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老人非常和藹, 溫和地跟木懷玉聊聊日常,問問她家裏日子過得怎麽樣,有沒有遇到什麽難處?

聊到興頭處, 又說起家裏的孩子, 木懷玉心裏知道, 重點來了。

“咱們做長輩的, 說不期盼孩子成材那是說瞎話, 不過孩子還小,咱們教育歸教育, 也不要催得太緊, 尤其是聰明孩子更是如此。那句話這麽說的,響鼓不用重錘。”

木懷玉有些意外, 沒想到領導會跟她聊這個, 以為他們會催着……

“哈哈, 拔苗助長要不得呢,飯要一口一口吃, 你說是不是?”

木懷玉笑着點點頭,坐姿舒展了許多:“領導說得是。我們家福寶自從一歲會說話開始就很有主意, 想學什麽, 想做什麽,都能跟大人說得明明白白。不用大人催,感興趣的東西她自己就能鑽進去。”

“是嘛,興趣是最好的老師!”

木懷玉主動說起她家那個小寶貝,屋裏其他人都十分感興趣, 問起她看什麽書, 平日裏喜歡什麽運動,喜歡吃什麽。

看書麽, 什麽書都喜歡看,主要喜歡看一些玄門的手劄。運動那是不愛的,每天從家裏走到祠堂就算是運動了。要說喜歡吃什麽,好吃的都喜歡,最近喜歡吃沙琪瑪。

福寶三歲生日的時候,木懷玉專門去跟木溪石他媳婦兒學着做了一盤沙琪瑪給福寶,福寶當時可喜歡了。

大家聽聞都笑起來:“小天才也喜歡吃點心和糖呀。”

“這個容易,我們禮賓館後廚的牛師傅是個很厲害的白案師傅,會做好多種點心,過兩天等你回去的時候咱們送一些給您帶回去。”

“那就多謝了。”木懷玉也不拒絕他們的好意。

稍稍滿足了他們對小天才的好奇心,領導的秘書進來在領導身邊小聲耳語說了兩句什麽,好像很緊急,領導跟木懷玉表達了歉意:“本來說一起吃個飯,今天看來吃不成了。”

“咱們來日方長。”

“說得好,咱們來日方長。明年等你家忙完秋收,有空的話把你家小天才帶來北京玩幾天吧,到時候安排住咱們院子裏,想吃沙琪瑪天天都能吃到新鮮的。”

木懷玉笑着謝過,只說等明年再說。

木懷玉跟葉主任他們一起送領導出門回來,葉主任叫人給木懷玉重新換了一杯熱茶:“一聲招呼都沒打就讓你見領導,吓着了吧。”

“倒也沒有,領導是個很和藹的長者。”

葉主任笑了笑,沒往下聊,轉而問起她的打算:“進京事情也辦完了,木副會長打算幾號回去?”

“盡早吧,能買到車票的話今天下午走也可以。”

“今天下午有點趕,牛師傅做點心至少要好幾個小時。要不這樣,你明天一早走。明天早上後勤部那邊有一批緊急物資要走空運送到西南軍區,我跟他們打個招呼,把您一起帶過去。”

“那最好不過了,謝謝葉主任。”

“別客氣,以後咱們都是自己人,以後多來往。”

木懷玉私下想,葉主任只是中華玄門協會在北京辦事處的一個主任,論級別也不高,但是卻能接觸到大領導,還能安排她坐後勤部的飛機,權限很大。

如此看來,他們這個中華玄門協會,應該跟其他各行各業的協會不一樣,還挺受重視。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葉主任帶着兩個人在招待所一樓等她,旁邊的桌子上放着兩個包裝得嚴嚴實實的箱子。

葉主任提醒她,右邊那個箱子裝的是一些筆墨紙硯衣裳布料,都是給她家孫女用的。左邊那個箱子裝的是各種各樣的點心。

“這位就是咱們禮賓館鼎鼎大名的牛師傅,聽說您家小大師喜歡吃點心,連夜做好,還一定要親自送到您手裏。”

木懷玉趕忙謝過:“牛師傅,真是太辛苦你了。”

牛師傅眉尾微微下垂,耳垂比常人大,笑起來的時候特別和氣,就跟廟裏面塑的佛像似的:“木副會長別客氣,下次您帶着小大師過來,我還會做很多其他點心,都讓小大師嘗嘗。”

牛師傅從葉主任那兒打聽到木家的情況,聽辦公室的其他人稱呼小大師,他也跟着叫。

時間差不多了,葉主任叫了一輛車過來,跟工作人員一起把木懷玉送上飛機。

從慶豐縣到北京坐火車要好幾天,坐飛機兩個多小時就到新南市,木懷玉随身帶着的東西不少,機場那邊還十分貼心地派軍車把她送到教育局家屬院。

今天是休息日,軍車剛開進巷子,玩鬧的孩子就跟着車跑,司機不敢把車開太快,慢慢吞吞停到家屬院門口時,林長年和張靜夫妻倆已經等在門口了。

“姑媽,您這是從哪兒回來?”車子停穩,林長年拉開車門扶了姑媽下車。

“剛去了一趟北京,本來要坐火車回來,剛好碰上部隊送物資,就坐飛機回來了。”

坐飛機?圍觀的衆人一半是驚訝,一半是羨慕,能坐飛機啊,多有面子的事情。

林長年也沒問姑媽去北京幹什麽,具體見哪個領導,趕忙幫着把箱子提下來,喲,還挺重。

“木副會長,這是我們單位的聯系方式,領導交代過,以後您有急事需要我們的時候就給我們打電話,您想去哪兒全國機場我們都可以為您協調出來。”

“謝謝你們,太感謝了。”木懷玉收下電話本,她早就知道張道興他們緊急情況下可以請求軍區幫助,她作為副會長,肯定也有這個權利。

緊急到需要軍區協助,肯定是紫光山,或者邊境屍坑這樣的重大事件。得到相應的便利,也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把人送到,軍區的同志就先走了。

“姑媽,咱們先回家?”

“走,咱們先回去。”

林長年和張靜夫妻提着行李走前面,木懷玉走在後面,一起上樓。

目送他們離開,樓下圍觀的衆人都議論起來,真是沒想到,林長年家還有一個這麽體面的姑媽。

“好家夥,我一直以為林長年是靠讀書從鄉下考進城裏的大學生,沒想到他們家還有軍方的關系。”

“以前也沒見過林長年這個姑媽來過咱們這裏,這是關系不親近?”

“當年林長年結婚是在老家辦的婚禮,你們誰知道林長年老家在哪個縣?”

飛機和軍車,一下點燃了家屬院婦女們八卦的熱情,湊一起交換消息。

有個和張靜關系不錯的小媳婦兒說:“林長年的姑媽沒有來過,不過他的表妹來過?”

“什麽表妹?”

“你們忘了?今年他們家孩子滿月的時候,林長年的表妹表妹夫提着老母雞、鴿子過來,對了,還帶着一個特別漂亮的小姑娘。”

“你怎麽說我就想起來了,張靜坐月子的時候她娘家那邊過來找事兒,鬧得相當難看,後來張靜休完假就把孩子送到林長年老家了,兩三個月請假去看一次。”

“沒錯了,應該是把孩子送到他姑媽家了。”

那個小媳婦兒羨慕道:“和軍區有關系,還能随便坐飛機,林長年姑媽家肯定是幹部家庭吧。平日裏随便補貼他們一點就夠他們吃飽的,不像咱們,家裏孩子都餓瘦了。”

“你看你這話說的,你家孩子挨餓,我家孩子不挨餓?你看看林長年和張靜,他們夫妻今年也瘦了不少,一看就知道日子跟咱們過得差不多。”

“咱們摸着良心說,就算林長年姑媽沒有補貼他們夫妻,能給他們帶孩子就已經很厚道了。”

“可不是,他們家孩子還是個夜哭郎,帶他們家一個孩子比帶一串孩子都累。”

“我記得滿月後林長年他們家小山不是不怎麽哭了嘛。”

“我不太記得了,不管愛不愛哭,帶小嬰兒也很難。說句難聽的話,那麽小的孩子,生個病都不知道給吃什麽藥?萬一出事怎麽交代?要不是親生的孫兒外孫,誰家親戚願意接手這個麻煩?”

“那倒是!”

回到家一關上門,林長年就穩重不起來:“姑媽快跟我們說說,您怎麽跟軍區扯上關系了?”

張靜也好想知道:“族裏是不是發生什麽大事了?”

木懷玉笑道:“不是什麽大事,今年我被選為中華玄門協會副會長,我也不是搞特殊,協會副會長和會長這個級別本來就有資格找軍區幫忙。”

啥?中華玄門協會?這是什麽協會?

林長年和張靜夫妻倆對視一眼,都是一頭懵。

“你們只需要知道,以後咱們木家以後就是排名前幾的玄門大家族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默默無名只在山裏種田的山民了。”

這次到了北京之後受到的各種禮遇,都在告訴木懷玉北京那邊對木家以及她家福寶有多看重,以後呀,他們木家再想避世不可能了。

木懷玉把這次的北京行程都跟林長年夫妻細細說了一遍:“我告訴你們這些,是因為如今木家就你是大學生,國家對我們木家另眼相待,你在單位的待遇明裏暗裏的待遇肯定會更好一些,該怎麽做你要心裏有數。”

林長年還沉浸在族長見了大領導,大領導誇他家福寶是小天才的快樂中,卻被姑媽一句話驚醒。

“姑媽你放心,以前我怎麽做以後還是怎麽做,絕對不會敗壞我們木家的名聲。”

木懷玉輕哼一聲:“你小子敢敗壞我木家的名聲試試,到時候別怪你小侄女不給你臉面。”

張靜笑着推了丈夫一下:“我聽婉婉說,福寶平日裏最煩人家給她找事兒,你要惹到福寶,福寶肯定不會給你這個堂伯面子。”

福寶呀,小小的一個小女娃,卻不愛玩鬧,就喜歡看書一個人待着,可可愛愛極了。林長年想,不知道他有沒有福氣生一個這樣的小閨女。

都是自家人,想到什麽說什麽,林長年剛說完張靜輕哼一聲:“咱們倆這情況你還想生老二?小山全靠姑媽帶着,生了老二你要怎麽辦?還指望姑媽?”

林長年撓撓頭:“要不再等幾年?等小山長大一點,以後老大帶老二。”

木懷玉笑出了聲:“你們有段時間沒回去了,你們回去看看小山就知道了,性子那叫一個活潑,等他長大了肯定也是個愛玩鬧的,你就別指望小山幫你帶老二了。”

林長年唉聲嘆氣,看來小閨女沒指望了。

一家人說笑正熱鬧,來客人了。

“長年,在忙呢?”

“不忙不忙,謝局長快裏邊請坐。”林長年招呼媳婦兒一聲:“快給謝局長泡壺茶。”

謝局長笑着擺擺手:“不用不用,我想喝茶走兩步回家自己泡去,你們夫妻就別忙活了。我就是聽說你們家來了貴親,特地過來瞧瞧。”

謝局長家住隔壁那棟的二樓,距林長年家走路也就是幾分鐘,同住一個大院這麽不近。謝局長話雖這麽說,張靜還是泡了杯茶來。

林長年知道謝局長意思,也知道避免不了,就順着謝局長的話給他介紹姑媽。

謝局長笑眯眯地坐在木懷玉對面:“聽說您從北京來,一路上累了吧。”

“您客氣,兩個多小時也不累。”

謝局長笑容更盛:“坐飛機就是快,就是咱們國家才開始建設,飛機數量太少,平日裏咱們出行還是要靠公路鐵路。”

“咱們新南市的交通呀,真是不太行,跟周邊省份比不了,主要是咱們太窮。不過窮也是一時的,咱們把教育搞好,多培養一些像長年這樣的青年才俊為國家建設添磚加瓦,最多一代人,咱們新南市就大不一樣了。”

鋪墊那麽長,就是為了拐着彎誇獎林長年嗎?

謝局長笑道:“您貴姓啊?”

“免貴姓木。”

“那你們姑侄……”

木懷玉笑道:“長年爸爸也姓木,不過咱們家有規矩,出去獨立門戶的孩子都改姓林。不只是長年,咱們家族的孩子都是這樣,改了姓也不耽誤什麽。”

“您說的是。”

謝局長這樣的人精,只從木懷玉剛才說的話裏就能知道很多消息,家族,規矩,呵呵,打了這麽多年仗,在這個地界上,還稱得上家族兩個字的,只怕不多了。

都是聰明人,木懷玉适時透露一些信息,謝局長見好就收,略坐了坐就回去了,走的時候還不忘提醒林長年明天早上黨委組織部要開會,叫他別遲到了。

“謝局慢走!”

“兩三步路,不用送!”

關上門,林長年實事求是地說:“謝局長其實一直對我挺好,這兩年也一直提拔我,有什麽去外面學習的好機會都沒把我落下。”

“我相信你有能力把工作處理好,不用跟我說。”木懷玉看着他們夫妻倆:“我準備明天回族裏,你們倆跟不跟我回去?還是等過年再回?”

張靜和林長年商量後決定這次跟着一起回去,他們已經有段時間沒回去了,要等到過年,還要等兩三個月,隔的太久了。

今天休息,沒法兒去單位請假,明天周一上一天班,周二開始請假,木懷玉就在城裏多留了一天,空出來的時間就見見定居在新南市的族人。

林長年家的情況大家都知道,周一早上開完會,林長年去請假沒遇到什麽阻礙。只有謝局長得知林長年又請假,專門把他叫到辦公室裏跟他談話。

話裏話外的意思是:小夥子你以後前途好得很,工作上也要上心些。雖然你請假理由正當,不過能不請假就別請假,影響不好。

林長年當然滿口答應,以後一定注意影響。

晚上回家,林長年把今天單位遇到的事講給媳婦兒聽,張靜猶豫了一下說:“要不以後我一個人去老家看兒子吧,你專注工作,別給別人留下你經常請假的印象。”

“兩三個月才請假一次,怎麽就叫經常請假了。”林長年抱怨。

張靜看他一眼,是,咱們兩三個月才請假一次,可你別忘了你一次請假幾天。

林長年嘆氣,知道歸知道,他只是舍不得兒子。

“長年,咱們這兩年穩一點,你先把你工作搞好,後面咱們有的是時間和兒子相處。我就是個小播音員,幹一輩子也就那樣,我請假扣工資影響升職也沒關系。”

木懷玉:“小靜說的對,也就這一兩年,等到天災過去,你們從族裏請個人幫你們帶孩子,到時候就可以把小山帶到城裏生活。”

天災呀,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過去。

青蒼大隊。

從青蒼大隊到縣裏的路修得很快,趙文書有空都會去看一眼,也不催促,反正他知道年前這條路肯定會修完,他現在操心的是明年春種的事。

冬小麥和油菜苗已經種地裏了,本來就不多的河水又用了不少,昨天他去山上暗河走了一圈,暗河的河水流量比他們最初發現時小了一半,晚上回來趙文書就着急上火。

暗河就剩下這麽一點水,就算明年開春水田的油菜收了不種水稻,改種耐旱的玉米紅薯,水也不夠用啊。

去年每個公社都打了水井,水井裏的水只夠吃喝,打井水澆地肯定不行。趙文書實在沒法子了,找到魏海和林梅,他想去木家拜訪一下木家族長。

“趙書記,您有什麽話跟我說,我可以寫信用鴿子把信送給族長,不用您多跑一趟。”

趙文書苦着一張臉:“不行,還是要親自上門拜訪才能展現出我的誠意。”

林梅笑道:“即使您想展現你的誠意,這個點上山你也見不到我們族長。”

“怎麽見不到?你們族長不想見我?”

“不是,族長去北京了,不在族裏。”魏海算了算日子:“這兩天族長應該就回來了,等族長到我家我就通知您行不行?”

“原來如此,只要能見到木家族長當面說就行,在哪兒見無所謂。”

魏海問道:“您想跟族長還說什麽?”

“還能說什麽,水的事情呗,請木家族長幫幫忙,派木溪石下山幫我們再找一找水,就算沒有地下水,山裏還沒有幹掉的水潭、小溪,能引流下山也好,有一點是一點吧。”

魏海覺得不樂觀,認真算起來他們這裏已經一年多沒下雨了,山裏面的河流水潭,除非特別大的,其他只怕已經幹了。

“那怎麽辦,總要想想辦法吧。”

趙文書今天沒去看修路,從青蒼大隊回去後,就給縣裏打電話,問問縣裏的找水的技術員有沒有空,想請他們過兩天來公社各個大隊瞧一瞧,還能不能挖出幾口井來。

“只要他們能挖出水來,一口水井我們給補貼十斤糧食。”

長寧公社的社員日子過得相對好一點,趙文書敢說出補貼糧食的話,縣裏領導也沒法幫他,因為技術員的日子安排的特別滿,年前都沒空。

挂掉電話,趙文書嘆氣,只能指望木家人了。

傍晚下班,趙文書正要回家去,剛出公社辦公室大門,就看到木家那位族長從汽車上下來,他的腿比腦子快,一路奔過去:“木族長這是從哪裏回來?帶着這麽多東西肯定累了吧,您這是去青蒼大隊?我送您去。都是鄉裏鄉親的,別客氣。”

幾乎是從林長年手裏搶過箱子,趙文書提着箱子往前帶路,還沒走出公社,趙文書就主動提起找水的事:“木族長,我們真是沒法子了,活不下去了。”

趙文書紅了眼眶,木懷玉也嘆氣:“不止你們山下缺水,我們山上也一樣,明年開春也難。這麽着,等我回去問問木溪石,找到合适的水源點就告訴你們。”

“多謝木族長幫我們一把。”

“先別謝,也不一定找得到水,到時候你別怪我。”

“木族長哪兒的話,我們長寧公社的社員沒有這種人。”

林長年和張靜跟在後面,一直沉默着不吭聲。連自古以來好山好水的青蒼大隊都是這般情形,不知道其他地方缺水缺成什麽樣兒。

林長年聽人說,相比他們這邊中度幹旱,東北那邊好些地方一直是重旱。

在青蒼大隊留宿一晚,第二天一早三人就出發回寨子裏。帶回來的行李太多,魏海和林梅夫妻倆也跟着上山,幫着背行李。

到木家寨已經傍晚,木懷玉跟魏海和林梅夫妻倆說:“你們這會兒就去找木溪石,先跟他說找水的事情,再叫他明天來找我,一起想想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是,族長!”

魏海和林梅去寨子裏,看到廣場上一群群孩子在那兒玩兒,大孩子帶小孩子,林梅說:“咱們倆要是去年生了孩子也沒那麽吓人,山下再過不下去,把孩子送回族裏來也行。”

魏海覺得:“也不着急那一年兩年的。”

走了兩步看到江川抱着孩子在廣場上轉悠,魏海上前打招呼:“族長回來了,小山爸媽也來了。”

江川笑道:“我猜娘也該回來了,謝謝你,我這就回去。”

江川抱着小侄子去陳伯遠家叫女兒:“別玩兒了,你奶奶和你堂伯伯娘都回來了,咱們趕緊回去。”

“哦。”

木玄玑把自己的小工具,還有今天雕刻好的玉牌放在一個布袋裏遞給爸爸。

江川把袋子挎在身上,一手抱着侄子一手牽着女兒,沖陳伯遠點了點頭:“我們先回了。”

“回吧回吧,明兒再來。”

陳伯遠忙自己的事情,都沒起身送他們一步。有什麽好送的,小族長如今把他這兒當成工作室,每天都會來報到。

小族長進度快呀,才開始只是雕木頭,這才多久,都發展到雕刻玉石了。他原本想把自己的手藝交給小族長,小族長對雕刻金銀首飾不感興趣,存下的金銀坨子他只能留着自己玩了。

“小山!”

“媽媽的寶貝兒!”

張靜一看到兒子,啥也不顧地沖過去抱懷裏,小山嗷嗷叫,叫完四處找什麽東西。

拍拍他的小肉屁股:“找什麽呢,兒子,快親媽媽一口。”

張靜伸出臉,被小山一下推開,揚起腦袋特別響亮地嗷嗷叫了一聲。

林長年笑話媳婦兒:“行了,你別激動了,人家對你這個親媽不感興趣,要找他的小夥伴。”

張靜氣得咬牙,輕揍了一巴掌:“臭小子!”

另外一邊,木懷玉抱着香香的小孫女:“奶奶不在乖寶有沒有想奶奶?”

“想了,特別想。”

木懷玉哈哈大笑:“奶奶在外面也特別想福寶,給福寶帶了禮物回來,快過來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木懷玉給孫女買了書,買了兩塊一白一黃羊絨布,嬌嫩的顏色,最适合小姑娘了。

“那兩個箱子是什麽?”木玄玑好奇。

“那兩個箱子呀,是北京的幾個爺爺奶奶送你的,知道你愛吃沙琪瑪,送了你一箱子點心,福寶可以吃好久了。”

箱子裏的點心包裝得好,一路上又沒怎麽颠簸,打開箱子時,裏面的點心還都是完整的,幾乎沒有水。

木玄玑眼睛一亮,那個梅花樣式的點心,荷花樣式的,還有那個兔子樣的,一看就很好吃的樣子,想要!至于沙琪瑪,早就吃過了,在這些新奇的點心面前,喜新厭舊的小福寶表示根本想不起來。

“馬上要做晚飯了,你要想吃點心只能選一塊,其他留着以後吃。”

好吧,那就選荷花樣式的點心,水紅色的荷葉花瓣,綠色的荷葉托,做得都好逼真吶。

小小的咬了一口,粉糯香甜,又不是特別甜,也不膩味,好吃。給媽媽留一塊,等媽媽回來也嘗嘗荷花點心。

“奶奶,你吃。”

點心送到嘴邊,木懷玉小小咬了一口,品嘗後贊嘆:“不愧是在禮賓館工作的大師傅,手藝可真好,做出來的點心又好看又好吃。”

林長年和張靜分着吃了一個,确實味道不錯,做的很用心。

木玄玑拿了一個梅花樣式的塞爸爸嘴裏:“爸爸快幫我試試好不好吃。”

江川此時的笑容比蜂蜜還甜:“好吃得很!”

木玄玑開心地笑了,肉嘟嘟的臉頰鼓起來像是壽桃包。不知道那個什麽禮賓館的師傅願不願意來木家寨族學當廚師呢。

做晚飯了,張靜把兒子塞給林長年,她撸起袖子去廚房幫忙。兩口竈,一個煮晚飯一個燒水洗漱。

城裏缺水,天氣熱的時候也只能打盆水擦擦身體,張靜好久沒有痛痛快快洗過熱水澡了,忍不住感嘆:“如果不是老家這邊離城裏太遠,我恨不得每周都回來。”

木懷玉又往鍋裏添了一瓢水:“咱們山上再缺水,日常用水還是能保證,晚上你多放點水好好洗,洗個痛快。”

張靜樂了:“謝謝姑媽。”

晚上吃酸菜面疙瘩,吃完飯一家人就排隊去後院洗漱,鍋裏的熱水用完又燒了兩鍋才夠。

舒舒服服地洗完澡,木懷玉抱着孫女睡覺,把他去北京遇到的事都告訴孫女。

木玄玑靠在奶奶肩膀上:“那個領導叫您帶我去北京,是不是想叫我求雨?”

“你怎麽想到這個了?”木玄玑猜領導應該只是想單純地看看乖寶,要不然也不會說不要揠苗助長的話。

蹭了蹭奶奶的臉,木玄玑小聲說:“我現在可以求雨了。”

“什麽時候的事?你可以求雨了?”木玄玑胳膊撐着床坐起來,把孫女抱到自己前面:“快跟奶奶說說。”

發現自己的修為能求雨也是這兩天的事。奶奶走後花花找來一塊陰沉木,她花了一天時間雕刻出一塊命牌,後來又把張道興他們給她的玉牌找出來,在玉牌上聯系雕刻陣法,開始掌握不好雕廢了幾塊,後來她對脈氣和陣法的掌握越來越熟練,就沒有再雕壞過。

前天,她突然福至心靈,感覺到自己突破了。

在如今的末法時代,靈氣不足,每一次小小的突破對她來說都是極為難得的事情,這次突破後,她大概恢複了原來三層的功力。

三層的功力不足夠她打開天軌為天下祈雨,但是她如果運動得當,再有陣法加持,應該能小範圍祈雨。

“你試過了?”木懷玉知道孫女的性子,她如果做不到,就不會說。

“算是試過了吧。”

昨天傍晚走木廊橋回家,她在木廊橋上試了一下,落下的雨打濕了廊橋下幹涸的小溪。

木玄玑滿心歡喜,抱着孫女猛親一口:“真是奶奶的小福星,這下你要攢下大功德了!”

奶奶開心,她也開心。功德麽,再多也不嫌多。

第二天上午,魏海、林梅和木溪石過來,木溪石實話實說:“近山最大的水源就是暗河,除了暗河之外有幾個水潭水量都不大,這一年裏幾乎都幹涸了。”

魏海想起暗河東南方向那個一畝地大的水潭,前些日子他和趙書記爬上去看過,水潭裏的水已經快見底了,估計等不到開春就會徹底幹掉。

“那深山裏的水呢?”

木溪石搖了搖頭:“深山有水,也不多,姑且不說去深山引水工程量有多大,只說看在深山裏那些野獸的份上,我就不會帶你們進深山。”

碰上天災年月,野獸活不下去了下山傷人常有的事。這一年多雲霄山還能這麽安穩,那是因為有野王和花花這兩個通靈的寶貝震懾住深山裏的野獸。

“山下的人如果連深山裏那點水都要和野獸搶奪,就算有野王和花花也震懾不住。”

命都活不了,野獸可不會跟你講什麽禮儀道德。

木懷玉抱着孫女笑道:“你們別着急,就算找不到水,還有辦法能解決春耕的事。”

“什麽辦法?”

木玄玑雙手掐訣,魏海他們感覺一股特別柔和的氣息從小族長身邊擴散出去,幾息之間,一陣微微風吹來,院子中間的地面被打濕。

臉盆大小的地方,被太陽曬得發白的青石板上落下一滴一滴的雨水,雨滴變大連成線,又變成瓢潑大雨,落下的雨水彙聚到一起往外面流淌。

木玄玑手指一動,法訣散開,雨停了!

院子裏陷入死一般的平靜,大家都看着院子裏那塊濕漉漉的青石板說不出話來。

或許也想說話,話到嗓子眼就被無形的東西堵住了,說不出來。

魏海、林梅、木溪石整個人都傻了!

林長年抱着傻兒子,下意識回頭看他媳婦兒,張靜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沒錯,咱們福寶就是會下雨的仙女!

林長年一個勁兒地盤着傻兒子的圓腦袋,小山不是天生陰陽眼嘛,不知道以後能不能學會下雨的本事。

“我的老天爺啊!”

“有救了!”

魏海一個大男人,一個沒忍住,眼淚嘩啦啦地流,一下站起來沒站穩,雙膝着地跪在木懷玉和木玄玑面前。

“林梅,快把魏海拉起來,過年還早,不用這麽早拜年哈。”

林梅紅了眼眶,也跟着魏海跪下來,結結實實磕了一個頭:“族長,小族長,咱們山下那麽多人,有救了!”

木玄玑捏着手指頭:“你想差了,我能力有限,救不了那麽多人,勉強只能救雲霄山周圍的人。”

“那也不差了!”

魏海擦幹眼淚:“只要有水,明年我們好好種地,多收糧食,這些糧食也能救不少人了。”

“小族長,我魏海,替山下的人多謝您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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