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紅39

紅39

第39章

比賽中被卡位是常有的事,當車身再次直立,三輛車距離錯開,他瞅準機會打足馬力,在對方還在調整姿勢時猛地沖出包圍,立刻将兩輛車甩在身後。

觀衆席和解說席一同傳來誇贊的聲音。

位于前方的賽車手似乎被歡呼聲震到,回頭看了一眼,眼見鐘離硯追了上來,立刻加速,但已經晚了,臨時加速比不上後者的爆發力,只能在靠近時稍稍偏移原本的距離進行卡位。

而鐘離硯預判了他的行為,在即将靠近時一個靈活轉身,剛好遇到轉彎,車身一甩,連續轉彎就被他這麽滑了過去,如同游走在沙漠上的細鱗太攀蛇。

細鱗太攀蛇是世界上最毒的蛇,光照下頭部呈現赤黑色,軀幹呈灰色到黃褐色,腹部為沙漠一樣的橙黃白色,在高溫沙漠中依靠渾身肌肉實現快速搖擺減少與沙漠的接觸,速度快到近乎起飛。

當然這種蛇的攻擊性也很強,會将身體呈S形挺立起來,一口毒液足以殺死一百個成年人。

正如此刻的鐘離硯,他在超過後徑直壓向對方的賽道,後者試圖變換位置,他也變換位置,将對方壓得死死地,半挑釁半示威的舉動使得後者無論如何提速都無法超過。

天氣過熱,輪胎在賽道上擦過時彌漫起煙霧,可見整個車身溫度有多麽高,更不論比賽中的選手。

最後一個彎道,鐘離硯沒有按照往常的習慣放慢速度,感覺他整個人都要平貼在路上,車身再次直立後,借着強大的爆發力一騎絕塵,将所有人甩在了身後,就這麽直接地,猛烈的、毫無懸念的沖向了終點。

滑出賽道就在一瞬,場內外立刻傳來鼓掌喝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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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直播會比現場慢一點,司窈先聽到喝彩聲,然後就看到屏幕裏,鐘離硯快如閃電般飛速駛過終點,他雙手松開車把,身子直立,沖觀衆席做出歡呼手勢,像部落裏狩獵凱旋的酋長,載譽而歸迎接着所有人目光的洗禮,自信坦然。

打完招呼,他重新坐回椅面,車緩緩停下來,媒體早已等候多時,第一時間奔向冠軍。

鐘離硯慢條斯理的摘下頭盔,頭發已經全濕透了,他将發絲撩向腦後,輪廓清晰,美貌瞬間帶了攻擊性,臉色白裏透紅,黑眸盈盈,浸着水一般望着鏡頭打了個招呼,神态輕松,仿佛贏過上千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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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窈緩緩松開掌心,頓時發覺掌心有些疼,偏頭對上姚绮羅的視線,還沒反應過來,愣愣冒了一句:“贏了。”

很快冠亞季軍出現,直到最後一輛車駛過白線,所有的名次出來,持續一周的比賽正式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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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後休息,選手休息區和嘉賓區隔了段距離。

司窈跟姚绮羅說了一聲走出嘉賓室,外面熱浪滔天,她沿着觀衆席走,打量着場地,賽後管制放松,她能親眼看到賽道,賽道上還有濃重的汽油味,輪胎摩擦到冒煙的橡膠味,刺鼻難聞。

再往前走,聊天聲就這麽聽到了耳朵裏。

“剛才那個壓彎真的帥,你試試就知道很難把控到那個力度,之前我練過,車跟人一起飛出去,車直接報廢。”

“是,他技術是真的好,我之前看過他比賽的合集,除了菲神,他是我們內地數一數二的大佬了。”

“聽說主辦方邀請了好幾屆,都沒答應,這一屆好說歹說才邀請來。”

“那個57號我覺得也不錯。”

“57是硯哥的徒弟。”

司窈回頭,兩個跟她年紀差不多大的男生,興致昂揚的聊剛才的比賽,手裏還拿了一臺攝影機,看來是賽車愛好者。

“??硯哥收徒?我怎麽不知道?”

“你是假粉吧,硯哥辦了個俱樂部,平時比賽活動都是自己隊裏的人去,57號在好幾場大小比賽裏拿了冠軍,本來說這個比賽拿了冠軍就可以去國外了,硯哥親自保駕護航,可惜上次比賽57號惹了明星被粉絲網爆,硯哥出來頂了鍋,這次說什麽也要拿冠軍。”

“啊這,你不說我都沒發現,硯哥血虐所有人好嗎。”

“……”

沒想到,他在他的圈子裏竟然這麽有名。

那天後來的車禍視頻裏,有人誇贊,有人認出他是賽車手,瞬間引起一波讨論,從誇贊“跟賽車手撞車你真是福大命大”、“開賽車的都不要命,你說你招惹他幹嘛”、“這個瓷碰的妙啊,就像專業的醫生知道捅哪兒不會死人”……

她起先還覺得意外,感覺觀衆有些誇大其詞,而且,她從不信這世上有那麽巧的事。

再到後面,輿論風向急轉,多了許多負面評論,有說他惡意傷人的,有人說他脾氣暴躁,有人說他人品不行賽車技術不好……

要不是今天親眼見證,她也不知道他有這麽瘋,想起那次和季欽動手,真的算得上是克制了,聯想起上次他們聊天,那家游戲公司和五個酒吧的老板,這人還藏了挺多東西。

空氣中滿是橡膠燃燒和濃烈的汽油味,她秉着呼吸往前走,腦海裏浮現剛才他在賽道飛馳的模樣,鋪天蓋地的畫面侵襲而來,心裏湧動起一種莫名的情緒。

說不出什麽感覺,人們總會為壯觀的場景心潮澎湃,她也是見過很多游行示威演講等場面的人,這種比賽還是激起了她的心緒,血脈沸騰,不亞于她從音樂中感受到的快感。

具體來講應該是一種名為生命力的東西。

大到商場裏架子鼓培訓班舉辦的展示路演、旁若無人的街頭表演、游樂園裏花樣百出的歌舞表演、競技賽場上緊張刺激的比賽;小到小朋友敲鼓時熟練自然的手法、拉二胡或做手工的大爺、用盡全力的歌舞者、全力以赴的選手;具體到商場裏為你推開門的保安、路過時丢下錢幣的行人、舉起手機拍攝發布社交平臺的游客、撕心裂肺搖旗吶喊的觀衆……

當你因好奇停下腳步的那一瞬,被感動的那一瞬,就是一種生命力的共鳴,像一棵樹一樣從下自上輸送養分,你看到運送路線,枝葉舒展那瞬間,全是一棵樹向上生長的動力。

這就是司窈一直賴以生存的東西——生命力。

她時而是一個旁觀者,以欣賞的姿态去看別人;時而是當事人,以揣摩動機的角度進入主視角;她時而又是局外人,以看戲的角度去觀摩這一整個畫面,連同自己。

因此,她經常在切換主體時迷失自己。

就像剛才,她在嘉賓室,也在賽場上,那種渾身緊繃的刺激感讓她喘不上氣卻又十分上瘾。

-

夜裏,晚風溫柔。

鐘離硯正在等紅綠燈,一旁傳來突突聲,一輛紅色摩托停在了他旁邊,跟他同一款式,比他的級別低一點,但對于女孩子來說,已經夠用,也夠張揚。

還不等他收回目光,對方揚起了擋風鏡,那雙多情的眉眼露了出來,黑棕色的眸中染着一絲驕傲與躍躍欲試,他瞬間亮了眼睛。

兩人的引擎聲聒噪,他還戴着頭盔,根本聽不見聲音。

只看着她的口型:“比嗎?”

驚訝之後,他柔和了眉眼:“比。”

對方回了他一個“ok”的手勢,蓋上了擋風鏡,整個動作幹脆利落。

綠燈亮起時,兩人一齊沖出了白線,這次同時上了高架,他沒再刻意等她,但也沒開的太快。

夜裏的馬路上依舊沒什麽人,這次,司窈和鐘離硯一前一後,兩人同樣全副武裝黑色外套,看起來像是穿了情侶款。

夜風的阻力直接又猛烈的打在頭盔和衣服上,攥着車把的手微微冒汗,司窈全神貫注,目視前方,時刻關注着路況變化,并沒有因為拿到駕照而開心到忘乎所以,也沒有因為要跟他比賽而不顧一切。

摩托的機動性高一些,風拂過發絲,手背,她感覺到一種久違的體驗,心髒在胸口劇烈跳動,她喜歡的,是這種感覺。

坦白來講,就是自由。

生活在城市裏的人們早已被鋼鐵森林禁锢,忘記了原始的追求,而風,就是唯一能夠留下來的原始自由,也不是說她喜歡原始生活,她并不喜歡肆無忌憚的自由,規則下的最大化,才是她探索欲的來源。

她喜歡這個荒唐偶爾又扭曲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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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硯一開始在司窈前面,時不時通過後視鏡查看她的情況,為了照顧她的車速,他開的不快,跟她并行一段距離後又跟在了她後面,看着女孩騎行的背影,沉寂數日的心髒猛烈跳動了起來,為這一項他熱愛的運動,也為前放發絲飛揚的身影。

直到結束,兩人摘了頭盔。

鐘離硯眸中是無法掩飾的贊許:“專門去考的?”

司窈一手抱着頭盔一手撩起頭發,驕傲的揚起下巴:“專業的賽車手點評一下,我技術怎麽樣?”

晚風裏女孩臉上暈起薄紅,黑眸亮晶晶,驕傲之中帶着好奇,鐘離硯看着她汗濕的發鬓,輕笑:“不錯,快中求穩,安全意識也不錯。”

“所以你感覺怎麽樣?”

司窈任憑風吹在臉上,因緊張而劇烈跳動的心髒也恢複了點,對上鐘離硯的目光,毫不猶豫:“感覺很刺激,很爽,跟我想的一樣。”

鐘離硯顯然早已習慣,對她的感受并未有太大的意外,只是略微點了點頭。

額角的發随着動作晃了晃,昏暗光線下眉眼更添幾分深邃,他看起來真的年輕,在煙火穿的那件紅棕色襯衣顯得成熟穩重,上次靳懷搭配的過于騷包,現在穿着賽車服,少年氣息濃烈,風格還挺多樣化。

莫名就讓人心動。

鐘離硯見她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錯開眼提議:“想看日出嗎?”

“怎麽看?”司窈揚起笑,眼睛裏透出認真。

鐘離硯擡了擡下巴:“騎過去。”

司窈眼眸一亮。

“不過要先加油,騎過去要一個半小時至少。”鐘離硯交代道。

“好。”

很快,兩道風一樣的身影再次疾馳,一前一後,鐘離硯偶爾給司窈提點幾個駕駛技巧,糾正幾個動作,正所謂實踐是檢驗真理地唯一标準,一直開到海邊,司窈的技術已經提高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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