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謝雲澤愣在原地。
上次看到哭還是因為拒絕白晝流,他在海底幾乎就要發瘋,哭得眼淚大顆大顆的,砸到手背的時候竟然都會覺得生疼。
卻沒有想到楚霧痕也會如此撕心裂肺,跪伏的身體深深地被黑暗所吞沒、不穩定地霧化着,劇烈而痛苦地抖動着。
顫抖着将滾燙的淚珠砸進他掌心裏面,灼得謝雲澤的神經都輕微發顫。
他從未如此強烈直接的感受,楚霧痕的愛與恨。
甚至都能夠感同身受地,彌漫出酸澀與難過。
他當然知道楚霧痕為什麽不願意告訴他,那是種極其可怖的片子跟獨占性,不但會嫉妒早就待在自己身邊的瞿炎和明皓月、後來趁虛而入的白晝流,也絕對不會再容許有別的男人出現。
更別提那個男人還深刻烙印在記憶深處,是連失憶都沒有辦法磨滅的痕跡。
緊緊地抿着唇,竭力消化着洶湧的情緒不知道多久,謝雲澤終于輕輕地伸手,擱在楚霧痕的腦袋上。
他的掌心溫熱,才剛剛覆蓋下去便讓楚霧痕身體微顫,忍不住擡起病态脆弱的臉來看他,淚痕斑駁。
“……”謝雲澤還沒有完全放棄,很久後還是艱澀地出口,“你真的不能告訴我嗎?”
“澤澤我很愛你。”楚霧痕的聲音沙啞,聽到這話甚至不由自主攥緊的掌心,用力得謝雲澤都有些發疼,“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一個小心翼翼且冰涼的吻落在手背,語氣破碎卻偏執陰沉,“這件事除外。”
謝雲澤輕輕地垂落睫羽,最終沒有再說什麽。
如果楚霧痕都不告訴他真相,自己還能從何得知呢?
在最開始做夢的那幾次,謝雲澤其實還不是很能記得內容,但是直到識海共鳴他看清楚男人的模樣以後,那些夢境又逐漸浮現出來了。
現在他心裏面有非常多的困惑,除了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麽會給自己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還很奇怪為什麽他身上還會有這些怪物們相似的特征,比如不笑的時候清晰呈現的骨相……
最重要的是,既然是自己記憶深處的東西,那為什麽在跟怪物們的識海共鳴以後才真正的浮現出來?
為什麽反倒是自己獨立的夢境,連跟男人如何相處都記不清?
謝雲澤的心裏面亂糟糟的,卻又強迫自己不要太過焦慮,本來現在身體就已經足夠病弱了,現在他更需要好好地修養。
等到楚霧痕終于慢慢平靜下來以後,他便讓楚霧痕帶自己出去走走。
楚霧痕原本都已經做好了接受他憤怒苛責的準備,因為他沒有給出讓謝雲澤滿意的回答,可誰知道卻還聽到這樣的請求。
他驚喜若狂,臉頰終于浮現出興奮的紅暈,連霧氣都謹慎地只是扶着他,害怕驚擾到這來之不易的恩賜。
謝雲澤就在別墅的周邊走了兩圈。
除了一條潺潺流淌的湖水,還有對面深不見底的森林以外,整個別墅的設置也都很齊全,甚至可以說更像是莊園。
除了綠植茂密以外,還配備着有溫泉跟娛樂室,甚至還有個很大的圖書館,應當是怕謝雲澤的平日裏面無聊。
雖然在看到溫泉跟圖書館的時候,楚霧痕的臉色就微微變了變,但是發現謝雲澤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很久,最終沒有說什麽。
謝雲澤确實很喜歡這兩個地方。
先進到圖書館,想要挑選幾本自己喜歡的書,可誰知道手才剛剛撫上厚厚的木頭架子,便聞到一股子淡淡的玫瑰香氣。
原本謝雲澤還以為是自己的嗅覺出了問題。
楚霧痕這裏的住所是絕對不會種玫瑰,甚至看到玫瑰就厭惡,但是當謝雲澤走到窗邊,卻發現這個視角恰巧能夠看到一大片茂盛的玫瑰花海,紮根在此吸收着空氣中的能量,又催發出沁人心脾的味道。
見此謝雲澤便明白過來。
難怪不得剛才楚霧痕的臉會突然變沉。
等他挑完書走到溫泉,伸出手去試探溫度的時候,那種熟悉的帶有能量湧動的治愈感便包裹上來,竟跟他在旋渦溫泉感受到的別無二致。
也就是說,除了圖書館以外,白晝流也把自己的力量滲透進來。
那天他們走得憤怒決絕,但确實沒有這麽甘心就真的讓楚霧痕把謝雲澤帶走,即便是現在還沒有出現身影,卻已經在盡其所能讓謝雲澤感覺到舒适了。
謝雲澤安靜片刻,緩慢地下水。
熱意蒸騰上來,令他皮膚的饑渴與刺痛都舒緩了很多,他趴在岸邊看書,不知不覺地便過去很長時間。
直到太陽都快要落山了,謝雲澤才從書裏面回過神,收拾收拾準備回去,可誰知道才剛走上臺階,只覺得一陣眩暈襲來,險些就要重新跌回去。
剎那間他周邊的霧氣全都炸毛似地浮現出來,将他穩穩地托住,謝雲澤站穩以後卻心跳急促,總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洶湧。
這并非是個好的征兆,因為他撫摸着自己的腹部,好似都已經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裏面強烈脈搏的跳動。
……醫生說過,怪物胎兒發育得快。
現在即便隆起的弧度還不是很大,卻已經有了生命意識。
謝雲澤急促地喘息着,都還沒有來得及換衣服,楚霧痕便随着洶湧彌漫的黑霧席卷到他的身邊,滿臉的陰沉和驚慌。
“……澤澤!”他剛剛感受到謝雲澤的異樣,都快要吓瘋了。
他的手代替黑霧将謝雲澤扶住,發現他的熱汗正順着臉頰滾落,飽滿地唇瓣難受地咬着,就連眉頭都忍不住緊緊地蹙着。
楚霧痕急得立馬就要說些什麽,驟然間卻感受到來自他腹部的、強烈的氣息,那是種陌生的,又雜糅着些謝雲澤幽香的味道。
他眼底的陰沉更深,卻只是立馬将謝雲澤帶回房間。
住在楚霧痕的領地便有得天獨厚的優勢,窗戶開了條縫,驟然間似乎連空氣中能量的湧動都強烈很多,正在拼命地傳遞出治愈的能量。
謝雲澤難受得連意識都有些模糊,只覺得自己發熱得厲害,就連骨縫都滲透出絲絲縷縷無法抑制的疼痛。
“澤澤。”楚霧痕跪在他的床邊,用力握着他的手,又是焦躁又是陰沉暴怒,“這孩子就非要不可嗎?他都把你傷害成這樣……”
眨眼間眼眶卻已經通紅,忍不住将臉頰埋在他的掌心,快要陷進狂暴的黑霧,卻硬生生壓抑着,放得極致輕柔為謝雲澤按摩。
他着急低喃着問謝雲澤還有哪裏不舒服,還要時刻控制着無意間傾瀉出來,對于胎兒來說極其具有威脅性的力量。
就在這時,好像腹部的劇動愈發強烈。
謝雲澤的瞳仁收縮,肉眼可見地發現自己的腹部正在鼓動,此刻還沒有到生産的時候,只是怪物胎兒成型而已,卻已經有如此劇烈的反應。
胎兒甚至需要吸食母體的氣息與精血,他所有的疼和熱意,都是由于他想要轉換成自己的力量而帶來的。
甚至他好像能夠聽懂楚霧痕的話,對此也傳達出自己的憤怒,空氣中甚至彌漫着胎兒的氣息,稚嫩但是卻又格外恐怖……
“你有沒有想過……”謝雲澤視線模糊地咬着唇。
“如果這是我跟那個男人的孩子呢。”
所有的氣息驟然凝滞。
灼熱的霧氣中,謝雲澤似乎看到楚霧痕的瞳仁劇烈顫動着,本就病态蒼白的臉頰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脆弱,整個人似乎都要散在陰影裏面。
即便是知道自己這句話殘忍,可謝雲澤還是閉了閉眼,沒有過多的解釋,因為這就是潛意識裏最真實的原因。
他當然知道怪物們對胎兒有殺心,他們無法容忍任何傷害自己的東西,即便這東西會從自己的血肉裏面長出來。
可孩子對于自己也格外重要。
冥冥之中,就像是與那男人唯一的連接……
“更何況……”謝雲澤連吐息都是滾燙的。
他吃力地嘗試好幾次才重新睜眼,漆黑的睫羽早就被汗珠濡濕,顯得整張臉極其脆弱易折,語氣更是輕得快要散去,“他陪我已經很久了……”
自從自己醒來開始,就知道自己有孩子。
即便那時還沒有這麽明顯的反應,可能只是一團氣息或者是別的什麽沒有成型的東西,可将手放在腹部的時候,卻依舊能夠感受到他的存在。
自己的身體反應不怪他,天生的敏感反倒是占了大多數。現在的異常反應也不能夠怪他,他似乎已經很盡量很小心地在聽話了。
只是現在終于要成型,這也是他無法控制的事情。
即便再怎樣小心,卻也是怪物胎兒的必經之路。
或許這話對怪物而言很難理解,因為楚霧痕依舊在急促而憤怒地喘息着,方才那個剎那的殺心和暴戾洶湧到了頂峰,近乎讓他發狂。
可他逐漸看清楚謝雲澤的神情,即便已經難耐到這種地步,卻依舊偏執冷靜,嘗試着跟他說為什麽願意留下孩子。
這讓他壓抑住所有的本能,只是緊緊地盯着謝雲澤,身形不穩定地霧化着,破碎病态得就好像随時要被暗黑給吞沒。
而大約是聽到他的話,胎兒怪物的氣息也逐漸消散。
成型的進度變得壓抑而緩慢,帶來的灼熱和疼痛也緩解很多。
但這并不意味着謝雲澤就能好受,他跟楚霧痕說完這些話就已經耗費掉了大量的精力,很吃力地才能夠讓自己不被模糊與混沌淹沒。
“我知道了澤澤。”楚霧痕什麽都不敢再說,聲音沙啞。
他小心翼翼地将謝雲澤扶下去睡好,趴在床邊看他很久,目光在他的腹部反複停留,最終卻只是低聲道,“我都聽你的……”
這麽大的事情,其他怪物不可能感應不到。
尤其是當他們的力量都滲透進來以後。
謝雲澤忍耐着難受,昏沉沉地睡過去,中途迷迷糊糊像是感應到有怪物們混雜的氣息,停留在外面。
即便竭力在壓抑着,但是憤怒卻還是從氣息從傾瀉了幾分,而其中所有怪物的矛頭都針對楚霧痕。
明明是為了讓謝雲澤修養身體才來到這裏,可現在卻在胎兒成型發育的時候變得更加嚴重,怎麽看都是楚霧痕沒照顧好他。
氣息的纏鬥理所當然地激烈瘋狂起來,可即便這是楚霧痕的地盤,最後卻依舊不敵所有人的合攻,因為他的憤怒陰沉陡然變得更重,在逼迫下又慢慢地消散,只能夠沉靜地環繞在周邊守護。
而最後慢慢強盛起來的氣息,反倒是灼熱的烈焰。
随後門輕輕地打開,有人坐在床邊的地毯上安靜地注視着他,似乎是雙格外炙亮的黃金瞳,但是很快卻又低垂,目光落在他因為熱得發燙而伸出被子的手。
手掌被輕輕地裹住,像是眷戀不舍,但還是将他重新塞回了被子裏面。
最後替他輕輕拭去額頭的汗珠,似想要落下親吻,卻礙于規則、又或者是不想驚擾到他的休息,幾番克制,最終還是無聲地退去。
瞿炎離開房間,看到庭院裏面站着三個人。
方才那場混戰中,除了楚霧痕傷得最重,只有瞿炎是最終的贏家,巨龍的生命力和戰鬥力永遠都是至高天裏面最恐怖的,且也在無數次的實戰中得到了證明。
白晝流跟明皓月坐在桌邊,很顯然後者還要冷靜些,擡眼看着瞿炎,“情況怎麽樣?”
為了謝雲澤,他們初步達成了共識。
頻繁争端不但沒有辦法分出高下,反倒是會讓謝雲澤受到影響,但是就這樣休戰的話誰都不會甘心,那還不如各退一步。
地盤是楚霧痕的,白晝流跟明皓月都強行灌注過自己的氣息進來,譬如溫泉跟浩大的圖書館,而瞿炎什麽都沒有做。
只是剛來便蠻橫地壓制住他們所有人。
所以方才是瞿炎進屋去看謝雲澤,回想起他那副難受脆弱的模樣,眼底掠過一絲暴戾與殺意,“胎兒還在成型中。”
“所以這到底是誰留下的孩子?”
所有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楚霧痕的身上。
楚霧痕重傷未愈,身形的霧化有些不穩定,唯獨空氣中稀薄的力量在緩慢地朝着他的肢體滲透,仿佛是在治愈他的傷口。
察覺到極具壓迫感的目光,他反倒是完全沒有在謝雲澤面前的那股子病态癡迷,只是冷冷地道,“我不知道。”
“你的精神力是最強的,識海共鳴的時候也只有你看到了,為什麽會不知道?”瞿炎的眼瞳眯起,“你就是不想告訴我們。”
“可誰讓你們看不到呢。”楚霧痕慢慢地勾起唇角,“明明當時澤澤跟我們所有怪物的識海都産生共鳴了呀。”
他這幅嘲諷的意味,讓白晝流跟明皓月當場笑出來,危險感陡然濃重。
楚霧痕也陰沉地擡頭,不信他們還能現在就撕毀共識。
他知道為什麽那天識海共鳴的時候,為什麽只有他才能夠看到那副場景,這是因為他從前在夢境裏面就已經做了勾連。
其他人看不到除了精神力沒有他強的緣故,其實也是因為他早早地就将那塊地盤給圈了起來,妄圖獨占謝雲澤的記憶深處。
只要謝雲澤永遠都想不起來,那個男人就不會再出現。
楚霧痕也說不清楚為什麽,相比于身邊的這幾個怪物,他對于那個男人的厭惡更加濃烈,總覺得他帶給謝雲澤的影響最為深刻。
現在他們都還在争奪伴侶的歸屬權,看似好像勢均力敵,而如果真的讓那個男人出現的話,謝雲澤絕對會毫無懸念地選擇他。
即便對方也應當是個怪物。
可作為怪物天然的自卑不斷滋生,且無時無刻不提醒着他,如果有更好、更溫柔且更懂謝雲澤的存在出現,自己的肮髒卑劣将無處遁形,會讓他永遠地失去謝雲澤。
“你們也不需要再問我了。”楚霧痕的臉色有輕微地扭曲,“是誰的并不重要,就把他當做是澤澤前任配偶的吧。”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澤澤不會讓我們傷害胎兒的。”
“但是我厭惡這個胎兒。”
在場沒有怪物會不厭惡他。
嫉妒他從謝雲澤的血肉裏面長出來,能夠擁有謝雲澤毫無保留的疼惜與維護,憎恨他竟然敢讓謝雲澤這樣飽受折磨……
但是楚霧痕已經答應過不能傷害他了,目光在怪物們的臉上掃過,幽晦地問道,“你們有誰沒有做過承諾嗎?不如把胎兒吃了吧。”
白晝流眼底閃過殘忍,卻很冷靜,“別犯蠢。”
明皓月更是毫無波瀾,“吃掉他會徹底激怒澤澤。”
到最後只有瞿炎沒有表達态度,楚霧痕神色幽涼地朝着他看過去,卻發現他甚至都沒有搭理自己,心底陡然升騰起惱怒。
瞿炎的鼻翼翕動,還在嗅着空氣中胎兒的味道。
總覺得胎兒的親生父親,也應當是個極其恐怖的怪物,不但力量全然傳承,甚至還因為跟人類結合激發出不輸給至高天的異變。
現在也是因為他聽謝雲澤的話,在成型階段小心翼翼,但是也已經導致謝雲澤反反複複的折磨。
倘若突然間他怪物的本能覺醒呢?
要是他無法克制住自己的理智呢?
暴戾的黃金瞳愈發炙熱的燃燒着,驚得倏然周邊的氣息都安靜下來,怪物們的目光全都幽暗的落在他身上,好像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麽危險的事情,但是并不打算阻攔。
甚至是因為猶豫不決反倒是期待,在到底是讓謝雲澤忍受折磨、還是違背他的意願為他斬草除根中搖擺,總有人會最終做出抉擇。
瞿炎緩緩地站起來,朝着屋內走去。
這次誰都沒有阻攔。
而此時,謝雲澤的疼痛與熱意已經逐漸緩和下來。
即便還是疲憊,半夢半醒間聽到開門的聲音,卻也吃力地睜開眼,在熱汗淋漓間看到有高大的身影立在自己的床邊。
“澤澤。”瞿炎輕聲喊他,嗓音很沉。
瞿炎知道謝雲澤已經醒了,察覺到他還想要坐起來的時候,便伸手扶他,觸碰到他蒼白脆弱的皮膚時,似乎比自己的烈焰還要滾燙幾分。
旋即謝雲澤便在他的幫助下,緩緩地坐在床邊,掀起被濡濕的漆黑睫羽看他,就連聲線都變得沙啞,“你們都聊了些什麽?”
剛才他隐約捕捉到些聲音,但是聽不真切。
瞿炎也沒有打算要隐瞞他,笑容戾氣陡生,“楚霧痕讓我來吃掉你的胎兒,這樣你就不會受到折磨了。”
謝雲澤的神經輕微顫動,混沌的腦子片刻後才緩緩地清晰起來,低聲道:“但是他答應過我的,他不會。”
在瞿炎的瞳仁炙熱燃起就要開口時,謝雲澤便已經無聲地嘆息,仰起的臉頰脆弱漂亮,卻又格外地理智平靜。
“我知道你不會撒謊,他也不會,也知道你們肯定不會甘心,所以他說他做過承諾不可以,但是你沒有做過,所以讓你們來?”
這句話幾乎把剛才外面所有的交流都猜透了。
瞿炎身上原本逼人的熱浪緩慢地回落,緊盯着謝雲澤的眼睛,這次卻并沒有順勢跟他道歉,又或者跟他辯駁憑什麽不可以。
他既然選擇進來就已經是下定決心,謝雲澤無法反抗他的,即便最後會徹底的激怒他,但是也比眼睜睜看着謝雲澤受折磨強。
于是他的陰影緩慢地靠近,危險籠罩在謝雲澤的身上。
這是種比起以前觊觎他時,還要恐怖的氣息,從前即便他面對未知會感受到恐懼,這些怪物卻從來沒有想過傷害他,唯獨此時,他們是真正地動了殘忍暴戾的殺心。
但是謝雲澤也沒有動,他依舊是仰着臉注視他的姿态,因為知道即便是掙紮也沒有用,除非他能改變瞿炎的想法。
“瞿炎……”謝雲澤輕聲喊他。
都還沒有等他說完,腹部突然鼓動了下。
炙熱的視線猛然落下,凝滞在謝雲澤的腹部,他纖細顫抖的手指還覆蓋在上面,能夠極其清晰的感受到,那種鼓動就像是心跳。
這就意味着胎兒的意識已經凝聚,甚至連力量都在蓬勃地生長,就跟瞿炎在室外感受到的那樣,愈是放任便會愈發可不無法壓制。
察覺到他身上的烈焰也倏然洶湧,暴戾與殺氣仿佛就要席卷而來,謝雲澤瞳仁收縮,在這個剎那仿佛的預感到強烈的血腥撲面。
“瞿炎!”他驟然失聲。
随着他的嗓音撞進耳膜,瞿炎皮膚上因為殺意憤怒而迅速覆蓋的鱗片都猛然停滞,旋即垂下雙燃燒熾亮到恐怖的眼瞳,死死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