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終見廬山真面目

第22章 終見廬山真面目

溫喻之被我打了出去。

用他親自送來的血扇。

我将這沉甸甸的扇子耍得極巧,不過幾招便用扇骨擊中了他的胸口,叫他飛出了門外。

瞧他一屁股摔在門廊的石板路上,我露出了個真心的笑。

我道:“能讨本尊一笑,這扇子當真是個寶物。”

溫喻之坐在地上,墨黑的袍子上滿是塵土,這件衣裳不能要了。

只是他全然不在意,只是仰頭對着我說:“既尊主今日心情不好,那溫某改日再來拜會。”

我展開血扇輕搖了兩下,“溫公子哪日過來,本尊就哪日心情不好。”

溫喻之抿了抿唇,瞧不出喜怒地看了我一眼,起身裹了滿身的塵走了。

他走後不久,我對面那間房門便打開了,許怡安從其中探出頭來。

“你們剛才打起來了?”

我點了點頭。

許怡安朝我走過來,口裏一刻不停地嘟囔着,“那人長得還挺好看的呢,你下手也不輕一點,真是不知憐香惜玉。”

她又瞧見了我手裏的扇子,瞬間将那香玉抛之腦後,朝着我伸出手來,“這扇子真好看,給我玩玩。”

我輕笑:“你當真想玩?”

許怡安疑惑地看我一眼,“怎麽,你還不舍得呀。”

我搖了搖頭,單手拎着扇子塞進她的懷裏,“你可拿好了。”

“那是自……啊!”

她還未說完,就被十幾斤的扇子壓得身形晃了晃,若無我扶着,只怕已經栽倒在了地上。

許怡安雙手捧着血扇,憋得臉色通紅,也未能将它擡起來。

她緊咬了銀牙,自牙關中擠出字詞,“好,好他媽沉,看你,拿,也沒那麽,沉啊!”

看她實在可憐,我憋着笑将血扇拿回來。

許怡安瞬間松了一口氣,靠着廊柱有氣無力道:“你真是個變态。”

“本尊就當這是誇獎了。”

“這肯定是誇獎啊。”許怡安在我肩膀上捏了一把,又看了看我的臉,啧道,“你說說你,長的好看還能打,這不妥妥言情男主的配置,可惜進了純愛板塊。”

她嘆了一口,轉瞬又笑開,“算了,純愛也挺好,風流肆意尊主受,啧啧啧,怎麽想怎麽香。”

我聽不懂她的話,也不追問,只道:“本尊要出去一趟,你可要同往?”

許怡安眼睛一亮,連連點頭:“那肯定去呀!快走!”

“且慢。”我伸手攔了她,用血扇往她面上扇了陣風,“你且将面紗戴上,本尊再帶你出去。”

許怡安往面上撫了一把,撇嘴道我一句迂腐,卻還是乖乖扭身回房,戴好了面紗,掩住了面容。

欽北與九闕洗漱好了後已然睡下,只留雪蛟和泠鳶候在前頭。

泠鳶心思細,我便叫她拿了銀陽草與天山雪蓮去煎煮做藥用,只叫了雪蛟在近前。

我們三人上了街,許怡安瞧什麽都新鮮,說個不停,這一路上我這耳朵都未曾落個清淨。

至了錦衣閣,我領着人進去,她忽的噓了聲。

我偏頭看去,發現其目光發直地盯着大堂桌櫃上擺着的各色珠寶,一副垂涎相,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我隔着衣料在她後頸上拍了一把,低道:“收一收哈喇子,瞧着丢人。”

許怡安驟然回身,聞言瞪了我一眼,卻也自知丢人,未開口反駁我。

我低低一笑,不再管她,喚了小厮前去知會掌櫃。

小厮領命上樓,片刻後便聽得樓上傳來一道嬌滴滴的女聲。

“今兒早上便有喜鵲在枝兒上叫,原來是貴客來此。”

清脆的鈴铛聲響了幾響,風姿綽約的女子款步而來,走到我身前對我盈盈一拜。

“不知尊主至此,未曾遠迎,還請尊主莫要怪罪。”

我虛虛将她扶起,指着她對許怡安道:“她叫蘇煙,是這錦衣閣的老板。”

許怡安乖巧地喚了句人,“蘇煙姐姐。”

蘇煙微微一笑,“我這平頭百姓可當不起公主這一句姐姐,公主真是折煞我也。”

我撩起眼皮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蘇煙立刻閉了口,叫人将大門關了,另叫幾個丫頭來伺候着我們往後院去。

到了後院,便有個老者來迎我們。

他身穿灰青色的粗布袍子,脖子上頭挂着一根長長的布尺,手裏撚着根縫布針,笑得随性,活像個彌勒。

許怡安上下一看他的打扮,湊近了我,壓低聲音道:“這是個裁縫?”

我點了點頭,“正是。”

“合着我們就是出來做衣服的?”

我瞥她一眼,笑問:“不然你以為呢?”

許怡安輕啧一聲,沒再說話。

老裁縫笑道:“尊主今日可是來着了,錦衣閣新到了一批料子,那顏色最是能襯得尊主豐神俊朗。”

“他還用得着襯麽。”許怡安指着我說,“這臉這身段,不用襯就已經是公子世無雙了好吧。”

老裁縫并不在意許怡安的無禮,說:“倒是老奴說錯話了。”

“莫要鬧了。”

我拍了許怡安一下,對老裁縫道:“尋個娘子來為她量量尺寸,用那匹煙羅紫的浮華錦給她做幾身衣裳,再為她打幾套相配的頭面來。”

直到這時候,許怡安才回過味兒來,“原來是給我做衣裳啊。”

“不然你就穿這身不倫不類的衣裳與我去武林盟會麽?”

“這哪裏不倫不類了。”許怡安扯了扯身上的騎裝,還想開口反駁,卻在瞧見了我蹙起的眉後止住了聲。

侍女領着她出了廳堂,往雅房去,那老裁縫又來問我。

我此次來鳳陽未曾帶什麽衣衫,府中雖有幾件我的,但終歸是舊衣。

思及此,我便點了頭,任老裁縫引我往別處去。

我随着他繞過屏風,入了後堂屋。

後堂屋裏擺着一張紅木大桌,上頭散着幾張畫着衣服樣子的宣紙。桌邊擺了一人高的木樁子,搭着做了一半的雪色衣服。

我伸手撚了下那件袍子的衣袖,只覺得滿手的膩滑,比絲綢還好摸,不由得問道:“這是什麽料子,摸着倒是舒服。”

老裁縫笑答:“這是一位姓蕭的客人送來的料子,叫什麽稞子綢的,稀奇得很,老奴也是頭回見。”

蕭。

又是蕭。

我輕嗤,甩手丢了衣服袖子,立在旁側,展平了雙臂,任老裁縫拿着布尺來量我的尺寸。

我們貼得極近,随着他的動作,我聞到了一絲草藥味。

那股味道極淡,若非是我自小便嗅覺敏感,只怕也聞不到。

那是一股草藥與瓜果香氣混雜在一塊的氣味,清苦與香甜雜糅,只顯了個雅字來。

熟悉。

我昨日就曾聞過這個味道。

是……

我垂眸看着老裁縫,他若有所感地擡起頭來,對上我的視線,他眸子微顫,劃過一絲慌亂。

果然。

我心中暗笑,面上不顯,移開視線落到宣紙上,随口與老裁縫聊起了時下流行的衣衫款式。

他是做了幾十年裁縫的人了,自是最懂,當即便長篇大論了起來。

我興致缺缺地聽他說什麽顏色最襯我,滿心裏想的是如何在不驚動他背後之人的情況下料理了他。

不知過了多久,老裁縫終于量完了尺寸,欠身退開,從桌上抽了張宣紙出來,揮筆墨畫了幾幅樣式圖,遞交給我看。

“尊主瞧瞧這些樣式可都還喜歡?”

我垂眸看了一眼,見其上的衣制都是大同小異,皆是長袍搭長衫,沒什麽新意,只有一套文武袖的衣衫叫我眼前一亮。

我伸手在其上輕點了兩下,“每樣都來一件,這身文武袖的多做幾套,本尊明日便要。”

老裁縫笑吟吟應下,又奉承了我兩句之後,親自送我出門。

我擺手不要他跟,“這錦衣閣本尊來過多次,還能認不得路不成。”

“也是,也是,尊主慢走。”他點點頭,朝我躬身再行一禮。

我點了點頭,撩了簾子往外走。

踩在後堂屋的門檻上,我聽到了一些細碎的聲響,我側頭看去,發現是隔壁的房門打開了一道縫。

那并不是許怡安的房間,想來是蘇煙旁的客人。

我未放在心上,繼續向前走,卻只感覺身後有勁風直奔着我的後腦而來。

我偏頭躲開,下意識回頭去看,沒看清人臉,只聞到了一陣異香。

香味入喉,我霎時骨酥筋麻,昏睡了過去。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睜眼便見了一陣白茫茫,我伸手去摸,發現是我的眼睛被一條白綢蒙了個嚴實。

室中靜悄悄的,只有我的呼吸聲在響,可我知道屋裏還有旁人在。

我摸索着坐起身,側頭道:“誰人在此,不知将本尊請至此處是為何?”

那人不答,只站起身朝我走來。

他行至榻邊,伸手鉗住我的下巴,草藥香與瓜果香氣混雜在一塊攀上來,滿盈在我的鼻端。

是他。

我反手握住了他冷如冰的手腕,只是我體內迷香未散,實在沒什麽力氣,此舉無異于螳臂當車。

“你是誰?”

“又要喂我吃那藥了嗎?”

他忽輕笑,那聲音如琴聲般清越,十分悅耳。

“不過是補身子的藥,你既不喜,那不吃也就罷了。”

聞言,我輕嗤:“補身子能将本尊補得死去活來,原來本尊的身子如此孱弱。”

“公子當真是拿本尊當……你!”

我的話音驟然垮了下去,因為我感受到了一點溫涼的氣息隔着白綢落到了我的眼皮上。

他親了我的眼睛!

我終是忍不住了,伸手扯下遮眼的白綢,一張蒼白至了極點的俊臉猝不及防撞進了我的視線裏。

雪發雪膚,烏眉烏眼,只有一張花瓣似的嘴殷紅似血。

我的心髒狠狠一顫,不自覺叫出了他的名字。

“蕭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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