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紅03
紅03
第3章
“長街燈盞閃爍 彌漫多彩霓虹
那是你蜷縮在黑夜裏想要茍活的一生
請用力守護吧反正你也只有它剩下—— ”
“喂——”一只手從薄毯下伸出,聲音沙啞帶着濃重的鼻音。
“你人呢?”女聲刺耳,“今天什麽日子你該不會忘了吧?!姐姐!你昨晚幹什麽去了!不管你在哪個男人床上,趕緊給我滾過來!”
司窈掀開毛毯,頭從被窩探出來,咒罵還在繼續,她茫然的看着周圍的一切,窗簾厚重,光線被遮擋的密不透風,空調開的很低,皮膚被凍的很快激起一片戰栗。
她裹着毯子坐起來,觸手是一片冰涼,拉開床頭燈,看着戰亂般的房間,抹了把臉起身。
一雙腳落地,剛用力卻差點摔倒。
叮咚——咣啷——
玻璃瓶飛出去撞擊在桌角又或是櫃角的聲音,刺鼻的酒精味傳來,棕色的液體撒了一地。
她裹着毯子走到桌子前,給自己倒了杯涼開水,口中的幹燥感緩和了許多,頭有點痛,她看着滿屋狼藉,發了會兒呆,起身将睡裙脫掉,光腳進了浴室。
十五分鐘後,司窈一邊擦頭發一邊從冰箱取出一塊速食三明治,撕開包裝放進瓷盤丢進微波爐,轉身去找吹風機,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呼呼的風聲吹在頭上,她坐在高腳凳上依舊在發呆,整個人蜷縮着汲取這一點點溫度,直到溫度過高燙到皮膚,她才忙不疊關風,揉了揉被燙着的脖子,再次開了冷風。
空調溫度就像住在冰窟一樣,吹風機的冷風更像熱風,溫差變低,她稍微好受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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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街燈盞閃爍 彌漫多彩霓虹
那是你蜷縮在黑夜裏想要茍活的一生
請用力守護吧…… ”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她放下吹風機,慢吞吞挪到床邊接通,順手把落在腳底的紙團踢遠,揉着眉心:“又怎麽了?”
“你記得地方嗎?”
“大概吧。”
“你趕緊收拾來,都在等你了。”
“知道了。”
司窈咕哝一聲,挂了電話,看到手機顯示的時間,晚上十一點四十。
按了遙控,窗簾自動展開,外面黑漆漆的,拉跟沒拉差不多,她轉頭打開壁燈,昏黃的壁燈比床頭燈亮不了多少,但基本房間布局都照的清楚。
一條長沙發,一張茶幾和一張算不上舒服的床,四周圍滿了鍵盤和屏幕,鋪在鍵盤上的紙上寫了一半的曲子,上面的皺褶和筆跡昭示着這個歌半路夭折的命運。
房子完全沒有隔斷,看起來大的離譜,工業風的裝修但主人并沒有靜心布置,灰塵和雜亂反倒像個倉庫。
司窈将浴巾褪掉,大片的紅綠文身鋪了大半個脊背,荊棘藤蔓縫隙裏長出紅色的花,像薔薇又像玫瑰一直蔓延到肩頭,大半都被長發擋着,濕漉漉的發尾貼着瓷白的皮膚,像一只水妖,平添幾分妖嬈魅惑。
從衣櫃找了一條黑色吊帶裙換上,太緊身,又脫掉,衣服瞬間像破布一樣垂落腳邊,瑩潤的腳趾輕輕一勾,裙子就被踢到一邊,就像冷宮裏失寵的妃子,再不入眼。
她撐着額頭盯着衣櫃看了半晌,眼睛微眯,即将睡着的時候,她伸出手,挑了一件抹胸小背心。
然後又拿出一條褪色的破洞牛仔褲,上面的流蘇讓人差點以為這是張破布,從大腿中部到小腿中部全部裸露着,另一條腿的褲腿則是用皮帶扣勾着,接近大腿根部晃晃悠悠,很難當成一條褲子來看。
最後對着鏡子随便撥了撥頭發,擠了點精油在手心搓開慢悠悠的抹上,玫瑰一般馥郁的馨香彌散開來,黑棕的發瞬間泛起光澤,司窈這才抓起椅背的牛仔外套,将微波爐的三明治捏在手裏,順手勾上門口的鑰匙。
一輛暗夜藍的超跑迎着夜色在馬路上滑過一道靓麗弧線。
-
夜裏一點,煙火酒吧,夜生活剛剛開啓。
剛一進去,司窈就被重搖滾樂震的頭昏腦脹,渾身的血液已經随着低音炮開始漸漸蘇醒沸騰,腦子卻還沒跟上來。
自門口就是人山人海,各種皮衣緊身裙女生扭動着腰臀,各種襯衣T恤金鏈子的男人舉着酒在搖頭晃腦,五顏六色的彩燈像激光一樣在室內掃射,仿佛下一秒就要就會有一把槍在定格的位置濺起一朵漂亮的血花。
哦,對不起,這是國內。
重金屬和強烈的節奏以及迷幻的光線讓她錯愕,她照着姚绮羅給她發了個定位走的,白天和夜晚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象,一瞬間她有些不确定自己走對了沒有。
繞開擁擠的人群、聲樂嘈雜,繞過名表、胸膛半露的黑襯衣、金鏈子、花臂、大胸肌,眼前就是吧臺。
吧臺前坐着的人一般都喜歡等一個合适的時機,通常比較閑,是她喜歡的位置,但現在坐滿了人。
還沒走到目的地司窈就被人攔住,沒聽清對方說了什麽,但是看着表情和動作也猜了個大概,她擺擺手徑直往前走。
沒兩步又被攔住,她沒什麽耐心,直接選擇無視。
繼續朝吧臺前進,越往裏走煙霧越發缭繞,五彩的燈裏全是丁達爾效應,煙霧分子跟着熱烈的氣氛升騰狂躁。
“司司!”
易晨陽先看到她,叫了一聲,瞬間引起一片目光,有好奇,有驚豔,有躍躍欲試。
她徑直走向女孩。
“你怎麽都不收拾一下?”
易晨陽嫌棄看她一眼,轉頭給她介紹:“林易言,我男朋友,你見過的。”
乖乖女易晨陽上次被富婆姚绮羅帶去染了一頭藍發,今天做了造型,編了幾股夾在發絲間的小麻花辮,化了濃妝,顴骨處還點了亮片,露肩T恤,動作稍微大一點估計衣服就要從肩上下去。
她有點懷疑她這樣敲鼓算不算粉絲福利。
旁邊的男人一身書卷氣,白襯衣裏面穿了內襯,眉眼淩厲,看起來并不好惹,倒是跟易晨陽的割裂風格很配了。
“你好。”男人跟他打招呼。
她微微點頭以示回應,主要是不想扯着嗓子說話:“蔓蔓呢?”
自顧自倒了杯酒,剛鋪滿杯底,便擡手一飲而盡,烈酒跟音樂一混合,剛剛微微沸騰的血液徹底被激活。
“下面蹦着呢。”
順着提示,司窈看到在舞池裏扭動身姿的周蔓枝。
女孩依舊一身黑,黑T在腰間打了個結,露出結實的小蠻腰,半紮着頭發,發尾在腰間掃來掃去,對面男人的手也時不時在上面流連,兩人眉來眼去,男人興奮得緊貼着她,任憑她的手在臉龐胸膛撫觸。
不怪男人不經撩,別看周蔓枝一身休閑,她放得開但又拿捏的恰到好處,奔放又妖媚的妖精誰不喜歡。
“你別叫她,我已經拍好視頻留檔了,估計等會兒人就殺來了。”易晨陽提醒她。
司窈瞬間對舞池跳的正歡的人投去憐憫的視線,喝完酒往卡座一靠,整個人放松下來,四肢也不顧及形象的舒展攤開,極為慵懶随意。
“你姐還沒到?”
“等會兒正式表演估計就到了,我那小侄子幼兒園放假了,剛才說要送到爺爺奶奶那邊。”
司窈點頭,這就是結婚生娃人士的悲慘生活,出門還要将大大小小安排妥當。
目光再次落在舞池裏的人身上,就這麽幹看都看熱了,坐起身又喝了一口酒,濃烈的酒喚醒味蕾,也讓她遲鈍的大腦開始運作。
易晨陽揚了揚下巴:“我剛看了下,質量都不錯,尤其是那邊那個,應該合你胃口。”
司窈跟着她的指點,對方隔着很遠舉了舉手中的杯子向她示好,目光掠過一旁的林易言:“謝了,您是按照自己得口味找的吧。”
這倆表姐妹都喜歡給她介紹男人,什麽毛病。
“你看那個怎麽樣?”易晨陽拍了拍她的手臂。
司窈托着下巴,搖了搖頭:“你不覺得他腎虛嗎?”
易晨陽撲哧一聲笑出來:“你還真別說。”
“……那他旁邊第三個怎麽樣?”
焦點落定,模樣算是上品,但看起來像個繡花枕頭,司窈冷淡的收回視線,易晨陽的口味她敬謝不敏,還是自己找獵物比較靠譜。
“算了,等會兒讓我姐給你看,她看人一向準的,尤其是男人。”
“畢竟是專業的。”司窈算是明白這小妮子下的什麽棋了,“我只是分手,又不是缺男人。”
“你最好是。”易晨陽才不信,“不知道誰上次分手把自己把關在屋裏一個月。”
“那是在寫歌,謝謝。”
易晨陽撇了她一眼,沒再搭話,轉頭和林易言聊了起來。
等了大概二十分鐘,姚绮羅還沒來,催她的時候火急火燎,輪到自己就無事發生,夠雙标。
早知道就在家裏多睡會兒了。
小情侶在旁邊親親我我,沒眼看。
直到眼前落下一道黑影,一雙長腿在她眼前站定,擡頭,一個陌生的男人舉着酒杯。
“一起跳個?”對方沖她發出邀約。
“不了,謝謝。”她拒絕,神色冷淡。
男人轉身,沒過一會兒又來了一個。
“美女,認識一下。”
“不用謝謝。”
“喝一杯?”
她淡笑着,舉起自己的杯子先幹為敬,将空了的杯子給對方看了一眼,男人讪讪離開。
一連拒絕了好幾個邀請,還有人前赴後繼的上來。
“小姐姐,不知我有沒有那個運氣請你喝一杯?”
越過男人的肩膀,看着那些看好戲的視線,她微微一笑,旁邊又傳來聲音,她回頭,易晨陽捂着嘴靠近林易言,不知說了什麽,他再看向她的目光瞬間帶了詫異和好奇。
舌尖在腮幫轉了一圈,司窈猶豫片刻站起身,将外套一脫,将衣服捏在手間,彎下腰湊近季晨陽,紅唇貼着她的耳朵,眼波忽的變溫柔。
“你輸了,幫我看衣服。”
說完,在她臉頰上輕輕一蹭然後抹在自己臉上,閃亮亮的亮片就這麽貼在了顴骨上,沒怎麽打扮的司窈瞬間變得妖嬈了許多。
易晨陽愣愣的看着她,沒反應過來。
司窈順勢揉了揉她的頭。
這傻孩子。
她不愛玩,不代表她不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