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什麽!!”顧逢宜重重地按在桌案上,胸口起伏,怒火滔滔。

“她可有受傷?”

顧如屢次被刺殺,對方分明是朝着他們清淵國來的。雖已得知是外邦人,卻始終沒找到證據無法發難。

宮中藏着的叛徒也沒有露出馬甲。

而轉頭顧如就在酒樓裏遇刺,對方肆無忌憚到這個程度。她恨這麽幾天了還沒揪出兇手,讓底下皇妹受傷。這次是顧如,說不定下次就是顧尋客,或者是…她自己。

顧楚钰扶着女皇的手臂讓她坐下,“陛下不必擔心,小王爺無事。”

“這也不是次次都能逃過的。”

“陛下和王爺們吉人自有天相,哪有那麽容易讓賊人得逞。”顧楚钰道,“屬下目前也還在調查,相信很快有所進展。”

顧逢宜手靠在椅座上撐着腦袋,半歪着臉,若有所思。

“你說,是什麽人?”

顧楚钰沉吟後道:“屬下覺得和上次刺殺小王爺的,必然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涼國地小,一直向清淵進貢,數年自然會心生不滿,又迫于震懾和差距,不敢面上較量。因此只能暗地裏使絆子。”

“世人皆知,陛下最寵愛的莫過于小王爺,對她縱容頗多。若是小王爺死了,陛下必然悲痛不振,他們好鑽空子。”顧楚钰注意看着陛下的臉色,卻見她閉着眼,什麽都看不出來。

他又謹慎道:“這些都是屬下的一些猜測。”

顧逢宜閉着眼睛開口:“你分析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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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戒備森嚴,朕身側更是有武功高強的侍衛保護,他們難以得逞,故而轉向顧如。”

顧楚钰耐心地聽着。

“楚钰,給皇妹撥點人過去保護。”她突然睜眼,“其他皇妹亦是,等人抓到才召回來。”

“屬下明白。”顧楚钰對她的命令一向遵從,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務必盡快查清,把人找出來。”顧逢宜眼睛收縮,是抹不開的黑。

總是要人付出些代價,皇家威嚴不容冒犯。

雖說顧如并沒有受傷,顧逢宜還是去親自看了一眼人。見人沒事的模樣也就放心了。

她囑咐說:“你最近總遇事,還是常待在府中,少出去走動才是。”

對顧如這種性子來說,不出去走動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皇姐,我這不是沒事嗎?”顧如不想遵從皇姐的安排,“你才撥了人保護我,再怎麽也不會再出現一次了。”

顧逢宜冷笑:“這次,八個殺手。你說下次會不會有八十個。”

“……”

顧如收斂了嬉笑的模樣:“皇姐關心我,我能不知道嗎。但是我也不能縮着一步也不出去。”

“這樣不是顯得我怕了他們,簡直毀了我的名聲。”

顧逢宜抿唇盯着她,沒有要松口的跡象,眼睛卻是細微地松動着。

她說得在理,躲着确實不是辦法,誰又能料到他們何時還會再來。

顧如再接再厲,“我們不然做個誘餌,請君入甕,一網打盡,如何?”

“不然只怕他們發現我們加強了守衛,縮了回去,再難找到人了。”她咬着耳朵小聲說,“正值他們現在猖狂,皇姐你說,是不是一個好時機?”

“可以。”顧逢宜卻也覺得現在的是好機會,“但是,讓人假扮你去,你不能冒險。”

“好”顧如一口答應。

心裏卻也知道,對方肯定也是聰明的,假誘餌不一定咬鈎。顧逢宜擔心她的安危,定不會她以身犯險,到時還需瞞過皇姐。

對方在怎麽聰明,只有陷阱布置得夠好,就不怕抓不到人。

她剛在心裏算計着,又聽女皇問:“不是聽說,你差點被毒箭射到?”

“卻有此事,不過被我身邊的影衛給擋住了。”

說到這裏,顧如莫名想起在酒樓抱顧蓮生時的那一手血。還有都沒趕到醫館時他額上的汗,和難受的痙攣。

整個唇泛白發紫,緊閉的眼也睜不開,虛弱得好像能馬上死去。

那兩箭,紮在他身上,好像真挺疼的。

“也算是個忠心的屬下,改日朕賞賜一些器物給他。如此護主,有他留在你身邊我也稍微放心些。”顧逢宜道。

顧如心不在焉地點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連顧逢宜走了都沒發覺。

“小王爺,您沒事吧。”許丞閑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了,湊到顧如跟前,倒吓着她一跳。

“你怎麽來了。”顧如一見這人就頭疼,也不知道誰把他給放進來了。

顧如對一個時常彈劾她的人沒話可說。

許丞閑此來不是因為聽說小王爺遭逢刺殺,而是又有百姓告到他這裏。說有人當街縱馬車,橫沖直撞的,而馬車還是搶的,那人像是小王爺。

不過來都來了他也得慰問一句:“王爺沒事就好。”

來時他已王府門口見過陛下,自然知道小王也遇刺的事。彈劾歸彈劾,他是一個正直的臣子,不會希望他們清淵的人出任何事。

“承你吉言。”顧如和他客套不起來,“若是無事,許大人請回吧。”

“顧遙,送客!”

顧遙站在一旁好久,早就準備好趕人了。一接到主子的命令即刻就拉着人準備往外拽:“大人,請吧。”

她的力氣大,許丞閑自然是掙脫不開,想說的事也沒說,半将半就地被拽着離開府了。

等再回殿裏,顧如已經坐在坐榻上了。府中的一切物件在立府時就是由大師之手制作的,這榻上覆蓋的絲毯是珍貴材料趕制成的。

入手絲滑,柔軟又舒适。

但顧如現在似乎沒法享受,最近的兩次刺殺把她人搞得難受,哪怕實際上并沒有受傷,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就像皇姐說的,這次逃過了,那笑下一次呢,還有可能逃脫嗎?

引蛇出洞就成了當務之急。

她擡眼看着送人回來的顧遙,“顧蓮生怎麽樣?”

她還是實打實關切地詢問一個人,擱以前從來沒發生過。

顧遙也知王爺擔心他的情況,将府醫說的一字不差地轉述:“府醫看過後,沒有大礙。我們去醫館時就把毒給除了,不會危及性命,但……”

她的停頓引起顧如的皺眉:“說。”

“雖無大礙,可他身中兩箭。一箭只差半寸就刺進心髒了,一毒箭再次射入之前被砍過傷的後背,情況有些嚴重。”

顧遙也有些惋惜,“府醫說,不危及性命,只是痊愈不了,左臂日後提不了重物。”

“連心髒…也會因天氣忽變而劇痛,更是情緒波動不能太大。”

她也只是稍微委婉的說,實際還嚴重得多,不好好養着怕是只能活十幾年。不過,對他們這種一心為主子的人,為救王爺犧牲再多也不算什麽。

“……”

顧如一時沒有說話。結果是在意料之中,他們匆忙趕到最近的醫館,對方也是手忙腳亂地幫人看。

将兩個剪頭都取了出來,取前胸時流了血,好久才止住。血跡斑斑地沾濕了他敞開的衣裳,他不論是前面還是後面的衣裳都浸着紅血。

甚至是向下流到褲子上,血不知道流了多久,衣裳都結塊了。

顧如皺着眉,瞳孔縮着,看着觸目驚心。

外面的醫師沒有府裏的好,才挪動着人回府。

人是被顧遙叫了幾個侍衛,從馬車上把人扶了下來,進了他的院裏。

顧九剛做完任務回來,就看到顧蓮生這樣半死不活被擡着的模樣,心猛地一抽,一陣發涼。

“他…他……怎麽啦?”

聲音啞着,有些不敢問,眼睛随着他們進屋。

顧遙知道顧蓮生和顧九私下關系不錯,也不避諱,“王爺遭遇不測,顧十二他替王爺擋了兩支箭。”

看着顧九這魂都沒了的樣子補上一句,“人還活着。”

顧九發抖着的身體并沒有因為她說的話而停下來,也不知道是笑還是什麽的,聲音低不可聞:

“還活着……活着……”

他看着在王爺身邊的統領,含着抱怨:“你知不知道,他身上的傷都還沒好。”

“又添上新傷。”

顧遙自然是知道了,察覺到顧九語氣裏的不滿,擡高了聲音:“我會讓王爺好好待他。”

“你們影衛本來就該為主子死,生死不由自己做主。”她冷眼盯着,“別動任何念頭,你的抱怨什麽用都沒有。”

她有些唏噓:“他對王爺做的,王爺知道賞罰,我亦會在王爺身邊提及,虧待不了他。”

顧九像是渾身都卸下力氣,像是為顧十二不平,也像為自己不平,但無能為力,亦無法改變。

他搖搖晃晃地進屋。

府醫來看過,已經上了藥。顧九坐在床邊看着躺着一動不動的顧蓮生,他的面色白成一片,身上的衣裳被盡數除盡,軀幹上纏着一圈又一圈的繃帶。

露出的皮膚也是白得不正常。

顧九突然看向他露着的手,那裏的朱砂被蹭得幾乎掉色,向下壓着,不注意不會有人看到。

“你最好別有什麽事,無論哪一件,對你都是災難。”

薄被被他拉着覆蓋了他的身體,顧九看着居然笑了出來,“真蠢,你這樣只會讓自己丢了命。”

他真是受夠了,被奴役的日子,哪怕王爺并不苛待他,他還是很不喜歡這裏。

尤其是和他關系一直不錯的人還一動不動地躺在這裏。想來他說的話顧十二一句都沒聽進去。

也是活該。

院子裏很少有人來,這裏是專門給他們準備的,他也沒想到王爺居然回來。

顧九磕頭在地:“王爺。”

“嗯。”顧如勉強應了一聲,目光落在床榻之人的身上,能看見的就是一張臉,沒有什麽血色。

她緩步走近,在床前站了很久,就只盯着昏迷還沒過去的人,沒人能猜到她此刻的想法。

一眼掃過住着的地方,然後看着眼前的影衛,“你和顧蓮生交好?”

“是。”

顧九不敢多話也不敢少話,他就在他以為顧如會問他時,就聽她輕飄飄一句。

“好好照顧他。”

轉身和顧遙囑咐兩句,讓府醫用最好的藥,務必把人醫好,別留下什麽病症。顧遙點頭一一應下。

顧如回頭看了一眼,便走了。

顧九見王爺離開,才又再次來到床榻面前,可見到的讓他面色猛然一變。

瞳孔地震。

床上的人,不知道何時從薄被裏滑出了一只手,手腕上是白皙的肌膚,沒有一點瑕疵。

他想,或許,王爺沒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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