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哪來的瘋狗狂吠

第9章 哪來的瘋狗狂吠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挨長輩的揍不能還手。

我被方止行拽到院子裏,追着打了小半個時辰,挨了不知道多少腳,他老人家打累了才勉強饒了我。

他又拎着我走進前廳,指着我問謝鎮山:“這好端端的男兒怎麽就被你養成個斷袖了?”

在江湖上叱咤風雲,說一不二的謝盟主此刻尴尬地摸着鼻子,說不出話來。

我出言為他開脫:“爺爺,這喜歡男兒還是女娃都是我自個兒的事,跟我叔公沒什麽關系的。”

“你還敢說!”方止行怒瞪我。

我往後縮了縮,擡手擋着臉,“爺爺你莫要打我的臉,我等會兒還要去見人的。”

方止行又是一聲冷哼,“出去見你哪個情郎去。”

說罷,他又氣得用手指頭在我腦門上戳了戳,“你瞧瞧,以你的本事地位,容貌才華,什麽樣的美人讨不着,非得盯着男子做什麽。”

我說不出話來反駁,就低着頭當鹌鹑,任他如何訓我都不回話。

過了良久,方止行罵的累了,狠狠剜了我一眼之後,便也不再搭理我,側過頭去與謝鎮山說話。

他們二人議事不避着我,只是他們嘴裏的什麽西北不亂東南亂的時局與我沒什麽關系,所以我提不起興趣聽,便尋了個由頭,想着脫身去街上去尋些樂子。

就在我即将走出前廳的時候,謝鎮山在我背後叫住了我,“安分些,少找茬,有什麽事來找我說,莫要随意與人起沖突。”

他說是這麽說,其實意思是不讓我随意出手傷人。

畢竟此時的鳳陽城內魚龍混雜,各門各派都湊在這兒,若是我貿然動手傷人,他罰我不是,不罰也不是。

“幻胥宗傷的人,與八風門有何幹。”我擺了擺手,沒皮沒臉地笑。

回應我的,是謝鎮山扔過來的茶杯。

我往旁邊躲了兩步,朝着他們做了個鬼臉,轉身就跑出了前廳。

出了謝府的大門,等在此處的雪蛟幾個立刻迎了上來。

雪蛟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問:“主子,你衣服呢?”

“髒了便丢了。”

我理了理衣擺,偏頭看他們一眼,“餓了麽?”

九闕和欽北都沒說話,只有雪蛟這個愣頭青點頭如搗蒜,“屬下一日水米未進,都快要餓成貼畫了。”

我笑了聲,伸手在他頭頂撫了一把,“走吧。”

“聽聞鳳陽的熏肉一絕,主子我帶你們去打打牙祭。”

北涼離鳳陽路途遙遠,我們這幾日匆忙趕路,未曾好好吃上頓飯,确實幾日未見葷腥了。

現下聽我這般說,別提雪蛟和九闕了,就連平日裏像鋸了嘴的葫蘆一樣的欽北都忍不住眼冒綠光,像狼似的。

鳳陽城中百姓本來就多,如今又有大批人入關,街上人流更甚,摩肩接踵的,拖慢了我們的腳步。

怕他們餓着,我将荷包丢給九闕,朝着一邊叫賣的小販揚了揚下巴,“先去買些吃食墊一墊。”

九闕樂颠颠的接了我的荷包,勾着欽北的脖子往那賣鍋盔的攤子邊去。

我與雪蛟頓住腳步,尋了個茶攤坐下,等他們買完了再走。

茶攤不大,除卻了我與雪蛟之外,還有幾桌人在。

皆是些年輕人,三兩一桌,就着冒着熱氣的茶湯喋喋不休地說着話。

我收回視線,招手喚來小二,“店家,來壺你們這兒最好的茶。”

“得嘞!”小二爽快應聲,轉身走到鍋邊上舀了一瓢熱水,沏進了黃銅的小茶壺裏。

他提着茶壺放到我面前,又笑道:“客官可還要些茶點?”

我往旁邊的桌上瞥了一眼,伸手指了指他們面前的幾個盤子,“就要與他們一樣的吧。”

小二點頭,走到壘的高高的蒸籠邊,動作麻利地拿了幾籠吃食過來。

算不得十分精致,但瞧着還能入口,我捏了一塊糖糕放進嘴裏,将餘下的幾個蒸籠皆推到了雪蛟面前。

雪蛟嘿嘿一笑,立刻将蒸籠接過去大吃特吃。

我則端着一杯茶慢條斯理地喝着,豎起耳朵偷聽我隔壁那一桌的兩個少年人說話。

起初我只是靜聽着,可等聽到他們說起幻胥宗的時候,我才挂了兩分心。

“北涼可不是什麽好去處,那是幻胥宗的老巢。”這個少年是個大嗓門,一說起話來咋咋呼呼的,像極了九闕。

另一個少年比他沉穩些,聲音也微冷,“幻胥宗是什麽洪水猛獸不成?”

“幻胥宗倒是不會出手傷人,于人為善,只那幻胥尊主是個古怪的。”

“哦?不知有何處古怪?”那冷淡少年來了幾分興趣。

我也來了精神,聚精會神地聽着,想聽聽旁人都是怎麽編排我的。

只聽得那大嗓門的少年輕蔑地啧了一聲,“他是個斷袖,還是個好色的,若是瞧見了有姿色的男子便要收回宮去,倘若不從,他便要殺人全家的。”

聽着他煞有介事的語氣,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手裏的茶杯沒捏住,砸在桌面上,那突兀的聲響引得他們側目。

“不知閣下為何發笑?”編排我的那人開口問我。

我未扭頭過去瞧他們,笑道:“無他,只是……”

沒等我話說完,便聽得人群中爆發出一聲女子的尖叫。

那人牆似的百姓們忽如驚弓之鳥一般奔逃,只剩騷亂的罪魁禍首們站在原地。

我定睛一看,只看見九闕和欽北一左一右的将一個瘦弱的少女護在身後,冷冷地看着面前攔路的男人。

那藍衣男人瞧着年紀不大,生的不算醜,但眼尾眉梢都透着一股子刻薄。

他此刻正怒目圓睜着,指着九闕二人破口大罵,口出之言粗鄙得不忍卒聽。

九闕和欽北雖不如雪蛟露面多,但江湖上也無人不知他們是我的人,這普天之下沒幾個敢這般指着他們的鼻子大罵的,不知是無知者無畏,還是存心找茬。

我往那兩個少年身邊湊了湊,問:“不知兩位小友可知那藍衣男子是何人?”

“若是我沒記錯,這人似乎是……”那清冷的少年說着話,擡眼瞧我,下一刻就沒了聲音。

“是修羅門的魏辰軒。”

那個大嗓門的少年郎補全了他的話,疑惑地擡頭,看清我眼下的一點淚痣之後,也與他一樣止住了話聲。

我朝着他們挑眉一笑,“澄清一下,本尊雖是好色,卻也做不出強搶民男的事,更遑論是滅人滿門。”

我的話音落下,兩人臉色驟變。

看着他們如臨大敵的模樣,我忍不住又笑了幾聲。

不想再吓他們,我擡手在雪蛟後頸上拍了一下,“別吃了,走了。”

“去幹什麽?”雪蛟吃得滿嘴流油,擡起頭來迷惘地看我。

“去殺人。”

我擡步走出茶攤,慢慢走到道中間,看了九闕和欽北一眼,又偏過頭去看魏辰軒。

我擡手扣了扣耳朵,譏諷地笑道:“不知是何人在此犬吠,擾本尊的清淨。”

魏辰軒下意識張口想罵,卻在看清了我的臉之後不情不願地閉上了嘴。

我朝着九闕勾了勾手指,将他喚到近前,“怎麽回事?”

九闕冷笑一聲,道:“光天化日之下,這人想要強搶民女,被我等攔下來之後,便出言侮辱主子,侮辱幻胥宗。”

“他說的可是真的?”我看向魏辰軒。

魏辰軒被魏青寵壞了,目中無人慣了,哪怕是到了我面前,也還端着兩分桀骜。

“是又如何,能被本公子看上是她的福氣,這等刁奴壞了我的事,我沒殺了他們都是好的。”

“好大的口氣。”我輕嗤一聲,看着魏辰軒的眼睛難掩輕蔑,“你爹都得讓本尊三分,你又是哪來的膽子在本尊面前逞威風。”

我拍了拍九闕的肩膀,指着魏辰軒道:“九闕,欽北,去給魏公子長長記性,教教他何為謹言慎行。”

“是。”

“是。”

二人應了一聲,立刻朝着魏辰軒走了過去。

魏辰軒身邊跟着的幾個護衛立刻上前,不消我多言,雪蛟便已沖了過去,與幾人扭打在一起。

他的護衛并非等閑之輩,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但也不是雪蛟的對手,沒幾個回合便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而魏辰軒自己也被九闕和欽北擒拿在地。

“玄之!你要是敢動我,我爹不會放過你的!”即使被按在地上,魏辰軒嘴裏也一刻不停地在叫嚣着。

還真是嫌棄自己的命長呢。

我踱步至他面前,用鞋尖挑起他的下巴,“便是你爹在此,本尊也照樣敢割了你的舌頭。”

說罷,我拍了拍欽北的肩膀,“你的手藝好,記得給魏公子割的幹淨些。”

“屬下明白。”

欽北點頭,笑着從袖中拿出刃如柳葉般的匕首走向魏辰軒。

魏辰軒瞪大了眼睛,像離水的魚一般劇烈掙紮起來,九闕一個人險些按不住他。

雪蛟一腳踢在他後心,“老實點。”

魏辰軒被踹得悶哼一聲,張口欲罵,卻被欽北捏住了下巴,他的大拇指卡在魏辰軒的臉上,扣得臉頰凹陷,叫他合不上嘴。

就在欽北将刀尖塞進魏辰軒嘴裏,要将他的舌頭割下來的時候,一把閃着寒光的長劍直沖着欽北的後心飛來。

我拂袖,清脆的一聲響後,長劍折成兩節,一節掉在地上,另一節深插入地中,劍柄尤在搖晃。

我朝長劍飛來的方向看去,便見魏青帶着一衆弟子,面色不善地朝我們走了過來。

“欽北,繼續割。”

說罷,我朝着魏青挑釁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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