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青烏
青烏
穆明獨自一人在院子裏練刀，手持刀柄，刀刃所向之處，發出陣陣鋒鳴。
不斷運轉周身的氣脈，刀身像是有了靈魂，刀氣四射。
穆明貫通功法心經，動作力度都刻在心裏，之前費力不達的事，如今卻輕松的融會貫通起來。
長刀在大開大合中不斷揮舞。
穆明忘情癡迷在刀法中，許久才停下，用袖口随意擦掉額頭的細汗。
轉頭發現周望站在身後，收起長刀，說道:“周前輩，你有什麽事嗎？”
周望頗為欣賞地看着穆明，欲言又止，卻還是無奈地點頭，對着她說道:“老夫有個不情之請。”
穆明聽出他的話裏有話，應和着說道:“但說無妨。”
周望長舒一口氣，對着穆明說道:“我想跟你一起，聯手……殺青烏。”
“殺青烏，和我？”
穆明有些意想不到，眼中滿是疑惑看着周望。
就算自己沒有受傷，平常的水平，跟那些高手相比，又算得了什麽。
“對，我跟青烏相搏之時，便用你的刀，殺了他。”周望點頭，目光堅定，斬釘截鐵地說道。
此時穆明腦海裏回想起，之前江雲揚同自己說的話。
雖然心裏思量，面上卻沒表現出半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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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些猶豫，朝着周望問道:“前輩，我武功平平，怕是要拉你後腿。”
周望笑着摸了摸下巴的胡子，搖頭道:“不用怕，到時候有老夫掩護，你盡管揮刀便是。”
穆明見無法再推脫，只能點頭應下。
周望見到穆明同意之後，仿佛是松了一口一般，笑着對她說:“那我可要多謝你相助。”
穆明搖頭，打量着周望，心中雖有疑，可卻也沒有十足的肯定——他一定有問題。
此時，大元急匆匆地跑進來，看到穆明之後，慌張地來到她面前。
“姑娘！就在方才…那些黑衣人在城門樓上架起木柴，那上面正緊吊着一個人。”大元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人？是不是女子？”穆明皺着眉頭問道，沒想到那些人，竟然這麽快就開始行動了。
“對！”大元點頭。
穆明心裏暗罵一聲遭了，如今正是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一邊是知道周望有問題，還沒有查清楚，另一邊是周月言一個弱女子，被困在逮人手裏。
穆明穩了穩心神，事到臨頭，不能自亂陣腳，沉聲對大元說:“叫咱們的人，時刻準備。”
大元看着穆明沉靜的樣子，漸漸安下心來，領了命令，下去準備了。
這時身後的周望才出聲，對穆明說道:“穆姑娘，這氣勢頗有點你爹當年的風範。”
穆明搖了搖頭，說:“讓周前輩見笑了。”
周望也不再客套，說:“既然他們已經安耐不住了，那咱們便今晚行動，殺青烏。”
穆明眼神不經意變化，女兒被抓，周望如今卻這麽淡定。
日頭灰黃，半懸在西空，轉彎離動身時間，越來越近。
穆明窄身束衣，黑色墨發高高束起，背上背着長刀，脖頸處的白皙，隐約看的出輪廓，仿佛入夜之後的淩厲的修羅。
消失半天的江雲揚，出現在穆明面前。
原本泛白的素衣上，沾上不少灰塵，就連發髻上也淩亂出幾縷碎發。
穆明有些驚訝地看着他，忍不住笑這說道:“你這是要飯去了？”
江雲揚有些狼狽地用手，揉着肩膀下的鎖骨，灰蒙蒙地臉上仿佛有一絲無奈，索性直接倚在凳子上，抱着桌上的茶壺就開始喝。
“不鬧了，你到底幹嘛去了？”穆明打趣夠了，才好好問道。
江雲揚喝了半壺水才緩過勁來，松了一口氣，纖長的骨指輕輕撥過擋眼的頭發，朝着穆明吐舌頭，說道:“就不告訴你。”
穆明看着他這幅樣子，原本懸着的心，竟然有些松謝，勾着嘴角說:“愛說不說，反正你這次不說，下次想說的時候，我還不聽了呢，憋死你。”
江雲揚:“你這小姑娘，太狠了，哎，你在這一身打扮要去那？”
“青烏行動了，今晚如果不救人，月言姐便有危險，所以周前輩決定動手。”穆明看着江雲揚。如實回答。
“你也打算去？你的傷剛好。”江雲揚看着穆明問道。
穆明看着江雲揚的側臉，剛想把周望托她一起殺青烏的事說出來，到嘴邊上的話，卻被咽下去，只是點了點頭。
“你這是胡鬧知不知道。”江雲揚有些頭疼地看着穆明，一天天不知道，她的小腦袋瓜裏，到底想的是什麽。
“就算周望不正常，可還有大元他們，況且我又不會沖在前面，放心吧江大人。”
江雲揚看着穆明的表情，無奈地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麽。
兩人之間不知道從何時起，竟然連意見不和時，都那麽自然。
日光徹底西沉，柔和的月光灑落在城中的石地板上。
雖然夜間還帶着涼意，可傍晚堆至的木柴，如今正徐徐燃燒。
周望一人來到城樓下，目光如炬，高擡手中的長槍，威風凜凜，仿佛回到當年的戰場。
城樓上黑衣人攢動，為首的墨綠色長袍的男子，細窄的眉眼間透露出陰鸷刻薄。
“青烏！放了我女兒！”周望站在城牆下，對着青烏說道。
“呵，周望不枉你是南疆名将，怎麽敢跟我談起條件了。”青烏挑着眉毛，有些不屑地看着周望。
“我跟你打，若是我贏了，放了我女兒。”周望面不改色地說道。
“你跟我打？我為什麽要接受啊～”青烏站在高處，手裏不停地把玩着墨玉扳指。
“你一定會接受，就像當年在桑疾山上，一樣。”周望依舊穩站在原地，目光如炬，緊緊盯着他。
青烏原本嚣張的眉眼，聽到周望的話之後，頓時惱怒，拳頭緊緊攥在一起，沉聲說道:“你還真有臉說！”
“哈哈哈哈哈，看來你們的天合之神，也庇護不了瓊柔的命運吧。”周望感受到他的變化，接着說道。
“啊！該死！這麽年過去了，你們中原人的嘴，還是那麽臭。既然你這麽想死，那我便成全你！”
青烏看着下面就他一人，便怒不可遏地抽出環刀，飛身一躍，至城樓之下，周望面前。
電光火石之間，兩人的兵刃已碰撞幾個回合，發出陣陣嘶鳴，回蕩在空中。
而另一邊，大元帶人悄無聲息的潛入城樓，守衛在其中的黑衣客皆被解決。
穆明順着石階，悄悄走到城樓上，躲在角落裏觀察情況。
周月言被五花大綁在柴堆之上，左右守衛着兩名黑衣客。
鑒于周望和青烏兩人正在搏鬥，若是此時出了什麽動靜，青烏一定會有所察覺。
穆明将腳邊一顆小石子，提到牆上，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氛圍下，顯得格格不入。
注意到聲音的黑衣人，相視一眼，警惕起來，其中一個人緩緩走來。
拐角的影子昏黃悠長，看不到一點人影，當走來黑衣人徹底被影子覆時，穆明手起刀落，頓時寒光閃過，見血封喉。
見半天沒有動靜，另一個黑衣人不放心的向前查看，走到一半時，仿佛嗅到了空氣中彌漫的血腥。
收回腳步，轉身準備往回走，卻不料還沒來的及回頭，便被穆明的長刀解決。
長刀刀身上頓時傾瀉血柱，穆明收刀入鞘，幹脆利落，絲毫沒有猶豫。
來到周月言身邊，替她解開緊捆的繩索。
原本昏睡中的周月言，感覺到了觸碰，夢中驚醒，剛想拼命反抗，可睜眼之間卻見到穆明出現在眼前。
多日的緊張和恐懼徹底吞噬了她，仿佛看到救命稻草，死死抓着穆明不放。
方才光線昏暗，看不到清楚，這時穆明才注意到周月言一側臉上，竟然有一道深深的傷口，紅腫的皮膚，污血已經結痂。
穆明心裏既震驚又心疼，沒什麽這麽好的姑娘，那些人竟然如此折磨她。
用手不停地輕拍着她的背，試圖給她一些安全感。
“好了，都過去了，好了。”盡量輕柔地安撫道。
此時，解決好剩餘黑衣人的大元，也帶着人悄然而至。
原本明媚又溫暖的姑娘，被這麽成這樣，任誰都會動容。
“姑娘，城樓裏的黑衣人，屬下都已解決，接下來怎麽辦？”大元走到穆明跟前，輕聲說道。
穆明緩了緩心神，輕拍着周月言的手，攥成拳頭，眼神裏有種說不出的複雜。
“帶着月言姐回去，留一隊人馬接應…周望。”
“是。”大元領了命令，點頭道。
穆明準備抽回手臂，卻被周月言一把拽住。
周月言緊緊咬着幹澀的嘴角，麻木的瞳孔卻直直地盯着穆明，仿佛只有她才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死活不肯松手。
穆明柔聲說:“別怕，他們不是壞人，你先跟他們回去，我去找周前輩。”
周月言聽到周望的名字，眼神一縮，仿佛是聽到了什麽惡鬼修羅，顫抖着身子，弓着身子，恐懼的向後縮。
穆明感覺到她的古怪反應，眼眸一沉，沒再說什麽，只是依舊抽回了手，扶住她的肩膀，平視她說:“月言，你聽我說，不過發生了什麽，我們來救你，就一定會護着你，別怕。”
穆明堅定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裏，不知道是聽進去沒有。
半響之後，才逐漸止住了顫抖的手，麻木的瞳孔才漸漸流下淚來，驚魂未定的朝着穆明點了點頭。
随後便跟着大元他們從城樓後面的小道離開。
穆明斂了斂神情，餘光瞥見城牆之下，刀光劍影的搏鬥。
眼裏卻看不清楚，究竟誰在明處，誰又是在暗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