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軟

心軟

一切開始顯露頭緒,可穆明卻高興不起來,總覺得一切都像一場局,引着自己朝真相走去。

穆明穿着中衣躺在木榻上,雙手墊在頭下,直直地盯着屋頂隔板。

“怎麽了明兒,睡不着?”

躺在一旁的沈音做起身來,揉了揉眼睛看着她,打着哈欠問。

穆明搖頭,支起身體,懶懶地椅在床頭,不說話。

“你不會是……”沈音看着她憂愁的樣子,好奇地問道。

穆明撇過目光,看着她一副故作玄虛的表情,挑眉看着她。

“你不會是因為那個江公子吧?依我的觀察,自從他從你打坐起,就有點反常,悶悶不樂的,一直一個人坐在角落裏。”

沈音看着穆明心不在焉的樣子,邊說邊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

“他不高興,你怎麽知道?”

此時沈音算是徹底消散了困意,坐起身來,朝着穆明無奈地嘆了口氣。

真是不知道她這呆瓜姐妹,腦袋裏到底裝的是什麽。

“這傻子都能看的出來,誰都能看出他緊張你,當初你們住的客棧被炸,他可是不顧危險,拼命要去救你。”

穆明有些不敢相信,不覺心裏一緊,楞了片刻才開口:“別瞎想,我們只不過是朋友,過命之交罷了。”

“朋友?我的傻妹妹,你倆之間那氛圍,那感覺,你跟我說是朋友?就連那個傻大個,駱懷川都看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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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音看着穆明的側臉,靠在一邊挽住她的胳膊,無奈地說道:“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有一點,就是不要再像之前那樣,越是想要,卻越是推開。”

穆明聽到沈音的話,沉着目光,微微低下頭,沒在說話。

“我……不配他對我的好。”

穆明一只手搭在眼睛上,聲音悶悶的,中衣袖口寬大,滑落到手臂肘結處,白皙手臂上素黑圖騰直接顯露出來。

“你呀,總是拒人于千裏之外,然後又偷偷躲到角落掉眼淚,人生有無數種選擇,你怎麽知道他的想法,姑母可是說過,任何東西,退一步,進一步,都得問問自己的心。”

沈音雖然不知道這些日子來,他們之間經歷了什麽,卻多多少少能看出兩人之間的關系,存在着微妙的變化。

窗外月亮高懸,已經分不出月色是清冷,還是皎潔,只遠遠望去,一方柔光攝人心魄,穆明也看着那月亮出了神。

日照初升,便聽見院子裏傳來腳步聲,穆明看着旁邊熟睡的沈音,起身束起墨發,拿着長刀,走出房門。

院子的石榴樹枝丫上,被灑滿金黃,江雲揚和大元他們正坐在石凳上,商讨事情。

江雲揚注意穆明出來,随後起身朝她走來,柔聲說:“初晨寒露重,你怎麽出來了。”

穆明搖了搖頭,道:“沒事,已經好多了。”

一旁的駱懷川也上前,眼神中帶着羨慕地說,道:“穆姑娘,你還是聽江大哥的吧,人家可是天不亮就給你煲湯喝呢。”

穆明聽到這話,心裏既驚訝又感動,擡頭看着一樣江雲揚俊秀的側臉,一時間不知說什麽。

江雲揚瞪了駱懷川一眼,随後便将他拽到身後,有些尴尬地撓了撓頭,看着穆明說道:“沒他說的那麽誇張,不過是怕你最近——”

穆明彎了彎眼角,看着他說:“謝謝你。”

兩人身後的衆人則是露出一種欣慰的表情,肯定地點了點頭。

“你們在讨論什麽?”穆明走到石桌前面,看着圍攏的衆人問道。

“将軍,咱們在城中的探子來報,昨天晚上外族人已經将城門徹底封死,并且之前潛伏在城裏的黑衣人,盡數出動。”

“這麽快,看來他們是沒找到周前輩,打算走明面的,徹底引出他。”穆明點頭,雖然是意料之中,卻感覺整件事情,沒那麽簡單。

“确實如此,今日便看見那些黑衣人,聚衆在城樓之上,似乎是在密謀什麽。”大元接着說道。

“看來他們是想用月言來威脅我!”一旁的周望拳頭緊緊地攥在一起,因為氣憤而顫抖起來。

“周前輩如今想怎麽做,晚輩們跟您一起。”穆明對着周望說道。

“你們替我攔住拿些外族的黑衣客,我去跟青烏單挑。”周望也不推辭,直接說出心裏的想法。

“單挑?周伯伯咱們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救月言姐,不能沖動。”

駱懷川聽見周望的話,立馬反對道。

周望将一只手放在駱懷川的手臂上,拍了拍,眼神卻異常堅持,說道:“你們不了解青烏,他雖然是瓊柔的四大将領,卻不是個統兵善戰之人,相反是一個驕傲自大的狂妄之輩。”

“那他怎麽成為将軍的?那些兵靠什麽追随他呢?”駱懷川不解地問道。

周望無奈地搖頭解釋:“他雖不善戰,卻善鼓弄人心,因此追随他的高手更是數不勝數。”

穆明心裏也是覺得不妥,這人既然敢來,就說明一定是設好了天羅地網,怎麽會是單挑一說,這麽簡單。

剛要說出口,就感覺身後有人拽了拽衣角,回頭看見江雲揚站在身後,向她做了一個搖頭的動作。

穆明挑眉,有些疑問地看着他,卻還是将嘴裏的話,咽了下去。

周望接着說:“敵不動,我不動,到時候你們只需要去控制住那些黑衣客便可。”

說完便朝着穆明看了一眼,便轉頭離開了。

“大元,現在情況緊急,讓我們的人時刻準備起來。”穆明對着大元說道。

大元點頭:“是,将軍。”便也轉頭下去準備。

圍攏的人群轉眼間剩下穆明和江雲揚兩人。

江雲揚素衣長袍,直接走到石凳前坐下,手裏撥弄着放下石桌上的茶杯蓋子。

穆明也坐在他的對面,說道:“為什麽不讓我說?”

江雲揚濃密地睫毛微微顫動,擡眼對上穆明認真的眼神,似乎是妥協的看着她說道:“周望是誰?”

“周望?”穆明眼帶疑惑,不太明白他的話外音,不解問道。

“他原來是誰,于何處任職?”江雲揚也不着急,一點點引導她往下走。

“原來……是南疆的将領。”

“他來到此處是為了什麽?”

“保命……不對——”穆明腦海中突然想到什麽一般,連忙要說。

卻對上江雲揚噤聲地表情,示意她不必再說下去。

随後自己蹭着凳子來到穆明跟前,小聲說:“既然周望是南疆的将領,就算當年遠走,來到宣城,以他的實力,怎麽會像如今這般沒有還手之力。”

“他在隐藏實力。”穆明擡眼對上江雲揚的目光。

“嗯。”江雲揚點了點頭。

“可是被抓的是他親女兒。”穆明雖然一開始也感覺到蹊跷,可周月言是他的女兒,讓她怎麽也懷疑不起來。

“先令君河,多少親情骨肉,又算的了什麽。”江雲揚沉了眼角,仿佛想起什麽往事。

“怎麽不跟大家說?”穆明看着江雲揚側臉的輪廓,心裏仿佛漏了一拍,疑聲問道。

江雲揚擡眼看着穆明,幹淨的眼眸裏卻滿是認真,沒有平常的嬉笑。

“我相信你。”

清朗的嗓音仿佛透過空氣,滲進心裏,穆明不知為什麽心裏有一股沖動,現在什麽都不管,帶他回西境。

明明倒現在還是感覺到他身上的秘密很多,卻心裏無端的信任他。

江雲揚感覺到穆明有些直愣愣地目光,擡起眼睛對上她的眼神,內有暖光,有種說不盡的溫柔。

“阿雲,你有沒有聽進我說的話。”江雲揚有些無奈地對着穆明問道。

穆明誠實地點了點頭,說:“我知道的,可是棋盤已經搭好,如果悔棋,只會害更多人,所以我們必須去。”

江雲揚心裏明白穆明的意思,如今就算他們自己能闖出去,可是這宣城裏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又該如何自救。

每次看到穆明橫沖直撞的性子,自己心裏就很煩躁。明明有那麽多人可以依靠,卻偏偏一個面對。

連眼淚都偷偷流眼淚的大傻子。

“我哪管得了你。”江雲揚停下撥弄茶蓋的手,将杯子裏已經涼透的茶水,一飲而盡。

“你生氣了?”穆明看着他有些不悅地表現,心裏卻有點高興,笑着問他。

“沒有。”江雲揚側過身不看她,嘴硬地撇過頭。

“那是我之前惹你生氣的?”穆明将手臂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拖着下巴問道。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他們抓到周望,你覺得當時的那種情況,你能活多久?”江雲揚仿佛不再克制,有些氣氛地質問她。

“最後不是到了嘛,而且我不也沒……死。”穆明還沒說出最後一字,就感覺周身的涼嗖嗖的,識相地閉上了嘴。

“萬一呢!”

江雲揚有些泛紅地指尖輕柔着太陽穴,不想再跟她理論,直接準備起身離開。

卻被穆明緊緊牽住衣角,一臉知錯了的表情看着他。

“如果惹你不開心,那我向你道歉。”軟軟的聲音從身後想起。

江雲揚聽到後,心裏一緊,意識到自己方才的激動,仿佛妥協地嘆了口氣。

“我沒有生氣。”低頭對着緊牽自己衣角的穆明說道。

“我知道是我沖動了,可是我從小就……習慣了,在西境,風沙和雄鷹之間,容不得軟弱,否則是活不了人的。”

“所以我不喜歡的就是依靠別人,我也知道很多時候是瞎操心,硬逞強——”

江雲揚看到穆明說話的神情,心裏仿佛一揪,簡直想扇自己一巴掌。

如果真的喜歡她,就應該讓做她自己,而非改變什麽。

打斷了穆明的話,蹲下來對她的眼睛,溫柔說:“是我胡說八道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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