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黑38

黑38

第38章

剛剛起步,選手們就開始調整位置,後排選手随時準備沖破前排阻礙,行進的過程中,車輛之間漸漸拉開距離,原本并排的摩托逐漸一字排開,互不相讓。

隔着屏幕裏看可能觀感一般,但有了參照物就能想象到速度。

賽道旁邊的指引線早已連成一條,每一輛車都快的猶如閃電,賽道的顆粒感消失,如同綢緞一樣在車輪下鋪展開,輪毂轉的飛起,早已看不清條數。

選手們伏低身子,在轉彎時側身,車和人傾斜,與地面成為構成窄小的夾角,只覺粗笨的輪胎只有側邊一小片與地面接觸,保險杠和路面擦出火星,膝蓋都快要抵到賽道上,看的觀衆心潮澎湃。

繞過彎,選手們拉開差距,觀看席位傳來歡呼,為自己喜歡的選手,解說的聲音也激動起來。

每輛車贊助商擅長方向不同,不僅是選手之間的比賽,更是人造機械技術的比拼,有些車的優勢在轉彎,良好的平衡性和抓地力,有些車的優勢在平直路段,極強的沖擊加速能力,它們只有與選手良好配合後才能發揮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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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太陽懸置高空發出耀眼的白光,刺得人根本睜不開眼,既便戴着墨鏡也只能看到暈開的一道道彩虹,賽道旁由輪胎和沙子構成,沒有任何綠意,賽道上蒸騰起熱浪,一輛輛摩托和武裝嚴實的選手奔馳着,将他們的身影扭曲。

坡道視線裏先是藍黑的頭盔,繼而是車頭,選手和賽車幾乎融為一體,一輛車全貌展露出來,緊随其後的車輛也出現在視線裏,追得很緊。

前方是一個複雜路況,設置了不少路障,前面的車減了速,車輛排成一排排過了彎,鐘離硯猛地提了速,将前方的車超過,前面的車見後面追上來,也加快了速度。

再往後,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司窈自己都沒察覺自己不知何時攥緊了手掌,指甲都在掌心掐出了印子,可能是以往的極限運動帶來的通感,她僅僅是看着,腎上腺素升高,似乎聽到風掠過耳邊,擦過衣服。

繞過彎,車身和選手立刻直起身,不過五米,有一個彎道,除了本身直線速度好的車型,大部分摩托都在轉彎完成超車,兩輛車一前一後,後排的輪胎幾乎壓上前排摩托車手的腿。

就在這時,一個彎道,兩輛摩托發生剮蹭,輪胎肉眼可見的不在同一水平直線,車頭搖擺,砰的一聲——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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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窈被震得不由自主彈了一下。

姚绮羅下意識撇開眼,不敢看,她對這種有沖擊性的事物都比較抵觸,目光對上,司窈拍拍她胳膊,安撫着,目光還停留在屏幕上,她自己都沒發覺,在碰撞發生的那一刻,渾身血液都凝固了,臉色不太好看。

屏幕裏,撞擊過後,後排的選手反應較為機敏,在碰撞發生的一瞬丢下車跳了起來,笨重的車子打着圈飛了出去,選手在慣性的巨大沖擊下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才堪堪停下,很快冒起了火苗和白煙。

飛出去的摩托則沒這麽好運,高速飛馳的摩托碰撞帶來的巨大沖擊力,連人帶車直接飛了出去,車輪依舊在高速旋轉,将路邊的石子沙土帶了起來,滑行沖向旁邊的緩沖帶,幾乎是平擦着地面飛出去,煙霧過後久久不見人影,選手生死不明。

這一幕和前天視頻裏的畫面重合,司窈的心不由得揪了起來,聽着解說提的編號,忽然想起來她忘了記鐘離硯的號碼,雖說每個車隊的選手服都不同,色彩印花等等,但在業餘人士的眼裏,眼花缭亂一個詞就足以概括。

有觀衆下意識擔心地站起來,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突發狀況的車輛上。

直到看到選手身上的序號,解說提到名字,司窈才緩緩舒了口氣。

好在防護到位,出事選手在地上躺了會兒爬了起來,踉跄了兩步站穩了,醫護人員匆匆趕了過來,選手連連擺手還是沒架住被擡上擔架,那位翻過緩沖帶的選手則沒這麽好運氣,被人擡上擔架,手臂搭垂在一旁,醫護人員查看傷勢後連忙擡走。

這一頭出了事,前面又發生了摩擦碰撞。

司窈的心又懸了起來。

-

這次司窈記住了鐘離硯的編號。

賽道上斷斷續續淘汰了四分之一的選手,要麽自己不穩飛出去,要麽在轉彎時沒把握好節奏側滑出去,鐘離硯一直保持着平穩的水準,不快也不慢,前後的選手跟他沒拉開差距,一時間不好超車,也就安心勻速前行。

“硯哥這車技看起來很猛啊。”姚绮羅說。

秦默回頭:“是,阿硯還拿過摩托GP亞軍。”

“那是什麽比賽?含金量很高嗎?”

“嗯,國際上比較出名的賽事之一,”秦默很有耐心地問,“你知道F1方程式賽車嗎?”

姚绮羅想了想道:“我記得那什麽有個男明星就是F1賽車手,很厲害的樣子。”

秦默被老婆奇怪的知識庫逗笑,還是點頭:“這個比賽就跟那個差不多等級。”

“哇,”姚绮羅像個純真的小姑娘一樣,發出驚嘆聲,“硯哥深藏不露啊。”

秦默瞥了一眼司窈,淡淡道:“他性格一直都這樣,悶着壞,什麽都不愛說,靳懷應該跟你說過,我還記得小時候跟他一起玩,在他家通宵打游戲,跟他一起睡,第二天上課他作業交了,我作業沒寫完被老師留堂,後來才知道他為了打游戲,經常課間就把作業寫完了。”

姚绮羅撲哧一笑:“你還有這種事兒,上次只聽說靳懷那個人精中招,你怎麽也沒逃過?”

“受害者二號”臉色微窘,鐘離硯自小愛玩會玩,他們都喜歡找他,算得上孩子王,加上人長得好看引得很多女生喜歡,看着眼前女人的神色,他對于過往的事情不願再提,任姚绮羅如何問也撬不開那張嘴,見人惱了才說兩句當作安撫。

在秦默的解釋下,姚绮羅大概了解了鐘離硯的水平,司窈也聽了兩耳朵,時不時夾雜着幾件舊事,目光落在屏幕上,心思不知道飄向何處。

“這種比賽水平參差還算大,國內開摩托還能開出名堂的沒幾個,就是主辦方賣車的噱頭,”

“真正厲害的還得看國際賽事,比如摩托GP,有不少選手自己就在半途中滑出車道,即便摔了再爬起來也沒有前期的氣勢,最終還是淘汰的結果。”

“為什麽?”

“這種車都沒有鑰匙,一旦熄火就需要人工外力助推點火,這個過程裏前期優勢很容易被打破,這個比賽比的就是一鼓作氣。”

“競争這麽激烈?”

“就像遇到剛才那種情況,”秦默回頭瞄了眼屏幕,“如果後面車跟的緊,賽道狹窄,連煩幾輛車都有可能,碰撞激烈的話,工作人員沒來得及清理賽車碎片,很容易被影響發揮,輕則紮破輪胎,重則飛出去,重蹈前人覆轍。”

“……”

姚绮羅瞬間就皺起了眉頭,她不太懂喜歡這些刺激項目的人的心态,她長這麽大,最刺激的大概還是跟兒子一起玩過山車。

秦默知道姚绮羅膽子小,說的時候也只撿些重點說,寥寥幾語還是把她聽的夠嗆,沒聽進去的自然進了司窈的耳朵,這種比賽刺激與殘酷并存,比普通的飙車不知道勝過多少檔次,她和他午夜賽車相比下來就是小孩子過家家。

鏡頭切換到另一邊,比賽陷入膠着。

過人的技巧,優雅漂亮的姿勢,是這場比賽的看點,雖不至于像那種國際性賽事激烈,但也算得上刺激,那些誇贊的話,在了解危險性後聽來就像催命符。

進入困難模式,鐘離硯依舊沒減速,後方追的緊,兩人碰上的一瞬他車身晃了晃,所有人都為此屏住呼吸,連解說員都停下了,很快,他穩住車身,即便在外圈,很容易被對方超過,他依舊是毫不猶豫地提速,這次兩人保持了安全距離,相安無事,再提速,輕輕松松超過對方。

解說員激情澎湃的話這才入了觀衆耳:“哇塞,剛才真的是有驚無險,我一度以為兩人會撞在一起。”

“是,還好兩人都比較穩,42號我一直比較看好,也是本屆比賽的黑馬,據說有不少摩托愛好者因為他的原因報名。”

“是,我也是他的粉絲,國內玩賽車的人不多,能玩出名堂的也少,硯哥之前還參加過國外的比賽,和菲神一起比過,雖然沒贏,但也拿了個亞軍,當時菲力克還誇贊他,說他是個很強的對手。”

“啊,這麽厲害?”解說員A驚訝,“菲力克已經是這個圈子很頂尖的大佬了,他竟然跟菲神比過,這麽低調?”

“硯哥是這樣,第二年菲力克沒有參賽,他拿了冠軍,本來以為第三年兩人會再次較量一番,沒想到他直接銷聲匿跡,再次聽說就是辦了車隊,估計是想捧新人,”解說員B繼續道,“今天這場比賽,我個人覺得他沒發揮出全部實力,你可以去看他以前的比賽,真的是風一樣的男人……”

“雖說摩托也不是看年紀的,但年輕更有爆發力,按你說他消失了,應該也有很多年沒跑了吧,”解說員A似乎想到什麽,“他結婚了嗎?”

“應該沒有。”解說員B有些不确定,“他真的很低調,國內摩托也比較小衆,還沒電競在群衆裏接受度高,而且也不是誰都能玩得起,大部分都是富二代,大部分都是為了泡妞耍酷,真正能比賽的沒幾個,畢竟這也是個玩命的愛好。”

“那倒也是,我想說好多國內選手結婚生子後就玩的少了,年輕時敢闖、敢拼,有牽挂了就會收斂點,說的難聽點,誰不怕死呢,死了老婆孩子怎麽辦?”

“繼承遺産改嫁?”

“哈哈哈哈哈,還是你會想。”

“但說實話,國內賽車環境哈哈哈哈,懂得都懂,還是得國際比賽才夠看。”

“不然也不會請咱倆這種水平的來解說了。”

“哈哈哈哈過分了啊!我可是有幾分實力的!”

“呀?沒看出來,要不等會兒結束一起去跑兩圈?”

“那還是算了哈哈哈哈。”

“……”

解說很快聊轉開話題聊到了別的,對別的選手的評價和期待,司窈卻盯着屏幕出神,留意鐘離硯出現的每一個鏡頭。

午夜時分的高架上,現在的他和那時候相比,完全不是一個模樣。

抛開規則不談,他現在的樣子就像一只有自主意識的箭矢與車融為了一體,從發出後勻速加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在靜止鏡頭裏,只聽嗡地一聲,他或許只用了零點零幾秒地速度就這麽劃過。

在高速行駛下,一旦發生任何意外,除非有靈敏地預判和處理機制,不然受傷在所難免,也就是車在人在,車亡人亡。

秦默和身旁的人的交談聲不知什麽時候停了,幾人此刻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比賽選手身上,姚绮羅覺得沒意思,少了秦默的解釋她看不太懂,轉頭,看着司窈憂心忡忡的表情,神色頓了頓。

“硯哥是老手了,放心。”

“嗯。”司窈點頭,笑得很牽強,“今天還有比賽嗎?”

“這就是決賽了,是吧?”姚绮羅碰了碰秦默,尋求答案。

“嗯,”秦默的目光掃過司窈,隐晦一笑,“是決賽,估計會久點。”

比賽進入白熱化,不多時,又兩位選手被緊急臺下場地治療,不知是看錯了還是什麽,紅色一晃而過,也許是紅色的賽車服,但看着躺在擔架毫無反應地選手,司窈又不能把事情想得那麽容易。

最後的角逐顯得尤為激烈。

鐘離硯原本正常行駛拉開了後位一大截,可前方的選手突然放慢速度,他不得不減速剎車,後方車輛迅速拉近距離,一前一後,将他夾在中間。

彎道中,前輪與前方保持了距離,外側的腿卻別後側輪胎緊貼,鐘離硯不得不低頭看自己的腿,試圖調整腳踝失敗,加上長時間的震動和肌肉緊繃,他不太能感受道下肢的具體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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