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鄭越注意到他的情況，随口問了句：“怎麽了？這一驚一乍的。”

林竹愣愣的，也摸不清自己什麽想法，于是皺皺眉，搖頭：“……沒事。”

車窗外的景象已經倒退了很遠，他沒再回頭。

“東西在後座上放着，自己拿。”

林竹哦一聲，扭頭看了眼，果然在後座上看到和林志遠帶回家的那件一模一樣的禮盒。

他頓時失了興趣，又收回視線。

“昨天晚上沒回家？”鄭越問。

林竹啊了一聲，扒拉下頭發：“沒有。”

“在江來星那裏？”

林竹莫名有些緊張，竟然小小撒了個謊：“對……剛好遇到。”

幸好鄭越一早就知道他和林志遠不和，只點點頭，也沒追問。

吃完早飯，鄭越又把他送回了小區門口。

太陽光明顯了一些，落在雨後的空氣裏透出些暖意洋洋。

等鄭越的車消失在街道盡頭，林竹才閑閑收回視線。

他拎着禮盒，在小區底下轉了兩圈，最後在小花壇角落邊的一塊破石頭上坐下了。

周圍很安靜，林竹百無聊賴地四下看了一圈，除了拎着籃子上街買菜的大媽，沒見着一個人。

他低頭打開手機。

昨天晚上出門的時候手機電還滿着，接人回去之後又沒怎麽玩，這會兒還有百分之六十的電。

微信上有個兩個紅點，他點進去，最上排橫着江來星的頭像：

--對方已轉賬300元。

--昨晚忘了問車費

林竹笑了，打字：

--用不了這麽多

對面回得挺快，估計還在車上：

--多的當請你吃糖

林竹手指動了動，點了接收。

--還沒到地方？

--下一站

林竹頓了頓，删掉打了一行的字：

--嗯

對方沒再回話，對話框安靜了下來。

林竹等了一會兒，猶豫着，點進了江來星的朋友圈。

沒有一條動态，幹淨得像個小號。

他切一聲，退出去，眯眼對着自己腳下的蓄了水窪的鵝卵石路拍了張照片，上傳：

天氣真差。

電腦看了太久有些眼疼，江來星皺眉放下鼠标，擡手按了按眼睛。

今天的工作量已經完成了大半，估計晚上七點之前就能全部結束。

路過的人端了杯子，走到他身邊時問了句：“喝水嗎小江？”

江來星低聲拒絕：“不用，謝謝。”

有人嗤笑着嘲諷：“你問他幹什麽，人家準大學生，看不起咱們這種人。”

江來星一陣不耐煩，擡起眼時目光森森：“別拉人墊背，我單看不起你這個傻逼。”

周吉大概是沒想到他當衆不給自己面子，臉猛然一僵：“我操/你……！”

“閉嘴，”江來星面無表情地打斷他，“這幾天工作多，我不想動手。”

周吉憋紅了臉，剛要再罵，卻被人拉住了：“算了算了周哥，別跟小孩兒一般見識。”

他想起之後的計劃，又忍住了，狠狠一砸鼠标：“草！”

江來星懶得欣賞猴子演戲，拿起手機看了眼。

除了騰訊新聞一類的垃圾消息，他微信裏的聊天框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最上面的還是林竹最後回了那個“嗯”。

他頓了頓，随手點開朋友圈的紅點。

“雙木”又更新了新動态。

天氣真差。

配圖是一張照片，鵝卵石沒在淺淺的清水裏，漂亮地泛着光。

路邊的灌木經水洗綠得幹淨，就算是沒有多深研的審美，江來星也一眼就看出了這構圖的精致。

然而，他卻沒多欣賞，目光停留在了照片的右下角。

這張照片林竹應該是随手拍的，甚至都沒來得及把腳收回來。

他的皮膚原本就挺白，筋骨修長，在陽光下更顯出一種瓷一樣的精致。

江來星莫名就多看了一會兒。

等反應過來時，他皺皺眉，退了出來。

猶豫片刻，又回去點了個贊，飛快地關了手機。

“林哥！這都進游戲了你幹嘛呢！”

網吧裏鍵盤聲叫喊聲吵鬧，林竹彎着嘴角，退出微信：“沒事。”

他收回神，指尖愉悅地敲了敲鼠标。

打包把壓縮文件發過去之後，江來星看了眼時間，差不多六點半，和估計的差不多。

他收了東西，背上書包起身出了門。

到家随便煮了個面，吃完之後，又拎着貓糧給樓上兩只添了些食。

小白依舊狗狗祟祟，江來星低頭看着，忽然就想起早上和林竹一起喂貓的時候。

他目光柔和了些，拎起貓糧起身下了樓。

洗完澡收拾完東西，江來星才坐在書桌前，打開臺燈掏出一沓試卷開始寫。

附中留作業，向來喜歡出些難題怪題。

江來星雖然不負學神盛名，但做起來也是要費些功夫的。

幸好坐公交的時候把英語都搞定了，剩下的六科十來份試卷，馬不停蹄地寫完，也已經夜裏淩晨。

江來星收了筆，整理好試卷，準備去個廁所就關燈睡覺。

洗手的時候他順便往旁邊看了眼，正看到小窗邊的衣架上，晾着條陌生的內褲。

灰白條紋，洗得幹淨。

等反應過來是誰的，他沉默了一會兒，收回視線，迅速回了卧室。

從網吧回來又吃完飯，林竹在樓底下的小區轉悠了半天，一直等到望見林志遠的車出去，才慢悠悠地回了家。

昨天下午心情好寫了些作業，今晚補起來就沒有特別吃力。

但盡管如此，等所有試卷都填滿，夜已經很深了。

林竹随便沖了個澡跳上床，随手擦着頭發，眺望落地窗外的夜景。

雖然已經是深夜，立交橋上的車流卻不見少。

他懶懶望了望，忽然在燈光稀少的陰影裏，望見了江來星那棟老房子的一點身形。

林竹一愣，忽然就興奮起來，拿起手機拍了照給江來星發了過去：

--【圖片】

--剛發現從我這裏能看到你家

他發完才看到時間，已經0：43，又悻悻地放下手機。

剛要躺下，卻忽然聽到消息叮咚一聲：

--真巧

--還沒睡？

林竹迅速彎起嘴角：

--剛補完作業

--嗯

江來星側着身打字：

你放在我這裏的鞋和內褲……

他手指頓了頓，删掉重打：

--你放我這裏的東西什麽時候拿走？

林竹不在意地回了句改天，想了想，又補了句：

--晚安，明天見

--晚安。

早上起得早，到學校的時候還有十多分鐘才打鈴。

林竹上樓的時候遇到班主任，還十分有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你站住！”

見他扭頭就往五班走，趙哥終于忍不住在後面叫住人：“你怎麽還不回班？！”

林竹意外地一挑眉，回頭：“您不是說讓我待滿一個周嗎，還差兩天呢，先不回。”

趙哥氣得不行：“你今天就給我回去！”

林竹莫名有些不樂意，皺眉：“我的東西還沒搬。”

“那就等今天中午放學了搬回來！”趙哥指了指他，瞪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小心思！”

“……我能打什麽小心思。”林竹喉間動了動。

他視線一移，忽然在樓梯口看到一個身影。

“我管你什麽小心思！反正今天中午不搬回來你明天就叫家長！”

林竹仿佛沒聽到，目光亮亮地朝他身後的人打了個招呼：“早上好。”

江來星一愣，很輕地彎了下嘴角：“早。”

不等班主任再發火，林竹一把拉起江來星的袖子：“老師快上課了我們先回了！”

他說完，沒等人反應過來，拽着江來星就溜遠了。

等回到座位上坐下，江來星才問：“怎麽回事？”

林竹喘平了氣，切了一聲，伸手卸了書包：“老趙要把我趕回去呢。”

江來星抽紙巾的手忽然一頓：“……什麽時候？”

“今天中午。”林竹看着桌面皺皺眉，朝他一伸手，“借我張紙。”

江來星遞給他。

兩個人一邊擦着桌子一邊聊天。

“我的七日游沒了，可惜還沒玩兒夠呢。”

江來星垂着眼，看不清神情：“反正你在這裏也不怎麽學習。”

“胡說，”林竹不服，怼了下他擦桌子的手，“你只看見我上課趴着，但腦子裏是在聽課的，你個玩貪吃蛇的懂什麽。”

江來星笑了一聲，目光很輕地在他臉上轉了一下，聲音清且沉：“是，你最聰明了。”

林竹忽然擡起眼。

他在這句調侃的笑意裏，竟然又想起車窗裏望進去的那一眼。

“那個，”他連忙垂下目光，死命擦着手下那一塊地方，“昨天早上，我是不是在車站看見你了？”

江來星一愣：“應該是吧，我看到你們的車了。”

“……哦。”

“怎麽了？”

“沒事。”

林竹還在低頭擦着桌子。

他感覺自己有一點奇怪，想了想，卻又不知道是哪裏奇怪。

但心裏卻有個聲音告訴自己：不能再在江來星身邊多呆了。

大概是他的反應太過明顯，江來星看過來：“你……”

門口忽然有人扯着嗓子喊：“林竹林竹！外面有個女生找你！”

林竹的思緒被打斷，一愣，猶豫着起身出了門。

門口的女生個子嬌小，看着挺漂亮，正仰頭說着些什麽，臉上帶着羞怯。

江來星看了會兒，又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

翻了會兒書，桌面被人扣了扣，林竹懶洋洋的聲音響起：“讓我進去。”

江來星往前側了側。

林竹一坐下就開始抱怨：“我靠現在的小姑娘都這麽直接的嗎，上來就問我談不談戀愛。”

江來星繼續翻着書頁，沒擡頭：“你答應了？”

“答應個屁，”林竹小聲哼一聲，“少爺我聰明着呢，才不會被人騙。”

江來星一手轉着筆，垂眼笑了半天，莫名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