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竊衣裳的溫家賊
第17章 竊衣裳的溫家賊
小二領着我們去了溫喻之的那間房之後便下去了。
我站在不遠處的廊邊,只讓雪蛟上去叫門。
他敲了敲門,很快的,便有一個身姿挺拔的黑衣男子自門裏走出來。
我認得他,方才溫喻之去盟主府獻禮,便是他跟着的。
他顯然也認出了我,朝着我行禮,“拜見尊主。”
我點點頭,“溫公子可在,本尊奉了盟主的令來給他送些東西。”
“我家公子就在房裏,還請尊主等屬下知會一聲。”
我輕笑,伸手攔了他,“不必,本尊直接進去便可,何必再費口舌。”
說罷,我不等他再說什麽,帶着雪蛟和泠鳶走進了房內。
屋裏,溫喻之正在看書。
窗扇半開着,雪亮的天光透進來,打在他蒼白的臉上,更襯得他如谪仙般清朗端方。
瞧見了我,溫喻之愣了一下,轉瞬倏然站起身來,“尊主怎麽來了?”
我拍了拍雪蛟懷裏的匣子,笑道:“自是來給你送些東西。”
我勾了勾手指,雪蛟與泠鳶走上前,将手裏的東西放在桌上,而後十分識趣地走了出去,只留我們兩個人在房中。
我毫不客氣地走到桌邊坐下,伸手打開了藥盒,把那只盛滿了烏黑藥湯的青玉碗拿出來後,朝着溫喻之揚了揚下巴。
“這是療你那寒毒的藥,你且喝了,我瞧瞧有沒有用才好。”
溫喻之未動,仍舊立着。
我撐着下颌瞧他,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他身後散亂的被褥,興致盎然地笑笑,“怎麽,怕本尊害你不成。”
“非也。”溫喻之盯着那青玉碗看了一會兒,忽擡頭看我。
他的臉色蒼白,薄唇也消了幾分紅,只有臉頰染着層不知因何而起的薄粉,瞧着有幾分病弱美人的風韻。
“只是不知,尊主動作如此之快,究竟是因着謝伯父的緣故,還是因為午時折辱了溫某。”
“喻之自己覺得呢?”我反問。
“溫某又不會算卦,怎能得知尊主心中所想。”
溫喻之微微蹙眉,薄唇抿成了一條線,不似惱怒,反倒像是委屈,瞧着便叫人心腸發軟。
只可惜他碰見了我這麽個不知憐香惜玉為何物的混種,這點子哀怨便也成了落在幹柴上的火星,催得我心中邪火旺起。
我站起身,走到溫喻之身邊,伸手搭在他的後頸上,細細揉着,又用手指勾着他顫動不止的喉結。
我半挂在他身上,伏在他耳邊呵氣如蘭,“救你自是因為要你奪魁登首,至于午時之事——”
剩下的話我閉口不言,只笑着在他身上揩油,摸摸這人的臉蛋,再揉一揉他的耳根,直叫他羞得滿面透紅。
換作旁人,此刻如何都鬧了。
可溫喻之就像腳下生根了般站在原地,任我在他身上做登徒子,甚至害怕我歪了身子,伸手箍來我的腰。
夏衣單薄,我們貼的又近,我能感受到他手臂上虬結而又不誇張的肌肉,還有他那算不得低的體溫。
我反手摸向腰間,握住溫喻之的手,撐開指根,與他扣緊了十指,“喻之,本尊覺着你不老實,心思也算不得純。”
給我挑破了心思,溫喻之僵了身子,慌亂地想扯開我的手。
“尊主說笑了。”
“是說笑嗎,本尊覺得不像。”
我使了兩分力,抱着溫喻之往床榻撲去。
他沒防備,猛的仰倒在榻上,似是磕了腰,口中發出聲悶哼。
我也未比他好上多少,我的下巴磕在溫喻之的胸膛上,牙齒刮到了舌頭,疼得我眼冒金星,險些未血濺當場,來個咬舌自盡。
我抽了幾口氣,緩的勻實了才開口:“還不肯與我說些什麽嗎,喻之。”
我未再端架子,揣着兩分蓄意撩撥勾弄的意思,伏在他耳邊輕笑,将聲音刻意放得輕緩。
這聲音我自己聽着都喜歡,更何況是溫喻之這個未經人事,只略踩一腳就能起反應的小孩兒自然受不了。
我擡眼去瞧,見溫喻之果然臉紅得像枝頭春桃一般。
他臉紅,眼圈也紅,抿着唇仰着頭看我,仿佛下一刻就能哭出來一般。
“怎麽,你又要哭上一場不成?”我捏了捏他的臉頰,挑了挑眉,伸手自他腰下扯出一團被揉的亂糟糟的衣裳來。
竹青色的外袍,雪白的裏衣與亵褲,交雜在一塊的顏色倒是雅,只是上頭沾染着不少可疑的白濁,還帶着股淡淡的腥味。
溫喻之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他愣是因為沒想到會被我抓包,我愣純粹是因為沒想到他拿我的衣裳來做這等事。
我與溫喻之相望,兩兩無言,只見溫喻之的臉色紅了白,白了又紅,變戲法似的變來變去。
“你……尊主知道了多少?”溫喻之說着話,看着我的眼眸複雜。
我撐起身,将衣裳扔在溫喻之的胸膛上,轉身至桌邊施施然坐下。
“你猜猜看。”
謝鎮山并未與我多說,但不妨礙我詐一詐他。
溫喻之果然被唬住了。
他搓了把頭發,微偏過頭,悶悶地說:“抱歉。”
我挑了挑眉,翹起腿,換了個舒服地姿勢坐着,好整以暇地瞧他:“抱歉什麽。”
溫喻之默然了好一會兒,而後道:“喻之并非是存心亵渎,實在想尊主想得緊,又遭了撩撥,才出此下策。”
他越說聲音越小,說到最後的時候,如同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低下了頭去,不敢看我。
只是我現在沒心思看他是羞是冤。
我滿腦子都是溫喻之說的話。
想我想的緊……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難不成我失憶前還與他有什麽癡情交纏?
這這這,這太荒謬了。
但一想想自己平日裏的輕佻做派,再一想想身邊人對我的評價,立刻就覺得這個猜想的可能性大了。
嘶……
我從前到底是欠了多少風流債啊!
一想到日後可能随處可見的讨債人,我就忍不住嘆了口氣。
我疲憊地捏了捏眉心,想再從溫喻之嘴裏套幾句話出來,卻他貿然出聲打斷了。
“尊主還未記起喻之來,是嗎。”
溫喻之聲音沉沉,聽着像問詢,卻是篤定的語氣,平白讓我生了兩分心虛。
我不知該如何答他,便只能僵坐在桌邊。
此時此刻,溫喻之與我之間的情況發生了變化。
咄咄逼人,高站上位的成了他,而那個心虛的人成了我。
“喻之,本尊從前可對你做過什麽不可原諒的事嗎?”我戰戰兢兢地問。
我不出聲還好,我這一問,溫喻之立刻便覺得委屈了起來。
他盯了我好一會,忽然哭了起來。
他委屈得狠了,手裏頭拽着紗幔,扁着嘴嗚咽着大哭,豆大的眼淚滾滾落下來,砸在衣袍上,洇出片片水花。
真好看。
我不合時宜的想。
溫喻之是玉一樣漂亮的人,哪怕此刻哭得滿臉是淚,眼尾帶紅,也不顯得狼狽,只讓人覺得心疼。
是了,心疼。
半個時辰前,我見過他哭一次,只是那次我心裏頭有氣,也不覺得有什麽。
然而這回,看見他在我面前落淚,我竟覺得像是心髒被人攥緊了一般,酸脹悶疼。
我不甚自在地輕咳了聲,站起身來走到溫喻之面前,有些笨拙地将手放在他頭上揉了揉:
“莫要哭了,有何怨怼,你與我說便好了。”
我話音落下良久,也未聞得溫喻之回言。
果然我還是不擅長哄人。
我移開了手,轉身想溜,卻被溫喻之抱住了腰。
他狠狠撞進我懷裏,像怕我逃了一般死箍着我的腰,埋在我的懷裏大哭,鼻涕眼淚都蹭到了我的衣襟上。
我低頭看了一眼,忍不住眼角抽搐。
我的衣服髒了!
髒了!
髒了!
我渾身僵硬,止不住在心裏大吼。
我的手顫了顫,猶豫了良久,還是沒忍心将他推開。
他好傷心啊,再給他抱一會兒吧。
我嘆了口氣,僵着身子任他抱着。
溫喻之确實挺傷心的,他哭了許久,将我的衣襟都哭濕了,才堪堪停下。
他雖不哭了,卻仍委委屈屈地抽噎着,像只受了屈的奶貓子。
“乖,莫哭了。”我挑起他的下巴,伸手拂去他臉上未幹的淚痕,聲音是連我自己都忍不住驚訝的溫柔。
溫喻之含含糊糊地應了,仰着臉,半睜着紅腫的眼睛看我,眼神中滿是眷戀。
對上他的眼睛,我忽然神魂激蕩。
他似乎總是這麽瞧着我,仿佛天地間,只有我是他這只倦鳥的歸途。
那我是如何做的呢?
從前的我是如何做的呢?
我陷入了沉思,卻只感覺頭痛欲裂,那種直入骨髓的疼痛又一次席卷了我。
我站不穩,身子搖晃了起來,若無溫喻之還摟着我,只怕我早已跌到了地上。
“尊主、尊主,你怎麽了?”
沒怎麽,中蠱了而已。
我想說話,卻沒力氣開口,眼前的視線愈發模糊了起來,連溫喻之的聲音都聽不真切了。
恍惚間,我好像瞧見了溫喻之在笑,那個笑帶着些癫狂的意味,瞧着紮眼極了,像只瘋狗。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