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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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軒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歲華在閃過金光之後,又發出了幾陣嗡鳴。

這下金子軒是想偷看也沒得偷看了,但他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向江厭離解釋一下,他可不是有偷窺癖好的變态,于是他一邊掀開帳簾,一邊走進來,道:“江姑娘,我剛練劍回來,路過這裏,想着過來看一眼,并不是在偷看你做菜!”

江厭離看了眼面色潮紅,額現薄汗的金子軒,微笑道:“金公子,我沒有懷疑你在偷看,你不必多做解釋。而且,就像你之前說的,金鱗臺是你家,你想做什麽都可自便,昨夜我向你借用蘭陵金氏的廚間,金公子也知情,所以你今日想來看一眼也無可厚非。”

江厭離越是自在坦蕩,反倒越襯托金子軒心裏發虛,他看向手裏的歲華,道:“都怪歲華奇奇怪怪地,剛才莫名其妙先是閃光,又發出了嗡嗡的響聲。對了,江姑娘,昨夜我建議你帶上緣結,你今日,可是帶來了?”

江厭離示意金子軒去看,放在距離竈臺較遠的緣結,道:“就在那裏。”

金子軒道:“如何?它可否出現了如昨晚一樣的異動?”

江厭離搖搖頭:“說來也是奇怪,今早的緣結一切正常,我也曾拔出來看過,自劍鋒到劍鞘,再無任何金色光茫。”

金子軒道:“正常就好。不然的話我還擔心,是金鱗臺的風水不太對勁呢。”

金子軒剛說完就有些後悔,緣結今日是沒有發生異動,但按捺不住的可是歲華。兩柄靈劍都在金鱗臺,歲華還是從小陪伴着金子軒長大的劍,他剛才既然否認了金鱗臺的風水有問題,可歲華卻震動起來,那不就說明靜不下來的,是金子軒自己的心?

江厭離笑道:“金公子可真是會說玩笑話。”

金子軒聞言沒有說話,只是禮貌且有點尴尬地笑笑,二人的話頭暫時止于此,都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麽。但金子軒可不想走,他正琢磨,一會找個什麽話題繼續聊下去,那邊竈臺上正煮着的蓮藕排骨湯,突然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

江厭離看了眼金子軒,道:“金公子,湯好了,我先去端上來。”

說完她也沒打算指望金子軒回應什麽,轉身就去端湯,金子軒站在門口,就見江厭離先是将火熄滅,然後她手指輕點,用靈力把整個湯鍋都端起來,最後再将湯鍋一起放在之前做好的,荷葉糯米雞和青梅蓮子酒的旁邊。

金子軒自然也是聞到了這股香氣,道:“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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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他也在心裏罵了一下,過去無比蠢鈍的小金子軒,當年都在想什麽啊,這麽香的菜都不會品,是真不會吃點好的啊你。

江厭離笑道:“雖說近日聽聞,金宗主在外有要事處理,短時間不會回金鱗臺,但我這段時間,一直承蒙蘭陵金氏多方關照,因此做了三道不同的菜,見笑。”

金子軒道:“江姑娘,都說了你不必同我們客氣。既然你把菜都做好了,那就麻煩家仆把它們都端上去。”說完他走出廚間,揮手示意在外等候已久,負責布菜的家仆們把這三道菜都端走,再安排他們收拾一下廚房。

江厭離訝然:“金公子,這些由我來收拾就好了。”

金子軒卻道:“江姑娘,你只需要帶上緣結,其他什麽都不用你再做。你此次來金鱗臺,本就是我母親受了虞夫人的托付,我們照拂你這個故人之子,也是應當,怎麽好再麻煩你做這些粗活。”

江厭離有些意外地看向金子軒,眼中微微閃着訝異的光茫,過了好一會才道:“嗯。”

金子軒看向江厭離手裏的緣結,道:“江姑娘,等用過早飯,你若是不介意,可否再讓我看一眼你這緣結?”

江厭離道:“好。”

嘿,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早飯回頭也有家仆幫忙布置,怎麽這姑娘還這麽拘謹,一動不動的?

見三道菜都已端走,周圍沒有人,金子軒突然扭扭捏捏,側過小半邊身體,向着江厭離伸出了右手。

江厭離看看金子軒,只見他一邊側臉帶着薄紅,這還是自江厭離同金子軒結識以來,第一次看到他害羞成這樣。

江厭離紫眸微顫,道:“金公子?你這是?”

金子軒不敢看左不敢看右,只敢眼觀天再觀地,道:“你,走不走?你從大早上忙到現在都不累的嗎?應該還沒吃早飯的吧?”

他都已經把手伸出去了,若是馬上再收回去,這也太尴尬了。

如今這已經是金子軒所能做出的,最為主動且明顯的示好信號,無論現在江姑娘接不接受,反正金子軒的意思已經擺在這裏,這麽明顯,他不相信江厭離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江厭離道:“金公子,你可知等一下,我們若這樣出去,意味着什麽嗎?”

金子軒愣了一下,對哦,他倒是率性而為,在這一時刻做出了下意識,且最順從本心的動作,可如今他和江厭離,并沒有行任何正式的訂婚儀式,雲夢江氏蓮花塢又只剩下江厭離姐弟三人,如今,連能幫江厭離下婚帖的家族長輩都沒有。

蘭陵金氏若想提親,回頭還要過問宗主江澄的意思,而江澄如今也未必能給他好臉色看。

可事情做都已經做了,金子軒是從來不會後悔的,道:“江姑娘,我知你在思慮什麽,所以我在等你的回應。我若不講君子之德,就會直接牽你的手,走出這間廚間。”

他說完,緩緩收回手,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江厭離:“所以江姑娘,在江宗主和魏公子有消息,你離開金鱗臺之前,我給你考慮的時間。”

說完金子軒自覺滿臉通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廚房,江厭離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地笑了出來。

沒過多久她拿上緣結走出廚間,今日江厭離起了個大早,光顧着準備,只是吃了一點果腹的茶點,剛一掀開簾子,江厭離就見外面,正好幾位家仆都在門口候着她,恭敬道:“江姑娘,金夫人讓我們來接您過去。”

這群人望向自己的眼神裏,滿是崇敬,甚至還有幾分興奮,也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金子軒方才在廚間裏說的那番話,肯定叫人聽了去。

不過他們聽就聽吧,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他們這些做仆從的,總要第一時間,了解高位者的心思。

江厭離點點頭,對着他們和善笑了笑,然後向昨日用過晚膳的雅間走去。

昨夜同金子軒,在這間屋子門前舞劍的畫面湧上心頭,江厭離向着金夫人微微行禮,見江厭離到了,金夫人連忙起身,走過去拉着她的手道:“阿離,我都聽子軒說啦,不知道你如今是怎麽想的呀?”

江厭離看了一眼金子軒,金子軒滿面潮紅,不敢看向自己,笑道:“金公子近日裏對我諸多照顧,我心裏很是感激,而且這幾日相處下來,我才發現,雖然金公子平日裏不會說什麽甜言蜜語,但實際上是位面冷心熱之人。”

金子軒聞言小聲道:“江姑娘,我也沒有那麽冷吧?”

江厭離笑出了聲,道:“是,金公子說的對,但很多時候,金公子明明心裏想的是這樣,嘴上卻總是拐彎抹角,不肯直言心中的想法”

金夫人嗔怪道:“他啊,從小被嬌慣壞了,才養成了如今這個性子,但是阿離,他方才應該有同你認真表示過自己的心意吧?”

江厭離點點頭:“嗯。”

金夫人感嘆道:“當年的事是他之過,說起來,這小子有沒有對你道過歉?”

江厭離如今早已不把過去的事放在心上,連忙道:“伯母,之前的事都過去了。”

金夫人一聽這話,就知道金子軒這小子又沒好好說話,道:“子軒啊,你這是怎麽回事,不能因為現在對阿離回心轉意,就忘了你之前犯的什麽渾啊?如今正好我們都在,趕緊向阿離道歉,不然的話,人家以後還怎麽敢再相信你?”

金子軒聞言立刻起身,幾步走到江厭離面前,金夫人識相地後退幾步,只見金子軒突然拉起江厭離的手,速度之快,就連江厭離都沒反應過來。

還沒等江厭離說話,金子軒道:“江姑娘,之前的事是我的錯,對不起,我不應該對你有先入為主的印象。如今是我回心轉意,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江厭離愣愣的看向金子軒,沒有回答,金子軒也知道這種事不能操之過急,連忙道:“江姑娘,方才我跟你說,在你離開金鱗臺之前,我給你考慮的時間,這件事依舊作數。我不強迫你,你慢慢考慮,想好了再跟我說就行。”

江厭離擡眸看向金子軒,笑道:“好。我答應你。”

一旁看着這一幕的金夫人滿面微笑,心道有戲,道:“好啦,阿離你肯再給他一個機會就好,都別站着啦,難得阿離今日起早做了這麽多菜,趕緊過來吃啊。”

金子軒和江厭離落了座,金子軒先是喝了幾口湯,又吃了幾塊蓮藕和排骨,咽下之後,他目光灼灼看向江厭離,道:“好吃!”

江厭離笑笑:“金公子喜歡就好。若是覺得有些膩,這裏還有青梅蓮子酒。”

金子軒突然發覺,這兩道菜在他的心中的分量,居然分不出誰重誰輕,他淺飲了一口酒,道:“好喝!”

江厭離突然想到,金子軒的年紀,其實和她的弟弟們都差不多大,如今這副模樣,多少還是有些稚氣未脫。

不過沒關系,他遲早有一日,也能同阿澄和阿羨那樣,長成頂天立地的大人。

金夫人在一旁打趣道:“子軒,你今天吃了阿離的飯,可是要對她負責任的哦。”

金子軒默默吃飯,使勁點頭,一邊點頭一邊吃,還一邊看向江厭離。

江厭離的臉頰突然飛上一抹緋色,道:“金夫人,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

金夫人作為過來人,早就看穿了江厭離的表情,以及她話裏所想表達的事情,溫柔笑道:“沒關系,阿離,你不要有壓力,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有人禀報,說有要事上報給少宗主,金子軒一聽聲音,就知是他的心腹,連忙道:“快進來!”

江厭離認得這聲音,是金子軒的心腹之一。這位心腹進了屋,在看到屋裏這母子三人十分和諧的畫面,也不覺得意外,把一封信遞到金子軒手上,就行禮離開了。

金子軒拆開信,只掃了幾眼就望向江厭離,驚喜道:“江姑娘,有江宗主的消息了!”

江厭離眼睛一亮:“阿澄如今在何處?可否安好?阿羨呢?”

金子軒再草草浏覽了一下信,然後又把它遞給江厭離,她看了好一會,将手放在心口,長出了一口氣。

雖然如今的魏無羨,依舊下落不明,但江厭離只好不停安慰自己,沒有消息,或許是阿羨想了什麽辦法,掩藏了自己的蹤影,讓岐山溫氏的人都沒能抓得到,此刻沒有壞消息,或許阿羨就是平安的。

金子軒安慰道:“江姑娘,雖然我的門生依舊沒能尋得到魏公子的消息,但我聽說,江宗主那邊也有派人再找,你若憂心,我再幫你留意一下。說起來,母親,既然最近父親不在家,他對于岐山溫氏數月以來的做派,其他三大世家聯合伐溫一事,沒有任何表态,那我要加入射日之征。”

金夫人毫不意外,道:“你近日于劍道上刻苦修行,也是為了這個吧。”

金子軒點點頭,分析起來:“一來,我昨日接應江姑娘的時候,恰好遇上她正被岐山溫氏之人追捕,他們定是知道江姑娘在金鱗臺,遲早是要過來找事的,家業根基強大如姑蘇藍氏,都難以免于火燒藏書閣的命運,誰知道岐山溫氏會不會因為這前來找麻煩?估計現在在他們眼裏,蘭陵金氏下一刻很有可能就加入射日之征。二來,如今雲夢江氏和清河聶氏,都已對岐山溫氏宣戰,聽說姑蘇藍氏,過段時間也要加入其中,岐山溫氏多行不義,連日滅了好多小的家族,就連雲夢江氏,如今都只剩下江姑娘姐弟三人,我們若不提前做好準備,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先行反擊,遲早要自受苦果。”

金夫人雖然感念金子軒的志氣,可還是擔憂他的安全,道:“你若是想去,那便去吧,你從小到大,一直訓練你的心腹,想必也是在為今日之變做這般打算。既如此,我再從我的人裏面,撥幾個身手好的精英給你。只是阿離這邊,你要如何打算?”

江厭離堅定道:“金夫人,如果可以,請允許我在同阿澄和阿羨會合之前,與金公子同行。”

金子軒訝然道:“江姑娘,你不必如此。”

江厭離搖搖頭:“不,既然我已知道了阿澄的下落,我必然是要同他回合的,雲夢江氏急需重建,他一人多少會有些辛苦,我總要與他一起面對困難。此外,我一路走一路尋,或許某天就能找到阿羨的下落。”

金子軒道:“好。不過江姑娘,為了你的安全,你在同江宗主他們會合之前,最好還是同我形影不離,這樣我們才能放心。”

江厭離道:“我答應你。”

雖然金子軒和江厭離,在金鱗臺商量好,一邊找江澄會合,一邊打聽魏無羨的下落,可實際上,他們用了差不多快三個月,才差不多到了夷陵——也是距離雲夢最近的地區。

金子軒嘆息道:“阿離,若現今無戰事,我倒是很想再去一次雲夢,只可惜天不遂人意,這場仗,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打完。”

江厭離将端上來的熱茶,放在了金子軒的手邊,她坐到金子軒身旁,從懷中取出了一捧青梅和蓮子。

這麽長時間,她早已同金子軒的心腹打成一片,衆人還打趣說,等什麽時候見到了江宗主,定要将兩家結親的事情告訴他。

金子軒喜道:“阿離?你這是什麽時候帶來的?”

江厭離笑笑:“從金鱗臺離開的時候,我帶了一小捧,一直用靈力保持它們不腐,若一開始就告訴你,我帶了青梅和蓮子,那不就沒有驚喜可以給你了嘛。”

金子軒目光閃閃地接過青梅和蓮子,剛準備吃,就聽到營帳外一位心腹,說江宗主又來信了。

他示意那心腹将信直接給江厭離,如今他們也不把江厭離當外人,江厭離接過信,坐在桌案旁,細細閱讀起來。

可沒過多久,她突然面露一分驚愕,信紙也沒拿住,飄悠悠地落在桌案上。

金子軒在一旁,把她這些反應都看在了眼裏,他本想着,這是江氏姐弟的傳信,他沒立場去看,誰還沒個家事?但他瞧見江厭離這反應,很擔心信裏是不是說發生了什麽意外,于是他看向江厭離,道:“阿離,怎麽了?江氏可是出了什麽大事?我能不能也看看這封信?”

出乎金子軒的意料,江厭離的臉上,并沒有出現悲傷的情緒,只是一種訝然和震驚,然後她平靜道:“沒事,子軒,你想看就看吧。”

見她神色還算好,金子軒終于拿起了信。

江澄在信上,寫了一句實在是不能讓人忽視的話:姐,魏無羨這次回來,和藍忘機在一起了!!!

金子軒的表情,突然也變得有些一言難盡。

這的确不是噩耗,但也是個驚天大新聞了!

但他琢磨不準江厭離對這件事的接受度,只知道江厭離特別寵愛弟弟,道:“阿離,看樣子江宗主應該是找到了魏公子,并且姑蘇藍氏的人也與他們同行,我們要不要先找他們回合,再談其他的事?”

江厭離面露淡淡的微笑,點頭道:“你說的是,如今阿羨終于有了消息,而且看阿澄信上所說,藍二公子把阿羨照顧的很好,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哦?這個語氣,這個措辭,看樣子江厭離作為姐姐,對這二位的關系,還挺支持的?

金子軒斟酌好一會兒,道:“阿離,你對這件事的态度....”

江厭離道:“子軒,你也曾在姑蘇藍氏聽學,知道藍二公子的品性,若藍二公子和阿羨真是兩情相悅,自然是極好的。雖然阿羨之前對你的态度,是不能算太好,但将來我們不僅遲早是要見面,未來幾家人也會時不時走動。阿羨如今有藍二公子在身邊,等我們見面,我會好好勸勸他,你呢,見了他也別耍小孩子脾氣了,知道嘛?”

見未婚妻能幫着他說好話,那金子軒怎麽可能不樂意,猛點頭道:“好好好,沒問題!”

魏無羨都是要成家的男人了,心性總不可能還像幾年前那樣不成熟。

江厭離道:“我看子軒你最近都在看戰報,你不是正發愁,你自己的精兵數量有些少?如今阿羨同藍二公子在一處,那就說明雲夢江氏和姑蘇藍氏,如今是在聯合對抗岐山溫氏,那三家會合,豈不是錦上添花?”

對哦。

不過金子軒看江澄信上這個語氣,想到的卻是,很明顯,等射日之征結束,魏無羨就要嫁去藍家了,姑蘇藍氏都能和雲夢江氏聯姻了,那他蘭陵金氏為什麽就不行?

金子軒看向江厭離,傲嬌道:“可以是可以,不過,等我和你弟弟們回合的時候,我也要宣布我們兩家的婚約!”

江厭離笑道:“好好好,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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