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适才商濯抱她回來, 又叫了太醫,幸而有把脈的間隙将東西給藏好,不然除衣之時, 定然會被發現。
不得不說,商瑞的迷藥和信煙來得真是及時, 待商濯帶着她南下,這兩個東西就能派上用場了, 她在路上跑,總比在汴安跑比較好,勝算很高。
想歸想, 商濯往日裏将她看得無比嚴實, 密不透風, 阿滢縱然有心也無力, 根本就找不到一丁兒空子, 別說是用迷藥了。
“好了, 白日裏困倦, 眼下多歇會。”商濯撫平她盤踞在頸側而後的烏發,讓她睡。
阿滢翻了一個身,确認将迷藥和信煙藏好了, 這才緩緩閉上眼睛。
等榻上的少女呼吸平穩以後, 商濯才給她掩了掩被褥起身離開。
他往外走時, 昭潭跟在他的身畔小心禀告着事宜,“劉家大勢已去,四殿下的人手已經往回調了,看來是要動手了。”
“至多幾日?”
“三日。”昭潭回道。
“那就給他留個空子。”請君入甕。
昭潭拱手, “殿下英明。”
“此外還有一事。”昭潭湊到商濯的耳邊低聲禀告。
聞言,男人微微冷笑, “仔細叫人防範着,不要打草驚蛇。”
“屬下都明白。”
“讓人照顧好遲滢,不許出一點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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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需要商濯吩咐,昭潭也定然會辦妥當,遲姑娘要是出一點差錯,殿下必然會勃然大怒。
匍一出府,便在門口撞到商珠在門口站着,“二、二哥哥。”
宴會一散,她便過來了。
商濯還沒有開口,商珠已經認下自己的過錯,“都怪我的不是,叫遲姑娘受到了傷害,您要打要罰,珠兒都認了。”
商濯站定在青石臺階上,瞧着商珠戰戰兢兢的樣子,“罰你抄一本論戒。”
商珠擡眼,“是是是。”雖說抄書繁瑣,比起罰跪什麽的,都要好得太多了。
男人還沒有走,商珠立馬豎起手指,“二哥哥,珠兒同你保證,絕不會有下一次。”
“今日,實在是因為母後,衆位貴女皆在,珠兒不好駁斥了母後的面子,您也應當明白。”
“嗯。”
商濯輕聲應了,随後帶着身邊的人即刻就走。
怕皇後找訓話,将心裏不順的氣撒到她的身上,商珠把公主府餘下的事宜都交給了公主府上的人,又窩到了商濯的府上。
一來是為了躲避,二來也是想要盯着燕郡的動向,生怕他再來找遲滢惹下禍事,要在一切都未發生之前,将其扼殺。
皇後回到後宮便大發雷霆,椒房殿內的宮女人人自危,生怕被波及斥責。
春茂勸了許久依然不見皇後消氣。
直到她把宮殿內的東西都給砸得差不多了,堪堪出了一些氣才勉強坐下來喝茶。
春茂見皇後平息下來,這才要張口,還沒說一句,外頭的宮女禀告道,“娘娘,二殿下來了。”
“呵。”皇後放下茶盞。
“娘娘可要換到中殿?”內殿腳下俱是瓷瓶杯盞的狼藉,宮女們還在收拾。
“不必。”皇後道。
就讓商濯進來看看,他今日是怎麽砸她妹妹的場面,下他母親的面子。
“奴婢請二殿下進來。”
商濯瞧見了地上不曾收拾幹淨的狼藉。
主位上的皇後冷道,“不是再也不踏入椒房殿內,今日又來做些什麽?”
商濯的臉色比她更冷,“母後心知肚明。”
“什麽意思?”瞧着他的态度,不像是來服軟的,皇後心裏不曾散盡的火氣又重新凝聚了起來。
“兒臣對您已經是多番容忍。”商濯聲線平緩冷清,聽着毫無波動,實則打壓威懾。
皇後心中的氣越凝越盛,“你如今為了一個來歷不明,什麽都不是的女子來質問你的母親?”
商濯微微擡眸,“這是第幾次了,母後?”
皇後不說話。
昭潭給商濯拿了一方椅子,他慢條斯理坐下,“從沈家定親結親,将遲滢送給父皇未果又給她下藥,給珠兒聯姻,又私下裏與陸家相看,眼下又拿遲滢撒氣。”
他曲起手指彈了彈衣袂上根本不存在的塵屑,“母後是仗着什麽?”
“兒子以為您會收斂幾分,看來是兒子想錯了。”他扯唇,笑得薄涼。
“原先下手不重,不能夠叫您警覺。”
“本宮是你的生母,你當真要為了一個蠻女與本宮作對到底了?”皇後厲聲斥責道。
“正因為您是生母,兒子才對您諸多縱容。”商濯以話還話。
皇後瞧他面不改色的淡漠樣子,心頭浮現出不好的預感,如今他大權在握,已不是任由她拿捏擺布的人了,縱然心中有氣,皇後心中依然放軟了一些,“濯哥兒,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陸家實力強勁,你若是娶了陸家女,必然能夠青雲直上,吐蕃國力充盈,你妹妹要是嫁過去,對你只會有利無害,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讓你做太子,坐穩這江山。”
“母後是為了兒臣和妹妹嗎?”商濯嗤笑。
“是為了您的皇後之位穩固,是為了日後能做名正言順的太後罷。”
“兒子與妹妹的喜悅憂哀,您何曾真的放到心上過?”
皇後被他兩句話嗆得面紅耳赤,“放肆!”她已經低了聲氣,沒有想到商濯依然不買她的情面,當着椒房殿的宮人,皇後耐不住性子了,今日商濯當着衆人與她撕破臉的窘恥浮上心頭,叫她沒有壓住脾氣。
“那個蠻女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叫你颠倒至此,不惜與我作對。”
商濯微微緘默,似乎沒有,遲滢反而一直在逃離他,和他沾上一點都好似要了她的命一般。
“母後不該質問這些。”商濯平靜回道。
“我瞧你真是鬼迷心竅,連帶着你妹妹,這麽多年,本宮算是白疼惜你們了,手上有了權勢富貴,便不聽我的掌控了,不想着反哺報恩,反而來牽制我。”
“母後頻繁行事,沒有想過後果麽?”商濯再道。
“你想說什麽?”皇後氣得不輕。
“兒子的意思是告訴母後,今日的一切都是您親手造成的。”
“好啊,你今日來椒房殿是來氣我的?”
“自然是要和母後說清楚,免得您到頭來,覺得兒子冤枉了您。”言罷,他起身就走。
皇後叫他留下,卻發現椒房殿門口來了許多禦林軍,不許她再進出。
她剛要叫住商濯,一旁的禦林軍首領告知皇後,“陛下口谕,娘娘近些時日過于操勞,命您靜養,不得外出。”
他竟敢在這個關頭叫人禁足,是嫌她白日裏的面子還沒有被他給下夠麽?
明日皇後被禁足的消息傳遍六宮,她還有什麽顏面見人。
“商濯!”皇後氣急敗壞。
他始終沒有搭理一下,高大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椒房殿的轉角。
皇後回到內殿便維持不了體面,癱坐在地上,“陛下怎麽會幫着他給本宮禁足的口谕?”
“難道真的是因為那個蠻女?”
春茂道,“不論是因為什麽,您被禁足的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了,近些時日娘娘不如修身養性,二殿下不是心狠的人,說不定過些時日..”
“不是心狠的人?”皇後呵笑,“他處理劉家可是不留一點餘地,戰□□號遠揚九州,如今殺到他生母頭上來了,這不算是心狠的人?”
“殿下不過是禁足..”
“不過是禁足?”他明明知道她最重顏面。
“娘娘消消氣,依着奴婢看,怕是二殿下被蠻女給迷了心竅,咱們要不要找法華殿的法師驅驅邪?”
皇後思來想去,“你找人來看看,另外再找欽天監來算算。”
“對了,現在去找太醫來,明日曉谕六宮,便說是本宮夜裏受寒病重起不來身,免了各宮的請安。”她決不能叫人看她的笑話。
阿滢醒過來的時候,扭頭見到一張輕阖着眉眼的俊顏。
“醒了?”他挑了她的一縷烏發在指骨間纏繞。
阿滢眨眼,“......”
商濯見她睡眼惺忪,嬌憨可愛,忍不住低頭親她。
阿滢不想在這個時候與他親吻,別過粉唇,男人的吻落到了她的側臉上。
順着她瑩潤如玉的臉龐一直親吻。
從她的側臉到耳朵,最後還是繞了回來,被他捉過去親。
男人的薄唇從她的臉側往下,輾轉過少女的蝴蝶骨,輕而易舉便弄開了她的衣衫,留下濕潤的痕跡。
觸碰到她身上被箭矢飛擲出來的青紫,溫柔覆上去。
阿滢垂眸,見到埋首男人的俊朗眉眼和高挺鼻梁骨,“......”
他這樣親她的傷患處,是因為心疼麽?
原先她養的馬兒,見到她身上因為卷入黃沙跌出來的傷,都會親昵地蹭上去舔舐。
商濯的動作跟馬兒的好像哦。
阿滢晃了片刻神,很快思緒回籠,她怎麽會這樣想?
男人撐手起身,幫她把衣衫給拉攏好,“還疼麽?”他問。
聲音輕柔綿軟,聽到耳朵裏,的的确确是在心疼她。
阿滢怔了一瞬,“...不疼了。”
就是砸的那會子疼,太醫院的藥相當好,眼下已經不疼了,就是傷患處散開了,瞧着很嚴重,有些滲人。
“過些時日給你出氣。”商濯道。
“啊?”阿滢有些不明所以。
她想聽得再仔細一些,男人卻沒有張口了。
丫鬟們端着梳洗用具魚貫而入,阿滢被他拉了起來。
用早膳時,商珠一直小心翼翼打聽阿滢的情況,問她有沒有哪裏不舒坦不自在?
阿滢搖頭,“沒有。”
商珠,“若有不适的地方,可要及時說了,別生了內傷,屆時就嚴重了。”
阿滢默默點頭,不過就是一些包起來的箭矢,比起她玩雜耍那會子所受的傷,根本就不算什麽。
“多謝公主..多謝殿下關心,已經無礙了。”
瞧着她的樣子倒是相當的乖覺,商珠再窺探商濯的神色,二哥哥明顯因為蠻女的一句無礙松了神色,不知為何又蹙起了眉頭,是因為那句多謝麽?
“晚些時候便要離開汴安。”
阿滢措不及防,“什麽?”
“是要南下了麽?”
商濯颔首,“我已叫人收拾細軟,你看看可有什麽遺漏。”
“怎麽突然走得那麽急。”雖說前些時日商濯也跟她提起過要南下,可這未免也太快了一些,毫無征兆。
“是有些急迫,南邊有些案子要處理,一時拖不得。”
商濯都這樣說了,阿滢便只能點頭。
用過了早膳,商濯去了書房,還要清點人馬,将一些安排妥當。
阿滢回了寝院,商珠跟在她的身側,落座之後,渙月給她上藥。
商珠瞧着傷勢,朝她道歉,“都賴我的不是,真是對不住你了。”
“皇後娘娘位高權重,公主已經幫我說過話了,我都明白,不怪公主。”
在那遍布汴安貴女的場面,商珠還能和皇後對着幹,幫她說話,阿滢是明白的。
“幸好你沒有怪我。”
思及早上商濯跟她說的出氣,阿滢問,“二殿下對着公主撒氣了麽?”
“二哥哥罰了我抄書,大抵是怪我在公主府上沒有護好你。”
“是我連累了公主。”
“這與你又有什麽幹系,二哥哥已經算是輕罰了。”随後,商珠便跟阿滢說起皇後被禁足的事情。
“什麽?!”阿滢聽罷,只覺得很不可思議,商濯竟然對着皇後發難,禁足了?
雖說是皇帝下的旨意,要說這件事情和商濯沒有一點幹系,阿滢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二哥哥為了你朝母後發難,我日後可是不敢再得罪你了。”商珠道。
“不會罷?”阿滢覺得不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母後被禁足的因頭就是昨兒投壺的事情啊,你忘記昨天二哥哥的臉色了?”
“我聽宮裏的人說,昨日夜裏母後找太醫,結果被二哥哥身邊的人給攔下來,合宮鬧得沸沸揚揚,母後是真的被氣病了。”
想到太子病重那段時日,商濯要進宮侍疾,阿滢問,“皇後娘娘病重,殿下在這時候離京?”
“母後不過是氣急攻心,哪裏算得上病重,父皇處罰了昨日守夜的太醫,又遣了太醫去看。”
昨日守夜的太醫是平白背了黑鍋,為了皇後遲來的顏面,不得不吃罪抗了下來。
“二哥哥南下是為了國事,兩者沒有幹系。”
“哦。”阿滢低聲。
“至于我麽,我要跟着你們一道外出,自然就不用侍疾了。”
“公主也要去。”阿滢心裏還想着逃跑的事。
“是啊,我要與你們一道,其一是為了陪你,其二出去一道散散心。”
什麽陪同,說的倒是好聽話,說來說去,不過就是為了監視罷!阿滢撇了撇嘴。
“殿下南下到底是為了什麽?”她想不起來之前商濯有沒有跟她說過了,似乎是有一次,商濯在馬車裏與她說過,要帶着她離開汴安,說是給她散心,實則是去辦事。
“為了劉家的事情,你不知道罷?四哥哥的母族已經倒下了。”
“全都處理幹淨了麽?”阿滢問。
“是啊,其中盤根錯節,牽扯深廣,除了汴安的朝臣之外,還有不少在外的官員跟着貪污納賄,二哥哥外出正是為了徹底清繳從劉家一黨的官員。”
“雖說近年關了外出不好,可若是翻過了年關,有了空子,那些人必然會聞風潛逃,若還想查,那就難了,打鐵要趁熱麽。”
阿滢聽罷,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商濯何等身份,劉家已經清繳幹淨了,剩下的不過就是些掃尾,還要勞動他一個尊貴的皇子在這時候離開汴安?
難道就是為了帶着她出去散心?
心中覺得有些蹊跷不對勁,阿滢卻沒有說出口。
不管是出于任何,商濯在這時候帶着她離開,對她而言是好事,商珠心無城府,有她在,商濯身邊的人也會少一些松懈。
她已經蟄伏了許久,好不容易放松了商濯和商珠的一些警惕,必要堅持才是,可不能在這個緊要的關頭出了差錯。
阿滢把迷藥和信煙藏在了身上,其餘的物件什都交給了渙月收拾。
商珠好似第一次離開汴安,歡歡喜喜,被商濯罰抄書都樂得哼着曲兒,便是連燕郡都被她給忘了。
阿滢問了她兩句,為何不留在汴安。
“你走了他總歸找不到人提親。”商珠美滋滋道。
這次離開汴安走得悄然,一行親衛也喬裝改扮為随從,阿滢的頭發被盤了起來,她做商濯的夫人,商珠照舊還是商濯的妹妹。
跟阿滢想象當中的出行不大一樣。
“我們不多帶一些人手麽?”她偏頭看向身後的男人問道。
“出來游玩,不需要帶那麽多的人。”
“游玩?”阿滢不懂,“不是說了來查案子。”
“查案子是兼顧。”男人淡聲。
阿滢撇嘴,她才不信,商濯的手裏還拿着刑部和戶部的卷宗在看,他說這句話好歹把手裏的東西給放一放才是。
不過,帶的人越少對她越有利。
用了一些糕點,阿滢昏昏欲睡,待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不多時,馬車停在了一家來財客棧前,商濯率先下去了,不等馬夫把木凳給抱過來叫她踩,男人長臂一伸,将她給抱了下來,穩穩踩在地上。
他牽着她的手腕往裏走,商珠帶着人跟在後面。
自然開的是兩間上房。
周遭都是落腳伺候的人,阿滢泡了沐浴剛上好藥,就被男人捉了過去。
他撥開她的衣衫,“傷勢好似淡了不少。”
用的藥是上好的,往日裏精細養着,自然也就好得快了,知道男人接下來要做什麽,她故意搪塞道,“還沒有好全。”
“哪裏沒有好全?”商濯把她給翻過去面對面。
對上男人玩味幽深的眼神,阿滢接下來的話說不出來了。
“處處都沒有好全。”她索性睜着眼睛說瞎話。
“是麽?”聽得耳畔響起一聲譏诮,大掌摩挲到她的唇邊,她輕薄的亵衣便卷起了邊。
随後碰到了泛着清香的軟玉,他的指腹在少女的腰間打轉,“你近些時日瘦弱了一些。”
“是有心事?”男人的磁沉的嗓音響起,阿滢心裏免不了一跳。
她的确是有心事,不過她的事可不敢往外說。
“阿滢有什麽事瞞着我?”他又問。
“沒有。”她即刻就回。
“果真麽?”商濯笑問。
“自然。”明白言多必失,阿滢言簡意赅。
她不想跟商濯面對面,總感覺他會将她心裏的事情全都給瞧出來,萬一讓商濯知道迷藥和信煙的事情,比如那會狠狠收拾她。
因此她避開了商濯的眼睛,要翻身背對着她,小手又往下縮,想要将男人的大掌給拿出來,不料被他反捉了過去,一雙手腕都被男人給捉住了,反剪到頭頂束縛着,鄭國人被困于身下,無法脫身。
“阿滢,你總是不擅長僞裝,什麽事都喜歡寫在臉上。”
他才說完這句話,阿滢的臉色瞬間不自然起來,很快便又即刻改了臉色。
“瞧,我有沒有說錯?”他用指骨親昵蹭着她的側臉。“阿滢果真有事情瞞着我?”
“沒有。”她垂着濃密卷翹的睫毛。
“既然沒有,為何不敢看我?”
“殿下威嚴甚重,我不敢相看。”她跟他拿喬。
聽得男人一聲低笑,随後少女的粉唇就被人給含上。
他在外周轉了一下,撬開牙關之後,便長驅直入。
因為不允許她閃身往後躲避,大掌攥到她的後腰處撐着。
親得深入,很快便到了正着。
約莫是許久沒有沾了溫香軟玉,商濯感受到了不小的阻力,他越往裏,阿滢便瑟縮。
箭在弦上,他不許她往後躲閃,捏着她的腰肢。
在少女驚呼出聲的那一瞬間,親住她的唇,溫柔點水,輾轉來回的描摹,稍微轉移了些許注意。
很快,阿滢的額頭上冒出不少的細密的汗珠,商濯擡手輕柔給她擦掉。
就是那麽一瞬間,她的細腰沒了支力,整個掉入被褥當中,商濯欺身而上,聽到她一聲驚呼。
風雨持續了很久,阿滢已經累得不行了,想要休息,男人的體力太好,他不停,根本就不會歇息。
好在,後面他稍微輕柔下來,阿滢還能有一點喘息之地。
她趁機套話,“殿下,此次離開汴安真的是為了查案子麽?”
她總覺得蹊跷不對勁,商濯走得太快了,而且沒有一點風聲放出去。
“不是。”商濯道。
“那是為了什麽。”阿滢問道。
商濯盯着她的眼睛,低頭吻走她眼角殘留的淚珠,“帶你散心。”
阿滢,“......”又在唬人了。
“我原來以為殿下離開汴安定然聲勢極大,沒想到..”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男人給接了過去,“沒有想到人會那麽少?”
“嗯。”
“若聲勢極大,豈不打草驚蛇了。”
“可反過來說,正好可以看看那些人聞風而動,趁機追查?”
商濯居高臨下,笑道,“阿滢竟然懂得分析局勢了。”
吃一塹長一智,她才沒有那麽笨,“......”
“阿滢,你果真沒有什麽心事麽?”他在這時候又提問。
阿滢側臉埋入被褥,“殿下不說實話,我也不說。”
商濯稍微發了一點狠,“阿滢也會跟我打啞謎了。”
她止不住哼了兩句,什麽都沒有說,卷入風雨當中。
“......”
離汴安最近的州郡,便是冀州和益州,在汴安的左右。
翌日一早在客棧裏用過早膳,阿滢發現,跟着商濯過來的親衛少了一些,馬匹不見了。
她想問,又怕引起商濯的注意,生怕商濯發現她有了半道逃走的心思。
留意着地上的鐵騎印子,似乎與他們往反的方向走,人來人往印子錯亂,阿滢也不敢篤定心中的想法,她只攥緊身上的迷藥和信煙。
商濯的确帶着阿滢往南邊走,要不是他吩咐了昭潭每日走訪所到之處的衙門查處,清算着與劉家勾結的案子,阿滢真要以為他就是陪着她出來散心的。
他并不出面,也不和昭潭碰面,雖說同住一處,昭潭每日查處到的情況,會由着跑堂的人送飯菜之時給送進來,做得相當隐蔽。
阿滢跟着商濯四處游玩,不得不說南下的風色無比秀美,雖說比不上汴安的繁華,卻別有一番景致,不論是吃食亦或是人文風土,都令她眼花缭亂。
阿滢甚至覺得她吃了睡,睡了吃,腰身長了不少肉。
問商珠可有感覺?商珠回道,“往日裏你便瘦弱,如今身上有些肉這是好事。”第一次見蠻女之時,她便覺得她嬌小玲珑。
“而今也沒長多少肉,你定是杞人憂天,大題小做。”
那就是真的豐腴了不少。
商濯進門,商珠立馬離開,阿滢瞧見他手裏拿的吃食,“今日殿下又帶了些什麽?”
“雞汁悶筍絲。”商濯放在小幾上。
“白日裏見你一直瞧那家客棧,今日說換地方,你又不換。”
白日裏商濯帶着她出門,阿滢借着閑逛看新奇玩意的名頭,私下左看右看,問這問那,已經探清楚了不少。
她瞧那家的客棧,不過是因為聞到了酸味有些許開胃罷了,且那家客棧臨水而建,有一條深巷,若是往那邊走,會很隐蔽。
瞧着男人俊朗的神色,看着他修長如玉的手打開食屜,除了心驚于商濯的格外留神,心裏有些鈍鈍的悶,他現在對她好得不能再好,幾乎有求必應,捧到了掌心裏,是真的喜愛看重她,還是因為又想欺騙她的情意?
若說是為了欺騙她,阿滢再也想不到她身上有什麽價值能夠讓商濯大費周章欺騙,當時在塞北,他騙她的情意,是為了博取同情,哄騙她的錢財給他看郎中治病,隐瞞自己的身份,借着她打掩護,讓她給他弄身份,然後進城,眼下又是為了什麽?
“怎麽了?”商濯給她遞了銀筷,阿滢怔愣着,許久沒有接。
“沒、沒什麽。”阿滢接過銀筷,撥弄着雞汁悶筍絲。
“店家說要趁熱吃,否則味道就敗了。”商濯叫她嘗嘗
“公主也說想嘗嘗這個味道,不如我勻了一些分過去給她?”話沒說完,她就要去拿旁邊的小碟子。
商濯捏着她的手腕,“叫人重新給珠兒買了就是,我給你帶的,只能你吃。”
“殿下不嘗嘗麽?”她又把銀筷遞給他。
男人沒有接銀筷,只是湊過去,微微張口啓唇,瞧着姿态,阿滢便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了。
于是她挑了一筷子喂給他。
男人挑眉,就着她喂的菜張口。
“殿下覺得,味道如何?”阿滢問。
“嗯。”商濯點頭,“阿滢喂的,自然是不錯的。”
他從阿滢的手裏取了銀筷,挑了喂她,阿滢張嘴吃了。
“如何?”他也問。
阿滢學了他的話茬,“殿下喂的,當然也是好的。”
她的這句話将男人給哄笑,“阿滢,你眼下越來越會哄人開心了。”
“殿下不也是麽?”尤其是這段時日,商濯待她細致入微。
阿滢瞧着外面的天色,昭潭今夜出去了,似乎益州的案子比較棘手,商濯身邊的人也少了。
天色已晚,說不定可以...
“單是吃菜無趣得緊,不如用些下酒菜罷?”
“阿滢想喝酒了?”商濯瞧着她,唇邊噙着淡淡的笑。
“算是罷。”她不擅長作戲,心中有些慌張,面上還要不露聲色,就怕商濯瞧出來,因為他才告訴她,她慣愛将心事表現在臉上。
“好,我着人下去拿。”
“不必這樣麻煩,今日公主給我送了兩壇香釀。”
“不如就喝這個?”
“香釀是姑娘家喝的水酒,吃不醉人。”他的指骨敲打着案桌面,阿滢聽進去有些心虛,商濯是不是知道什麽了?
餘光掃向男人,他的神色從容淡定瞧不出什麽,阿滢心底也沒轍了。
她臨時起意,他應該不會那麽快發覺。
“誰說喝酒一定要吃醉?”她往裏走,“公主說這酒吃了好睡。”
“原來阿滢叫我吃酒是為了好睡?”他擡眼看過去,隔着屏風,看着少女綽約的背影。
她很快就端着香釀出來了,取了碗碟。
離開汴安之後,所用的湯勺木著,皆是用銀器,就怕有人在酒水裏下毒。
阿滢曾經試過那迷藥,用銀筷試不出來。
商濯不是常人,阿滢生怕他吃了迷不到,大半迷藥都被她給放了到盞子裏,留了一小部分,萬一路上有用,可用作于防身。
男人的眼底一如既往的深,阿滢甚至都不敢往回看,生怕商濯發現。
她總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卻又說不上來,或許是她驀然動手,又是當着商濯的面,心中慌張憂悸,畢竟上一次他的籌謀實在嚴密,令她回想起來就害怕。
她也乖順了許久,這麽久過去了,想必,他也不會知道,她今天晚上會走。
出其不意方能制勝,肯定可以萬無一失,眼下她不能自亂陣腳。
即便商濯再老謀深算,他到底是個人,不可能抗拒這個迷藥,況且他并不是戰無不勝的,與魏人一戰,他不就輸掉了麽?
思及此,阿滢的心中可算是有些回穩了。
“殿下近來陪我也算是操勞了,應當好生睡一睡。”
“阿滢說的都是。”
她給自倒了一杯香釀,随後又給商濯倒了,好在那迷藥無色無味,雖然都放在酒盞下面,酒盞放在她這邊,縱然商濯身量高,接着寬大的裙袖遮掩,商濯也不可能看到。
“我敬殿下。”滿上酒盞,阿滢把酒盞放到商濯的身側。
男人垂眸瞧着香釀,端起來到鼻端聞了又聞。
阿滢瞧見他的動作,心中跳得着實厲害了,商濯不會知道什麽了罷?
“是...香釀不合殿下的口味麽?”她止不住問了一句。
難不成商濯起疑心,為了博取他的信任,阿滢仰頭将香釀一飲而盡。
“我替殿下嘗了,配上雞汁焖筍絲,味道很是不錯。”
“是嗎?”商濯牽唇笑。
酒盞放到了薄唇的邊沿卻沒有喝,随後又給拿了下來。
“殿下不喜歡麽?”
“阿滢似乎很希望我喝了這盞香釀。”
“我、我給殿下倒的,自然是希望殿下喝了。”
他夾了焖筍絲放到她面前的小碟當中,“你若是喜歡,便多用些。”
随後擱下了銀筷,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阿滢瞧見他放下來的空盞,高高提起的心瞬間落了下去,随後又接着給他倒。
“殿下多嘗嘗,這啓了壇子,若是不喝完可不就糟蹋了。”
“好,只要是阿滢倒的酒。”她倒了多少,他便喝了多少。
一壇香釀落到底,阿滢還以為要去再拿,商濯眼睑搭了下來,笑着道,“這香釀果真是不錯,喝了一些而已,就有些暈了。”
“殿下想來困倦了罷?”阿滢湊到他的眼皮子底下,伸手晃了晃,起先男人應當是能夠察覺的,他的眉心蹙了蹙,沒一會就毫無聲響了,手撐着額穴。
“殿下?”阿滢試探叫了好多聲,“殿下?”
她不單是叫了好多聲,還伸手輕輕晃了晃商濯的手,沒想到這一碰,男人撐着頭顱的手失去了力道,他暈在了桌上,險些将香釀的壇子給碰倒。
阿滢伸手将酒壇給抱住,才沒有驚動門口守着的親衛。
仔細守了一會,商濯依舊動靜,阿滢湊近看,他睡得沉穩,想來是真的暈倒了。
她把商濯給扶抱起來,随後将他給抱到了床榻上,又給他脫了靴履。
往外叫人進來收拾外室的狼藉,随後又叫親衛拿水,渙月進來伺候。
親衛走了之後,只剩下渙月了,阿滢敲打她的後頸将她給弄暈了。
随後又将渙月給拖到內室的浴桶後面,換了她身上的衣衫端着物件什,遮蓋她早就在暗中準備的路引等物,低着頭出去了。
沒有想到,她前腳剛走,後腳床榻上昏迷的男人便睜開了眼睛,眼眸當中一片清明,不見昏态,藏在暗處的親衛進來跪地禀事。
商濯坐起身來,神色冷淡,聲音更是冷,“找人跟着她,不要驚動了人。”
“是。”
“一切按照計劃行事,不要出纰漏。”男人昳麗的臉上浮上危險的笑意。
阿滢,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男人的唇邊揚起嗤笑,看向內室被阿滢給弄暈的渙月,“看來,上次的教訓還不夠。”
他的視線轉頭向窗桕外的明月,黑眸中泛着微微的波動,“既然如此,那就換一個玩法。”
沒有想到那麽順利,阿滢知道自己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逃離,離開客棧之後,她找了一個幽深的巷子,換了身上的打扮,換成男子的裝束。
益州靠近水路,就沿着那客家,原本找好的路線,阿滢就開始往外走了。
或許是籌謀了許久,一切都相當順利,借着水路,很快便離開了益州。
下了船之後,她便點燃了信煙,很快周圍便出現了一堆人馬。
阿滢吓得抱緊了包袱,甚至想要藏起來,為首的人徑直到她面前跪下,“遲姑娘,三殿下命我等前來接應。”
“......”
商珠是被寶蘭給晃醒的,“公主,大事不好了。”
“出什麽事了?”她睡眼惺忪。
“遲姑娘給殿下下毒,然後連夜跑了。”
聽罷,商珠瞬間清醒,“你、你說什麽?”她居然又跑了!!!
“二殿下身中劇毒昏迷不醒。”
“怎會如此!”商珠翻身起來,寶蘭連忙給她洗漱穿衣挽發。
“眼下二哥哥身邊的人來了麽?”
“昭潭侍衛已經回來了。”
“回來了,那即刻回去?”商珠心裏亂得六神無主。
她不過是歇了一個晚上而已,為何二哥哥突然就...還有那蠻女,不是都好好的麽?
事态如何會變成這樣。
“公主,回不去了。”
“什麽回不去了?”商珠嫌棄侍女太慢,自己接手挽發。
“您還不知道,劉家的人勾結大魏起兵造反,與四殿下裏應外合,圍了汴安城,如今的汴安已經亂成一團了,因為益州靠近汴安,已經有不少汴安的流民往這邊逃竄,益州都亂了。”
“什、什麽?!”商濯手裏的珠釵落到了地上,發出瓷實的響聲,“你說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