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畢業後，陳嘉珏一個人坐了二十多個小時的硬座到達清城，把清城大學附近的所有地方走了一遍，标好路線，給夏未至發了過去。

只因為夏未至是個路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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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因為紅燈停下。

夏未至很意外陳嘉珏會問到清大，他解釋說：“最後沒去。”

他笑了下，“還是覺得國外學得更多一點，不過我也是暑假才決定要去國外，還怕申不到學校呢。”

陳嘉珏眼睛輕輕眨了一下，然後眼睛落在夏未至臉上，又眨了一下。

陽光很好，夏未至以為是陽光刺到他眼睛了，他說：“要不要把遮光板降下來。”

陳嘉珏順着他的借口點頭，說：“好。”

夏未至擡手把灰色的遮光板降下來，隔絕了落在陳嘉珏上半張臉上的陽光，顯得他下半張臉更加具有棱角，像一尊雕塑。

陳嘉珏輕輕說了句謝謝。

夏未至對着他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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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夏未至送到江大，陳嘉珏沉默地看着夏未至解安全帶的動作。

安全帶彈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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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嘉珏開口：“夏未至。”

夏未至的右手已經落在了車門的開關處，聽見他喊，微微側了一下頭。

他微微一愣——因為陳嘉珏的眼睛裏有血絲，襯得他眼裏積蓄起來的水光很明顯。

就在夏未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的時候，陳嘉珏眨了下眼，水光又散去了。

“——注意身體。”

夏未至點了下頭，笑了笑，說：“嗯，你也是。”

目送夏未至的背影越來越遠。

陳嘉珏習慣性地把這一面當作最後一面。

畢竟江城這麽大，夏未至從國外回來這麽多年，兩個人也再沒見過。

即使他有了夏未至的聯系方式，可他還是沒有勇氣去聯系夏未至。

人總是難以習慣難過，就像此刻，即使經歷過很多個難過的時刻，陳嘉珏還是無法平靜且快速地脫離難過。

被随意放在杯托裏的手機突然振動了一下。

是夏未至來的消息——

【如果不要醫藥費的話，今晚方便嗎？請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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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陳嘉珏被手機鈴聲吵醒。

他伸手拿起手機，接通——

林北急切的聲音傳過來：“嘉珏，快點來公司一趟，系統出了點問題。”

陳嘉珏應下，随後電話挂斷。

陳嘉珏睡覺時習慣把窗簾拉得很緊，秋天的五點，天已經有了擦黑的味道。

屋子裏更是黑暗。

陳嘉珏換好衣服，從玄關處勾下車鑰匙，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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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嘉珏的公寓離公司很近，驅車十幾分鐘就到。

公司規模并不大，在市中心的地段租了三層，分別是十五層、十六層和十七層。

陳嘉珏乘坐電梯到達十七層，推開辦公室的門，林北就看了過來。

辦公椅上還坐了個人，是新招來的實習生，跟陳嘉珏打了個招呼：“陳總。”

林北一臉遇到了救星的表情，說：“快來看看！”

辦公椅的位置被讓了出來，陳嘉珏敲了幾串代碼。

林北說：“你想吃什麽？我去買點。”

陳嘉珏手指跳躍的速度慢了下來，很快又恢複如常，說：“随便。”

林北也不勉強，點了下頭，帶着實習生出去了。

陳嘉珏手指蜷縮了下，拿起手機，跟夏未至發了條微信，解釋了一下今晚不能吃飯的原因。

夏未至沒有立刻回複，陳嘉珏心裏躁動不安。

電腦上一串串代碼也看不下去。

過了十分鐘左右，夏未至才回複了個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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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未至也在焦頭爛額中。

上午在江大開完會，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又接到了公司的電話。

夏未至父親的好友，夏未至的叔叔崔成讓他趕緊來公司，說又出了問題。

接着又是長達四個小時的會議。

夏未至家的公司主要是房地産生意，這幾年因為房屋飽和的問題，逐漸向服務業涉獵。

但就在這緊要關頭，夏未至的父親出了車禍，雖然保住了一條命，但也成了植物人，能不能醒還是個未知數。

夏未至從國外回來後便入職了江大的生物學院，他正評教授，就碰上了這緊要關頭，不得不放下評職稱這件事，來公司幫幫忙。

夏未至對于公司管理很生疏，幸好有崔成能在他身邊幫襯一點。

結束會議後，已是十點多。

饑腸辘辘的胃又想開始抗議。

崔成跟着夏未至進了辦公室，順手把燈打開，屋子裏亮堂起來。

夏未至剛在會議上被某些老董刁難，腦子突突地抽疼，他擡手用力揉着太陽穴。

崔成說：“別太擔心，總能解決的。”

崔成這幾天也在跟一些有二心的人周旋，沒怎麽好好休息。夏未至看着叔叔疲憊的臉龐，嘆了口氣，說：“辛苦你了，崔叔叔。”

崔成笑了笑，說：“這是你爸的心血啊，總不能被人偷了吧。”

桌子上還堆了幾份文件，是崔成看過一遍的，說沒什麽大問題。

保險起見，崔成建議夏未至再看一遍。

等崔成離開後，五十多平米的辦公室裏只剩下夏未至一個人。

他站在落地窗前，對面是個小區，一個個小方框裏都亮着或明或暗的燈光。

夏未至糾結良久，還是把煙盒掀開，抽了根煙，一簇火光在指尖跳躍，引燃煙。

尼古丁的苦澀被深深吸入肺腔。

抽完一支煙，夏未至的心緒才平靜下來。他坐在辦公椅裏，翻開文件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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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淩晨陳嘉珏才把系統恢複，他也懶得再開車回去了，就在休息室湊活了三個小時。

七點，陳嘉珏就醒了。僅僅三個小時的睡眠，讓陳嘉珏的眼睛格外酸漲。

他出了休息室。

林北大大咧咧地坐在辦公椅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

陳嘉珏在沙發上坐下，林北诶了聲，說：“茶幾上是我買的早餐，先吃點。”

陳嘉珏點頭。

“昨晚你生日還把你叫過來加班，必須給你加班費！”

林北笑呵呵地說。

陳嘉珏對此沒太大的反應，他喝着豆漿，停了一下，問：“你那兒有靠譜的中介嗎？”

“有啊。”林北問，“你要買房？”

陳嘉珏嗯了聲。

林北很是驚訝，說：“之前讓你買房次次都推脫，怎麽現在要買房了？”

陳嘉珏現在住的地方是個兩居室的公寓，租的。林北提過很多次讓陳嘉珏買房子，陳嘉珏總會找理由。

“現在……”陳嘉珏想起夏未至，頓了頓，說，“可以定下來了。”

在昨天之前，陳嘉珏都以為夏未至已經在清城定居，卻沒想到夏未至在江城。

陳嘉珏是個很沒有歸屬感的人，對于房子什麽的都沒有欲望。即使是他買車，也是為了方便。而再次遇到夏未至後，陳嘉珏突然就想——該定下來了，和夏未至在同一座城市。

“行，”林北拿起手機，從微信給陳嘉珏推了個名片過去，“這個中介靠譜。”

陳嘉珏拿出手機看了眼，點開聊天框時，不可避免地看見了與夏未至的聊天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