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為什麽是最後一面?後來你又去了哪?是不是現在我們待的這個地方?”平夏問。

段書砺點點頭——

“是,後來,我就來到了這裏——”

“那麽我知道了!”平夏笑着搶白道:“我知道你在這裏找到了工作,又遇到了丹珍,然後你愛上了她,結果就樂不思蜀、不想回家去了,是不是?”

平夏說這些,純屬是想活躍氣氛,因為她實際上、早已被今晚聽到的這些故事弄得心痛不已了……

“你是不是累啦?想睡覺了嗎?”段書砺嘆了口氣道:“真抱歉,我說得太多了……”

平夏起身看了看窗外——

“不早了,還是休息吧!”

“好,我也累了——”

他确實是累了,平夏馬上看到他連眼皮都快擡不起來了——

“去客房睡吧?”

“不,沙發就好——”

“那我去拿床被子給你。”

等平夏拿來被子時,發現他早已經睡着了……

“都困成這樣了,還要跟我講故事……”她輕笑地搖搖頭、給他蓋上被子,轉身回樓上自己的卧室了——

窗外,天際已吐露了淡淡的魚肚白。

平夏一覺驚醒,不知幾點,起身随便攏了兩下頭發、便奔去樓下——

“段書砺!段書砺!”見沙發空空,她忙叫起來。

段書砺從衛生間裏走出來——

“咦,你醒啦?!”

平夏松一口氣——

“還以為你走了呢?”她迎上去,發現他臉色不對勁,“怎麽了?不舒服啊?臉色很難看呢!”

“呵,沒事,”他笑笑,“你呢?這麽早醒,是不是沒睡好?”

“很早麽?”

“才早上七點呢!”

平夏驚呼——

“我居然這麽早醒!”她痛不欲生,“明明是放假來的,還搞得這麽早起,虧死了!”

段書砺大笑:

“那再回去睡個回籠覺吧?”

“不了,”平夏咕哝,“再睡就要睡到晚上了,咦,怎麽樣,今天還有沒有空給我講故事?”

段書砺大驚:

“什麽?你還想聽啊?一晚上都沒聽膩?!”

平夏瞪他一眼:

“不行嗎?還是你已經後悔跟我分享啦?告訴你段書砺,我這人,一向做事有頭有尾,要我只聽半拉故事,我不幹的啊!!!”

段書砺挑挑眉,忽然,他柔聲提議:

“那我們準備點吃的,然後一邊去森林裏散步一邊繼續聊,你說好不好?”

平夏樂得鼓掌!

平夏梳洗完畢,那邊段書砺也已在廚房裏準備好了三明治和果汁,她幫忙拿來野餐籃,兩人一起布置完畢便出發了。

走在清晨的森林小道上,迎面享受清冷的微風,空氣靜谧,只偶爾自密林間傳出一兩聲鳥鳴、遙遠而清脆地掠過,天空,是幹淨的淡藍灰色,一如鴿子的羽翼。

他們向前漫步,腳底的石子路雖然不平,但踏出的沙沙足音,卻悅耳好聽。

平夏走着走着,忽然看到路旁有一大叢盛放的野花,她奔上去,俯身抱着花叢就是痛快地一頓嗅聞,花瓣上的露水沾上了她的鼻尖,她不小心打了個噴嚏,把剛剛飛來的一只蝴蝶給吓跑了。

一只小黃狗汪汪叫着跑過來,又停在路邊、睜着圓圓的眼睛扭頭立住不動。

平夏撿起地上的一朵仍新鮮完整的落花,放在鼻尖下輕輕聞着——

一只手伸來把花奪走——

“哎,你做什麽?”

瞪眼間,卻見男人已近在咫尺,他把奪走的花戴在了她的頭上——

“啊哈!真好看!”

也不知此言是真是假,但只知昏昏然間、自己的心已亂了。

哦,亂了……

“吼!你笑我!當我是花癡啊?”

她笑着去打他,他也笑着去逃跑,啊,就連這樣的打鬧,也不知是真是假。

森林裏的風,把她的頭發都吹亂了。

終于她把他逮住了,抓住他胳膊就是一頓痛打,他嗚呀亂叫,直嚷着痛啊痛啊,打死人了。

她竟信了他的話——

“啊?我真的有打得那麽重啊?哪裏痛啊?”

他見奸計得逞,立馬從她手中逃脫——

“哪裏都不痛,騙你的!”

她頓時怪叫,再追上去,再打!!!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和他的關系變得如此親密的?一切無從想起,只知道自己的一顆心,不知不覺被他牽扯着、為他的過去所心痛着,竟連昨夜的夢,也夢見的是他,不見小田。

當兩人都跑不動時,各自停下,大家都撐着膝蓋大喘氣,密林深處洶湧的霧氣,打濕了頭發——

他突然沖上來,緊緊地抱住她,兩人的唇很快就貼在了一起。

她無法抑制地沉醉其中。

他們找了塊空地,鋪上野餐布,打開野餐籃。

段書砺做的三明治十分的美味,她邊吃邊誇獎,把嘴塞得滿滿。

他要躺下來,她大大方方為他提供大腿,他幸福地閉上雙眼——

“陳教授,何以對我這麽好?”

她噘嘴:

“哦,你不要?那你走吧!”

他耍賴:

“走?走哪裏去?好不容易把你拐到這深山老林來,豈有輕易放你走的道理!”

他扮強盜,亮出的肌肉是真的,臉上恐怖的表情是假的——

他開心嗎?

不。

他內心仍有深深的憂慮,為什麽?昨晚都已經宣洩了那麽多仍不夠?他心底究竟還有多少痛楚?他是否仍忘不了菁菁?

她撫摸他的頭發,他的頭發因為沾了霧氣,變軟了,像小動物的毛,此刻,他也像一頭小動物,不再有兇猛的野性,只剩流浪後的一身傷痕,她嘆息地說:

“段書砺,繼續講你的故事吧,把你在遇到我之前的事,通通都跟我講一遍,我還想聽。”

樹葉的陰影落在他的臉上,他眼下的那道疤痕變得更白了一些。

他睜開眼睛看了看平夏:

“陳教授,”他無奈地笑:“難道你聽了我這麽多故事,仍不覺得我是個讨厭的人麽?”

“讨厭?哪裏會啊?”

“不會嗎?”

“當然不會啦!”平夏信誓旦旦道:“我覺得你是個很好的人,有正義感,有同情心——”

“呵,難道不是多管閑事?強人所難?”

“什麽?居然有人這麽評價你?”平夏憤憤不平,“那是他們的心腸壞,自私自利,不想被你的優秀壓過一頭,才會故意說不好的話打擊你!而且我認為,最難得的是你的真心!”

“真心?”他不禁苦笑,“真心又算什麽呢?當不被人需要的時候,真心不但一文不值,更是垃圾、累贅!”

平夏驚呼:“你不會真的這麽想吧?不,你不會,正因為你不會,你才痛苦,如果你接受了真心不值一文的價值觀,你現在不會過成這個樣子。”

他呆住,兩眼緊緊盯住平夏,忽然,他又激動地把她的脖子摟住——

這次,他格外溫柔地吻她。

他嘆息着望住她:

“陳平夏,但願今天的這一刻永遠持續下去。”

平夏激動:

“為什麽不?只要個人願意,生命永遠把握在自己的手裏!”

段書砺之所以會來到這個海邊小鎮,純屬是誤打誤撞。

那是在他南下之旅的途中,一天,他遇到了一起車禍……

“喂喂喂,前面湖裏有輛車掉下去了!!!”

“什麽什麽?什麽車?人呢?人死了沒?”

“不知道哇!不如一起去看看啊!”

“好啊好啊!一起去看,看熱鬧去!”

眼看人群很快就烏央央地淹沒馬路,段書砺的車也被困在其中,他不得不暫時熄火,從車上跳下來。

他靠在車旁,正打算抽根煙休息一下,忽聽前面有人高喊要人幫忙,于是他就跑過去了——

到了現場一看,湖邊圍了更多的人,而面前的湖中紮着一輛白色的車,車頭朝下,車尾向天。

“哎呀,司機還沒出來啊,人不會淹死了吧!”

“報警了沒啊?!喂,趕緊報警啊,再打120啊!”

“可憐哦!聽說是個後生仔,也不知是怎麽開的車,一頭就飛進湖裏了!”

“會不會是醉駕啊!現在的年輕人哦,真是!”

段書砺只聽耳邊議論紛紛,而墜湖現場,只游蕩着一艘小破船,船上站着一位束手無策、年老幹瘦手裏拿着捕撈垃圾的網兜的清潔工人,專業的搜救人員還沒到,而人命刻不容緩,當下他便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脫下身上外套與腳下的鞋子,疾奔幾步、沖入湖中……

結果那天他意外救上的,竟然就是富老先生的公子、富大維,不過,他自己也在施救過程中受了傷,後來被送進了醫院。

他在醫院裏醒來時,第一眼見到的就是富老先生,那是個看起來和藹可親的老人。

“啊,你醒啦?”老人向他露出寬慰的笑容。

他一臉困沌:

“請問你是?”

“呵呵,我姓富,是你救了我的兒子,我十分感謝你!”

他支撐着想坐起來,富老先生親自扶他:

“你傷得不重,只是失血多了點,我已請了最好的醫生來看治你,另外,等你康複出院,我還要好好答謝你。”

他答道:“不必客氣,不知我救的那個人……”

“啊,那是犬子,名叫大維,”說起兒子,富先生嘆氣,“那孩子一時任性,出了這事,不過,他本性善良,他沒事,只受了點皮外傷,等出院,我介紹你們認識,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他報了姓名,這時,護士送藥進來,富老先生告辭:

“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

富老先生一走,他忙問護士:

“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出院?這麽急做什麽?”護士微笑,“富先生已經幫你安排了一系列的檢查,至少要一個星期才能做完呢!”

他晃晃腦袋:

“我覺得我沒什麽事啊?為什麽還要做檢查?”

護士卻不再回答他,給他紮上針後,就出去了。

一星期後,他出院,富老先生派人開車把他接去他的辦公室見他。

【未完待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