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門沒鎖
第036章 門沒鎖
警局那邊根據所得證據,給出了定案結果。
在審問過程中,洪朔承認了所有錯誤,其中就包括如何獲取陌生電話號碼給陸歡發短信引誘她來,審話問什麽,他就答什麽。
熟練得就跟,提早背好了一樣。
最終,洪朔偷竊未果十日拘留,處以罰款,跟班因為故意傷人造成嚴重成果被予以判刑。
洪朔服服帖帖地任由處置。
拘留兩日,他被告知看守人告知有人要見他。
懷抱着疑心而去,本以為會是那個女人,誰知是她。
內搭突顯腰身的旗袍,外搭披肩的硬[tǐng]西裝外套。烏發被簪子盤在腦後,幾縷發絲散在耳旁。
秦岺。
洪朔咬了咬牙,內心不免有些犯怵,卻還是坐了過去,手遲疑地接拿起電話。
盡管隔着一層厚重的玻璃,眼前人渾身威嚴的氣質依舊不減。眉眼半睜,端莊且富滿威懾力。
出口的第一句話就讓他虎軀一震。
“老洪,好久沒見。”
洪朔咽了口唾沫,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嘁,是很久沒見了,你現在來做什麽,看我笑話麽?”
秦岺揚了揚眉,“笑話?那還不至于。陽光下逗人開心的才叫笑話,陰溝裏滑稽的老鼠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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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洪朔真想穿過玻璃往前一揍,眼珠子一瞪激動起來,站在周邊的幾個看守視線立馬放過來,害得他不得不收收神色,安分起來。
他靠近了近玻璃,小聲咬牙切齒道,“我就知道你這毒婦已經看老子不爽很久了。”
“打自老陸在你就看不慣我,想法設法地想趕我走,這回也肯定你跟着那崽子一起來看我好戲的!”
秦岺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事,低眉,身子顫了兩下,像是在笑。
“你知道的,歡歡跟我比起來還算好脾氣。”她緩緩道,唇角含了些不屑的笑,“如果是我出手,哪還有命給你反咬一口的機會。”
一言一語包含羞辱,洪朔直接氣漲紅了臉。
“秦岺!”
低低一聲威脅,他都快把後槽牙咬碎了,但最後也只能隔着玻璃無能狂怒。
秦岺淡然地看着他,轉而道出一句:“老洪,臺詞背得不錯。”
洪朔身體一僵,眼中一時閃過驚訝,還有害怕心虛。停頓之後漸漸收斂了表情,警惕起來。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秦岺嘲弄地拂了拂肩邊的灰塵,漫不經心道,“你為了保住離婚財産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出現離婚財産這個字眼,洪朔直愣愣地看向這個女人。
她竟然......全部都知道?!
洪朔壓抑住抖動的手,裝作正常的樣子,卻按耐不住雙眼裏的驚恐,“毒婦!你想幹什麽?”
秦岺此時顯得格外淡然,“沒什麽,今天來,只是确認一件事。”
洪朔與她對視。
她緩緩說出幾個詞,“褐色風衣,紅唇,卷發。”
這幾個詞在腦海化為具象,逐漸與那人形對應上。洪朔上下唇碰了碰。
“你跟她認識?”
果真是她。
秦岺不用再多問,從他的反應中就已經能看出,他背後那個真正操控的人,是她。
白汕啊白汕,你回來,還是為了當年的事麽?
秦岺斂了斂眸,耳旁自動隔絕洪朔吵鬧的詢問聲。
她已經确認是她了,此行的目的達成。
“毒婦,你他媽說話啊!”
“好了,接下來的事會怎樣我不知道,但你的事應當不會如你所願。”
“還有,毒婦二字。”秦岺睜開眸,淩厲又挑釁地看他,“我不覺得是什麽貶義詞。”
“毒能刺人,能防身,能身懷劇毒或本就是劇毒,這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婦——”
她一笑,“我本就是婦人啊。”
這話說的,又有什麽錯呢。
二十年前的津寧市人人稱她是津寧毒婦,她從未覺得這是一種貶低。毒能是毒蛇巨蟒,也能是殺人與無形的毒素,自然也能指人。
洪朔瞪圓了眼睛,“你,你!”
秦岺沒再同他廢話,站起身,對着電話說出最後的話。
“祝你,安好。”
一字一字,道得清晰。
這四個字在洪朔頭頂瞬時炸裂開。
當年誰還不知道這句話的流傳——
他當即意識到不對,狂敲玻璃對着她的背影大喊,“等等,秦岺你回來!我還有事沒講完,你回來!”
可這時的秦岺早就留下個背影,頭也沒回地離開。
他沒有喊多久,立馬就被看守摁壓住。
“辛苦。”
外面,秦岺做完登記,朝着負責人員一點頭致謝。
走出警局,外面等候的助理将她送回車上。
進入冰涼的車內,秦岺舒了舒眉,閉目養神。
車體平緩行駛,中途她睜開眼的時候,發現駕駛位上的女人變了,不再是先前那個。
“新來的?”
正在開車的女人點頭回道,“是的秦總。”
她透過車內後視鏡看她時,目光不知覺多看了兩眼她手上的東西。
秦岺有所注意,輕笑,“知道我為什麽經常戴着串佛珠嗎?”
“不知道。”司機如實回答。
秦岺看向窗外,手中撥動佛珠。_
“人做了錯事,是要贖罪的。”
—
醫院病房內,醫生正在檢查白矜的傷勢,更換包紮。
案子已經有了了結,洪朔得到了他應該得到的懲罰,但受害者的傷勢好得遠沒有他的一句認錯要快。
這些日子,陸歡大部分時間都把工作帶到病房來處理,她坐在一邊辦公,白矜就默默坐在床上看書。
到結果出來那天,陸歡跟她說,“他已經按照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懲罰,并且我着手發布了有關他的簡歷黑名單,等到他出來,也很難混日子。”
“砸傷你的人也是同樣。”
本以為報複說出來她會稍微痛快點,但她顯然沒有。
好似對這樣的事毫不在意。
“我什麽時候能出去?”
“你傷成這樣,才休息幾天就想着出院?”陸歡低眼削着蘋果,好好跟她說着,“好好待着,再養養。”
手指的骨節輪廓分明,修長且有骨骼感,做起任何事起來都仿若是在雕刻藝術品,極具美感。
粉紅的蘋果皮在刀削下流暢得形成一條條下落,動作緩慢,但每一動作都精确地在點位上。
一個飽滿新鮮的蘋果肉完整剔出,陸歡切成小塊,用一旁的牙簽沾過一塊,送入她的唇邊。
白矜愣了愣,正要張唇,病房門被敲響。
“我去開。”
陸歡放下蘋果塊,起身去打開門。
一捧花卻出現在眼前,緊接着就是女孩開心的笑臉。
“铛铛铛!我們來看你啦!”
任凝凝身前捧着花,本來想給開門的人一個驚喜,誰知道聲音一默,她意識到不對睜開眼,只見眼前的人——
“陸,陸總!”
陸歡看上去沒什麽波瀾,側身讓她們進來,“她在裏面。”
“哦,哦好!”任凝凝一驚後回神來,探進頭去果真看見白矜坐在床上,還穿着病服。
身後小楊和小呂也提着水果跟她一塊進去。
小楊明顯是要拘謹一些,一手提着袋水果,一手小心地放在身前。
目光看過床頭櫃擺着的,切好的蘋果塊,搬來的椅子,還有亮屏的顯示着辦公文檔的電腦。
原來陸總這些天一直不在公司,都是在醫院陪她......
小楊又不禁想起那天停車場上看見的一幕。
“我出去,你們聊。”
陸歡拿過挂在椅背的外套,合上電腦屏,走出去帶上門,将空間留給她們。
小呂:“哦,好的陸總!”
白矜看着她出去,目光收回,将剛才她拿過的那塊蘋果送入口中。
“看,好不好看!我們幾個一起買的!”任凝凝擺出花來,看白矜想要起身,趕緊勸阻道,“诶你不舒服別起來了,坐着就好。”
白矜沒再堅持,“謝謝。”
“那我先放一邊啦。”任凝凝把花束放好,離遠看了看,還不忘說句真好看。
她們三人坐在她一邊開始詢問起她的傷勢來,得知後續沒什麽大礙後松口氣。
“那就好。我知道的時候都快擔心死了呢。最近怎麽老是你受傷啊?...沒事,黴運一過,後續你肯定就走運了!”
“我聽說那件事了,真吓人!他膽子怎麽那麽大啊?竟然敢趁着團建沒人跑到上層辦公室裏去偷東西......”
“之前他在啓寧混了這麽多年,沾了這麽多好處,就算再跟公司沒有感情,也不應該跟敵對串通回來愛反咬一口啊。”
“是啊是啊,人一急了真是什麽都幹得出來——”
“......”
她們是趁着周末有空來的,來看看白矜恢複的怎麽樣,談了些公司和她錯過的團建趣事,一轉眼已經太陽快要落山,聊了會兒天就不再叨擾,放下送來的東西就離開。
“拜拜,早點好起來哦。”
“我們先走啦,早日康複!”
白矜點頭,目送她們離開。
沒過多久,陸歡回來。
白矜一直看着她進來。
房間內沉默會兒後,陸歡看了她眼,“怎麽解釋的?”
白矜:“解釋?”
陸歡幫她把送來東西整理放置好,“她們沒有問什麽嗎?”
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稍一想,大概就能知道她指的什麽。
“沒有。”白矜搖頭,“你很害怕她們問?”
陸歡一聽,笑了,“我害怕什麽,最開始躲着的不是你嗎?”
電梯開門時迅速松開牽着的手,有外人在時的陌生與疏離。
還有那天在辦公室,提醒外面有人的時候。
分明是她在害怕被發現。
白矜錯開了視線,陸歡見狀也沒再追說下去。
“吃晚飯吧。”
手機點外賣,都是依照醫囑選擇清淡的菜品。
晚上吃過飯後,陸歡在外窗口邊接了好幾個電話,又低回去敲打表格,等解決完手上一道事的時候,天色也暗下來。
這段日子到了晚上九點左右,她通常會先等白矜睡去,再自己開車回家洗漱去睡。
陸歡看眼時間,提醒她,收過她手上的書,“時間差不多了,該睡覺了。”
“醫生說現在可以擦擦身子。我去給你準備好熱水。”
“嗯。”白矜看着她的背影。
忽然受傷也挺好的。
會換來她。
陸歡進到衛生間,用盆盛好溫水,準備好毛巾和幹淨的衣物,想起她還有腿傷不方便久站,便安置進一條椅子。
準備完之後,她去扶白矜進來。
“擦的時候小心一點,別滑倒,注意別碰到腿傷。如果有什麽事喊我,我就在門外。”
“好。”
門合上。
陸歡就背靠在門口旁的牆壁上,确保裏面有意外能第一時間察覺。
約莫二十分鐘後。
陸歡聽見裏面白矜喊她。
陸歡側頭,“怎麽了?”
“換的衣服濕了。”
濕了......
陸歡沉默了半晌,“那我再給你送新的進去。”
“嗯。”
她去翻找兩件衣物,走回衛生間門口,伸手敲了敲門。
“門沒鎖。”裏面傳出聲音。
意思是讓她給她送進去麽。
陸歡手放在門把上,好似在與什麽做掙紮。
最後還是推門進去。
映入眼前的便是一片清冷皎白的玉肌,背部的線條優柔,微卷的發絲散下,隐約遮蓋,但卻愈發誘人。
她背對着她。
并且沒有穿衣服。
陸歡眼睫顫了顫,輕收回神,靠近了些,将衣物放在她的手旁的臺上,
“我把衣服放旁邊......”話音未落,想收回來時,卻被握住了手腕。
陸歡一滞,微微睜大了眼。
“陸歡。”
胸膛之下的心髒咚咚直跳。
血液也跟着熱起來。
眼前人緩緩轉過身來,柔若無骨的手拂上她的面頰。那雙冷冽的眸子此時包含潋滟,仿若能将人吸進去。
“你在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