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算計本尊就得死
第10章 算計本尊就得死
欽北動作很快,可魏青的動作更快,他如一陣黑風般奔過來,揮掌拍開了九闕和雪蛟,将魏辰軒護在了身後。
“主子,屬下下手慢了。”欽北說完,又勾唇輕笑,将手上帶血的匕首亮給我看,“但也叫他挂了些彩。”
聞言,我擡頭看向魏辰軒。
他的臉上果然被豁開了一道傷口,從嘴角延伸至耳畔,那傷口極深,鮮血轉瞬就爬了他半張臉,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看着有幾分可怖。
魏青臉色鐵青地看着我,“傷我兒至此,尊主是否得給魏某一個交代。”
“怎麽,本尊調教只狂吠的瘋狗,也要與你知會一聲不成。”
我輕嗤,語氣輕蔑道。
魏青像是被我的态度氣着了,混濁的眸子死盯着我,滿是怨毒,瘦削的面頰明顯能看出來咬肌收緊了,壓抑着滔天的怒氣,實在是忍得辛苦。
他現在還不敢與我撕破臉,所以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只是有這麽多人看着,他若是就這麽忍下來,傳出去不免會被人嗤笑。
正在魏青騎虎難下之時,有人遞了個臺階給他。
“魏伯父,快些帶魏公子去瞧郎中吧,若是誤了時辰留了疤痕就不好了。”
我朝聲音響起的方向看去,發現說話的是方才那個沉穩的少年。
見我看他,少年抿了抿唇,眼睫顫動着不知在想什麽,末了對我輕點了下頭,算是與我打了個招呼。
我也對着他點點頭,又偏頭去看魏青,“本尊今日心情頗好,便不追究旁的了,滾吧。”
魏青狠瞪了我一眼,朝着身後的弟子打了個手勢,攙扶着魏辰軒轉身離去。
看着他們的背影,九闕冷哼一聲,用腳尖踢起深插入地中的半截劍,揚手擲向魏辰軒,穩穩落在他腳邊。
“別叫我再看見你,不然我見你一次便打你一次。”
魏辰軒疼得身子都軟了,哪還能說話,有我在此,魏青也不敢多言,便只得灰溜溜的跑了。
待他們走遠了,九闕收回目光,又湊到我跟前來,“主子,我們快走吧,鍋盔沒吃着,屬下幾個都要餓死了。”
“還走不得。”
我走到那被吓得面色如紙的少女面前,稍放緩了兩分聲音問道:“可還能自己回家去嗎?”
少女眼眶含着淚,聲音細如蚊讷,“爹娘都死了,我沒家了。”
我了然地點頭,回頭看了九闕一眼,九闕會意,立刻将錢袋子遞了過來。
我打開荷包,拿了一錠金子遞給她,“那便去讨生活吧。”
少女未接,我便抓了她的手,将那錠金子強塞進她的掌心,只是她并未抓緊了,反而手一松,任金錠子掉在地上,滾了一圈土。
“公子,我能不能跟着你?”少女抹了一把眼淚,用那雙被淚水沖刷得愈發晶亮的眸子凝着我,“我孤身一人,就算有錢也是個死,不如就跟在公子身邊,也算是有個倚仗。”
怕我不答應,少女伸手抓住了我的袖子,怯生生地說:“公子,我可以為你們漿洗衣服,我吃的也不多,不會打擾您的。”
我撚着指尖,笑着問她:“你當真想跟着本尊?”
她仰着頭,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便跟着吧。”我在少女細瘦的脖子上撫了一把,然後将她往欽北的方向推了推,“帶她去買身衣服。”
欽北抿唇輕笑,“屬下明白。”
他撿起地上的金子,朝着少女招手,“走吧。”
少女乖巧地應聲,跟着欽北走了。
待到他們走出去好遠,我将九闕叫到近前,低聲說:“跟上去,然後——”
我伸手在脖子上劃了一下,作割喉狀。
九闕點頭,扭身追了上去。
就在我擡步欲走的時候,有兩個人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擡眼去看,發現是方才的兩個少年。
“晚輩裴邺,見過尊主。”那眉目清冷的少年躬身朝我行了一禮。
他身邊的那個也學着他的模樣行禮,自報家門道:“晚輩清河柯家柯成春,見過尊主。”
我輕輕點頭:“不必多禮。”
二人對視一眼,那裴邺上前一步道:“方才是我等對尊主多有冒犯,還望尊主莫怪。”
我淡笑道:“一時失言倒也無妨,只是日後還是要謹言慎行些。”
見我無意刁難他們,兩人皆有些驚詫。
柯成春撓了撓頭,沒心沒肺地笑了,“傳聞幻胥尊主睚眦必報,最是難相與的,如今一見才知這傳言最是荒謬。”
其實也算不得是胡傳。
若是旁的人嚼舌頭嚼到我耳朵邊上,不死也要脫層皮,只是他們二人身份顯赫,若無必要,我也不想與那柯、裴二家撕破臉。
他們不曾察覺,我也樂得賣個好,自是怎麽溫和怎麽來。
只是苦了我身側的雪蛟,憋笑憋得臉都扭曲了。
柯成春是個實心眼的,我如何說他便如何信,倒是個好诓的。
只他身邊的裴邺不顯山不露水,就默然的打量着我,漂亮的眸子裏藏着諸多心思,活像個狐貍。
我不太喜歡與這種心思深的人打交道,索性他們未待多時就離了茶攤,也算給了我清靜。
“主子,既然要殺她,又何必救她呢?”雪蛟坐在我身邊,壓低了聲音問。
我喝着小二新上的熱茶,淡淡地說:“救她是不想看見苦命人受磋磨,殺她是因為她算計本尊,這不犯沖突。”
“算計?”雪蛟有些不解。
我挑眉,拉過他一只手,手心朝上的擺在桌上,用指甲撚着他掌心上因為常年執刀握劍而留下的硬繭。
“她瞧着不過是十五六的模樣,手上的繭子跟你手上的差不多,做什麽農活兒能磨出那麽厚的繭子?”
雪蛟想起了我方才往那少女手中塞銀子的動作,也明白了我為何疑心,“原來是這樣,主子摸人手的功夫真是一絕。”
“……”
我知曉他是誠心誠意的想誇我,可實在是想不通為何都教過他許多禮數詩書了,那張嘴說出來話還是那麽不中聽。
我無奈地笑笑,心裏盤算着等回了北涼,再找個教書先生來,把他,連同九闕欽北幾個都扔去好好念回書。
九闕和欽北辦事很利索,我兩杯茶還未下肚,他們便已回來了。
“主子,已辦妥了。”欽北道。
九闕說:“主子的猜測果然不錯,那少女會武藝,不像是一般人。”
他略略沉吟,而後道:“屬下瞧着她的招式有些像修羅門的。”
我點點頭,并不意外。
今日這場英雄救美的戲碼,不出意外就是魏青安排的。
他是拿準了我不會見死不救,所以想用這麽個法子在我身邊插根釘子。
只是他未免将我想的太蠢了些,如今不光沒得償所願,還叫他的好兒子面上留了道疤,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魏青存心算計主子,不如給他些教訓?”九闕問。
我嗤了一聲,将空杯磕在桌上,發出聲清脆的響,“罷了,不急着料理他,眼下要緊的是要做好叔公交給本尊的事。”
我與謝鎮山議事的時候,他們都不在旁側,現下聽我如此說,便也來了兩分好奇。
我未答他們,只是吩咐欽北和九闕晚些趕路回北涼替我取兩樣東西來。
“銀陽草和天山雪蓮都是主子費盡了心力得來的,就這般送給了謝盟主,是否有些奢侈了。”
欽北是眼看着我趟着及腰的風雪,将那雪蓮摘下來的,所以聽我如此吩咐,饒是知道謝鎮山于我有大恩,也忍不住替我虧得慌。
九闕與雪蛟沒說話,但想來他們也是這般想的。
我笑着搖搖頭,“話越發多了,還不快去。”
欽北抿了抿唇,終究是沒再多說。
我将一塊分量不小的碎銀放在桌上,揮手帶着雪蛟幾個離了茶攤。
我本想着帶他們去酒樓吃上頓好的,只是還未到酒樓,便有一人策馬而來。
馬蹄聲清脆,引了不少人側目。
那人到了我面前,狠拉一把缰繩停下來,翻身下馬,對着我拱手一拜。
“老奴見過少爺。”
我擡眼瞧他,發現面前這個不是旁人,正是謝府的那個六十多歲的徐管家。
他為人和善,是個熱心腸的,帶着幼時的我看過花燈,小時候不懂事挨打的時候,也總是他護着我,也算是我為數不多願意笑臉相對的人之一。
我虛虛地扶了他一把,問:“不知叔公有什麽要緊的吩咐,還指了你來尋我。”
“謝府上來了貴客,盟主叫少爺回去與他敘敘舊。”說罷,徐管家直起身,瞥了一眼我身後的雪蛟幾人,說,“盟主還說了,幾位大人舟車勞頓了一路,也不必跟着,只少爺與老奴回去便好。”
徐管家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什麽貴客,什麽敘舊,也不過就是魏青上門去找謝鎮山興師問罪了。
謝鎮山與我情同父子,如今我闖了禍,他們不敢找我,便只能去找謝鎮山這個武林盟主,要他主持公道了。
只是他們不知道,這謝盟主為人公正,只是一碰上我的事就成了歪屁股,無論如何都會偏向我。
所以,就算是天王老子鬧到謝府,我也不怕。
“好,本尊便陪你走一趟。”
讓我瞧瞧,這起子腌臜人還能鬧出什麽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