間少見,可...阿滢就是覺得不大對勁,至于哪裏不對,她說不上來。
“二殿下眼下是對我有些喜愛,不過是圖新鮮..”
阿滢的話不曾說完,就被商珠給打斷,“你與我二哥哥相熟多久?”
“不足一年。”即便是到了年關,也沒有一年,至多八個月。商珠問這個作甚。
“我與二哥哥是同一個肚子出來的,我們相處數十載,你會有我有了解我二哥哥麽?他若對你只是尋常的喜愛,我豈會找你長這個口。”
等等,商珠今日找她哭訴,是刻意的了?
阿滢默不作聲。
“有件事,我很是對你不住,前段你在三哥哥那的下落,是我為了讓二哥哥給我解決聯姻煩惱,透露給她的。”
“你莫要同我置氣,就當我是欠你的,日後有了機會定然補償還給你。”商珠邊哭邊讨好似的給阿滢端來一盤蜜果仁糕,還給她端來了茶水。
阿滢還是緘默,佯裝着模樣。
她的下落并非是商珠透露,而是商濯缜密的計劃得知抓捕。
倒是怪不得她,眼下不能說,真要說出來了,商珠說不定就挺起腰板了。
“你莫要同我置氣,我不算是害了你罷?你跟我三哥哥不如跟我二哥哥,三哥哥可不如我二哥哥得父皇的看重。”
“說起來,二殿下和三殿下為何水火不容啊?”阿滢問道。“三殿下也算出衆,為何...”
“咳咳咳...這個嘛,你還是不要問了,不好說的。”商珠含糊過去。
“我們說着正事呢,為何提到三哥哥頭上,你當心被府上的人聽見,傳到二哥哥的耳朵裏,你又要被處罰了。”她眼神暗示阿滢。
“公主好歹未出嫁,一整日提起這些,不嫌羞臊。”阿滢別過小臉,不想搭理她了。
“你別走。”商珠拉着她。
“我的事,你還沒有給我辦呢?”
“我辦不了。”阿滢再說一遍,“公主若是喜愛那位寒門子弟,不如自己去求二殿下,亦或是找人探探他的心意,若是他情願,或許事情可成呢?”
她什麽都不了解,如何能幫?
且不說商濯應不應,若是他應了,萬一商珠瞧上的那位寒門子弟有了心儀的姑娘,亦或是有了定親的女子,這算不算是牛不喝水強按頭,拆了一段好姻緣?
“你...你居然幫都不幫我,虧我近些時日對着你推心置腹,把你當成我的閨友,有了心事也與你說,你就冷眼瞧着我這樣身陷泥團不肯拉我一把?”
阿滢嘆息,“我并非是不願意,而是真的不行,公主求我的這樁事情,無異于我讓公主幫忙去求殿下放我離開一般困難。”
“什麽?你還想離開?”商珠瞪大了眼睛。
阿滢連忙埋着心思,表着态度,“沒有!”
若是傳到商濯的耳朵裏,指不定又是風波了,前些日他才冷着一張臉出去,到現在都沒回來,不管他是不是膩味了,阿滢都不敢掉以輕心。
“沒有最好,若是...”意識到口吻不對,商珠反應過來立馬緩和了聲氣,“你可千萬不要再動這樣的念頭,若是再跑一次,二哥哥一定會打斷你的腿。”
真不愧是親兄妹,說的話一模一樣。
阿滢沒好氣,“公主若是不打雙陸,那我便先回去了。”
“你身上還沒有幹淨麽?”二哥哥許久不來,她也不擔心,往日裏不見打發人送些茶水果子去給二哥哥,莫說是茶水果子了,冬日裏寒氣漸冷,不見她叫人送些衣衫大氅,整日裏巴不得二哥哥不回來。
阿滢實在不想與她閑說,索性就站起身來,“公主靜坐,我再去給你換張冰帕子。”說了就走了。
徒留商珠在原地,瞧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罵了一句,“她真是沒心沒肝啊!”
阿滢慢慢走着,心裏很是不愉,聽着商珠的口吻,聯想到前段商濯的糾纏詢問,他難不成所說的厭惡放她離開是推诿之詞?
那她豈不是坐以待斃。
思及此,阿滢咬唇,不成,她必要做些什麽,給商濯惹事,叫他厭煩了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