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溫度

溫度

沒怎麽睡,天亮之後,梁嘉禾乘機回香港,翟靜吃個早飯,拿上課本回學校上課。

走路都有些困難。

今天碰巧是兩個班連着上的雙節課,一上午站下來,她的雙腿和雙腳已經像是廢掉了。

辦公室有今年新招來的老師在和男朋友打電話,工位和翟靜挨着,甜膩的氣息彌漫四周,将她的手腳緊緊捆縛,很尴尬。

偏她現在腿腳都疼,想走都走不了。

手機上有梁嘉禾發來的消息,問她有沒有不舒服。

不想理,翟靜低頭寫教案,挂了電話的新老師關心她: “翟老師怎麽沒去吃飯”

“現在人有點多。”

“你要是不介意,我把我剛打的這份給你,剛才我男朋友說給我點了麥當勞。”

翟靜擺擺手, “謝謝,不過不用了,我現在還不餓。”

“那好吧,聽說翟老師已經結婚了”

“嗯。”

新老師椅子挪過來點,好奇地與她探讨, “那翟老師你覺得婚後生活怎麽樣啊我男朋友爸媽在催婚,但我還不太想結婚,一結婚肯定就要催孩子,我青春還沒過去,就要成黃臉婆了。”

“額……我的婚姻生活可能不太具有參考性,還是看你男朋友的性格和他的家庭吧。”

“他性格是挺好的,對我也很好……”新老師發現與她探讨不出什麽,又挪回去,邊寫教案邊等外賣。

等身體歇息的差不多了,翟靜拿着包去教師食堂吃飯。

……

許是他第一次主動關心沒有得到回應,後來半月,翟靜沒再收到梁嘉禾一條消息。

秋末臨近,樹葉變黃,好姐妹約她出來吃火鍋。

孫曉星最近和新男友打的火熱,氣色看起來比從前好了不少,翟靜調侃一句,她搖搖頭。

“不是上回那個,是上上回那個。”

“何醫生”

“嗯。”

“上回的沒發展起來”

“不行。”孫曉星撇撇嘴。她對“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觀點深信不疑,有着輕佻朋友的男人,自身也不會多麽老實。

想起約人出來的正事,孫曉星說: “你猜我昨天去找小何,看見誰了”

這個男朋友是精神科醫生,每天見的人都不一樣,翟靜說我怎麽能猜出來。

“就你同居室友前女友她弟!”

孫曉星說的激動,翟靜反應平平, “哦。”

“你怎麽看起來一點都不關心”

“我關心他做什麽”

将涮熟的牛肉舀給好姐妹,翟靜語氣平淡: “只要他不再來糾纏我,我們之間就已經結束了,放過他人,更放過自己。”

“心态真好,我就想知道,這麽好的老婆,你家同居室友向你坦白了嗎”

翟靜擡頭,觑她一眼, “哪壺不開提哪壺。”

孫曉星笑。

……

一場秋雨一場寒,期中考不巧撞上秋雨天,翟靜監考結束,将答題卡送回去,望着樓外的細雨發愁。

秋風裹挾着雨水,将人的臉和脖子吹得透骨冰涼。

一同監考的仇老師帶了傘,說送她一程,翟靜歉意道: “不順路,您先走吧,再見。”

掏出手機,準備給曉星發消息,叫她過來接人。

看見一個小時前發來的一條消息——

L:你的傘在家裏,需要去接你下班嗎

她回:過來吧,在德育樓。

辦公室已經鎖了,翟靜也懶得再回去開門,十幾分鐘後,不遠處主幹路上出現一柄透明雨傘,傘下男人着一件黑色軟殼衣,長腿拐彎走近德育樓小廣場,朝樓梯口走去。

他進的樓梯正好和翟靜的位置相反,她只得沿着走廊到對面。

兩人在拐角相遇。

月餘未見,他模樣消減少許,眼下青色加深,想來在香港的日子并不享受。

手裏除了那把透明雨傘,當真沒有第二把。

“你就拿一個”

“嗯。”

梁嘉禾目光停留在她略有些發青的臉色和微白的嘴唇, “身體不舒服麽”

“沒事,就是來例假了。”

他朝她伸手, “走吧,趕緊回家。”

知曉他是為自己的身體好,但翟靜并未領情,而是垂眸掃一眼他的掌心, “讓我給你看相嗎看起來在香港過的日子不錯,手上紋路都少了。”

她說完下樓,梁嘉禾與她隔了一個臺階, “那邊比較忙,平時都是吃外賣,很少做飯。”

“怪不得沒時間發消息。”

這句話,梁嘉禾才明白她第一句似是而非的調侃是什麽意思。

他沒說因為她沒有回消息,他擔心是對于他前一晚的強勢心懷芥蒂,對他有了意見,不敢再發消息。

“晚上想吃什麽,路過超市可以去買點,我看家裏冰箱沒菜了。”

“嗯,都行。”

到樓梯口,只覺得這攜風的秋雨又大了不少,翟靜的頭發被打濕,單薄的身子凍得瑟瑟發抖。

梁嘉禾撐開傘教她拿着,脫下外套搭她肩上,拿走傘說: “穿上吧。”

外套裏的薄絨還沾染着他溫暖的氣息,這回翟靜沒再矯情,抻開雙臂穿上,拉上拉鏈裹嚴實,立時像是與這寒冷的天氣隔絕了。

男人的手搭上她肩頭,輕輕攏進懷裏,一手撐傘走進這肆虐的秋風狂雨裏。

車子路過公交站牌,還有穿着校服的三兩學生在等車,瞧着站的分散,像是素不相識。

梁嘉禾轉頭看一眼,再看向翟靜。

她腿上放着監考時未寫完的卷子,在紙上唰下答題思路。

用是他的送的那支派克鋼筆。

“這支筆用着怎麽樣”

“嗯,很不錯,謝謝。”

“學校好像沒怎麽變。”

這是梁嘉禾自高中畢業後,第一回再進學校,之前接送她都是在校門口停車。

“确實沒怎麽變。”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這句話同樣适用于學校,以平靜寧和的姿态送走一批又一批學生,只等哪屆學生回來,嘆一句物是人非。

……

回到家,翟靜進浴室洗熱水澡,出來時桌上已經擺了一碗紅糖姜棗茶,趁熱喝完後,貼上暖寶寶,進被窩躺着。

原本就是第一天,又受了寒,肚子早已起了抵抗,叫嚣着疼痛不已。

一會兒梁嘉禾進來叫她吃飯,看見人已經閉眼睡着了,準備離開,又見她睜開了眼。

“做好了”

“嗯。”

翟靜掀開被子,捂着肚子起身,肩膀被他握住, “躺着吧,我熬的粥,給你端過來。”

“謝謝。”

吃過飯,梁嘉禾拿出來個綠盒子遞給她。

翟靜打開看,一對耳環,水亮透綠的翡翠。看着不便宜。

“謝謝。”

“喜歡麽”

“嗯。”

“喜歡就好。”

他緩聲說着這句話,烏黑的眼睛看着她。

當然不是求歡信號,是在等待她給的一個信號。

但翟靜并未接下這道意味深長的眼神,合上盒子遞給他, “放抽屜裏吧。”

……

晚上,翟靜側身睡在自己的位置,因為痛經始終睡不着,想起身吃片藥,又疼得不想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旁邊男人翻了個身,又挪了挪,中間的被子被撐起來,空氣裏的風吹進來,肩頭有點冷。

很快,這點空間被擠壓,吹冷的肩頭遇上火熱的胸膛,他的手伸過來,蓋在了她的肚子上。

她身體微僵,他感覺到了。

但她沒動,他也就沒挪開。

窗外雨聲漸大,降溫的厲害,屋裏似乎更冷了一些,翟靜後腰貼着他熱騰騰的小腹,忽然感覺,這溫度有些熟悉。

不是做''愛的時候,那時候比這燙太多了。

什麽時候……她也不知道。

房間靜谧,靜谧地睡着了。

梁嘉禾這趟回來,翟靜能明顯地感覺到不一樣。

以前,兩個人避免接觸,避免過多交流,所以他寧願委屈自己在公司待到半夜,等她睡着了再回家,又等她去學校了再起床。

現在六七點到家,次數多了,哪天加班多長時間她都能算出來。即便兩人同處一個屋檐下,一句話不說。

從前,要是有什麽需要共同完成的,他都會事先問一下她的意思。

例如在床事上,開始前戲之前他會例行問她一句今晚可以麽自從上回他沒問,她也沒提什麽意見之後,經常先貼過來,暗示性地吻她的耳朵,等她轉過頭看他,再低頭接吻……

那回,在他開始之後她也是沒反對,等他去褪內褲的時候自己發現她在生理期。

她笑起來,他問: “真來了麽”

她不笑了。

梁嘉禾說: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在你身上聞見血味,有點奇怪。”

“我來了你能聞見”

“嗯,能聞見。”

翟靜想起來,從前她如果在生理期,就算沒有工作也不想做飯,那幾天他會回來的早一點做飯,然後進書房待着,她一直以為是那幾天湊巧不加班。

“哦……可能是剛來,量還很少。”

他将內褲給她提上去,翟靜自己再穿好, “你能聞見怎麽沒說過,一直聞着豈不是很難受”

“沒有,還好。”

“已經習慣了”

他沒說話,躺回床上,胸膛起伏劇烈,氣還有些喘不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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