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合

第29章 侍衛的目标

羅含章說:“小師傅......”

明善打斷道:“你屬什麽?”

羅含章愣了下, 說:“雞。”

“幾月?”

“冬月。”

明善說:“那你比我小, 喊不得小師傅。”

羅含章笑應下來,張口喊:“大和尚, 來喝口水。”

當家的在前邊聽得直捂臉。

明善恨不能暴跳,心中在怒吼:“不要喊我‘大和尚’!”

吳珊耘此時湊上來, 問:“和尚哥哥,上回我那簽文到底是什麽簽?這一路遇這麽多事, 莫非真是下下簽?”

當家的眼見有轉機,連忙朝明善使眼色。可這小子竟然被一聲“和尚哥哥”弄得僵住了,低着頭,不說話。

當家的趕緊搭把手, 問:“诶, 姑娘, 什麽簽呀?明善還給你解過簽?那從前就認得呀, 再碰上倒有幾分緣分。明善,姑娘抽的是根上上簽吧?”說着撞了明善一下。

明善說:“不是, 那簽怎麽會是上上簽, 肯定不是。”

當家的被噎得毫無招架之力。

羅含章很熱情地給明善把水壺遞過去----他此舉是真心實意發自肺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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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家的還算有些良心, 等肚裏兔肉消化得差不多了,看明善一直被動挨打, 有些過意不去, 湊到他身邊出謀劃策,說:“強敵當前,你咋竟來些沒用的, 功夫不是挺好麽,心眼兒不是挺多麽,都到哪兒去了?”

當家的苦口婆心道:“你就沒找準重點,一見到人家姑娘,就慌神了。你這光圍繞情敵發力,沒用!你得直接的,一刀斃命----抓住姑娘的心,她若喜歡你,管他烤兔、烤魚還是烤全羊,都白搭!”

明善經他這一點播,幡然醒悟。

他小心翼翼,自以為不着痕跡地蹭到吳珊耘身邊。

羅含章不動聲色,卻全身戒備,眼見明善又退回去了。

明善一路留意,等到一棵樹葉茂密的小樹,砍下半邊來,喜滋滋舉到吳珊耘頭頂。

吳珊耘擡頭看見這片陰涼,很有些受寵若驚,對明善連說不用,卻挨不過明善堅持,只得略覺不安地受了。

當家的對明善此舉大為贊賞,點評道:“她覺着虧欠你,必然要還人情,欠來欠去,還來還去,就扯不清掰不開了。”

明善大有啓發。

羅含章不等明善再有舉動,直接來了一招釜底抽薪,他說:“當家的,大和尚,前面不遠便是驿站,我們便在此分手吧。相逢一場便是緣分,多謝相送。”

明善擡眼一望,此前繞林而走的探馬又朝此來,他看了眼吳珊耘。

羅含章已把吳珊耘拉到身後,抱拳拜別。

明善巴巴望着兩人離去。

探馬已近。

明善扭頭便走,當家的吆喝衆兄弟趕緊離開。

當夜,衆兄弟合力拿下了個小山頭,算是暫時有了落腳地,滿山人都歡欣鼓舞,獨明善悶悶不樂。

當家的不好勸,即便羅吳二人未表明身份,但也流露出與官府關系頗深,說不好就是當差吃公家飯的。

明善蹙眉想了半天,忽然站起身,好像想明白了什麽,神色堅定,随手提了一條齊眉棍,下山去。

周圍小喽啰疑惑:“明師傅這是做什麽去?”

當家的笑道:“憋久了,開葷過日子去呗!”

衆人哄堂大笑。

在一片荒唐的笑聲中,當家的眼望着明善,從一片暗影中闖入明月下,獨行去。

等明善趕到驿站,人馬皆空。

吳珊耘和羅含章已被連夜送往鎮城,與裴岳相聚。

吳珊耘再見裴岳心中激動,裴岳卻只上下看她未受傷,便轉身出門,去赴游擊将軍楊彥的小宴。

吳珊耘發了一會兒愣,自失一笑,自回房中沐浴更衣,吃飽喝足,趁午間時光飽睡一覺。

醒來時天色微暝,口渴,茶壺卻是空的。

吳珊耘這才反應過來,已身在邊鎮,許多事得自己動手。

她提着空茶壺,飄飄忽忽繞了半天,找到廚房添了熱茶。這院中人口少,十分安靜。吳珊耘有些無聊,提溜着茶壺轉了轉,不知逛到何處,聽牆外有人提自己的名字。

“......吳珊耘,你小子走的什麽狗屎運?”

吳珊耘聽出是随行的幾個侍衛。

“吳司言怎滴了?”有個年輕些的聲音問。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你哪裏知道我們這些人找媳婦的難處。”是最開始說話那人,說:“找媳婦就得找吳司言這樣的。”

“怎麽說?”朱門公子問。

“我們這號人----其他人我出京前不認得啊,就說我認得的兩個,高門望族的千金小姐不敢想,就是個七八品的小官,人家也瞧我們不來。吳珊耘也是尋常人家出身,門當戶對,誰也不嫌棄誰。她是四品女官,不用等到二十七就能成親;又是宮裏出來的,那氣派什麽的,都拿得出手,而且宮裏混了這麽多年,也多少認識些人;再有一條,四品女官能得朝廷供養了,就算出宮也能按月領俸祿,比我們還多,娶了她,想來真真不錯。”

“比娶其他姑娘強多了,出去面上都倍兒有光。”有人插嘴道。

朱門公子問道:“你們別是一路都憋着勁兒吧。”

“有人捷足先登啊!”有人笑罵,“便宜含章那畜生了!”

“那也難說,人家不定看得上我們啊,一般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兒娶這麽個媳婦回去也夠露臉的,畢竟是大周最年輕的四品女官,還認得裴大人,說不好以後還能升。這肉被誰叼走,還有得瞧。”

衆人起哄,亂糟糟的。

吳珊耘聽得莫名其妙,自己幾時竟成了一衆侍衛的目标,不知不覺身價已高到這般讓自己難以相信的地步,想當初,莫說這些京中五營出身的軍爺,就是跟衙門裏混口飯吃的人說親都是想都不敢想的高攀。

她心中又驚又喜,暗暗得意,原來羅含章真有此意。

一朵石榴花咚一下砸下來,正落在她腳邊。

吳珊耘便坐在這片樹蔭下,閑閑地回想羅含章,其實是個不錯的人,方面方面都還不錯。

她轉念想到《女典》中規定,被臨幸的宮女不能出宮,可女官卻能,是算準了皇帝不會臨幸女官,還是女官必然記檔?想到此處,吳珊耘本能地回避,頹然的情緒難以抑制。

吳珊耘站起身,心中有個聲音在說:“看吧,若是他再進一步,便就這樣吧,也行,還不錯。”

有了這番認識,吳珊耘這才後知後覺,果然每次出行,侍衛待她會略有不同,她這裏小玩意兒總是不斷,還有各種小吃食,真讓吳珊耘受寵若驚,又受之有愧。

讓她更想不到的是,羅含章竟然給她找了一匹小馬駒,自從她騎着這馬駒出去晃了一圈,莫名冒出來的小心意小玩意兒就少多了。

看得吳珊耘心中好笑,對羅含章的手段心思有幾分滿意,這樣的人,今後在仕途上不說飛黃騰達,到底是往上走的。

裴岳也瞧出苗頭,好不容易抽出一個晚飯時間,跟吳珊耘同桌吃飯。

裴岳問:“你若是想離宮嫁人,趁早些告訴我。”

吳姍耘夾着一筷子羊肉,裝蒜道:“您這是說什麽呢?”

“女官出宮成親,需到別宮居住一年,才能出宮。”裴岳說,“趁如今規矩還未改動,若有這個念頭,有合适的人,趁早。”

“規矩要改嗎?”吳姍耘問。

裴岳笑道:“所以讓你盡快想清楚,是留是走,想好了,羅含章那裏我去說,直接上個折子上去,把這段時間就算進一年裏去,等回去也差不多大半年了,不耽誤你。”

吳姍耘不敢追問,只得順着裴岳的話往下想。

裴岳見吳姍耘左右為難,說:“別想其他的,看你自己。你自己心裏想怎樣,就做,順着心意去做事,就算錯了,也就認了,不會後悔。”

可吳姍耘顯然沒理解裴岳的話裏意思,思來想去,左右權衡,糾結難定。

再碰見裴岳,只得心虛地說:“大人容我再想想。”

裴岳自從到了城鎮忙得腳不沾地,聽她這話,不禁想起當初出宮時這姑娘的糾結,有些好笑,長話短說:“想明白自己要什麽,就不會浪費時間在做決定上了。”話音落,人已經出了院門。

留下一臉茫然的吳姍耘。

裴岳出得門來,段侍衛正候在門口,上前小聲道:“尤五六還活着,在福王府。”

裴岳聞言一怔,冷笑一聲:“他倒是命大。”

“他發出去的信是截下來了,可他人在福王手裏,會不會說出什麽......”段侍衛說。

裴岳想了會兒,問段侍衛:“你說,若你是福王,會拿尤五六怎麽辦?”

“拿他去要挾裴岳。”

福王坐在幾個幕僚當中,聽一個胖幕僚說這話,他還沒反應,一個長胡子幕僚的反對:“已經是裴岳丢下的人,拿他要挾有什麽用?”

“也說不好是心腹忠心,願意為裴岳擋刀赴死。”胖子争辯。

“心腹會挨幾鞭子就嗷嗷亂叫亂嚷?”長胡子還要再說,打眼瞧見福王身邊最得用的小厮來了,便住了口。

小厮湊到福王跟前耳語一番。

福王聽完大叫一聲:“什麽!奸細!禦馬監掌印安插在司禮監掌印跟前的奸細!”

三句話喊完,一屋子人鴉雀無聲。

福王反應過來,恢複尋常聲音,對小厮說:“知道了,這消息要保密。”

小厮表情有些扭曲。

作者有話要說:  前幾篇文太悲劇,有小天使說我是後媽----這個我不可承認,哈哈,為正名,這篇文寫完,打算開一奇幻輕松喜劇《靈霄山傳奇》,歡迎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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